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沈朝隽笑了一聲, 他當然不會以為她是真責怪他挑撥離間，不過是害羞了，故意氣他一句。
沈朝隽低頭看了眼趴在門縫邊的小狗, 蹲下撓了撓它的下巴：“舍不得她走？”
土土用嘴巴拱拱他的手，“哼嗯”兩聲。
沈朝隽唇角微提：“明天帶你去找她。”
小狗舔舔他的手。
沈朝隽安靜片刻，坐到鞋凳上換完鞋，他低眸看見聞樨剛才換下的拖鞋，唇角往上彎了一下，将自己的拖鞋擺放在她的旁邊。
起身拿了牽引繩, 帶土土下樓。
-
聞樨從指導老師的辦公室出來，直接去了圖書館，導師和師兄師姐雖然出差沒回來, 但給她留的作業已經出來了。
她在圖書館一待就是一整天, 第二天又去, 一直待到下午, 學校有個專業講座，聞樨看過主講發表的論文，很感興趣，就定好了時間從圖書館出來，去了學校禮堂。
她坐在不前不後, 靠中間排的位置。
學生陸續進場落座後, 聞樨看見第一排坐下一個眼熟的身影, 但她也就只看一眼, 沒太在意，繼續聽講座。
講座結束, 聞樨起身準備和其他同學一起有序離場時，那個眼熟的身影走了過來。
對方禮貌微笑着, 目光始終落在她身上，很明顯是過來跟她打招呼的。
聞樨頓了瞬，走到一旁，禮貌沖她打了聲招呼：“好巧。”
Advertisement
葉軻笑着點頭：“是啊，好巧，演講的是我師兄，我過來看看，沒想到這麽巧遇到你，我就說我們會再見面的。”
聞樨笑了笑。
頓了頓，她忽然問：“有空喝杯咖啡嗎？”
聞樨有點疑惑，僅見過兩次，話也沒說過幾次，她不覺得自己和葉軻是熟到可以坐在一起喝咖啡的關系，她還以為對方就是單純的過來跟她打個招呼呢。
聞樨猶疑兩秒，選擇直接問：“你找我，是有什麽事嗎？”
葉軻彎唇默了默，輕輕點頭：“有些話，想跟你說。”
聞樨也有點好奇她能有什麽話要跟自己說。
于是，兩人去了學校裏的咖啡廳。
落座在一個靠裏的不起眼位置，葉軻要了一杯美式，聞樨只要了熱可可。
“喜歡甜食？”葉軻問。
聞樨點點頭：“嗯。”
葉軻笑了笑：“我以前也喜歡甜食，怎麽吃都不胖，現在不行了，多吃一點都覺得是罪過，運動白做。”
她一身不食人間煙火的淡雅知性氣質，聞樨實在沒想到她會聊這種接地氣的煩惱，不由得笑了。
葉軻接着說：“抱歉啊，第一次見的時候，那種語氣跟你說話。”
聞樨搖搖頭：“沒事，不用放在心上。”
其實第一次見的時候葉軻沒覺得她是助理，哪有男藝人身邊會放這麽漂亮奪人眼球的女助理，是自己的心态有問題，才忍不住那樣說話。
葉軻抿了口咖啡，笑問她：“你喜歡沈朝隽？”
聞樨彎唇笑了下，點頭：“嗯。”
葉軻也笑了笑，摸着咖啡杯，輕聲說：“其實我很羨慕你，年輕，漂亮，自由。”
“你也年輕，漂亮，自由啊。”聞樨不懂她這突然的感慨。
葉軻看着她說：“你可以自由的去愛任何人。”
“你不能？”聞樨只能想到她男朋友過世的悲傷，“因為萬峒？”
“是也不是。”她說。
聞樨沒問為什麽，她想說的話，她就安靜的聽。
葉軻停頓幾秒，才繼續說：“和萬峒在一起之前，我有一個喜歡的人，萬峒，他，我，我們三個是共同的朋友。後來那個人回國了，再後來，萬峒生病了，時日不多，我知道萬峒喜歡我，不想讓他留遺憾，所以主動提出和他在一起。”
聞樨沒說話，只靜靜地聽她說。
葉軻擡眸，忽然問她：“你覺得，我做的是對還是錯？”
聞樨目光困惑，不明白她為什麽問自己這個問題，聞樨想到了，葉軻喜歡的那個人，國外讀書的時候認識的，或許是沈朝隽，
聞樨輕輕搖了搖頭：“我沒有資格和立場去評判你們之間的事。”
