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 10 章
四月初一,劉太後生日,京中貴眷紛紛進宮朝賀。
薛陶也随着臨安郡主一同進宮朝賀。
這次薛陶學乖了,跟着臨安郡主寸步不離。因着之前的事,薛陶都不能不信自己的女主光環,就是走到哪裏,她不惹事,事都會主動來惹她的,跟着自家彪悍的娘親安全點。
這次也是,臨安郡主剛剛離開一下,就有人來找薛陶了。
來人是落華公主,要邀請她去禦花園觀月亭看錦鯉:“前些時候,南越那邊敬上來好些個漂亮的錦鯉,我們一起去看看。”
公主的面子,尤其是嫡公主的面子當然是不能拂的。薛陶想了想,該是沒有敢随便利用嫡公主的,跟她一起看看風景想來是無礙的。
兩人邊走邊說着話兒,很快到了觀月亭。
觀月亭你有人。看到亭子裏的人,薛陶當即就有中腥風血雨的感覺。
亭子裏坐着恪王裴齊昭、睿王裴既明,裴既明身後站着柳婉柔。這配置,典型的找事兒的節奏。
不過,薛陶卻是不欲退縮的。經過這些時日,她或是躲或是主動進攻的事情,她發現一個事實,一個讓他甚是惱火的事實,每當她以為劇情已經扭轉的時候,這劇情就拼命的将她往回拉,仿佛不将她跟裴既明湊成堆不罷休一般。
罷了,既然躲不過,那何妨釜底抽薪。
薛陶目有深意的看來眼亭中幾人。不知怎的,這目光讓裴齊昭這個殺敵無數的人都有點遭不住。
薛陶上前對着幾人見禮:“薛陶拜見睿王殿下、恪王殿下。”
看着薛陶這乖巧的樣子,裴齊昭有些好笑。不過,裝乖的薛陶也別有一番情态。
見禮畢,薛陶利落的站在落華公主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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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齊昭卻是懶懶出聲:“來人,給薛小姐看座。”
座位擺在了裴齊昭身旁。
衆人目光灼灼。薛陶飛快的坐了過去。
看着薛陶謝禮過後,一氣呵成的坐下,裴齊昭向來冰冷的眼眸浮起了笑意。
看着薛陶坐在了恪王身旁,柳婉柔眉目一閃,薛陶卻是不甘示弱的看了回去。看你今日搞什麽鬼。
幾人在氣氛詭谲中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着,大多都是柳婉柔捧着落華公主在說話。裴既明偶爾應和一兩聲,裴齊昭懶散坐着,一副與己無關的樣子。薛陶悄悄看了他兩眼,這種聚會真是跟裴齊昭格格不入,真不知道他坐這裏幹嘛。
感覺到薛陶的目光,裴齊昭挑眉回看了過來。
已然見過了多次,現在的薛陶可是不怎麽怵裴齊昭的。薛陶戲谑的看了回去,目光當然是你懂的。
看着薛陶這亮晶晶咕嚕嚕的眼神,裴齊昭驀的想起小時候母妃養的那只波斯貓的眼睛,真是可愛至極。可愛?想到這個詞,裴齊昭忍不住怔愣了一下。
是真的很可人,就是慫恿人幹壞事,都有種說不出的可人。裴齊昭想起上次在西山時,薛陶一本正經的坑柳婉柔的事來。确切的說,是他們兩人一起坑的。裴齊昭嘴角微微勾了勾。
咦,這家夥笑了,是真的笑了,跟之前見他的那種懶洋洋的笑大是不同。可別說,還怪好看的。
見薛陶盯着自己不撒眼,一向自以為甚是桀骜灑脫的裴齊昭卻是有些不自在了。輕咳一聲撇開眼去。
薛陶也回過頭來凝神聽落華跟柳婉柔閑扯,聽了一陣子,都不過是些沒有油鹽的話,薛陶聽得大是無聊,幹脆低頭對手指。
幾人就這樣氣氛詭谲的坐了一陣子,過了一會兒,落華公主終是起身招呼道:“好了,我們說是來看魚,這半天兒了還沒去看呢。陶陶,走,我們過去喂魚吧。”哦,原來柳婉柔已經跟落華公主扯到喂魚上了。
薛陶有些懈怠的神經頓時蘇醒了過來,來了,來了,終于要開始搞事了。
看看,他們現在身處荷塘中央,除了腳下這木橋,四面都是水,要搞事可不要太容易了。
果然不出薛陶所料,薛陶剛剛探出頭去看水裏的錦鯉,身後一股大力推來,身前的欄杆也應聲掉落。又來這一招,薛陶決定不掙紮了,順勢倒了下去。
可倒了一半,一只強勁有力的手拉住了她。
這手修長有力,薛陶不陌生。是恪王的手。
薛陶抱着這胳膊展眉一笑:“跟我一起倒進水裏可好?”
