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對了, 傅行吟讓我把中午的西餐錢轉給你。”倪嶼生垂眸操作手機，湊了個整給游寅轉過去，“說好了讓傅行吟請客, 你怎麽搶着結了。”
倪嶼生話說的自然, 倒真像是她和游寅合謀着去傅行吟那蹭吃蹭喝的慣犯似的。
一點也沒有倪家大小姐的大氣與闊綽人設。
游寅揚揚眉, 配合她演出：“我這不是想矯情一下，顯得自己有請客的心，奈何傅影帝太熱情，我只好勉為其難地蹭飯了。”
倪嶼生驚詫地看向他, 真沒想到他的臉皮比自己和倪俊的加起來還要厚。
手機一震, 有消息進來, 倪嶼生垂眸看時，游寅正巧說道：“你也是這樣的人吧。”
倪嶼生一口氣沒上來, 被自己嗆得咳嗽了一聲。她能說不是嗎，自己撒過得慌跪着也得圓下去。
“差不多吧。”倪嶼生被迫接話, “不過我的做法會高級一點。”
游寅哦了一聲：“還請指教？”
倪嶼生清了清嗓子：“你要在你所處的社交圈成為佼佼者, 朋友遇事要多施以援手, 這樣無時無刻都有人請你吃飯了。巴結你的，以及感謝你的。”
“……雖然這建議對于大多數人可操作性不強，但我對自己有足夠的信心。”
倪嶼生敷衍地翹了翹嘴角，沖他露出個笑：“你加油。”
游寅會心笑笑，一臉“那是自然”的表情。
他長進了, 不僅僅會自己營銷人設，還會主動地給倪嶼生立人設了。在不知不覺中，倪嶼生已經逐漸被游寅牽着鼻子走了。
倪嶼生輕舒了一口氣，慶幸自己沒漏破綻，剛要把闵浪發來的語音轉文字看, 卻不想手一哆嗦，點擊播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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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不高不低地通過擴聲器傳出——
“差點忘記，游寅的照片給你發過去了。”
簡短的一句話，轉化成語音是三秒鐘，也就一眨眼的功夫。倪嶼生想去關已經遲了。
游寅：“？？”
“我的照片嗎？”游寅重複了遍，輕笑着瞥她一眼，反問，“真人還不夠你看的？”
倪嶼生突然覺得，曾經在秀場彩排時穿高跟鞋崴腳的經歷都沒有此時此刻尴尬。
手機又震了一下。
游寅傾身過去看，倪嶼生也懶得遮，還大大方方地把手機屏幕的角度朝他的視線範圍傾了傾。
她語氣無奈又坦然，毫無半點愧疚：“你也知道我窮嘛。我看貼吧你有人重金買你的照片，就想着游教授在酒吧的樣子肯定沒人見過，指定能賣個好價錢。”
“……”
倪嶼生得寸進尺：“你那還有沒有別的照片？最好是外界沒有看過的那種。咱倆合作一下，你負責提貨，我負責經銷，不但能大賺一筆，還能把這一條産品線壟斷，後期我們再開發‘游教授各種同款’。多麽完美的策劃，多麽完美的搭檔，我們就是‘小商品城鳳凰傳奇’啊。”
“笙笙。”
倪嶼生沒意識到游寅這句喃喃得格外親密，下意識應：“嗯？”
“你把我看光了，可是要負責的。”游寅垂眸，漆黑的眸子深邃又勾人，意外噙着纏綿的情思。
倪嶼生正巧散漫地注視着他。
四目相對時，少女的心如同被攪動的春水，漣漪泛泛。
門被敲響，打破了倪嶼生的心猿意馬。
門口的男生清瘦，看上去像是營養不良，但好在個子高，微低着頭，一臉做錯事的壓抑感。
他得到允許後進來，見倪嶼生在場，進門的這段路走的極為猶豫。
倪嶼生晃晃手腕，示意手鏈物歸原主了：“我也該走了。”
游寅看着那學生的表情一貫嚴師看着愛徒恨鐵不成鋼的神色，更顯得看向倪嶼生時，寵溺偏愛：“一會送你。”
