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9章
掌聲和音樂聲響起, 聞樨有點不敢往嘉賓席的方向看,在主持人的流程話術指引下退場了。
整場比賽錄制結束,時間和以前一樣。
只比了一場, 聞樨沒那麽累,回到酒店,她立馬把比賽的直播回放找出來看。
在她說選擇杜教授和孟遇的時候,鏡頭只對準了杜教授和孟遇,沒有帶到沈朝隽,她還是不知道他的表情。
但想來, 表情應該也看不出什麽,畢竟是在鏡頭前,他不可能真表現出什麽。
聞樨不知道他有沒有不開心。
她趴在床上胡思亂想着, 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第二天早上被固定的鬧鐘喊醒, 她撈起手機關鬧鐘時, 看見有未讀消息, 來自半小時前。
她眯着困倦的眼睛點開看了看。
是沈朝隽。
但他只發了一個車牌號。
聞樨揉了揉眼睛,靜靜片刻,反應過來,可能是他安排了車接她去機場。
所以,他沒有生氣?
聞樨不禁彎了下唇角, 回複他:【謝謝。】
他沒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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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樨想了想, 慢吞吞打字問:【你不高興了嗎?】
他還是沒回。
聞樨起床洗漱完, 收拾好東西下樓的時候, 他依然沒回。
車子已經等在酒店樓下了,聞樨到前臺辦退房的時候, 剛好遇到正在辦退房的江望。
打了聲招呼,江望問她:“等會怎麽走?”
“叫了車。”聞樨說。
江望語氣輕松地笑問:“帶我一起?”
聞樨一下有點沒反應過來, 回想着自己剛才好像沒有邀請他一起的意思吧?
見她遲疑,江望笑着說:“我開玩笑的。”
聞樨彎了彎唇,也沒客氣,拉着行李箱說:“我先走了。”
江望點點頭,看着她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漸漸淡去,看起來性格挺軟的,可實際一點都不軟,還真是難追。
被拒絕那麽多次,江望其實挺挫敗的,學校裏喜歡他的學妹不少,他沒必要死磕一個聞樨,可他就是不甘心。
前幾天還被拉黑了,他本應該心照不宣的跟對方做陌生人的,但他還不想把關系交惡。
他在那麽多人面前說過兩人目前是普通朋友,他不能到最後跟她連朋友都不是,他在任何方面都不能存在黑點。
……
車子在馬路上疾馳,聞樨望着窗外,目光掠過街邊熟悉的廣告牌,聞樨又打開手機看了眼。
他始終沒回她消息。
到了機場,聞樨直接走vip通道去頭等艙休息室,看了一圈,他不在休息室裏。
直到登上飛機,飛機起飛,都沒有看見他。
他總不能為了躲她,去坐經濟艙了,應該是沒乘這一班飛機。
兩個小時後,航班落地明城,聞樨剛開機,就收到一條短信。
號碼她認識,是沈朝隽的經紀人,馮嶼的。
短信內容是告訴她,司機把車停在了上次接她的位置,另附了車牌號和司機的手機號碼。
聞樨回了句:【謝謝你。】
馮嶼:【謝我可不敢冒領,朝隽安排的。】
聞樨頓了頓,問他:【他還在康城?】
馮嶼:【他有工作,今天早班飛機回來的。】
聞樨:【哦哦】
他在工作,所以才沒回消息嗎?
聞樨站在原地發了會兒呆,才拉着行李箱往出口停車的位置去。
她本來想回學校的,想了想,還是決定去映月灣一趟。
聞樨回到映月灣,進門換鞋的時候沒往裏看,只聽見有動靜,知道哥哥在家,便喊了一聲:“哥哥。”
“嗯?”哥哥應得有幾分遲疑。
聞樨将鞋子擺好,抱着包起身說:“我們晚上吃火鍋吧——”
話音還沒落下,她看見哥哥的工作人員朝她走過來,她下意識頓住語音。
哥哥的工作人員每次過來,都是自覺穿鞋套,她進門的時候也沒看到陌生鞋子,也沒聽見有人說話。
工作人員小聲對她說:“在直播。”
聞樨尴尬了一下,小聲道歉:“不好意思。”
工作人員擺擺手,笑笑,指了指行李箱問,要不要幫她拿。
聞樨搖頭示意,她自己來。
聞樨輕手輕腳地拿着箱子往房間回,瞅了眼客廳裏的哥哥,哥哥擡頭看了她一眼,輕點了下下巴。
聞樨笑了,點點頭。
聞樨回了房間,打開哥哥的直播看了眼,是和新劇的其他主創一起的直播。
擔任主持人的那位主創正開玩笑:“賀老師的妹妹啊?要吃火鍋?”
