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52章
當天下午, 沈朝隽将聞樨到機場後，車子掉頭，去了父母家。
到荃園時, 天色已經擦黑，他開車從熟悉的道路穿行，周圍青瓦白牆，樹木蔥郁，仿古庭院燈光線暖黃。
一切都和從前一樣。
每次回荃園都免不了争執，最終不歡而散, 沈朝隽已經許久沒有回來了。
進了家門，客廳空蕩蕩的，父親出差不在, 母親在書房。
沈朝隽敲了敲書房門, 母親應了一聲, 進。
他推門進去, 母親像早有預料一般，目光仍盯着電腦，只說了句：“回來了。”
沈朝隽應了聲：“嗯。”
劉姨過來提醒，飯好了。程清如起身，輕擡了擡下巴：“先吃飯吧。”
中午約了那個小姑娘吃飯, 程清如猜到, 他必然要回來的, 不過, 倒是沒想到來的這麽快。
兩人到了餐廳落座，程清如看他一眼, 緩聲開口：“怕我為難你的小女朋友？”
“不至于。”沈朝隽說，“看得出來你挺喜歡她。”
程清如嘆了口氣, 放下筷子：“你想走什麽路，我們也管不了了，但聞樨，她只是一個普通人，一個簡單的學生，不是你們圈子裏的，如果以後輿論起來，會給她帶來什麽影響，她能不能承受得了，你想過沒有？”
“想過。”沈朝隽擡眸，“我跟你們說過，我不是一個沒有計劃不顧後果只憑一時沖動的人。”
程清如頓了幾秒，拿起筷子夾菜，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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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父親今日在家，可能已經吵起來了。
沈朝隽盛了碗湯，放到她面前，沉聲說：“我回來，也不是想跟你吵架。”
程清如瞥他一眼。
沈朝隽繼續說：“不求你多支持我，你別勸她跟我分手就行。”
程清如确實挺喜歡那個小姑娘，有天分，心思正，學習态度也好，自然也擔心那個小姑娘年紀輕，想的少，談戀愛不可怕，但這戀愛不普通，若因此天賦被耽誤了，很可惜。
程清如輕緩的嘆了口氣，拿起湯匙舀了一勺湯送進嘴裏，她淡淡說：“她不是我生的，也不是我的學生，我沒有規勸她的權利和義務。”
沈朝隽彎了下唇，明白她的意思，答應了。
頓了頓，她又說：“你我還是可以規勸的——別耽誤了人家小姑娘。”
“我知道。”沈朝隽應聲。
隔了片刻，程清如又開口：“她年紀小，不懂愛惜身體的重要性，你做男朋友的，要懂得照顧。”
沈朝隽擡眸看她，頓了一下，忽然笑了，點點頭：“我會照顧好她的。”
-
沈朝隽和往期一樣，比賽錄制當天到康城。
最後一場，聞樨和李暮雲的冠軍争奪賽，一共三輪。
往期選手大都到場觀賽，也可以帶親友團，聞樨沒帶親友，但在現場看見了支持自己的燈牌，讓她很驚訝。
還是那句話，能到這個階段，兩人的實力懸殊不大，最終誰能奪冠，還真不好說。
第一輪李暮雲勝。
緊接着第二輪，聞樨險勝。
第三輪比賽，定輸贏。
第三輪是空間推理題，嘉賓随機在空白折紙兩面做标記點，選手觀察折紙作品，推斷空白折紙折成作品後，露在折紙表面的标記點個數。
誤差在兩點之內算作答正确，限時五十分鐘。
正确率高者獲勝。
若正确率一致，用時短者獲勝。
比賽計時開始，聞樨和李暮雲同時觀察折紙作品，已經另外兩面被随機标記的空白紙。
二十一分鐘後，李暮雲轉身去答題臺寫答案。
觀衆席一陣躁動，被現場導演按住。
李暮雲寫完答案，時間還剩二十八分鐘。
聞樨安靜站在展示臺前，望着眼前的作品。
嘉賓席的嘉賓也在小聲讨論。
“李暮雲答了，其實聞樨這時候也就用不着着急了。”
“對，就保證勝率。”
沈朝隽目光靜靜的看着聞樨，他知道，她并沒有那麽在乎輸贏，她只享受比賽過程。
因此，她比賽的心态一直很穩，狀态也很好。
她說過，過程全力以赴，不留遺憾，那麽無論什麽結果，于她而言，都是好的結果。
可此刻她的狀态，沈朝隽覺得，她似乎有點緊張。
他不由得有點擔心她的狀态。
時間還剩23分28秒，聞樨不緊不慢地轉身到答題臺，寫下自己的答案。
“好，兩位都作答完畢，現在，我們來驗證答案。”主持人來到舞臺中央。
禮儀人員将正确答案遮蓋放置，先公布選手的答案。
