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35你的初吻是誰
第35章 35你的初吻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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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州行重新出來之後滿臉的水,看起來已經清醒大半,臉色蒼白,黑發冷瞳十分分明,發梢濕了,往下滴着水珠,眼神不看人,只說了兩個字:“沒事。”
“那……”林州行的臉色神情讓鄧清什麽都問不出口,她噎住了。
“房卡給我,你們回去休息。”
“我們送你去酒店。”鄧清盡量用善解人意地語氣提出建議,“你不是不舒服嗎?”
“不用,來不及。”這人毫不領情,而且補充了一句,“不要堵在男廁所門口。”
鄧清的耳尖一下熱起來,她又羞又氣,不自覺地捏緊了拳頭。
剛剛親過……就這樣翻臉不認了是嗎?不對……也許他現在也還沒有完全清醒,別急……鄧清鎮定下來,把房卡塞進林州行手裏:“行,那我們先回去了,明天再說。”
他好像真的沒太清醒,只是裝得正常,竟然疑惑,終于把視線對過來:“說什麽?”
鄧清扭頭,狠狠瞪他一眼:“明天再說!”
林州行站在原地,好像無意識一般,指節擦過自己的嘴唇。
胃裏酒意翻騰,他不得不再次捂住嘴,狼狽地重新沖回隔間,背上一層冷汗,差點吐出胃液。
太丢臉了。
他在心裏罵遍各種惡毒髒話。
鄧清一晚上沒有睡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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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成誰來也睡不好,人之常情,發生這麽突然又莫名其妙的事,她在腦中演練了一百零八種可能性。
最後得出結論,最可能的一種可能,就是林州行根本不承認。
那她是要和他大吵一架,還是橫眉冷對,還是潇灑一點,也裝作忘記了或者不在意,親個嘴兒……而已嘛,沒什麽……大不了的!
又或者撒嬌取鬧,逼他負責,非要當他女朋友不可。
最後一條可能性劃掉,鄧清想,她做不到,就算死掉也做不到。
而且也沒必要,能當他女朋友是什麽很了不起的事情嗎?
但是最終發生的那個可能性根本不在那一百零八種裏面,鄧清怎麽也想不到,林州行居然生病了。
“他發燒了。”二姐接完塗亮亮的電話之後說,“太嬌貴了吧?真是少爺身子少爺命。”
“估計是淋了冷水又吹過冷風。”鄧清想了想說,“我去……我去看看他吧,昨天不該灌他的,太折騰人了,我也有責任。”
“找那麽多理由幹嘛呀?你心疼就去嘛。”二姐直接戳穿,“去照顧一下。”
“但是……”鄧清收拾東西的手停在半空中,迷茫而真誠地問,“怎麽照顧人?”
“我的天……”二姐扶着額頭吐槽,無語極了,“小清,你也真是……小姐和少爺,你們倆真是天生一對!”
誰在家還不是個小公主呢?而且在以往的感情關系當中鄧清也是被照顧的居多,她又粗心,有些遲鈍,沒什麽相應的經驗。
鄧清敲了敲房門,默念了一遍老大和二姐教的要點——發燒的話,要吃藥,靜養,多喝熱水,沒什麽胃口,所以吃得清淡,她買了藥,還買了粥,應該沒什麽問題。
塗亮亮來開了門,見到她用口型輕聲說:“醒了。”然後心領神會的立馬跑了,鄧清小心翼翼關上房門,結果手上一滑,反而關出特別大一聲。
她縮回手,半眯起眼睛,繃住身體不動,感覺自己從進門就在搞砸,緊張極了。
但無事發生,這是個套間,林州行大概躺在裏面,還沒起床。
昨天開房間的時候都要的标間,大概是林州行自己到了酒店之後升級了房型,林少真是絲毫不委屈自己。
鄧清看見亂甩一地的衣服,一路順手疊起來收好,把早餐放在桌上,往裏面張望了一下。
人在裏面睡着,縮在一大卷被子裏面,很高的個子顯出來不大的一團,發頂毛茸茸的,不時傳來兩聲咳嗽,肩膀抖動,然後又睡過去。
想了想昨天确實抱着一些刻意折騰他的惡劣心思,鄧清很有正義感的反思自己,繼而有點愧疚。
但愧疚歸愧疚,就算她折騰他,他也不能翻臉不認人啊。
腳踩在絨毛地毯上,她走路沒有發出一點聲音,林州行燒得半夢半醒,猛然見人,半天瞳孔才聚焦,看清後心髒狂跳,鄧清拖了個凳子在床邊坐下,問道:“你吃藥了嗎?”
林州行嗓子半啞:“沒有。”
他的确是病了,不是裝的,蒼白的臉色因為高熱蒸騰出粉紅,領口露出的皮膚也泛紅一片,額前一層細汗,沒什麽力氣地半垂着眼,手指攥緊被子,這樣可憐,鄧清反而不好開口,但林州行自己開口了。
“我昨天親了你,是喝多了亂來。”他擡眼看她,低聲說,“非常抱歉。”
他只提了自己,沒提她後面那個暈頭轉向的回應。
鄧清抿了抿唇:“那你說了什麽,你還……記得嗎?”