賀空青笑。
“我想到一個被問爛了的問題,就是那個如果有妹妹,你會把她介紹給誰誰,”他笑說,“如果從《受戒》的幾位主演當中挑一個做妹夫,賀老師會選誰?”
“就是,其實……”賀空青擡手捂了捂臉,嘆了口氣,玩笑着說,“婚姻也不是必需品,對吧。”
其他人一陣大笑。
賀空青無奈笑着搖頭:“上來就已婚是妹夫了,這……太突然了。”
聞樨也忍不住笑了下。
主持人将同樣的問題又問其他主創,聞樨沒再繼續看,關掉直播,進浴室洗了個澡,然後上床補覺。
她再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傍晚了,天色擦黑。
哥哥的直播已經結束了,半躺在吊椅上,一只手舉着手機,一只手随意的拎着啞鈴。
見她出來,問了句:“出去吃在家吃?”
“在家吃吧。”
聞樨倒了杯水,站在水吧臺前慢慢地喝了幾口,才随口似的又說一句,“叫沈朝隽一起吧。”
賀空青可無可不無的“嗯”了聲。
點開沈朝隽的對話框,發了句:【晚上來吃火鍋。】
隔了會兒,沈朝隽才回:【嗯。】
晚上,外賣送達,賀空青在布置碗筷,敲門聲響了,聞樨忙跑去開門。
他站在門外,應該是回來之後洗過澡了,發根還濕漉着,碎發随意的耷在額前,一雙眉眼漆黑濃郁,卻不似以往帶着笑意。
他眉眼冷酷鋒利,低眸看人的時候,顯得有點兇。
聞樨仰頭沖他笑,他也沒反應,冷淡又漠然。
應該是真生氣了。
聞樨的嘴角耷拉下來,眼角眉梢也耷拉了下來,清澈漂亮的眼睛裏像鋪進了一層水光。
看起來有點可憐,怪惹人心疼的。
沈朝隽目光稍頓,狠狠心,撇開視線。
聞樨低頭往腳下看,又仰頭看看他,小聲問:“土土呢?”
沈朝隽聲線低淡:“在家。”
“怎麽不讓它過來?”她又問。
沈朝隽:“不想。”
聞樨仰頭看他,耷拉着嘴角:“你別那麽兇。”
沈朝隽哽住,喉結滾動了一下,他兇了嗎?臉板得太過,吓到她了?
聞樨低眸撇開視線,讓開身,輕聲說:“算了,進來吧。”
沈朝隽:“……”
哥哥已經擺好了餐盤碗筷,聞樨關上門,跟在沈朝隽身後進來,到餐桌前落座。
“你帶的酒?”賀空青看見沈朝隽放到桌上的酒瓶,拿起來看了眼。
沈朝隽洗手回來,抽了張紙巾擦手:“你上次在找的那個年份,朋友那有一瓶。”
“你也太夠意思了。”賀空青兩眼放光,“一起嘗嘗?”
“我就不喝了。”他淡淡說。
“那我一個人喝也沒意思。”賀空青把酒放起來,“下次喝吧。”他順便到廚房看看,“烤箱裏我加熱的串串應該好了。”
聞樨對酒沒興趣,他倆的對話她也插不進去,低着頭默默摳易拉罐的環。
她沒有留指甲的習慣,定期會修剪幹淨,這次長出來了一點,還沒剪掉,手指一摳,勾到了指甲,金屬環彈了一下,發出輕微的“铿”聲,她也不由得輕嘶了聲。
她翻轉手指看了看,指甲沒被傷到,正準備再摳一下,忽然一只手伸過來,拿走飲料罐。
她下意識擡眸看過來,只聽見一聲易拉罐環被拉開的聲音,然後,飲料又被放回了她面前。
他還是沒什麽情緒,眉眼冷酷,也不看她,像只鬧別扭不理人的德牧大狗。
聞樨慢慢地眨了下眼,他生氣了都是這樣的嗎?
還記得安排好車接送她,她拉不開易拉罐,他也默不作聲主動幫她開,可就是不看她,不對她笑,也不讓她跟小狗玩了。
哥哥端着串串從廚房過來,聞樨不動聲色地收回目光,低眸喝飲料。
往鍋裏下着菜,他們兩人開始聊即将開拍的電影《寒露》,賀空青是主演,電影同名主題曲的創作者是沈朝隽。
後來又聊些有的沒的瑣碎話題。
聞樨低頭默默吃東西,沒再主動跟他說話,聊天的時候也只接哥哥的話,一頓火鍋下來,兩人幾乎零交流。
吃完飯,哥哥的經紀人打來電話聊工作上的事,他回了房間去接。
哥哥一走,客廳瞬間安靜了下來。
沈朝隽正站在水吧臺前倒水,聞樨走過去,輕聲說:“我也想喝水。”
他頓了頓,将剛倒好的一杯推到她面前,自己又倒了一杯。
“燙……”水碰到嘴唇,聞樨輕嘶了聲,放下杯子。
他面無情緒,拎起冷水壺,給她加了點涼水。
聞樨端起杯子喝一口,又咕哝:“涼了。”
他停頓一霎,又拎起熱水壺,給她加熱水。
冷着一張不耐煩的臉,也不看她,可動作卻耐心又細致。
聞樨探身到他面前,小聲問:“你還在生氣嗎?”
