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聞樨對手機這種東西, 沒有追求最新款的習慣，這款手機還是大一的時候買的，用了幾年, 耗電快，流暢度降低，有時候還會閃退。
尤其是天冷的時候，常常自動關機。
她之前就想着哪天有空去買一個新的，還沒來得及，現在直接廢了。
旁邊兩個女生還在讨論：
“這肢體動作, 算親密嗎？”
“你醒醒，你跟異性朋友會這樣抱？”
“嗚嗚嗚我的沈朝隽啊…我都還是單身……”
……
聞樨手指按在破損的手機膜邊緣，無意識的收緊, 硌得她指腹微痛。
她唇角緊抿, 耐着性子站在原地等着, 行李一出來, 她就拎起箱子，快步往出口跑。
哥哥休假日常出行怕狗仔跟，沒有開自己的車，借了舅舅的公司用車開，一輛黑色的MPV停靠在路邊, 遠遠看過去, 像面包車。
低調到極致。
聞樨行李箱都沒往後備箱放, 就直接拉開副駕駛的車門, 沖哥哥說：“我的手機剛才摔壞了，你手機給我玩一下。”
“行李箱都不管了。”賀空青擡手推她的腦袋, “上來就要玩手機？”
聞樨皺眉撥開他的胳膊，含糊說：“我想看沈朝隽的女朋友, 你先給我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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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朝隽的，女朋友？”賀空青一句話分成兩段，既訝異又想笑的感覺。
聞樨手指摳着破碎的手機屏，口不對心地說：“嗯，熱搜上，新嫂子。”
賀空青笑了一聲，又推她額頭：“這麽急吼吼的關心他？”
“我就是好奇，大家都在看……”
聞樨怕哥哥看出端倪，心虛地飄了飄視線，餘光忽然瞥見後座有個人影，她轉頭，驀地對上一雙熟悉的眼睛。
後座的車窗玻璃貼了膜，光透進來的有限，他靠在椅背上，安靜瞧着她，更顯得眉眼濃黑，目光深深沉沉的。
聞樨閃躲了一下眼神，目光轉向哥哥：“他怎麽在這？”
賀空青笑得不行，側身抱着手臂，沒什麽正經地說：“陪嫂子陪煩了，出來躲會兒清靜。”
聞樨：“……”
不早說他也在。
這讓她很尴尬。
聞樨默默轉身：“我去放下行李。”
“還是我來吧。”賀空青推開駕駛門下車，繞過來幫她拿行李，順手一推，把副駕駛的車門替她關上了。
車廂內一下安靜了下來。
聞樨莫名的感覺他的視線一直在自己身上，從後腦勺，耳側，到肩背，像有實質描摹一般。
聞樨目光失焦出神了一瞬，又回神重新聚焦在前操縱臺上，她擡手扯安全帶，往斜後側的鎖扣上按。
她不想回頭，只照着感覺扣鎖扣，可沒找準地方，鎖頭在邊緣滑了幾下，忽然手腕被人攥住。
聞樨還沒來得及作出反應，攥住她手腕的力道便牽引着她的手下壓。
“咔噠”一聲，安全帶被按進了鎖扣。
與此同時，耳側傳來低沉一聲：“嫂子？”
聞樨沒回頭看他，動了動手腕：“大家都這麽叫。”
“知道被拍到的是誰嗎？”他不松開，反而還收緊了手指。
聞樨轉身，推開他的手，語氣平靜且疏離地說：“不知道。”
賀空青放完行李，拉開駕駛座的門，就看見聞樨淡着一張不想理人的臉，他問：“怎麽了？我就放個行李，你倆幹嘛呢？”
聞樨回身坐好，說了句：“沒幹嘛。”