“我們先來看一下暮雲第一題的答案——”
禮儀人員拉開擋板，主持人随即念出答案：“14。誤差兩分，若正确答案是在12到16之間，均算獲勝。”
“再來看聞樨——16。誤差值14到18。”
“我們來公布正确答案，第一個數字——1。”
現場音樂開始拉緊張氛圍，觀衆席也一片嗡嗡聲，聞樨安靜站着，心如止水。
“第二個數字——6！”主持人聲音激動，“第一題的答案，16！”
現場反應各異，聞樨誰也沒看，答完題之後，她就在想賽前一直在考慮的一件事情。
她在想，不能和沈朝隽一直這樣下去，接下來要怎麽辦。
大概只有兩條路，分手或不在意外界眼光，大膽的順其自然戀愛。
她不想分手。
她也沒有勇氣順其自然。
可她也不想再拖下去了，越拖越難抉擇。
她忽然想，要麽用比賽結果來決定吧。
如果贏了，就和他商量，以後順其自然的戀愛。
如果輸了，就商量，分手吧。
可就在剛剛，李暮雲轉身往答題臺去的時候，聞樨莫名慌了一瞬，緊張的手指顫抖，在這個比賽上，她第一次害怕輸。
她從來都是享受比賽過程，全力以赴，但輸贏不在乎的，以前也有選手答題比她用時更短，她也沒有緊張過，可此刻，她想贏的欲望很強烈。
聞樨意識到，她不想和沈朝隽分手的念頭超過了與他戀愛的膽怯。
也是在這一刻，她忽然平靜了。
既然如此，為什麽非要用外界因素來強迫自己的意願，想在一起就在一起好了。不管比賽結果如何，她都會根據自己的意願選擇。
迅速調整好心态，她繼續全力以赴。
主持人富有感染力的聲音再次響起：“接下來，來到第二題。”
“首先我們來看聞樨的第二題答案——11。誤差兩分，若正确答案是在9到13之間，均算獲勝。”
“接下來，暮雲——12。誤差值10到14。”
“兩人的答案很接近，接下來，我們公布正确答案——第一個數字，1。兩位都正确。”
“來看第二位數字。”
現場氣氛高漲，臺下臺下都是緊張的人心躁動。
聞樨擡眸看向沈朝隽的方向，正與他的視線相接，她眨了眨眼，輕抿的唇角很輕的往上彎了一下。
沈朝隽忽地一頓。
這時，主持人的聲音響起：“第二位數字，也是1！正确答案是11！”
“雖然兩位都回答正确，但我們的賽制是正确率高者獲勝，那麽，本輪的勝者是——聞樨！”
她沒有移開視線，本來只輕淺彎起的唇角，弧度變大。
耳邊慶賀的音樂聲和歡呼聲響起，如潮的喧鬧中，她不偏不倚地與他對視着，沖他笑了起來。
彎彎的眉眼，鮮活漂亮。
一霎間，沈朝隽胸腔內仿佛灌滿溫熱的水流，熱意湧動不止。
這個瞬間，他無法自制的想沖上臺，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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頒完獎，錄制結束，聞樨本想先走的，她想去找沈朝隽，可之前的隊友，還有比賽期間認識的選手，拉着她去慶祝。
據他們說，比賽前就訂好了ktv包間，就等她奪冠去慶功。
大家一片好意，聞樨也不好拒絕。
主角是她，大家圍着她說話，她應酬着，感覺到手機連連振動，也來不及掏出來看。
終于，最初的激動勁過去，她舒了口氣，靠在沙發背上，掏出手機看了眼。
都是發消息恭喜她奪冠的。
有哥哥，有師兄師姐，也有大學室友。
還有沈朝隽。
他問：【什麽時候結束？我去接你。】
聞樨回：【不知道，大家都很熱情。】
頓了頓，她又打字：【你先休息吧，不用等我。】
沈朝隽：【嗯。】
聞樨不好自己幹坐着，于是，收起手機，陪大家一起玩。
顏可年紀小，只待了一個多小時，就被父母接走了。
她走的時候，聞樨出去送她，趁機出來躲一會兒。
将顏可送到樓下，看着她上車，聞樨又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車走遠，社恐犯了主打一個能躲一會兒是一會兒。
直到藍色轎車消失在馬路盡頭，聞樨才呼出一口氣，準備轉身回去。
這時，路邊的一輛車，忽然鳴一下笛。
聞樨下意識看了眼，在車窗內，對上一雙熟悉的眼睛。
她怔了一瞬，邁步跑過去。
車門從裏面打開，她順勢上了車。
她懵懵的：“你怎麽在這裏？我讓你別等我，你說‘嗯’，你怎麽在這裏？”
沈朝隽不由得笑了，摸摸她的後腦勺，将人按進懷裏：“看見我太開心，說話都語無倫次了？”