她仰着一張小臉,眼巴巴地望着他,惹人心軟。
沈朝隽擡手按住她的額頭,輕輕地将她腦袋推開:“別撒嬌。”
?
雖然,但是她哪有撒嬌?
聞樨耷拉了一下嘴角,捧起杯子慢慢地喝了幾口,輕聲解釋:“杜教授在空間推理計算方面比較有研究,是我感興趣的領域,但是,我不選你,杜教授只是一方面,還有就是……”
她話音停頓。
沈朝隽垂眸看她一眼。
她手指摳了摳杯壁,小聲嘀咕:“要避嫌的啊,賽前隊內都要見面練習的,我又不像我哥那麽會演,會被發現的……”
“被發現,”他聲音很低,不明白似的,“什麽?”
聞樨垂眸看着他撐在水吧臺邊緣的手,靜默幾秒,伸手勾住他的小拇指,攥進手裏。
沈朝隽壓了一下唇角,還是不明白似的:“什麽意思?”
聞樨輕輕晃了晃他的手指,嗓音軟軟的,小聲咕哝:“…就是這個意思。”
他低眸看她:“這個意思是什麽意思?”
聞樨抿唇安靜片刻,像下定了什麽決心似的,忽然仰起頭看向他。
四目相對,他眉眼漆黑,英俊深刻地五官就在眼前,聞樨的心跳開始加速,呼吸也微微急促起來,她輕輕吸了一口氣,踮起腳尖,但心裏緊張着,一下沒站穩,又跌了回去。
她站在地板上,仰着頭,懵了似的眨了下眼。
沈朝隽微挑了下眉梢,目光詢問她要做什麽。
她拽了拽他的手指,小聲說:“你彎腰,低一點。”
沈朝隽眸光微動了一下,眼底的情愫緩緩翻湧,他喉結滾動了一下,微俯下上身。
下一秒,臉頰上落下輕微的柔軟觸感。
蜻蜓點水似的,一掠而過,手指上的觸感驀地松開,眼前人影一晃,她要跑。
沈朝隽伸手擒住她的手腕,一把将人拽進懷裏。
聞樨還沒反應過來,額頭就貼上他的胸膛,一只寬大的手掌壓在她後背,将她按進他懷裏,抱得緊緊的。
耳邊的呼吸微熱,一下一下的裹着耳廓,聞樨聽見他低低的聲音,帶着點啞:“是不是跟你說過,要親我,得做我女朋友。”
聞樨埋在他懷裏,脖子臉頰都在發燙,聲音悶悶的:“我現在有點不好意思,不想看見你,你再不放開我,我就跟你分手。”
停頓一霎,耳邊忽然落下一聲很輕的氣音,他在笑,聞樨的耳朵更燙了,攥着他的衣擺嘀咕:“你想分手麽。”
他低笑一聲,臉頰貼着她的頭發,又摟緊了一下,才松開手臂。
她立馬從他懷裏彈開,一溜煙兒跑回了房間。
沈朝隽視線追随着她,目光落在她緊閉的房門上,彎了下唇角。
開門的聲音響起,賀空青打完電話從房間出來,沒注意他的異常,只一眼發現少個人:“我妹呢?”
沈朝隽挑眉示意她的房間:“休息了。”
“這麽早。”他随口說了句,也過來倒了杯水。
沈朝隽忽然問:“等會有空嗎?”
賀空青咽着水,擡眸看他一眼,點頭。
沈朝隽擡了下眉梢問:“拳擊館?”
賀空青以前沒有拳擊的愛好,是受沈朝隽的影響,去打過兩次,覺得還挺有趣,也解壓,後來一有時間,也會去拳擊館待待。
賀空青知道沈朝隽的習慣是晚上去拳擊館,可今晚他也沒提起啊。
賀空青不由得問:“這麽突然?”
沈朝隽略一點頭:“心情好,發洩一下。”
賀空青奇怪了,大晚上的,剛吃完火鍋,他瞅他一眼:“什麽事能讓你心情好到想發洩?”
沈朝隽看了他幾秒,忽然一笑,語調散漫說:“別管。”
賀空青:“……”
他忽然覺得他現在也想發洩一下了,他想打沈朝隽一頓,太欠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