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卿昱本以為一個小鬧劇,結束了就可以繼續開開心心和白萌聊天了。誰知底下掌櫃的上來道,那歌姬要感謝貴人,可不可以讓她上來磕個頭。
白萌饒有趣味道:“這跟話本上寫的似的。”
卿昱使勁搖頭:“不見不見。”
一個一個怎麽沒完?
掌櫃臉上堆着笑,正準備退下去,白萌叫住了他,道:“你這産業的主人是哪家的?”
掌櫃道:“店主人是西邊周……”
白萌打斷道:“我說的是背後的主人。”
掌櫃愣了一下,沒說話。
白萌輕笑道:“你不說,我也查得到。我只是想聽聽是誰,到底是他的授意,還是你自作聰明。是你自作聰明也就罷了,懶得和你計較。若是我事後自己查,是不是你主人家指使的,他都得跑來跟我磕頭認罪。若是你主人家為你背了鍋,那多不好。”
掌櫃冷汗一下子下來,忙跪下磕頭道:“貴、貴人饒命!”
卿昱好奇的看了掌櫃一眼,又疑惑的看向白萌。
白萌微笑道:“是哪家的?”
掌櫃只繼續道饒命,并不說背後是哪家人。
卿昱眨了眨眼,道:“萌萌想知道,問我就好啊。”
白萌道:“你知道?”
卿昱點頭:“我怎麽會不知道這家底細就進來?這家背後靠着呂家,戶部尚書呂澤。官員不準經商,不過這是呂澤夫人的嫁妝,明面上做主的是從呂澤夫人娘家放出去的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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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萌道:“戶部尚書啊。不知道有沒有這個膽子?”
卿昱搖頭:“不知道。原來不是下面那個歌姬要來道謝,是來确定我的身份啊。還真是大膽。這時候不是應該裝不知道,直接躲過去嗎?”
白萌瞥了卿昱一眼,道:“大概是你之前脾氣太軟了,什麽牛鬼蛇神都敢上來惹。窺伺帝蹤是重罪,既然這掌櫃的不說,那就捆了,等戶部尚書來贖人吧。”
那掌櫃之前是嘴硬,現在直接吓得話都不敢說了。東家只是讓他來查看一下這貴人是誰,最好将那歌姬以報恩之意,軟磨硬泡送給貴人。
但東家沒說,這貴人來頭這麽大。
卿昱道:“那就拿下吧。反正時間還早,等他來這贖人?”
白萌輕笑:“看來明弈是确定戶部尚書就在這酒樓裏?”
卿昱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道:“上樓的時候好似看見了。”
白萌道:“我就怕他上來就大喊一聲萬歲,那今晚上可就不用游玩了。”
卿昱不确定道:“他沒那麽蠢吧?”
白萌看了一眼窗外,道:“不,他或許比你想象中的還蠢。”
卿昱好奇道:“萌萌發現了什麽事了嗎?”
白萌點頭,道:“陛下,今日這花燈是逛不成了。直接叫人圍了這酒樓抓人吧。”
卿昱瞪圓了眼睛。
白萌沒有繼續給卿昱解惑,而是叫一人拿着令牌去調京中正四處巡邏的守衛,另一人将榮王府幾人叫上樓。
白萌做完這些事後,看着那什麽都不知道的掌櫃,讓太監抽了那掌櫃的腰帶,将其手腳捆住嘴堵上,扔到雅間角落裏。
掌櫃手腳癱軟,沒有任何反抗。
做完這些之後,白萌讓人将椅子搬到卿昱身邊,自己靠着卿昱坐着:“不用擔心,就當是看一場元宵節的餘興節目了。”
卿昱大概猜到了發生了什麽事,耷拉着眉毛道:“我可不覺得這節目有趣。”
白萌笑道:“等會兒會死人,陛下會害怕嗎?”
卿昱往白萌身邊靠了靠,道:“不怕!”
