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白萌主意已定,卿昱只能同意。
的确如白萌所言,她一個人反而不會束手束腳。若有其他人同往,她可能還要保護其他人。
卿昱強迫自己做出平靜的表情:“萌萌會飛,不帶人去……可能更安全些。咱們不開宮門,萌萌飛出去,打累了就飛回來,休息一會兒再打出去。”
白萌聽後本想笑話卿昱,突然覺得這建議很有操作性。
雖然不覺得外面那些人讓自己無力招架,但若真是力有不逮,用輕功飛過宮門休息休息再飛回去,不但能養精蓄銳,還能給對方造成強烈的心理打擊呢。
白萌笑道:“好,就依明弈所言。明弈在宮門這邊等我。”
卿昱使勁點頭。
皇宮一共有四道大門,除正門外三道大門都已經被叛軍封鎖,以防帝王逃脫。現在,他們大部分人在正門外,想要攻進來。
紫極殿和紫極殿廣場為前庭,紫極殿廣場南端為紫極門。紫極門外是午門,午門外為端門,而午門之外為皇城最後正門最後一道大門承天門。
禦林侍衛一般在大門之間巡邏,只有少數極其受皇帝信任的侍衛,能夠守衛紫極門,相當于守護皇宮外庭。
外庭和內宮相接的乾坤門外也有侍衛鎮守,乾坤門內侍衛除非皇帝召見,不然是沒資格進內宮。
白萌召見外臣,也是經過了卿昱同意。
現在卿昱和白萌身邊的侍衛,就是鎮守紫極門和乾坤門的侍衛。
他們殺掉的侍衛,也是鎮守這兩個門的侍衛,以及宮中反水的內侍宮女。人數還不少。
因白萌搶占先機,他們鎮壓宮內反水之人時,外面叛軍還在集結。現在白萌準備殺出去的時候,叛軍在宮內奸細的接應下,長驅直入承天門和端門,在快要入午門時遭到了阻攔。
守衛午門的侍衛拼死反抗,關上了午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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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極門沒有城樓,只是一扇上覆重檐歇山頂的大門。白萌拎着長刀輕松跳到紫極門重檐上,一看下面景象吃了一驚。
白萌本以為要麽這群叛軍還沒來得及來到皇宮,要麽就已經進入午門,正在使勁砸紫極門。
作為皇宮內廷最後一扇大門,紫極門是足夠堅固的。現在雖然有炸藥,但還沒有做成炸藥包這種騷操作,只是簡陋的炸藥和大炮。這東西管轄十分嚴格,就算是勳貴和世族聯合組建的雜牌叛軍,也拿不出這麽高端的東西。
要撞開紫極門,他們要麽靠人從內部開門,要麽用臨時制作的攻城木撞開大門,要麽就靠火燒。
白萌走到靠近紫極門的地方的時候,隐約聽到外面打殺聲,本以為他們正好攻到紫極門,還沒開始撞擊城門。卻沒想到,居然有侍衛支撐到将午門給關上了。
白萌一身染血的戎裝,頭上只挽了一個高高的馬尾,用金色錦帶固定住。她站在高高的紫極門上,遠眺着午門城門處,靠坐着的渾身傷痕的侍衛。
他們這幾人,便是上了城樓,用上了弓箭,也沒有多大用處。不如守在這城門處,若城門被打開,還能多殺幾個人墊背。
城門撞開時,只會開一道小口子。他們幾人守在午門被撞開的縫隙處,要殺人也要操作一些。
躲進城樓上,別人一擁而上,或者在底下放一把火,反而撈不到幾個墊背的。
這幾個侍衛已經将生死置之度外,也沒有向紫極門求援,請求躲進紫極門。
不知道他們是知道為了皇帝安慰,紫極門絕對不會開啓,還是為了心中的忠誠。
或許兩者都有,但肯定後者更大一些。
不然,他們完全可以繳械投降。
這裏鎮守城門都是京中官宦子弟,就算是叛軍,在他們不反抗的時候,也不會将他們趕盡殺絕,而是會将他們綁起來當人質,逼迫他們的家人投降。
而若是皇帝這邊贏了,也不會治他們的罪。
那時候要殺的人多了,這些被俘虜的反而需要安撫。
可他們還是戰到了現在,出乎白萌和卿昱意料的關上了午門,甚至還準備戰到最後,守到最後。
白萌閉上眼睛。
她心裏難得的湧出一股疑惑和……熱意。
白萌所在的世界,人人都是為了生存奮鬥。
就算歸順她治下,也是為了生存,是為了自己。
她身邊有肯為她去死的人,但都是她對別人有恩情,別人對她報以忠誠。
可這小皇帝能對這些侍衛有什麽恩情?
為什麽一個君臣之名,為什麽一個對明君的期待,就值得他們拼到這個地步?