裴齊昭笑了,滿眼星星閃耀:“好。”
兩人飄然落水。
看着飄然落入水中的薛陶,只見眼前錦衣似花,在水面緩緩鋪開,緩緩落下,那如雲的烏發輕輕漂浮在身後,美人如玉,美的驚心動魄。
恪王一瞬間呼吸都停頓了一般,由着自己跟薛陶一起落了進去。
岸上一陣驚呼:“落水了,有人落水了。趕緊救人啊。”
落華公主也是急的不行,他們在亭子裏說話的幾人,除了自己而外,全部落水了,這要是有個什麽,在祖母的千秋之日可該如何是好啊。
好在,救人的來的很快。
裴齊昭扶起了薛陶,用身子擋住了她,喝令人即刻拿了茵陳給薛陶裹上,只将薛陶包的嚴嚴實實,然後抱着往宮室走去。
從來沒被人公主抱的薛陶甚是有些羞恥,幾次掙紮着要下地,都被裴齊昭無情的鎮壓了:“你想讓人看你衣冠不整的走路?”
當然是不想的,薛陶本人是無所謂的,可時下風氣如此,薛陶也無意于強行挑戰的。
薛陶停止了掙紮,幹脆将頭埋在裴齊昭的懷裏,做鴕鳥狀。
觀月亭有人落水的事兒很快傳了開來,有那消息靈通的紛紛對臨安郡主笑道:“今日過後,恐怕臨安郡主要得一個好女婿了。”
臨安郡主一頭霧水,再一問,竟然是自家寶貝閨女兒落水了。臨安郡主吓得不行,慌忙跑了過來。
臨安郡主跑過來的時候,薛陶已然換好了衣衫,梳洗的差不多了,正捧着杯子喝姜茶呢。
臨安郡主一疊聲的問道:“陶陶你可還好?你可還好?快讓娘看看。”臨安郡主一邊說一邊将薛陶車過來仔細看。
檢查了一遍确定女兒無事,方才放下心來問別的:“陶陶,你怎麽就落水了呢?”
落水當然不是随便落的,薛陶也無意隐瞞,将方才的事情說了一遍。臨安郡主聽完,怒道:“竟然有人推你下水,真是豈有此理。陶陶別怕,娘親一定不會放過他們。”
薛陶趕緊安撫:“娘請放心,已經有人去查了。此事,皇後娘娘在查呢,我們就不必多嘴了。”
臨安郡主點點頭:“該是如此。此事皇後娘娘必是會徹查的。”落華公主可是皇後娘娘唯一的女兒,平日你看得跟眼珠子似的,這次竟然有人利用她,怎不讓皇後娘娘震怒的。
“不過,皇後娘娘查是查,我們的屈也是要叫的。總不好平白讓我兒受了這麽大委屈。”臨安郡主還是耿耿于懷。
見臨安郡主一臉憤慨的樣子,薛陶趕緊安撫:“娘,我沒事了,真的沒事了。”說實在的,今日要不是自己有意配合,下手的人還真得不了手。
老是躲來躲去,躲煩了,薛陶不想再躲了。既然劇情躲不開,那不如迎面對上,直接改寫好了。自己是女主,那何妨換一個男主好了。自己的命自己做主。
裴齊昭現在正在禦書房。
“你想娶靖安侯的閨女兒?”皇帝眼神厲厲的看着裴齊昭道。
裴齊昭點點頭:“父皇,兒臣在衆目睽睽中救起了薛大小姐,如若兒臣不娶,恐怕薛大小姐也無人敢娶的。屆時,恐怕靖安侯、齊王爺都難免過來跟您哭訴的。”
皇帝冷眼看了看裴齊昭叱道:“滾,你小子得了便宜還賣乖。光你說不行,你來京有些時日了,你祖母的壽誕也過了,該是要回滇邊去了。你說是要娶薛家小姐,那也得看人靖安侯答不答應了。”
說到正題了,裴齊昭立即正色對皇帝承諾道:“父皇且請放心,待此事一了,孩兒必定帶着家眷回滇邊。無诏絕對不進京。”
對裴齊昭的識相,皇帝很是滿意,撚着胡須道:“此事朕知道了,滾吧。”
裴齊昭心滿意足的滾了出去。皇帝卻是是禦書房喃喃道:“這可真是無心插柳哇,竟然讓這小子撿了個便宜。”
作為天下之主,這後宮諸多事情皆是看在眼裏的,麗妃謀劃這事兒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可卻總是不成。對麗妃的小動作,皇帝也沒多加理會,麗妃就是這點得皇帝心的,做事也不遮遮掩掩,想要什麽大多直來直去。
就算使些小動作,也不過是讓人一眼都能看穿的。對此,皇帝有時還當個樂子看。對于麗妃想要薛陶做睿王妃的事兒,皇帝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靖安侯府如此之勢,他哪個兒子不豔羨。
阻止是阻止不了的,何況,抛開權勢不說,他們也畢竟是自己兒子,雖然帝王無情,可舐犢之情在不牽扯大的利益面前還是有的。自家兒子當是要配最好的姑娘的。
既然如此,就讓他們各憑本事好了。
卻不曾想竟然最後讓自己這個最為乖張的兒子得了去。
于是,在宮中受了各方問候撫慰的薛陶,帶着厚厚的壓驚禮剛剛回來靖安侯府。聖旨就上門來了。
聽着這聖旨,薛陶有些傻眼,這未免太快了些吧?