聞樨趴在他頸窩，小聲嘀咕：“時間太晚了，幹嘛在這裏一直等，也不告訴我。”
在比賽直播現場，那麽沖他笑，他哪有心思休息，只想見見她，不答應她不等，又怕她心裏惦記着，不能跟朋友玩得盡興。
沈朝隽低頭，親了親她的耳朵：“我不是說過，等待也是一種樂趣。”
他好像是說過，和她哥一起在校門口等她出來的時候。
聞樨擡頭看他，問了和那天同樣的問題：“什麽樂趣？”
他低眸看着她：“知道一定能等到你，等待就是樂趣。”
聞樨抱住他的脖子，趴在他肩上，小聲說：“我不想再上去了，顏可走了，我和他們都不熟，我不想進去。”
沈朝隽擡手揉揉她的頭發：“我帶你走好不好？”
“可是他們怎麽辦？”聞樨癟癟嘴角，“我就這麽走了，很不禮貌。”
“我來解決。”他輕聲說。
聞樨不明白：“你怎麽解決？”
沈朝隽看了她一會兒，緩聲問：“讓他們知道你有男朋友，可以嗎？”
聞樨靜了靜，點頭：“可以的。”
沈朝隽頓了一下，沒多說什麽，立馬着手安排。
聞樨本來還等着看他有什麽辦法解決，沒想到他的辦法就是簡單粗暴的砸錢。
他讓人給他們安排了溫泉度假莊園，美其名曰，轉場繼續嗨。
聞樨覺得沒有必要，現在都深夜了，還要去莊園，有點麻煩，而且，額外破費，完全沒必要。
沈朝隽卻說，她的慶功宴她中途離場，額外破費是應該的。
帶她走，用“她男朋友請客”這個方法最簡單，當然也是他的私心，但他試探問可不可以讓他們知道男朋友的時候，不覺得她會答應，所以原本是想請施教授杜教授幫忙的。
沒想到她答應了。
沈朝隽心情好，花錢花的也高興。
他自然不好露面，還是聞樨去把“男朋友訂了溫泉度假莊園，請大家一起去玩”的消息帶給衆人。
大半夜的，度假莊園居然還真有專車過來接。
聞樨沒坐度假莊園的專車過去，她說，等會坐男朋友的車。大家表示非常理解。
以至于後來，她找理由不出現，大家也都能想到這麽特殊的值得慶祝的夜晚，人家小情侶必然想過二人世界，都提供免費溫泉度假莊園暢玩了，自然也沒人說什麽。
聞樨也真的去了度假莊園，只不過沒和他們在一起，沈朝隽直接将她帶到了莊園半山腰的獨棟小別墅。
洗完澡，聞樨站在浴室的鏡子前。
沈朝隽站在她身後幫她吹頭發，輕微的吹風聲掩蓋不了他沉緩的聲調。
他問：“李暮雲去寫答案的時候，在想什麽？”
聞樨略微低眸，如實說：“在想你。”
她從來也不會說什麽甜言蜜語哄他開心，沈朝隽不懷疑她這句話的真僞，他勾了下唇角：“想我什麽？”
聞樨默了默，輕輕擡眸看向鏡子裏，自己身後的他，輕聲說：“沈朝隽，你想過什麽時候跟我分手嗎？”
插在她發絲中的手指一頓，他擡眸與鏡子裏的她對視：“什麽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觸及到他的目光，聞樨的聲音弱下去，意識到他可能誤會了。
她搖頭解釋：“不是的，我是說你是不是只跟我随便談談短期戀愛的。”
沈朝隽輕咽喉頭，克制着情緒，低聲問：“你是這麽想的？”
聞樨又搖頭：“我只是問你是怎麽想的，我怕你跟我想得不一樣。”
沈朝隽頓了一下，“你是怎麽想的？”
聞樨轉過身，仰頭看着他，如實說：“我想的就是，我不太想跟你分手，可是我們不可能一直這樣躲躲藏藏，如果長久的在一起，我就不躲了，我們像正常人一樣談戀愛，我不怕，我不知道你有沒有其他顧慮或安排，所以問你。”
沈朝隽看着她，眸中微動：“被拍到也不怕？”
其實還是怕的，但是……聞樨說：“你說過你會保護我，應該不是說出來好聽才随便說說的吧？”
沈朝隽笑了，低頭輕咬她的唇。
舌尖進去，勾纏她的，聞樨想說他還沒有回答，可發不出語調，聲音被他吞沒，意識也被他吞沒。
聞樨的行李在節目組安排的酒店房間，直接跟着他來溫泉莊園，什麽都沒帶，洗完澡，只裹了件浴袍。
他的唇流連往下，浴袍腰帶松散開，肩膀往下陡然一涼，下一秒，被按進一個溫熱的胸膛。
他的手指壓在她後背上，像在一節一節數着她的脊骨，指腹的溫度燙得她忍不住顫抖。
“相信我。”聞樨聽見他沉啞的聲音。
待分辨出他說的話，下一秒，又聽見他補充：“任何時候。”
她想說，好。
可一開口，他的吻忽然覆上去，她只來得及發出一聲不成形的音調，便猛地睜大眼睛，捂住嘴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