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51高數上挂滿大學生
第51章 51高數上挂滿大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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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份有時候是一種權利。
林州行當然透徹了解這一點,他做了十幾年的林家繼承人,得到過的特權數不勝數。
但他現在更喜歡的是鄧清男朋友的這個身份,有了這個身份,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做很多事。
随時随地,只要想她了就可以打電話,可以抱住,可以親吻,可以什麽也不做只是待在一起,也可以理直氣壯的讓人陪。
最重要的是,可以在鄧清和秦謙坦白,直言拒絕,并且說出“我已經有男朋友”了的時候,站在背後,雙手插在大衣口袋,神秘的微笑起來。
只是這個人藏慣了,這麽傻的事情當然不能表露在臉上,裝模作樣的整理圍巾,把勾起的嘴角埋進去,但是鄧清非要剝開來,像撕開洋蔥似的,讓林州行露出完整的一整張臉來,氣呼呼的追問:“那你那個周小姐呢?怎麽說!”
“我是很願意告訴周琦的,你想讓我怎麽說都可以。”林州行說,“但是那樣我媽就知道了。”
“那會怎麽樣?”
“也不會怎麽樣。”林州行溫和地說,“如果你不覺得困擾,我就讓我媽知道。”
“那有什麽關系,我早就跟我媽說啦。”鄧清說,“我什麽事都和家裏講的。”
林州行緊張起來:“那……你媽媽是怎麽說的?有什麽要求嗎?”
“這個嘛……誇你長得好。”鄧清遲疑了一下,籠統地說,“就說希望你保持住。”
半懂不懂,林州行依然點點頭:“好。”
其實陳錦女士說了很大一長串,在女兒發完男朋友照片以後,作為自覺非常開明的母親,先是說完“你喜歡就好”,然後馬上恢複本色,開始講:“男人長得太帥是靠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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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小女孩哦,沒一點經驗,就喜歡談帥的,那都是虛的,過眼雲煙!都不說別人,就說那個金叔叔,天天拉你爸喝酒那個,哦年輕的時候多齊整,帥得很,過了幾十年臊眉耷眼,肚子也起來了,帥嗎?講話油膩膩,滑不留手,還帥不帥?”
老鄧的朋友裏面,鄧清最不喜歡金叔叔,講話腔調做派十足,好為人師,又愛吹牛,但今天聽陳女士這麽一說,确實回憶起他眉眼不錯,身形勻稱,年輕時應該相當潇灑。
“花瓶擺在外面就會舊,放久了也就看膩了,要選內涵!”
鄧清無語道:“誰想那麽遠的事啊。”
“我就這麽一說,你就這麽一聽,年紀不到,聽不懂也正常。”陳錦女士說,“但這都是經驗之談。”
林家那邊就簡單很多,林州行只是說了名字,然後在林舒琴開口之前就說:“你不用過來看,也不要準備禮物,還早。”
“悄悄的也不可以。”
“讓 Wilson 替你來也不行。”林州行語氣放緩一點,“媽,別吓到她。”
林舒琴覺得很委屈:“小州,媽媽只是好奇呀。”
“不可以。”林州行說,“我會生氣。”
晚上鄧清又想起陳錦女士的“經驗之談”,走在路上突然和林州行講:“你以後不要變成老男人啊!”
“老了不變成老男人變成什麽?”
“我不是說年紀。”
“嗯?”
“不可以。”鄧清作勢搖他的肩膀,“不可以!”
被晃完,林州行說:“好。”
在一起以後才越加發現,林州行有一種逆來順受照單全收的本事,平穩到很多時候讓鄧清懷疑他是否真的聽懂了,她說什麽他幾乎都會說好,但是不止是答應而已,而是做到,所以他其實是聽懂了的。
甚至是她偶爾的一句玩笑話。
比如有一次在吃飯的時候鄧清突發奇想,讓林州行講粵語給她聽,林州行搖頭說不會。
她驚訝極了:“怎麽可能!”
“舅舅把總部從廣州搬到深圳以後,我就在深圳出生,學校用普通話教學,我爸是北方人,家裏也是講國語的。”林州行解釋說,“聽得懂,但我不會說。”
“好吧。”鄧清笑嘻嘻地失望,“還以為談到港圈闊少,想體驗一下呢!”
“體驗什麽。”
“活在 TVB 電視劇裏是什麽感覺!”
林州行垂下眼睛想了一會兒:“好。”
過了一周,就約在江邊的旋轉餐廳,包下整個高層露臺,有星星燈,有玫瑰有紅毯,有現場樂隊,有人在吹薩克斯風,悠揚的爵士樂當中,侍者端來一杯紅酒,所有人都穿着黑色禮服。
林州行坐在窗邊的位置等,穿了一身看着就很貴的行頭,放在桌上的手腕上帶着他那支二百七十萬的表。
他的手裏拿着一個盒子,打開來給人看,黑絲絨的襯布上,一整條沉甸甸的鑽石項鏈熠熠閃光,鄧清從來沒見過這麽大的鑽石。
“哇。”她小心翼翼地感嘆,伸出手摸了摸。
“哇。”鄧清感嘆完了說,“好土。”
對于這種指控林州行不太受傷,仿佛和他無關,淡淡說:“你自己要的,電視劇裏都是這樣演的。”
夜間包場、潇灑的闊少、燭光晚餐和昂貴的珠寶,确實要素齊全。
“不要送我超過五千塊的東西,我說過的,睡不着覺。”
“這麽大的鑽石和切工,原版要八百多萬。”林州行說,“我瘋了嗎?”