臨安郡主也覺得快了些,不知道侯爺知不知道此事呢。可是轉念想想今日這情形,快些也好,免得拖久了對女兒名聲有礙。
這樣一想,臨安郡主對恪王的印象頓時好了不少,且不說他之前對自己閨女伸出援手,單說這次他如此快速的反應,也該是要誇上幾句的。總歸是将自家姑娘放在心上的,不像先前那裴既明。
一想到裴既明臨安郡主就心氣兒不順。幸好發現的早,不然,女兒可不就跳火坑了麽?
臨安郡主呸呸兩聲,旋即又忙忙的将薛陶送上榻,看着她躺好後,就又忙忙的讓人拿賬冊過來。
薛陶看着臨安郡主這一茬兒一茬兒的,甚是有些好笑:“娘,作何如此着急,就算今日來了聖旨,成親也沒那麽快的,你何苦這樣着急。”
聽得女兒這話,臨安郡主嘆了口氣,輕輕拍了薛陶兩下:“陶陶,怎麽不急。你們成親的日子估計要不了多久欽天監就會給日子了。恪王常年鎮守滇邊,這次奉旨進京參加太後七十千秋,過後還是要回去的。”
一說道這個,臨安郡主就有些憂愁了,自家寶貝閨女兒從小都沒離開過自己。現在可好,一嫁就嫁到天邊去了,這多早晚才能見到呢。
一想到這個,臨安郡主怒火中燒,都怪柳婉柔那賤人,要不是她,自己閨女何至于嫁那麽遠。
薛陶要是知道臨安郡主糾結的,說不得還會替柳婉柔抱屈的,就算沒有柳婉柔,薛陶也是決定要嫁裴齊昭了。
縱觀自己這些時日以來所遇到的事情,讓人不能不感嘆劇情的強大,總是想要往原書中推。薛陶要想改變,就得從源頭上改變。
算來算去,除了原書中裴齊昭這個大反派,薛陶暫時還沒有想到她嫁給誰還可以扭轉劇情的。要扭轉劇情,就得找個跟男主勢均力敵的人,而這裴齊昭正适合。
何況,薛陶對裴齊昭不讨厭。一個能幫自己改變命運的人,且又是自己不讨厭的人,在薛陶看來,可以嫁了。
臨安郡主在忙碌着,京城恪王府也是忙碌的緊。
聖旨一下,府中要迎來女主人了,當是要好好裝飾整頓一番。何況從來不管內務的恪王殿下還親自吩咐了管家要用心擺設,那就不能不讓人用心的了。
相較于恪王府的喜氣洋洋,睿王府現在就不好了。觀月亭落水的事情不難查,很快就查到了麗妃身上。可觀皇上的态度,不欲對麗妃責罰太過的。
可麗妃這次利用了落華公主,竟然敢算計自己的女兒,這對皇後來說,是絕對不可饒恕的。既然麗妃皇上要護,可睿王府一個小小的側妃還是動的了的。
于是皇後一道谕旨下來,讓柳婉柔由側妃變成了孺人,另閉門思過一百日,抄《金剛經》一百遍,另外還當衆賜下戒尺、《女戒》。還伴有皇後的責令:“當日麗妃沒有教導好,今日本宮親自教導。”
然後順手賜下了幾個美女給睿王,讓他們好好伺候睿王。免得勞累了柳孺人。可是将柳婉柔氣的差點吐血。
薛陶聽聞這些事甚是好笑,聽得甚是興致勃勃,好像每次自己好了,這柳婉柔就必定倒黴一般。這柳婉柔可真不是一般的跟自己犯沖。
薛陶不是聖母 ,這柳婉柔處處算計,怎不讓人生氣的。這樣讓他吃癟也挺好的。免得她有空找自己的麻煩。這次打痛她,應該可以讓她消停一陣子的了。畢竟是自己要備嫁了,沒有時間天天跟她一起進行攻防戰的。
備嫁?前世今生兩輩子,終是要備嫁一回,真是讓人感慨的。
薛陶正忐忑間,丫頭來傳:“小姐,恪王到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