第81章
第81章
如果可以,肖允樂是真的很想扇他,把這個滿臉混不吝坐實他罪名的家夥扇清醒。
可最終他還是沒動這個手,只是擦幹淨嘴上的血跡一言不發地離開,這次宋啓鋒沒再追上去了。
肖允樂說的話沒一句是氣話,他确實膽小不敢招惹宋女士,除了那句從來沒喜歡過暫且存疑,其他的都是他的真心話。
先不說他沒有多喜歡宋啓鋒,就算是喜歡也絕對不足以讓他心甘情願地面對來自他媽媽的壓力和侮辱。
有些冷血地想,宋女士因為婚姻不幸心理扭曲關他什麽事?宋啓鋒憑什麽只對師姐們感到抱歉卻不對他感到抱歉?
肖允樂越想越氣,越想越虧,走到宿舍樓下了都想回頭扇了再說,可冷靜一下想宋啓鋒都讓他咬出血了自己也不算是特別虧……個屁,初吻!那是他的初吻!
肖允樂氣得心髒發瘋一樣地跳,還是忍不下這口氣,掉頭回去找人,可他往回走了一大圈也沒看見宋啓鋒。
傍晚,他接到了輔導員的電話,平時待人和氣的輔導員語氣冷硬地讓他速來辦公室一趟,有學生家長實名舉報他,該家長名叫宋箐。
事後肖允樂回想那異常混亂的一周,心裏只後悔了一件事,他不該認識宋啓鋒。
等賀淩知曉一切的來龍去脈時已經晚了,塵埃落定,肖允樂沒再去學校,家裏人在給他做出國的準備,要把他送去在澳洲定居的親戚家,沒讀完的書也準備在國外讀完了。
“宋大律師果然厲害,一套連招下來別說繼續上學了,我都沒臉再留在首都。”肖允樂喝了口賀淩泡的茶,語氣感慨。
賀淩坐在沙發上面無表情地看着他,過了許久好像才理解過來,“你要走了?”
“嗯。”
“什麽時候回來?”
“續簽的時候。”肖允樂想起他爸那頓毒打沒好全的傷都在隐隐作痛,不好說自己可能回不來了,他爸讓他有多遠滾多遠感覺不像是在說氣話。他最對不起的就是父母,是他讓父母蒙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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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淩問:“你為什麽沒有告訴我?”
“我現在不是正在告訴你嘛。”肖允樂故作輕松地笑了笑,“是我自己沒處理好,從被宋箐發現開始我注定要被她報複,那杯咖啡只不過是個開始,我要是不徹徹底底滾出去她永遠放心不了。”
肖允樂沒能久坐,接到家裏打來的電話他就回去了。
賀淩獨自坐在客廳裏有些吃力地想,其實事情原來是走不到這一步的,如果寒假的時候他拒絕肖允樂一起去滑雪的建議,如果他們沒去滑雪,那肖允樂和宋啓鋒可能永遠都沒這個試試的機會,那現在就沒宋箐什麽事,肖允樂也不會走;如果他們沒去滑雪,那他也會早點回去看周琴,早點發現她身體不舒服,早點帶她去醫院……
賀淩絕望發現,他一步走錯了之後每一步都是錯的,而他的錯誤沒有報應在他身上,而是讓他在乎的人一個個承受傷害。
先是周琴,然後是肖允樂,下一個是誰?
江越嗎?
這個名字跳入腦海的一瞬間賀淩心跳幾乎驟停,心口悸痛真實得他兩眼發黑,頭暈目眩。
他無力地去拿茶幾上的手機,手指發顫地撥通買菜未歸的江越電話。
“老婆?”
電話是被秒接的,賀淩聲音鎮定得仿佛此刻面無血色的人不是他,“在哪?”
“剛買完菜,我現在回來,今天市場裏有很漂亮的石榴,我買了幾個,回去剝給你吃。”江越話音一如既往的平穩溫柔,“怎麽了?”
“沒怎麽,你出去太久,我有點想你。”賀淩面無表情淡聲說着能讓江越心花怒放的話。
江越受寵若驚,因為賀淩平時幾乎不會說這些,“那,我馬上回來。”
“嗯,注意安全。”
通話挂斷賀淩光着腳走到陽臺,只要江越回來了他就能在樓下看見他。
他等了很久很久,久得他忍不住抓起手機想再給江越打個電話卻發現上一通電話剛結束五分鐘。
只是五分鐘而已,從菜市場回來再快也要……也要……
也要不下去了。
賀淩趴在陽臺的欄杆上怔愣地往下看,看着江越的身影從小區大門方向一路飛奔而來,肩寬腿長的優越身材跑起步來也如一陣風,手裏提着沉甸甸的環保袋也沒有影響他的速度。
不過轉眼的功夫他人已經沖進樓裏了,賀淩呼吸急促地後退一步,轉身朝玄關走去,拉開家門那一刻江越已經跑上樓了。
他的頭發全跑亂了,學校運動會上他都沒跑這麽快過,心髒在劇烈運動下跳得好像下一秒就能蹦出胸膛。
他迅速調整好呼吸,眼神清明地拉着還沒反應過來的賀淩進家門,手裏的環保袋被随手放在玄關的地上。
賀淩還在想他為什麽是跑回來的,人已經被按到牆上被迫仰起臉接吻。
江越的呼吸還是急促,如果剛才有人給他記錄距離和時長,他很有可能打破了自己的長跑記錄。
賀淩随口的一句話對他來說比興奮劑還厲害,他卻還嫌自己跑得不夠快,哪怕再快一兩秒也好,他要回來問問賀淩有多想。
可是他用盡全力跑回來卻沒有在第一時間問一句你有多想我,而是把人壓到牆上強勢地親吻柔軟的口腔,親得賀淩呼吸困難了才退開些許,笑着問他,“快不快?我是不是馬上就回來了?沒讓你久等吧?”