“不用，我經紀人來接，這會已經到樓下了。”
游寅點點頭，這才放心。
倪嶼生走出辦公室，順手帶上門，隐隐聽到男生低低的聲音從門縫傳出來：“游教授，對不起。你可不可以不趕我離開實驗室……”
再之後，倪嶼生聽不見了。
倪嶼生走到電梯間，遙遙地聽到幾個學生在聊這次火災的事情。
“這次火災挺嚴重的，我經過校長室時，聽到校領導直接發飙了。”
“江襲應該會被趕出實驗室吧。哎，真是可惜了。”
“江襲？就是那個長的高高瘦瘦，神色陰鸷，有點小帥的男生？”
“對。他是化學競賽生保送進央大的，是游教授班上的學生，但因為游教授不帶實驗生，所以江襲跟着化學組的另外一個教授做實驗。不過後來被游教授知道後，勒令他離開實驗室……”
“啊？游教授怎麽是這樣的人啊，好自私。他自己不帶實驗生，還不準學生進實驗室了嗎？這次的火災不會和江襲有關吧……”
一般來說，大學教授在完成每學年的授課任務的同時，會負責一間或幾間與教授的個人能力與需求相等規模的實驗室，保證班內有意向為考研做論文準備的本科生，以及手下所帶研究生的正常使用，以及方便導師自己科研研究使用。
據倪嶼生所知，游寅在專業上的造詣頗深，不至于沒資格獲得實驗室的使用權。
除非是游寅自己不想帶學生，可……當老師的哪有吝啬教書育人的啊。
難道是因為自卑嗎？怕自己脾氣太差，學生們不喜歡。
可正如這幾位同學所說，像游教授這樣氣質與能力并存，賞心悅目又受人尊崇的教授，如果有幸成為他的學生，學生們也不會怕他沉默寡言或者嚴詞厲色。
倪嶼生本欲湊過去聽兩句，閑聊的同學發現她走近，立馬激動興奮起來，推搡着小夥伴示意倪嶼生過來了。
“Niyus你本人比照片還要漂亮！”
“我是你的粉絲，可以合個照嗎？”
“好啊。”倪嶼生笑眯眯地看了眼剛才吐槽游教授自私的男生，他竟然是自己的粉絲，是該說他眼神不好呢，還是該說他有眼光呢。
聽完幾人的贊美，倪嶼生主動出擊：“剛剛你們在聊游教授？我今下午碰巧聽了他的講座，算是明白為什麽游教授在學校人氣那麽高了。”
“是吧。游教授不止人長得帥，他的課堂也超級有個人魅力。堂堂爆滿，沒有走神的同學。”同學歡喜地說着。
倪嶼生試探地問：“我剛聽你們說游教授不負責實驗室？”
“說起這個就好可惜，好多學生想要跟着他做實驗，最初還以為是院裏因為游教授資歷淺覺得他不夠格管理，便去院長那裏提意見，才聽說是游教授自己不願意帶實驗。”
電梯到了一層，倪嶼生不好再拖着時間問八卦。
從辦公樓出來，沒等找到姜昀，倒是先撞到了個不速之客。
莊绮雙原本正被小姐妹簇擁着，有說有笑地過來。通過隐約幾個“給游教授”“愛心便當”“情意滿滿”的字眼，不難判斷出她們一行人是要去找游寅。
兩邊人迎面碰上。
倪嶼生垂眸給姜昀發消息，确認停車的位置。
莊绮雙倒是神色一緊，滿含敵意地看向倪嶼生這邊。
她身邊的小姐妹也陸續反應過來，倒吸一口氣，震顫于倪嶼生美色的同時，又非常仗義地朝莊绮雙身側一挪，立場分明。
倪嶼生看到姜昀發來的消息，手機拿近嘴邊回了句語音，餘光察覺到旁邊幾道不友好的打量。
黑粉嗎？
倪嶼生并不認識莊绮雙，只是那會在校園論壇上看到了她的照片，氣質溫婉，有學霸的恬靜又有芭蕾舞者高貴與優雅，深受書香門第的家風的熏陶。
是個美人。
但配游寅，太悶了點。
倪嶼生認出了她，慢悠悠地移回目光，就被莊绮雙旁邊的女生喊了一嗓子：“倪嶼生！”
這一吼先把莊绮雙吓了一跳，對上倪嶼生掃過來的視線時，怔了下，在身邊人的慫恿下，被迫站出來：“我也報名了接下來的服裝設計大賽。你會參加吧？”
倪嶼生微側頭，平靜地注視着她。