沈朝隽的目光在她身上停了幾秒，語調散漫地說：“我把妹妹惹不高興了。”
賀空青系好安全帶，啓動車子，丢下句：“你惹的你自己想辦法。”
“嗯，我哄。”他将手機遞到聞樨面前，“手機給你玩？”
“……不玩。”聞樨低聲吐槽了句，“我又不是小學生，誰給手機玩就跟誰最好。”
“不是要看嫂子？”他說。
聞樨：“……”
賀空青都忘了手機這茬了，把自己的手機丢她懷裏：“玩我的，等會給你買個新的。”
聞樨拿起哥哥的手機，用手機将沈朝隽的手機往一旁怼了怼。
沈朝隽輕笑了聲，收回手機，正好有消息進來，他順勢打開。
馮嶼：【我剛才忙着開會，怎麽了，你怎麽個意思？】
沈朝隽擡眸看了眼聞樨，頓了下，回他：【你多注意一下。】
馮嶼：【？】
馮嶼：【你想趁這次的事，為你未來的小女朋友做個演練？】
沈朝隽：【能分析出來嗎？】
馮嶼：【當然。】
馮嶼：【我就說！】
馮嶼：【我的眼睛就是尺.jpg】
馮嶼：【我早已看穿一切.jpg】
馮嶼：【別以為我不在就沒發現，前面的采訪和訪談，你讓修改問題大綱，就已經在為小女朋友做準備了！】
……
他刷屏一樣，一條接着一條的發。
馮嶼：【不過，我還是得提醒你】
馮嶼：【不管你怎麽未雨綢缪，做好怎樣的準備保護她，也總會有一些極端的人會有不同言論。】
馮嶼：【當然，作為經紀人，我肯定會保護好你的，而作為朋友，我也會和你一起保護你想保護的人】
沈朝隽：【煽什麽情。】
馮嶼：【白眼.jpg】
沈朝隽：【不過，謝了。】
馮嶼：【那我順便再問一句，你追到小女朋友了嗎？】
沈朝隽：“……”
他面無表情地甩給馮嶼一個“拉黑警告”的表情包。
馮嶼立馬無情嘲笑。
-
聞樨拿了哥哥的手機，但在他面前，她沒有打開看，太尴尬。
而且，被爆戀情了他一點不着急，還有閑心陪哥哥來接她，估計都是小問題，應該也是假的。
車子駛下高架橋，聞樨的視線從窗外收回來，看了哥哥一眼：“你們怎麽一起來接我了？”
“我倆投的Live House翻新完準備重新營業了，今天去看看。”賀空青打着方向盤轉彎，“帶你一起去玩。”
聞樨點點頭，故意氣他似的問一句：“嫂子去嗎？”
賀空青笑了聲，擡眸看一眼後視鏡：“問你呢，嫂子去嗎？”
沈朝隽擡眸，從側後方看，她的睫毛像小鈎子一樣，輕輕眨動，他漫不經心地說：“她已經在了，你很快就能見到她。”
聞樨鎮定地點點頭。
先去買了手機。
聞樨沒讓哥哥和沈朝隽下車，自己拿着哥哥手機去買的，開機之後東西都設置好，她頓了頓，悄悄打開微博看了眼，熱搜還在。
她點進去看爆料的視頻。
視頻只截取了關鍵畫面，一個女孩撲進沈朝隽懷裏，抱着他說話，沈朝隽拎着她後衣領将人拎開，女孩說着什麽，又高高興興地抱住他的胳膊。
沒有放女孩子的正臉，只有側臉和背影，不認識她的人不知道，但認識她的人還是能認出來。
聞樨退出微博，扶額閉了閉眼。
她早該想到是許汀的。
聞樨深吸一口氣，緩緩地吐了出來，才從手機店出去，若無其事地回車裏。
Live House在山陽坊附近，拐個彎就到了。
山陽坊是夜生活繁華的娛樂街區，白天沒什麽人，三人下車，聞樨就看見許汀從店裏跑出來。
與此同時，她餘光瞥見沈朝隽在看她。
她不看也能想象到他的目光，帶着意味深長的笑和調侃。聞樨假裝不知道，堅決不與他對視。
“樨樨！”許汀熱情的撲過來，給了聞樨一個大大的擁抱，撞得她後撤半步。