白萌從書本中看了許多,可她心裏不明白。
但即使不明白,她心裏仍舊暖暖的。
就像是她見到的那些在生存都困難的亂世中,還有人拼命保護在她眼中對生存毫無用處的所謂人類精神文明財富的傻子們。
她不理解,但……敬佩。
或許正因為不理解,所以才敬佩吧。
白萌在那幾個侍衛震驚的眼神中,如同九天玄女一樣從紫極門跳下,一步一步走到他們面前。
鎮守午門的侍衛并非皇帝親衛,并不知道白萌的事。
“辛苦了。”白萌臉上沒有笑意,語氣也很冷淡,但侍衛們眼眶卻濕潤了。
他們收起震驚之心和滿腔疑問,跪下道:“屬下參見皇後娘娘,幸不辱命。”
白萌點了點頭:“接下來交給本宮,城樓裏有傷藥,你們暫且上城樓休整。”
一連上有絡腮胡子的侍衛忙道:“娘娘萬不可冒險!”
白萌冷漠道:“這點人,算什麽冒險?”
說完,白萌走上午門城樓,幾個侍衛也互相攙扶着跟着白萌走上城樓。
從城樓往下看,午門前密密麻麻擠滿了人。
他們都手持兵器,還有幾位騎馬的,明顯是領頭的人。
白萌粗略估計,這些人約有千餘。
能聚集這麽多人,看來他們的狼子野心已經萌生很久了。
底下已經運來了攻城木,正在準備撞開城門。
因有掩體遮掩,他們并未看到城樓上有人。
他們其中一些人持有弩箭,為的是對付城樓上的弓箭手。但城樓上一直沒有人攻擊,弩箭手沒有繼續攻擊。
箭矢就這麽些,無法補充。還是等看到人再用。
白萌眯着眼睛冷笑了一聲,讓侍衛取來了弓箭。
她拉了一下弓,覺得不滿意,就讓侍衛砍來幾根旗杆。
午門上常年插着一排旌旗。
白萌做出一個投擲标槍的姿勢,将手中削尖了的旗杆投擲出去。一個看上去最趾高氣昂,騎在高頭大馬上,正在訓斥底下人快點攻城的老者直覺眼前什麽東西飛來,還沒反應過來,旗杆就穿胸而過。他連哼都沒哼一聲,直接被旗杆的慣性帶的墜落馬下。
頓時叛軍嘩然。
一個比他稍稍年輕一點的,一副文人打扮的官宦吓得連忙下馬查看,發現那老者已經氣絕身亡,兇器只是一根木杆。
那木杆居然已經插入了地面。
石板撲成的地面!
那官宦立刻想起圍獵時的傳言,那射殺黑熊的傳說。
有人說是皇帝,有人說是皇後,有人說是作秀。
那黑熊就是被一杆銀槍釘死在地上,和現在何其相似。
那官宦正想說什麽,又是一道黑影飛來,他一個激靈就地一滾,那木杆沒有插中他的要害,只将他小腿釘在了地板上。
官宦頓時發出了如同殺豬般的慘叫。
“啧。”見偷襲不成功,白萌知道這些人有防備後,就算她速度再快,也能避過。
罷了,能殺一個看上去地位最高的人,已經夠了。
叛軍已經亂了。
幾個侍衛長大了嘴,差點下巴脫臼。
這樣也成?
等等,難道那黑熊……
他們還在努力把差點脫臼的下巴按回去的時候,白萌從城樓縱身跳下。即使看到白萌是從紫極門上空飛下來的,他們還是忍不住驚呼。
白萌一躍而下,準确落在攻城木上。她将手上長柄大刀高高舉起,橫着一揮,連接攻城木和小推車的鐵鏈應聲而斷,攻城木轟然倒地。
叛軍這才回過神來,發出一陣驚呼聲。
在他們反應過來,攻擊自己之前,白萌将長柄大刀一扔,那長刀準确飛到小腿被釘在地上的文人官宦面前,在他驚恐的眼神中,将他攔腰砍斷。
可憐那文人官宦被攔腰砍斷,居然沒有立刻死掉,還在凄厲慘叫,吓得一群人不斷後退。
白萌手中長柄大刀脫手的時候,她順手一撈,将用一整根粗壯樹幹做成的攻城木撈到手中。
在她手中,那攻城木就像是校場用來練習的細長木棍一樣,輕松被她舞得風生水起。
那周圍叛軍可就遭了秧。他們受到了當初誠國公裏那些幾乎被全滅的刺客同樣的待遇。
就算他們手中刀斧有再鋒利又有何用?砍在攻城木上,也就是一道刀痕。若是他們砍得用力了些,武器砍進了攻城木中拔不出來,攻城木一轉,人和武器一起都飛了出去。
碰到這兇殘武器,他們哪還有還手之力?就是以千敵一,他們根本近不了白萌的身,就被攻城木打飛出去。
弩箭手倒想遠程攻擊,可這領頭的死了兩個,其餘人又被白萌一頓騷操作吓得屁滾尿流,還有人跪在地上喊着“天神娘娘饒命”。這麽混亂,他們實在是沒法瞄準,就被人群推出了老遠。
正如白萌所說,千軍萬馬又如何?只要有了恐懼之心,潰散不過片刻。
一人,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