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聞樨抿唇,在心裏默默吐槽了一句:渣男。
以前只聽說過這類群體,沒親眼見過,渣男說話都這麽……聞樨想了想形容詞,浪蕩?
她從未用過這樣的詞語形容別人,只在心裏念念都覺得不太好,又換了一個——不正經。
——渣男說話都這麽不正經嗎?
哥哥只說是粉絲,他就直接問是不是喜歡他,還用這種帶着笑意,像在逗她的聲音語調問,太不正經了。
可想想,單看這句話,放在前後語境上,加之他的職業性質,好像又說得過去。
……不,好像也說不過去。
他應該明白的,她如果喜歡他,就不會将他當成壞人避之不及了。
他就是故意這麽問的。
渣男!
看在哥哥的份上,聞樨也不好直接嗆人把場面搞尴尬,她靜了一瞬,聲音沒有任何起伏地說:“我哥愛開玩笑。但我有個朋友很喜歡你,的歌。”
他目光始終在她身上,只看着她,沒說話。
他眼睛裏有笑,不兇,是一種透徹的目光,似乎能看透一切。
聞樨看不懂他在想什麽。
賀空青擺好碗筷,湯底還沒煮開,他走過來,見沈朝隽卡殼了似的不說話,他無情嘲弄:“怎麽着,少個粉絲你還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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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朝隽順着他的話做出一個遺憾的表情,語調散漫地說:“我努力,讓妹妹喜歡我。”
視線短暫的相觸一霎,聞樨別開視線。
他又不缺粉絲,還在乎多她一個少她一個?渣男做派就是愛到處撩。
賀空青樂了,拉着聞樨往沙發上一坐,翹起腿,大爺似的:“來,高歌一曲,給我妹展示一下你的實力。”
沈朝隽坐在另一側的單人沙發上沒動,只是看向聞樨:“要看妹妹最看重的是什麽。”
聞樨頓了一頓,說:“人品。”
賀空青大笑出聲:“那你沒機會了,你最沒有的就是人品。”
沈朝隽像是有些無奈的低頭笑了下,也不惱。
似乎他們之間早習慣了這樣的玩笑。
小狗繞着聞樨腿轉圈,腦袋蹭着她的腳,哼哼唧唧的叫,聞樨俯身将小狗抱起來。
不想跟渣男講話,但為了小狗,她還是看向了沈朝隽問:“小狗是不是餓了?”
“剛喂過。”沈朝隽說,“它可能是想跟你玩。”
聞樨點點頭,撓撓小狗的下巴:“它叫什麽名字?”
“土土。”他答。
“土地的土嗎?”
賀空青接話:“土狗的土。”
聞樨點頭,她有些好奇,他為什麽會養中華田園犬這種小土狗,很多人養狗,都是選擇外來的名貴犬種。
她又問:“土土是哪裏來的?”
沈朝隽說:“綁架來的。”
聞樨有點沒想到,他也搞“綁架”。
姥姥生前也喜歡“綁架”貓貓狗狗,弄了一個“流浪小動物之家”,後來越來越多的人參與進來,組成了一個公益組織。
姥姥不在了,小動物之家還在,聞樨空閑的時候,也會去幫忙。
火鍋湯底開了,咕嘟咕嘟地冒着熱氣,三人移步到餐桌坐下。
聞樨和賀空青都喜歡吃辣,平時吃火鍋從來都是辣鍋,剛才她沒注意,現在乍一看見鴛鴦鍋,另一半是清湯鍋底,不由得頓了一下。
畢竟今天有客人在,想來是客人吃不了辣。
他們倆聊天的話題,聞樨插不上話,她也不想說話,只埋頭吃東西。
期間,聞樨的師兄發來消息,和她說課題組的事情。
聞樨大四被保研,選定導師後,就被導師拉去課題組幹活了,讓她跟着師兄師姐學習,熟悉組內研究氛圍。
賀空青見她總抱着手機,問了句:“跟誰聊天呢?”
“一個師兄。”聞樨随口答。
賀空青目光瞬間銳利如鷹,仿佛一個日常警惕孩子早戀的家長,湊過去問:“什麽師兄?”
聞樨還在打字,也沒多想,順着他的話答:“就是和我一個專業的師兄。”
“怎麽認識的?”
聞樨頓了頓,擡起頭,無語地看着他:“一個專業。”
“你們專業那麽多人呢。”賀空青偵探化身似的摳她邏輯漏洞。
聞樨安靜三秒,故意和他唱反調:“嗯,我每個都認識。”
賀空青:“……”
她一臉什麽都不懂的樣子看着自己,明知道她是裝的是故意在跟他杠,可她這張無辜臉太具有欺騙性了,賀空青還真有點不忍心罵她。
賀空青安靜微笑臉,點點頭,示意她贏了。
聞樨傲嬌又得意的下巴一擡,轉頭時,視線掠過,一下與對面的沈朝隽目光對上。
聞樨怔了怔,一秒收回嘴角的弧度,同時錯開視線,夾菜涮肉。
沈朝隽頓了一下,不動聲色地移開目光,低眸喝水,過了片刻,他忽然幾不可察地彎了下唇角。
聞樨低着頭吃東西,腦海裏卻在浮現出剛才與自己目光相撞的那雙眼睛。
……看她幹什麽,她又沒跟他講話。
一直到吃完這頓火鍋,聞樨都沒再朝沈朝隽的方向看一眼。
晚飯後,聞樨在客廳陪土土玩,沈朝隽坐在沙發上回消息,賀空青找了個電影播放後,起身去了洗手間。
賀空青一走,客廳立馬安靜了下來,只剩電影畫面明暗變換,男主人公的旁白娓娓低緩。
聞樨陪土土玩毛球,沒有擡頭,忽然聽見沈朝隽的聲音,冰冰涼涼的,溫和低沉:“你的手,還疼嗎?”