非常幹脆的,他說:“不記得。”
“嗯……”果然。
“如果是很冒犯的話,對不起,別放在心上。”
鄧清不知道怎麽講,準備拿來倒水的空杯子捏在手上,翻來覆去地轉了好幾個圈,聲音悶悶的:“也還好吧,沒說什麽很要緊的。”
林州行把被子往上提了一點,悄悄嘆了口氣。
他不是不敢認不想認,他是真的做不到。
他不記得嗎?他當然記得!他像個白癡一樣,不僅講出自己心聲,而且還吐了,怎麽會這樣!一想到昨天那個場景就想死,想到一次想死一次,想到十次就想立刻跳樓。
如果現在手裏有地球毀滅的核爆按鈕,他一定毫不遲疑的按下去,但顯然他不是總統,所以他只能希望所有知道這件事的人趕緊消失,就算這個人是鄧清!
可惜這個人是鄧清,她沒有消失,也不能消失,所以林州行只能假裝不記得。
時機合适的時候,可以再補上一個認真的告白,但是現在……
打死都不認。
消化了兩分鐘,鄧清緩過勁兒來了,本來也想到會是這樣,不如就按自己原本的計劃灑脫點好了,她調整了一下情緒,昂揚起來,試圖開個玩笑:“沒事,親就……親了,大家都是好朋友嘛,鬧着玩而已,對吧?幸好不是初吻,不然我可非要你負責不可,哈哈!”
林州行緊攥拳心,臉色驟然一沉。
鬧着玩而已?
笑話起了反效果,林州行眸色漸深,鄧清聽見他陰沉沉地問:“那你的初吻是誰,李觀彥嗎?”
刺探的語氣讓人很不舒服,笑意頓收,她立刻回擊:“隐私問題沒必要這麽問吧?我這樣問你你答嗎?你的初吻是誰?”
林州行定定地盯着她,吐出一個單字來:“你。”
什麽?鄧清吓得手一松,杯子掉到了地上,地毯是很好的緩沖,因此只是一聲悶響,并沒有碎,骨碌碌地滾動起來,鄧清趕忙去撿,手足無措地解釋:“不是我先主動的。”
“是我。”林州行再次道歉,“對不起。”
“我去燒水,你快點吃藥吧!”
說完鄧清就急忙撤走。
真是完蛋,原本林州行先越界,自己是立于不敗之地的,但人家只是輕輕碰了一下,她卻摁着別人親個沒完,現在反而理虧,怎麽會這樣!
反正他不認,那她也不認吧,也許人年輕時難免如此,面子大過天,鄧清徹底接受現狀,甚至有些慶幸。
幸好他不認!
不然自己的回應實在熱情過了頭,怎麽看都像是蓄謀已久。
倒了滿杯水給他吃藥,林州行接過來迷迷糊糊地喝了一口,差點沒被燙死。
“開水?!”
“忘記兌涼水了,不好意思。”鄧清跳起來馬上去彌補錯誤,林州行哀怨地把自己裹進被子裏。
人在生病難受的時候本來就容易脆弱,何況林少從來都很嬌氣和矯情,所以他現在覺得自己快要死掉了,悲從中來,傷春悲秋。
想到鄧清剛剛開玩笑說“幸好不是初吻”的神情,就醋到發瘋,是誰?是李觀彥,還是其他人?
他想知道,又不想知道。
鄧清重新回到裏間,提着東西,依照回憶裏爸媽照顧她生病的一些囑咐有樣學樣,說:“空腹吃藥好像很刺激胃,你先喝點粥吧,畢竟你……”
這麽嬌氣。
這話她吞下去了,沒說完,人家在生病,她總是陰陽怪氣的,不好。
林州行低聲應了,正想讓她放在床邊的矮櫃,就發現鄧清坐在了床邊,動作笨拙但是小心地端着碗舀起一勺,隔空吹了吹,聲音柔柔的:“吃吧。”
他遲疑地僵住了。
細嫩的手指握着瓷白的勺子就在唇邊,她半垂着長睫看着他,眼瞳透亮分明,白皙的臉上是那種半羞半怯的神情,又因為格外認真而嚴肅的非常可愛——她正在努力想要做好一件并不擅長的事情。
他本來就燒,渾身發熱,現在更覺得自己像一臺過載運行的發動機一樣滾燙,腦子一陣一陣的眩暈,死咬着牙關才能發出聲音,才能蓋過自己劇烈的心跳聲,他握住她的手喝了一口,随即啞聲道:“我自己來。”
熾熱的掌心覆蓋上來的時候,鄧清輕輕顫了一下,手裏端着碗,她沒有躲,他說完話之後,她也沒有照做。
因此林州行再說一遍:“放在旁邊。”
“哦。”
怎麽回事?她又做錯了嗎?這不是在照顧人嗎?!電視劇裏面不都是這麽演的嗎?!皇帝生病了不也是這麽照顧的,就算是少爺也給我适可而止好不好!
努力之後沒有得到積極的反饋,鄧清有些憤懑和沮喪,放好粥,又擺好藥兌好溫水,語調平直地詢問:“還需要什麽嗎?”
“不用。”
鄧清起身要走:“那你好好休息。”
手腕被拉住,林州行擡眼看人,輕聲祈求:“陪我一會兒。”
她重新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