他微歪着頭,鼻子能碰到賀淩的鼻子,濕熱的呼吸纏繞。
賀淩直勾勾地盯着他,雙手從剛才就環在江越脖子上,輕聲說:“快,沒久等。”
他手心輕輕貼上了江越的心口,掌心下能感覺到血肉裏心髒有力地跳動,健康、蓬勃、極具生命力。
“跑這麽快,累不累?”
“不累。”
江越确實不累,他望着那雙久違變得專注的杏眼,心跳又更快了一些,溫聲問:“老婆,你是不是好點了?”
賀淩這段時間心情很糟他都知道,也看在眼裏,失去姥姥對賀淩的打擊無疑是巨大的,他能理解賀淩的難過和不在狀态,也對自己的無能為力感到痛苦,他能為賀淩做的事情實在太少了,除了照顧好這個人他幾乎沒有能替賀淩減輕難過的能力,也無法以身代之。
賀淩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有點委屈告訴他,“肖允樂要走了。”
肖允樂來的時候江越已經出門了,兩人正好錯過,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此刻聽見賀淩這麽說他怔了一下,問:“去哪?”
“國外。”賀淩眉眼寫滿了自責,艱澀地說:“我什麽也不知道,姥姥病了我不知道,肖允樂被人欺負了我也不知道,從我答應去滑雪就錯了,我們不應該去的。”
江越聽得眉頭緊鎖,不明白這和去滑雪有什麽關系,“老婆,你在說什麽?”
賀淩擡眼看他,“下一個是不是你?你要去哪?”
“不走,我哪也不去。”
賀淩好像沒聽見,也可能是不信,那張向來冷淡的臉緩緩裂出讓人不忍的驚慌。
“我要去哪裏找你?”
江越急忙握緊他一只手,解釋自己哪也不去。
可賀淩根本聽不進去,眉眼翻湧着無措掙紮,“能不能哪也不要去,我想你了怎麽辦?你們為什麽……”
“老婆,你太累了,你該睡覺了。”
江越壓下心底的慌亂,把賀淩抱回卧室,陪他躺在床上,微顫的手心捂住賀淩不肯閉的雙眼,“睡一覺就好了,我陪你睡,睡醒了我給你剝石榴吃,我買了很新鮮的石榴,你會喜歡的。”
賀淩不語,也沒有動。
過了很久江越才悄悄拿開自己的手,賀淩已經閉上眼睡着了。
恬靜的睡臉仍有不健康的青白色,好像怎麽養都養不回原來的紅潤和健康。
他一層層給自己套的枷鎖幾乎快把自己給勒死了,直到今天才肯透露出一點,透露他偏激的思想和認識把自己逼到了絕境,舉目就是一堵翻也不翻不過去的高牆,逼仄地把他困死在原地。
從他成年到今天,他只是一再重複失去,失去賀明樓,失去周琴,失去肖允樂,這往後他還能失去什麽?
答案顯而易見,因為他只有江越了。
江越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麽時候睡着的,睜開眼卧室是黑的,飄窗外夜色漆黑,已經是晚上了,但不知道是幾點。
他想摸摸賀淩的臉,看他好些沒,但睡得暈沉的腦袋在想到這件事了才悚然發現床上沒有賀淩。
“老婆?”
江越還沒徹底清醒的睡意都被吓幹淨了,瞬間從床上彈起來,走出卧室,“老婆?”
天黑透了客廳也沒有開燈,整個房子裏唯一亮着燈的是廚房。
江越朝廚房走去,看見了穿寬松家居服的賀淩背對着門,手裏正抓着把菜刀,他好像把菜刀當鏡子了,臉貼得還挺近地看上面自己的臉。
江越呼吸差點被他吓停了,“小淩……”
賀淩聽見聲音回頭看他,這一側身才露出了臺面上的東西,一顆石榴,一只碗。
但這些江越沒看見,他怕得快死了,眼睛只能看着賀淩手裏的刀,具體怕什麽也說不清,可能是怕賀淩弄傷手。
賀淩沉默地看着他身體僵硬地走近,然後手裏的刀被他拿走了。
“你在幹什麽?”
江越的問話輕得幾乎聽不見了,賀淩第一次在他臉上看見虛假的溫柔和笑容,假得他一眼就能看出來,江越要發火了。
賀淩沒說話。
江越目不轉睛地盯着他,手裏的刀已經被放回了原位,話音溫柔不減,“我問你,你在幹什麽?”
賀淩沒有回避他的眼神,杏眼亦是沒有躲閃,他看着眼前異常陌生的江越,看他虛假溫柔幾乎壓不住的暴怒和戾氣,竟然詭異的下腹發緊。
比性/高//潮還要激烈的快/感直沖賀淩的頭顱,急劇分泌的腎上腺素讓他耳朵嗡鳴,好像什麽也聽不見了。
他死死盯着江越的表情,腮頰在胸膛用力起伏的節奏裏爬上羞澀般的緋紅。
他此刻的眼神一定是貪婪的,他像個餓死鬼看着江越,看他好像快被自己逼瘋的表情。
心想,用這個表情跟我//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