聞樨擡頭看過去,明暗變換的光線裏,他目光靜靜地望着她,聞樨頓了一頓,搖頭。
“那天,抱歉。”他接着說,“我沒注意到後面有人。”
聞樨看着他,愣了愣,她好像一直忽略了這點,沒往他就是前面進去的那個人的方向上去想。
剛才哥哥好像也說了,是他說不小心夾她手了,讓哥哥帶她去醫院。她的注意力一直在他居然認識自己上,也忽略了他就是夾到自己手的那個人。
那他能及時發現,并且會主動送她去醫院,很能說得通。
說起來,被夾到手其實也不怪他……聞樨說:“是我自己跑過去伸手擋門的,不怪你。”
他彎了彎唇,看着她,沒說話。
聞樨忽然發覺,雖然他的長相很有攻擊性,一看就是個不好惹的,但是笑起來的時候,眼睛竟然很溫柔,有一種浮光掠影般的驚豔。
——不知道是不是光線變換的原因。
聞樨移開視線,繼續和土土玩。
莫名的,聞樨感覺到對方的視線好像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直到洗手間的門鎖響動似乎才移開。
賀空青從洗手間出來,問了句吃不吃水果。聞樨說,想吃葡萄。賀空青便洗了一些端到茶幾上。
聞樨一顆葡萄剛拿到手裏,手機響了,因為他們在看電影,她便起身回了房間接語音。
她房間的門輕輕關上,客廳裏,賀空青立馬眉頭一擰,轉頭和沈朝隽小聲交流:“你說她是不是談戀愛了?”
沈朝隽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一眼:“你問我?”
賀空青摸着下巴自顧自搖頭:“不對勁,吃飯的時候聊,吃完飯還聊,現在打電話也避着我了,以前她打電話從來不避人的,太不對勁了。”
沈朝隽眼睛望在電影畫面上沒動,也沒說話。
“她性格內向,不愛和人交流,更沒怎麽跟異性接觸過,能分辨出什麽好人壞人,被人渣騙了怎麽辦?現在的男人多精啊,她能被人騙的渣都不剩。”
賀空青越說越擔心:“人畢業都是分手季,這都臨近畢業了她還能談得起來戀愛,太不對勁了,要是被人騙去什麽山溝溝裏生孩子……不行不行,我這一想想我心髒都承受不了,更別說我爸媽我爺爺奶奶了。”
沈朝隽默了默說:“為什麽不直接問她?”
“她現在像到了叛逆期似的,說什麽都跟我反着來。而且我猜,她要是談戀愛,絕對會瞞着家裏,不會輕易說的。”賀空青老父親似的嘆氣,忽然看向眼前的沈朝隽,“诶……不如你幫我套套她的話怎麽樣?”
沈朝隽撩起眼皮,瞅他一眼。
賀空青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我妹就是你妹,你也不忍心看着我們這麽可愛一妹妹被人騙去山溝溝裏吧?”
他指着乖巧趴在聞樨房門外等着她出來的小狗土土,“你狗兒子那麽喜歡我妹,你就當為了你狗兒子也行。”
聞樨房間的門鎖轉動,賀空青壓低聲音快速地說了句:“就這麽說定了,等會見機行事。”
沈朝隽:“……”
聞樨從房間出來就看見土土等在她房門外沖她搖尾巴,她忍不住笑起來,彎腰抱起小狗,和它貼貼。
賀空青翹着腿,随口似的問:“跟誰打電話這麽久?電影都快放完了。”
“師兄。”聞樨說。
又是師兄。
賀空青深覺必然有貓膩,他化身神探:“吃飯的時候不是一直在聊,現在又打電話,有那麽多話要說麽。”
聞樨不以為意地“嗯”了聲,坐回沙發上吃葡萄。
果然是同一個師兄,問題大了!
賀空青感覺腦仁突突的疼,轉頭遞給沈朝隽一個眼神。
“……”
沈朝隽手撐着額角沒動,回給他一個“別太心急”的眼神。
賀空青似乎是沒接收清楚他的信號,又踢了踢他的腳,使眼色,一邊對聞樨說:“樨樨,你朝隽哥有話跟你說。”
沈朝隽突然有點不想搭理這個豬隊友了。
聞樨懵懵轉頭,一臉茫然的看了眼哥哥,沒發現哥哥的表情有什麽不對,她轉而茫然地看向沈朝隽,慢吞吞地做出一個認真傾聽的表情。
沈朝隽頓了一頓,伸手推了下茶幾上的禮物盒,彎唇說:“還沒打開看喜不喜歡,要不要打開看看?”
按照禮節,他送給她的時候就該拆的,當時被哥哥和他說話開玩笑就忘了,聞樨也沖他禮貌地彎了彎唇,點頭說,好。
随即抽了張紙巾擦幹淨手,将禮物盒抱到自己面前。
她打開外層盒子,裏面還是一個包裝盒,純黑的質地,印着某高奢品牌的燙金logo,聞樨的動作頓了一下,上門做客送的随手禮而已,要不要這麽貴重?
她輕輕抿了抿唇,繼續打開,裏面是碼得整整齊齊的口紅。
上下兩層,擺放排列得整齊,一眼望過去就能估出來數量,一共六十支。
聞樨忍不住睜大眼睛。
不禁想,這些肯定不是臨時去買的,家裏放着這麽多口紅,他私底下是個代購嗎?
“喜歡嗎?”
冰涼溫和的聲音響起,聞樨微微回神。
不得不承認,她剛打開的時候的确是很驚喜的,很少有女孩子不喜歡口紅,她也喜歡。
可轉瞬回神,她反應過來。
送人口紅。
還真是浪蕩的渣男做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