白萌牽住卿昱的手,道:“不用擔心,他們才剛派人出去聯絡同夥。我們應該搶了先手。”
直覺這掌櫃不對勁時,白萌就放開了自己的感官,從酒樓嘈雜的聲音中捕捉到自己想要的消息。
因此其實在卿昱回答之前,白萌就知道,那戶部尚書就在酒樓裏。
榮王府衆人上樓時,戶部尚書呂澤也被太監“恭敬”的請到了雅座。
那呂澤果然一進來就裝作驚訝的深吸一口氣,就要中氣十足的喊萬歲。不過在他喊出第一個“臣”字時,侍衛就舉着沒出鞘的刀狠狠的砸在了呂澤後頸上,呂澤應聲而倒。
在場的人除了白萌之外,都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白萌內心點了點頭,覺得這侍衛準頭不錯,手也穩,以後可以考慮提拔。
“這、這……”白萌的大表哥卿源結結巴巴道,“陛、陛下……”
白萌柔聲道:“戶部尚書呂澤,勾結鞑靼,意圖謀害皇上。諸位請安心,本宮已經遣人拿令牌調兵來了。他們人也不多,若有什麽事,這裏的侍衛也是能抵擋的。”
卿源和自己兩個弟弟對視了一眼,乖乖縮在一邊不說話。
他們心想,運氣還真黴。多好的一個差事,居然遇到這種事。
不過戶部尚書勾結鞑靼謀害皇帝?他腦子抽了嗎?謀害了皇帝對他有什麽好處?莫不是還想着可以讓誠王上位?但是戶部尚書和右丞相甘修是一路的,平日在朝堂上就和左丞相汪益很不對付。誠王如果繼位,對他而言也不是什麽好事。
卿昱握着白萌的手忍不住捏緊了一些。
白萌偏過頭看了卿昱一眼。小皇帝這麽聰明,應該猜到呂澤為何會铤而走險了。
之前右丞相一派以國庫空虛,不堪支撐戰争為由,主張和鞑靼賠款講和。
戶部尚書呂澤在其中跳得最歡,收受鞑靼的賄賂也最多。
或許是他太貪了,有把柄在鞑靼手中。若不配合鞑靼的奸細,這些證據一抖露,都是抄家滅族的大罪。
在這種壓力下,他放手一搏也可以理解。
雖然這放手一搏,其實是飲鸩止渴。
為了不被抄家滅族,他繼續為鞑靼做事,犯下更多的罪,留下更多的把柄在鞑靼手中,只能繼續為鞑靼做事,再犯下更多的罪。
如此循環,他一輩子都是鞑靼的傀儡了。
“貪”一個字,當真害人。他一個戶部尚書,若老老實實,只說官場潛規則,拿到手中的錢就絕不會少。貪一次快錢,把一輩子,全家子,統統都搭進去,他內心肯定也是極其後悔的。
只是一個把柄也是抄家滅族,再多一點,最終也不過是抄家滅族,為了多活一段時間,說不定呂澤覺得這還是劃算的吧。
“鞑靼……怎麽知道陛下和娘娘出宮,來到這裏了?”卿源皺眉道。
卿昱幹咳了一聲,道:“這個……可能是我……是朕這裏洩露的。朕不是叫人在這家酒樓定了位置嗎?”
卿源開始陰謀論:“說不定那兩小子也是專門被引過來的,好造成混亂,讓陛下的人出現,以确定陛下的确來到這個酒樓。”
白萌道:“雖不知道那兩人是否是呂澤叫人引來的,但那歌姬也是鞑靼的刺客。”
榮王府三人立刻驚出了一身冷汗,不由自主看着樓下還在繼續唱歌的歌姬。
因着這裏解決的太快,無聲無息,底下的人并沒發現,掌櫃已經被捆起來,東家也被打暈了。
雖然雅座是用屏風隔起來的,但卿昱特意選的是角落靠窗的位置,左右間距很大,他們說話的聲音又很輕,而且窗外樓下都熱鬧非凡,普通人的耳力,就算趴在屏風上仔細聽,特不一定聽得清他們在說什麽。因此暫且還沒有引起其他人注意。
樓下仍舊沉浸在節日的快樂氣氛中。
“繼續聽曲子吧。”白萌道,“這曲子挺好聽的。放松些。若他們不用偷襲的,是很難傷到我們的。”
鞑靼能混進來多少人?若不是趁着街上人多近身,或者歌姬獻曲子近身的機會,便是卿昱身邊這些侍衛,都能将其抵擋住,撐到城中守衛到來。
當然,這其中并沒有将白萌的武力值計算進去。若将白萌的武力值計算進去,就不用等着城中守衛到來了。
聽了一會兒曲子,白萌估摸着守衛應該已經往這裏來了,就讓人将樓下歌姬叫上來。
這歌姬可是重要人證,可不能等守衛一來,就自殺了。
太監将捆着的掌櫃和呂澤一起拖到角落裏,太監侍衛往哪裏站一來,旁邊坐着榮王府三人,将那兩人遮得嚴嚴實實的,誰也看不出那裏還藏着兩人。
歌姬早就在等掌櫃的消息,在太監裝扮的小厮叫她上去的時候,她立刻抱着琵琶跟了上去。
歌姬到了卿昱和白萌跟前,立刻柔柔下拜,謝貴人解圍之恩。
卿昱雖然心裏緊張,表面上還是淡定得很。這表情是他在先帝眼皮子底下多年練出來的。
“我家公子只是舉手之勞,你若有心道謝,彈首曲子,讓公子和夫人高興高興即可。”裝作小厮的太監道,“姑娘可是有什麽拿手的曲子?”
歌姬立刻說了一首很符合現在節日氣氛的喜慶曲子,太監裝模作樣的問過卿昱之後,點頭同意。
侍衛端來凳子,讓歌姬坐下。歌姬剛坐下,侍衛就一個手刀打在那歌姬的後腦勺上,歌姬應聲而倒。
嗯,還是剛才舉着沒出鞘的刀揍人的那侍衛,還是一樣的精确打擊。
歌姬倒下之後,侍衛立刻将其下巴卸掉,以免她清醒過來之後服藥或者咬舌自盡。
這種奸細,一般都在嘴裏藏有毒囊,一旦被抓到,立刻就會咬破毒囊自盡。
白萌內心再次點了下頭,覺得這侍衛不錯,可堪大用。
正月寒冷,歌女披了披風。侍衛用刀将披風劃成布條,結成繩索,将歌女捆起來後,太監上前從歌女身上搜出一把匕首。白萌又讓侍衛檢查了一下琵琶,果然琵琶中也藏着一把短劍。
看那短劍和匕首的顏色,都是淬了毒的。淬毒的兵器,一般是在武器上開鑿血槽,其中放入劇毒之後,用凝固的油脂蓋上。這種淬毒的兵器,在使用一兩次之後就會失去毒性,運用的場合就是刺殺一擊斃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