莊校花下巴圓潤，帶着點嬌憨氣質。可能是在娛樂圈混久了見慣了明争暗鬥的戲碼，這會瞧着她氣沖沖的模樣，總覺得像是在過家家。
但單純擱在校園裏，不得不說莊绮雙姿色與待人姿态都是拔尖的。
如果不是她專挑倪嶼生讨厭的話題套近乎，倪嶼生可能會和氣善意地和她打個招呼。
“這次服裝大賽是法國N&C品牌主辦，全球規模海選有志向、有想法的設計師，含金量很高，自然也非常殘酷。”她雖然忌憚倪嶼生光芒耀眼的明星身份，但因為對游寅勢在必得地信念，所以不怕，“不過我有信心，會打敗你的。”
倪嶼生耐心地等她說完，才沒什麽情緒地掃她一眼，發問：“我認識你？”
“你真是完美地融入了這個分段。”剛巧趕到有幸做了圍觀群衆的姜昀如是說着。
倪嶼生看着姜昀開來的粉色跑車，心情好的不得了，盯着流暢的車身眯起眼，仿佛一只狡黠的小狐貍。
但她轉念一下，自己先前在游寅面前撒下的謊話，現在邁凱倫剛被潑油漆，又換一輛蘭博基尼……似乎在某些方面不太方便。
倪嶼生覺得自己最近撒的謊比較多，目前需要緩一緩。
“昀哥，你把這個開回去吧。我平時上下學騎共享單車挺好的，節能環保，争做保護環境正能量公衆人物。”
姜昀嘟囔了一句：“這不像你啊。難得低調，不過這樣也好，當學生就該有做學生的樣子。”
倪嶼生笑笑，看破不說破。
點完餐等待時，姜昀把一個文件夾遞給她，示意：“你看看這個，服裝設計真人秀，四個設計師，四個模特，兩兩組隊，進行PK……”
不等姜昀說完，倪嶼生已經粗略地看完內容，文件夾一扣，合住還給姜昀，眼神淡淡的：“你和我說這個做什麽。”
姜昀反應了兩秒：“笙笙，你不是真想暫停模特事業吧。”
姜昀看着倪嶼生完全不是開玩笑的态度，豎了豎大拇指，“我現在是真的相信，你當初當模特不是被我的真誠感動了，而是因為Mist。笙笙，你太殘忍了，不論是對我，還是對你的粉絲。在他們的生命裏，曾有一個你轟轟烈烈地出現過，未來他們哪裏還能再看的上其他人啊。你知道你粉絲現在給你取了個外號嗎，叫‘倪渣女’。真是形容的非常貼切。”
倪嶼生不辯駁：“他們說的也沒錯。”
身體剛恢複那會，自己确實抵抗過，一是逃離醫院那個軟禁她的囚牢，一是逃離被倪家監視般毫無波瀾的生活。
到底要不要繼續當模特，直到現在倪嶼生內心還是糾結的。
“我可聽說咱們要是拒絕了，原本該你的這個位置可是要被滿玉搶去。你從出道就被她各種針對，她那團隊發出的豔壓通告沒有破千也有幾百了，你能咽的下這口氣？反正我是不能。”
倪嶼生倒是頭腦清醒：“那她哪次真豔壓我了？”
姜昀搓搓鼻子：“你怎麽油鹽不進，我勉強找到個勸說你的方向，還被你給戳穿了。是是是，你天生就是為舞臺而生，出道即登頂，無人能撼動你的位置。可現在不是情況特殊嘛，娛樂圈新人層出不窮，你已經一百多天沒通告了……”
姜昀仔細一琢磨也不對。
雖然一百天沒通告，但微博熱搜沒少上啊，甚至社會新聞上Niyus也是見義勇為、熱忱愛國的優秀青年。
姜昀這一沉默，倪嶼生看一眼就知道姜昀自知理虧。
“昀哥，”倪嶼生知道姜昀是為了自己好，主動鋪臺階，“我覺得我今年五四青年節，應該會有衛視邀請我演出。”
“現在才剛過三月四呢。距離五四還有倆月。”
“我這不是讓你先有事惦記着嘛。”
“行——”姜昀無奈地拖着長音，對于這個小祖宗，除了順着還能怎麽辦，“我算發現了，即便你閑着，我們這個團隊也閑不了，不是在公關中，就是在公關的路上，時刻為了公關做準備。”
倪嶼生笑嘻嘻：“辛苦昀哥啦。我這不是體恤你嘛，我看你都快有白頭發了。”
姜昀找了個鏡子照了照，确定自己依舊年輕帥氣後，轉頭盯着倪嶼生，兩秒後，仍舊不甘心地問道：“你真不去《秀·設》這檔綜藝嗎？”
“這個名字一聽就不會火。”倪嶼生态度堅決。