停頓一霎，她問：“你為什麽要和我說這些？”
“只是想找個人說說，這件事憋在我心裏很久了。”
葉軻停了一停，低低的說：“我選擇和萬峒在一起，就該想到，再也沒有和他在一起的可能了。”
聞樨不知道該接什麽話，她端起杯子抿了一口熱可可，溫熱的香氣像能慰藉五髒六腑。
聞樨輕輕地問：“你們是因為這件事才沒有在一起嗎？”
葉軻頓了一下，擡眸看她。
面前這個女孩的眼睛清澈又漂亮，目光中帶着天真，不像是故意的質疑反問，大約只是單純一問，然而卻無意直白的揭開了她想掩蓋的本質。
葉軻并不想面對，她低眸抿了口咖啡，沒回答。
外面天色已經黑了，聞樨見她不想回答，也沒追着問，只說：“還有別的事情嗎？如果沒事的話……”
葉軻彎了彎唇，搖頭：“你有事，就先走吧。”
聞樨點點頭，拿起手機掃碼結賬。
“我來買單吧。”葉軻阻止她，“你還沒工作，再說了，讓你聽我傾訴，怎麽也該我請你。”
聞樨想了想，也沒推辭，道了聲：“謝謝。”便抱着書和電腦先走了。
時間已經不早了，聞樨先去食堂吃了點東西，才回宿舍。
室友們已經回來了，衛生間沒人，聞樨先去洗了個澡。
洗完澡出來，她看見手機裏有一條沈朝隽的未讀消息，來自半小時前。
沈朝隽：【在做什麽？】
聞樨慢吞吞打字：【洗完澡，和室友聊天。】
他秒回：【有沒有時間出來一趟？】
聞樨疑惑：【去哪？】
沈朝隽：【你學校門口，西門。】
聞樨：【？你在西門？】
沈朝隽：【土土鬧着要見你。】
聞樨：“……”
聞樨換了件衣服，就出了宿舍往西門去。
西門的位置比較偏，平時沒什麽人從那個門進出，倒也安全。
聞樨到西門口，只看見一輛黑色的SUV停靠在路邊樹蔭下的車位，車窗貼着膜，看不見裏面。
她正想發消息問，suv的後座車門忽然從裏面推開了，土土探出一顆可可愛愛的小腦袋，激動的沖她嗷嗷叫，掙紮着想朝她奔過來，可被一雙手拽着出不來。
聞樨忍不住笑起來，跑過去，鑽進車裏，還沒坐穩，土土就跳進了她懷裏舔她。
聞樨怕癢，躲着頭往後仰，跟它打商量：“你冷靜一點。”
這時，沈朝隽忽然探身過來，高大的身影覆到她身前，像是要抱她似的。
昏暗的光線中，他一雙眼睛更為黑沉深邃，一眨不眨的看着她，聞樨輕吸一口氣，屏住了呼吸。
小狗還在她懷裏，他的身體不能再貼近，頭往下低了低，聞樨感覺到他的呼吸微微熱，一下一下地落在她額頭上。
小狗似乎也感覺到氛圍變化，乖乖趴在她懷裏，睜着清澈無辜的圓眼睛，不再鬧騰，空氣就更安靜了。
車廂內在動的，仿佛只有她的心髒，和她眼前，他輕微滾動的喉結。
他低緩的聲音忽然響起，聽起來有點啞：“荔枝？”
聞樨眨了下眼，她的沐浴露和洗發水，的确都是荔枝味的，她輕輕“嗯”了聲。
她不敢動。
似乎只要動一下，她的額頭就要碰到他的鼻尖，也可能是嘴唇。
她咽了下喉嚨，小聲說：“你也冷靜一點。”
靜默一霎，他忽地輕笑一聲，擡手，“砰”的一聲，将車門關上了。
然後，往後退開。
……車門她忘關了嗎？
聞樨懵懵地眨了下眼，輕不可聞地舒出一口氣。
他的目光始終在她身上，眼睛黑沉沉的，就這麽靜靜的看着她。
聞樨看他一眼：“你總看我幹什麽？”
他笑了一下，語調散漫地說：“不知道我為什麽看你？”
“……”
聞樨摸着小狗的腦袋，沒接話，輕聲轉移話題：“今天學校有個講座，我看見葉軻了。”
沈朝隽看着她，漫不經心應了一聲：“嗯。”
“她好漂亮。”聞樨停頓一霎，忽然擡眸看向他，“你喜歡過她嗎？”
對于她突如其來的問題，沈朝隽有點沒明白，可她眼睛看着他，清澈的眼底，情緒一覽無餘，她并不是閑聊的随口一問，她很認真。
沈朝隽眉峰微動了一下：“為什麽會問這樣的問題？”