沈朝隽和賀空青同時伸手虛扶了下她的後背。
賀空青想到什麽，有點想笑，但畢竟許汀還小，在車裏聞樨誤會，開幾句玩笑沒什麽，可當着本人的面，自然不好再說，他也就沒說話。
聞樨也回抱了抱許汀：“好久不見。”
“啊……”一提到這個，許汀就頭疼，“我早就想去找你玩了，可是最近在準備出國。”
“什麽時候走？”聞樨問。
許汀挎着她的胳膊進門，嘆氣說：“大概八月。”
“那還有時間。”
許汀點頭笑：“嗯。”
店裏只有負責運營的老板和一個調酒師在，臺上有一個樂隊在調試，似乎都是熟人，沈朝隽和賀空青過去打招呼。
許汀拉着聞樨參觀裝飾，跟她閑聊：“對了，你看見熱搜了嗎？”
聞樨點頭：“嗯。”
“我的母語是無語。”許汀仰天嘆氣，“就是昨天我們去唱歌，我前男友也去了，我被他氣着了，然後我讓小舅舅去接我一下，誰知道就被狗仔拍到了。”
“我同學都在問我，是不是真的。”許汀好笑的搖頭，“笑死，不過剛才我小舅舅發微博了。”
聞樨注意力放在她前一句話，問她：“現在你同學還會陰陽怪氣欺負你嗎？”
“不了。”許汀拉着她到吧臺坐下，“我跟你講，一開始我反擊，她們還接着陰陽說就開個玩笑，脾氣怎麽這樣，玩笑都開不起，我說，老娘有錢又漂亮，脾氣差點怎麽了，氣死她們。”
聞樨笑，點頭：“說得很有道理。”
許汀笑出聲：“後來她們可能實在氣不過，想動手，我就直接把拳擊手套拿出來要跟她們打——拳擊是我小舅舅剛教我的，手套也是他給的，其實我根本沒學會，但把她們震懾住了，一群欺軟怕硬的慫貨。”
“那你後來有繼續練拳擊嗎？”聞樨問。
“沒有。”許汀趴在吧臺上，“那種運動，我真是喜歡不了一點，不過我舅舅打拳擊超帥，你一定要去看看，你一定會愛上他的！”
“……”
聞樨扯唇笑笑，喝了一口老板放到她面前的氣泡水。
老板站在吧臺內，問要不要給她們調一杯酒嘗嘗。
許汀應聲：“好啊，謝謝。”
聞樨補充一句：“她還未成年，不能喝酒。”
老板笑說：“那就一杯不含酒精，一杯低酒精，不醉人。”
低酒精，應該沒事。
聞樨禮貌彎唇：“謝謝。”
酒調好放到吧臺上，透明的杯子裏色彩層次分明，聞樨還沒來得及嘗，臺上響起架子鼓的擊打聲。
許汀尖叫一聲，拍了下聞樨的胳膊：“你快看！”
聞樨轉頭看過去，沈朝隽坐在架子鼓後落着鼓槌，鼓點驟雨一樣，急促而有節奏。
他微微低着眸，整個人卻很松弛，身上有一種她從未見過的野性，桀骜難馴。
旁邊的貝斯手，吉他手和鍵盤手也響應起，熱烈的音樂沖擊而來，使人胸腔震蕩。
聞樨望着他，忽然想，如果她連嘗試都不嘗試一下，以後會不會後悔？畢竟，他的臉看起來好好親的樣子……
樂器聲停下，以架子鼓擊打镲片的聲音結尾，他似有所感，忽然擡眸朝她看過來。
目光在半空中相撞，聞樨猛然回神，閃躲着眼神移開，心虛似的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酒。
口感還挺好。
她頓了頓，又喝一口。
沈朝隽收回視線，低眸摸了摸鼓槌，很輕地彎了下唇角。
他們去談正事了，聞樨和許汀坐在吧臺前閑聊，酒下去一半，聞樨收到室友鄭禾的消息，問她跟江望怎麽了，江望和她男朋友吃飯一起在喝酒。
“……”