“沒有人可以永葆年輕，但我敢肯定，不論在哪個階段，我永遠是最出挑的那一位。”
“昀哥，給我六個月時間，我先給大學這個副本畫上句號吧。”
倪嶼生最後給姜昀畫了個大餅。
家裏可能知道，停不停倪嶼生的信用卡意義不大，畢竟自家孩子早就是登上過財富榜，經濟獨立的新時代女性。
估計也是忌憚着黑粉的新聞，準備的公寓氣派且私密性好。
倪嶼生對這輛Aventador S寶貝的不得了，在姜昀臨末了一句“車我還是不給你開會去了，你平時上下學可以适當低調些，真遇着事有輛車還是方便的”，她還是非常沒毅力地動搖了，驅車進了古熹容庭。
一路開到車庫，倪嶼生很滿意這個環境，除了略擁擠了些，整體還不錯。老爹果真是愛她的。
倪嶼生熄了火，熱情地親吻了下方向盤，解開安全帶潇灑地下車。
彼時，B區停車場，游寅關住輝騰的車門，抛了下車鑰匙，邊和別人通話邊往電梯走。
“我是在國內修養身體，又不是憶苦思甜。不當游家少爺，我好歹也是享譽國際的Mist，光這個頭銜挂在黑市上都能賣上一棟樓的價格了吧。所以你還覺得我住這六位數一平的房子不配嗎？”
倪嶼生往電梯方向走着，邊低頭玩手機，百無聊賴地打開了校園論壇，打算看下讨論自己和游寅般配的那個帖子，卻無意掃見了置頂的那個【大學城宵夜貼】，順手看開。
她劃了劃，看到裏面燒烤小龍蝦，各式各樣的餐食，只讓人流口水。
倪嶼生忍着饞蟲，挑了一張拍的好看的，在底下回複：“方便抱圖嗎？”
【歐克歐克。】
倪嶼生保存了圖便退出了帖子，殊不知評論區的風向正朝着某個奇怪的方向發展。
【生活真不容易啊，又一個吃不起宵夜的來抱圖發朋友圈。】
【你是GG還是MM啊，出來見一面，哥哥請你吃海鮮。】
直到。
【我沒記錯的話，“與”這個ID是倪嶼生的。】
【“樓上”們，你們攤上大事了。】
【距離Niyus粉絲大軍到達還有3秒鐘，王者出擊！】
這邊，狀況之外的倪嶼生将圖片發給倪俊，撥通了倪俊的電話：“哥哥，你看到了嗎？我窮的都開始吃這個了，你是不是該表示表示。”
兩人同時拐過拐角，迎面出現在對方面前。
聽到聲響後，兩人同時擡頭，遙遙地一對眼。
片刻間，游寅不經意地垂眸，演得非常賣力：“你說你能不能靠譜一點。你給我找的這個房子我可租不起，停車場幹淨得活像天空之境的那個自然現象，我花了半個小時都找到出停車場的路，還有我那輛幾千塊的小電爐，擱在人家幾千萬的超跑旁邊像是高達模型，還是盜版的那種。”
游寅說着，似乎是才發現倪嶼生的存在，重新看向她，扯着嘴角笑笑，恰到好處地露出幾絲尴尬的情緒。
與此同時，倪嶼生也不甘示弱，沖耳麥說道：“我不白借你的錢。你上次不是說看中了我那只Brikin的稀有皮嗎？你看着開個價，多少我都賣。我衣帽間裏還有挺多包的，你相中其他的也都收走……我沒遇着事。就是最近不是沒通告嘛，又得賠邁凱倫的維修費，加上最近我租了個房子——你也知道，我好面子，所以我現在雖然窮，但租的還挺貴的——所以我想快點變現點錢。行行行，麻煩你了。”
倪嶼生一副大忙人的樣子，終于講完電話，擡頭後，驚喜地看向游寅，笑道：“好巧啊。”
游寅笑容的得體：“我托朋友租的房子，說離公司近。我剛看了下，四周都非常漂亮，就是這的租金不怎麽漂亮。”
倪嶼生跟着笑道：“是啊。我這不正賣包湊錢呢。”
兩人心照不宣地進了電梯，游寅紳士地問倪嶼生：“你住幾層？”
“18層。”
“巧了。鄰居啊。”游寅按了樓層。
倪嶼生莞爾，聲音從牙縫裏擠出來，頗為不情願：“是挺巧。”
☆、喜歡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