聞樨默了默，她不知道沈朝隽知不知道葉軻說的那些。
如果葉軻沒告訴過他，如果他不知道葉軻喜歡他，那麽，她也不想暴露對方的心思，暗戀關乎着一個女孩子的自尊心。
于是，聞樨只說：“因為我覺得她很漂亮，正常人應該都會喜歡她，我要是男生我也會喜歡她。”
“那我可能是最不正常的那一個。”沈朝隽說。
聞樨擡眸看他。
“以前我和她也不熟。”沈朝隽揉揉她的發頂，輕聲說，“別多想。”
聞樨順着狗狗的毛，嘀咕：“我就是随口問問。”
他笑一聲，點點頭，沒拆穿她。
兩人在車裏，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待到宿舍關門，聞樨才回去。
-
周四，聞樨出發去康城，從機場出來上大巴的時候，遇到了江望。
他沒提拉黑的事，見聞樨并沒有冷着臉，他像往常一樣點頭打了聲招呼，便沒再說別的。
聞樨輕輕呼了一口氣，心說，他應該也想通了。
周五的三組比賽，江望在第一組，聞樨在第二組。賽前的開場，三組選手全在後臺觀賽間等候，大屏幕實時直播。
每組1v1比賽開始前，選手上臺，主持人會簡單對其進行采訪。
到江望時，聞樨以為他們又會搞事情，問關于她的事情，但事實證明她想多了，主持人沒有問這些。
第一組是記憶和推理類的題目，比賽預留的時間長，但第一組選手用時并不長，很快結束。
答案公布後，江望輸了，當場淘汰。
第二組，聞樨上場，沒想到主持人卻問了她關于江望的問題——對于江望的淘汰，她有什麽要對對方說的。
聞樨沒什麽想說的。
但似乎必須要說點什麽。
她說了句：“加油。”
主持人又調節氛圍似的問：“那兩位現在，還是普通朋友嗎？”
聞樨下意識想往沈朝隽的方向看，她視線偏移了一下，又忍住了，對着主持人禮貌彎唇說：“如果我們不絕交的話，必然一直是普通朋友的。”
主持人點點頭，回應一句，轉而去采訪另一位選手。
沈朝隽手肘拄在座椅扶手上，手指微攏着，随意撐在臉頰上，被手指遮住的唇角，忽然幾不可察地彎了一下。
跟選手聊完，主持人開始走流程，請三位隊長做出選擇。
杜教授和孟遇選聞樨，林老師和周言越選擇另一位選手。
“施教授和沈隊長呢？”主持人cue最後一隊。
施教授看向沈朝隽，做了個手勢，讓他說。
沈朝隽輕颔了下首，轉而看向臺上，開口道：“我和施教授讨論過，一致選擇，聞樨。”
有施教授在，他的私心大概無處發揮，這應該是公事公辦讨論出來的結果，被從實力出發的認可，聞樨很開心。
她禮貌彎唇說：“謝謝。”
“加油。”他的聲音一如既往冰涼溫和。
聞樨低眸，沖他點了下頭。
這場是空間和計算類的題目，聞樨的對手在空間方面很擅長，她其實并沒有十足把握，最後也只是險勝。
輪到她反選的時候，主持人請隊長發言。
杜教授溫和地說：“其實選擇哪一隊，就是在選擇你後續比賽的隊友和對手，還是要你自己想清楚，別有壓力。”
孟遇接着開口：“我就直說了吧，聞樨，選我們。”
大家笑起來。
施教授笑着說：“杜教授說的對，其實隊友和對手都能相互促進成長，還是要看你想和誰并肩站在一起，看你自己的選擇。”
主持人擡手示意：“朝隽。”
沈朝隽彎唇，順着施教授的話似的開口：“希望聞樨選擇與我，和施教授站在一起。”
“聞樨，”主持人看向她，“想好了沒有？”
聞樨點點頭：“好了。”
“好，3，2，1，請公布你的選擇——”
在全場注視的目光中，聞樨似乎能清晰的感覺到屬于他的那一道有溫度的目光，剛才比賽期間一直平穩的心跳忽然加速起來。
她雙手攥緊話筒，輕聲開口：“我選杜教授和孟遇老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