聞樨頭有點暈，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作用，她更煩了，直接回：【你以後不要再跟我說他的事情，我真的不喜歡他，說多了我只會煩，影響我和你的感情。】
鄭禾：【我懂了。】
他們的事情聊完，時間也不早了，過來找兩人的時候，見聞樨臉頰紅紅的趴在吧臺上。
“喝醉了？”賀空青看了眼她面前的酒杯，“你這個不是低酒精的嗎？”
老板摳摳額角：“确實是低酒精，我也沒想到你妹妹沒有一點酒量啊。”
“她就沒喝過酒。”賀空青又好氣又好笑。
聞樨慢吞吞地偏頭，依次看了看旁邊站着的人，看見沈朝隽，她沖他笑了起來。
沈朝隽也不由得笑了，走近她，低聲問：“怎麽了？”
聞樨搖了搖頭，只是看着他，眼睛亮亮的，像浸了水。
沈朝隽擡手揉揉她的頭發。
許汀咬着吸管，看着他倆，滿臉諱莫如深的笑。
賀空青把水杯推過去：“喝點水，回家了。”
“……哦。”聞樨捧起杯子喝水。
明天周一，許汀還要上課，晚上要回學校，但她的學校地址在郊區，離得有點遠，賀空青就先将聞樨送回映月灣了。
沈朝隽也喝了幾口酒，不能開車，将聞樨送回映月灣，賀空青繼續擔任司機小賀，送許汀回學校，但他又不放心聞樨醉着酒一個人在家，讓沈朝隽留下看着她。
賀空青說，這叫交換人質。
從電梯出來的時候，聞樨邁步不穩，趔趄了一下。
沈朝隽伸手托住她的手臂，将人扶好，低聲說：“慢一點。”
聞樨皺了下眉，搖頭：“我不想慢一點。”
他笑，哄着她似的：“你喝醉了，不慢一點會摔倒。”
聞樨正正經經地說：“我沒醉。”
沈朝隽動了下眉梢：“只有喝醉的人才會說自己沒醉。”
……？
聞樨望向他，覺得這句話有點熟悉，她好像也說過。
可她就是感覺沒醉呀，她的腦子還會思考。
她慢慢地搖頭：“說錯了。”
沈朝隽輕笑。
聞樨按指紋将門鎖打開，回頭看着他，指了指門鎖，很驕傲：“我就說沒醉。”
沈朝隽失笑，點點頭：“嗯，沒醉。”
坐在鞋凳上換鞋的時候，聞樨的手機響了，她動作不穩地從包裏掏出手機，打開一看是江望打來的語音。
她皺了皺眉，嘀咕一句：“他好煩。”就将手機往旁邊一丢。
沈朝隽幫她撿起手機，不知道是她不小心碰到了屏幕，還是他不小心碰到的，語音已經接通了。
江望正“喂”着，喊她的名字。
沈朝隽頓了頓，手機往她面前遞了遞，輕聲問：“通了，要接嗎？”
聞樨皺眉搖頭，擡手捂住耳朵：“不要不要。”
“好，不接。”沈朝隽伸手揉揉她的頭發，輕聲安撫一句，将手機舉到自己耳邊。
他本是想告訴對方，語音是無意接通的，她現在不方便接電話，可一句“你好，我是她朋友”剛出口，對面的江望就炸出一聲：“是你！”
他的聲音也像喝醉了酒。
沈朝隽停頓一下，眉峰微動。
江望對着手機轟炸：“我知道你，你是她那個聲音像沈朝隽的朋友……你不就是聲音像沈朝隽麽，你還以為她真喜歡你啊，她喜歡你，不過是因為你的聲音像沈朝隽！人沈朝隽是大明星，她喜歡的是沈朝隽，你就是個代餐！你什麽都不是！”
？
沈朝隽挑了下眉梢：“是嗎，她跟你說的？”
“當……當然是她跟我說的。”江望的聲音聽着醉的厲害，“你算什麽，你個聲替！哪裏比我強了！”
沈朝隽垂眸看着用腳尖一下一下地碰着他鞋尖玩的女孩子，喉結微動。
沉默片刻，他對着手機淡淡說了句：“嗯，知道了，早點休息。”
挂斷了語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