“那這條多少錢。”
“八十塊,這就不是鑽石。”
“太好了,我喜歡!”鄧清立刻一把抓起來,“快點,我要帶上。”
涼涼的假項鏈沉甸甸的挂在脖子上,林州行虛握着鄧清的長發,扣好搭扣,看着她轉過身來,笑着眼波流轉,輕輕一勾:“好看嗎?”
“好看。”
“場景是其次,劇情才重要。”鄧清撲上去,摟着林州行的脖子沖他喊,“給我表白,林少!”
“不是嫌土嗎?”
“我就喜歡土的。”
林州行笑了笑:“那就唱首歌給你聽。”
為了學這首粵語歌,林州行打電話問了林舒琴,糾正了一下發音,忍受了兩天外公的冷嘲熱諷。
“叫他往東非要往西,自細就畀佢學,唔肯學,為咗追女仔就肯,不如生嚿叉燒從小就讓他學,不肯學,為了追女孩子就肯,(養他)不如養塊叉燒!!”
在低吟的弦音中,林州行唱完了整首歌,抱着吉他等着,吉他也是臨時學的,和弦簡單又生澀,這種要展示這種自己并不擅長的時刻,他會有一種安靜的坦然感,可以被任意評判似的,也并不期待評價,但是鄧清喜歡,當然喜歡,她靠了過來。
“說到粵語啊,我也會一句。”鄧清趴在林州行的肩頭,蹩腳地咬着舌頭,氣音吹得人癢癢的,小小聲說,“吶,阿 Liam,我好鐘意你。”
林州行放下吉他,空出懷抱摟着人,讓所有人離開,讓所有燈熄滅,只有燭光閃動,而他懷抱着月亮。
好像一株纏繞的藤,明明是他抱着她,鄧清卻覺得林州行好似在小心翼翼地攀附,把上身的重心一點一點慢慢地轉移到她身上,下巴抵在肩窩,帶着依戀口吻,好像很需要肯定和反饋似的。
“還滿意嗎?主角小姐。”
“滿意!”
“嗯。”
林州行很輕的笑了一聲,像小動物一樣蹭了蹭。
鄧清捧着他的臉吻了下去。
當新鮮感幾近過去的第一個學期結束前,大學生們還有一道天劫要渡,那就是期末考試周。
如果說理工生要高數,社科生要背書,那麽檔案這種文理兼收的神奇專業,就是又要高數,又要背書。
圖書館人滿為患,自習室根本搶不到座位,四個人只好在寝室挑燈夜讀,組成了學習互助小組。
鄧清教大家高數,二姐負責整理專業課知識點,劉薇買飯,老大幫助大家背書。
誰曾想一個人離開了高三,還會在半夜打着手電學習,鄧清有時候想起高中班主任關于自由大學的“謊言”,都想感嘆人生果然不是沒有過不去的坎兒,因為總有一個坎兒接着下一個坎兒。
按說金融系的課表更滿專業課更多,但林州行還是抽出了很多時間來找她,只是鄧清往往拒絕,改成打電話,林州行說,鄧小姐,你最近真的很難約。
鄧清老實講了高數考試的事情,這幾門課的考期都臨近,其他三個人都很怕挂科,而她自己粗心大意,不擅長背書,也要下很多苦功。
林州行想了想說,我可以幫你。
幫我教她們?
嗯。
好,我問問她們願不願意。
打完電話,鄧清推門進了寝室,老大很驚訝:“就回來啦?”
“不然呢。”
“你們倆真是我見過的聊電話最短的情侶。”
鄧清哈哈笑道:“那一般人多久。”
老大指了指整晚空蕩的二號床位。
鄧清說:“林州行講話比較短。”
林州行很少會說完全沒意義的句子,通常定義下的“甜言蜜語”更是很少很少,情侶之間講電話會聊什麽?
都已經每天都分享生活了,都已經時常見面了,為什麽還能那麽長呢?
鄧清聽到有好幾次二姐偷偷摸摸壓低音量,說“我也超級超級超級想你”。
她想象不到林州行說“我超級超級想你”的樣子,硬要他講的話講他也一定會講,大概就還是那種冷冷淡淡的捧讀語氣,想到就想笑出聲。
鄧清認真地想,要林州行發自肺腑地去講這種甜膩的廢話,大概只有他死掉之前或者自己死掉之前。
還好,她沒有特別強烈的意願,非要把這話作為遺願不可。
臨近關寝熄燈時二姐終于回來,鄧清說了一下林州行的提議,意外地得到了十分積極的響應,劉薇心直口快:“林少教學應該脾氣好點了吧?”
鄧清一聽就說:“怎麽我脾氣很差嗎?”
三個人一時無言,面面相觑,直到二姐勇敢地說:“是的。”
鄧清噎了一下,皺皺鼻子,她知道自己耐心不好,但有點不甘心:“講過三遍還要講第四遍脾氣能好嘛!”
“對對對。”老大急忙說,“我們的問題。”
“是啦。”二姐笑眯眯地來哄人,“怎麽會是我們小清的問題!”
林州行脾氣就好嗎?鄧清心想,做夢。
他只是惡劣的沒那麽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