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3
聽到動靜,我的腳步立刻頓住。
那陣聲響很輕,但在這種時候響就有很詭異。
我慢慢将花盆放在地上,朝廚房走去。
封硯還在檢查車上的設備,我便沒打擾他。
剛進工廠的時候我去廚房轉過,記得裏面很小,只有十幾平米。除了些必要廚具、煤氣竈之外沒有其他東西,連隔間都不存在,只一扇的窗戶還是封閉的,不可能有風吹進去。
我背靠上門,右手握住把手,悄悄将門打開。
裏面黑洞洞,雖然有微弱的月光照着,但不足以将屋子照亮。
剛才響聲過後是無休止的寧靜,除了黑還是黑。
等視線逐漸适應後,我才慢慢将門打開,一個轉身閃了進去,再輕輕把門關上。
我放輕腳步,在惡劣得環境裏将廚房大致浏覽一遍。
最裏面是竈臺,屋子中間擺着一張長桌,桌子旁有個大型冰箱。
其他東西還好,只有這個冰箱有些奇怪,因為它并沒有擠在角落,而是跟牆角留了一段距離,那裏是個死角,或許就藏着什麽人。
我慢慢朝那邊挪步,走到距離冰箱三步之外的地方後停下來,我握緊手裏的武器,讓肌肉緊張起來,蓄勢待發。
在我馬上要靠近的時刻,一個人影率先從裏面跳了出來。他速度挺快,一陣風的功夫已經向我攻擊過來,手上舉着個堅硬的武器。。
我握緊武器迎上去,激烈的碰撞聲在空曠廚房裏響起。
我能感受到對面人類急促且發抖的呼吸,以及想要拼盡一切的勢頭。
他在害怕。但是揮着武器的姿勢卻幹淨利落,絲毫不拖泥帶水,而且速度很快,像是已經訓練了很久,但在我這裏僅僅算是及格水平。
我不知道這裏的動靜有沒有穿到封硯耳朵裏,只想在他注意到之前快些将這人打昏過去,再綁起來。
我找空隙踹到了他的肚子。
他朝後摔倒在地上,悶聲咳嗽了幾下。他的聲音很年輕,倒是跟剛剛綁起來的那些明顯上了年紀的的混混不同。
他坐在牆角努力站了起來,拿着武器再次沖上來。
外面還有些爛攤子等着收拾,我已經失去了耐心,直接告訴他:“你的同伴們全被我綁了,你就不要做無畏的掙紮了。”
青年聽到這話,身形一頓,沒再往前,他猶豫片刻,問道:“真的?”
他的聲音屬于那種溫潤,沒有什麽攻擊性的。
我:“騙你幹什麽?再說,這裏本就是我們的地盤,是你們鸠占鵲巢好嗎?”
接下來,令我沒想到的是,青年将手上的武器“ 哐嘡”扔到了地上,說了句:“太好啦!”
我:“?”
青年語氣轉變太快,裏面還帶着欣喜,他解釋說:“我跟他們不是一夥的,我不是壞人,也沒想來搶你們的東西,是他們逼我的!”
我:“?”這是什麽展開。
青年開始道歉:“對不起,我被要挾加入他們,要是不從的話他們會教訓我。”
看他不像撒謊的樣子我只好:“……先出去再說。”在這個昏暗的地方,我連他的長相都看不到。
我打開門走出去的時,封硯正靠在門外牆上等着,他轉頭看過來:“解決了?”
看來他是聽到動靜過來的。
我點點頭,順便給跟在身後的人讓出位置。
跟在我身後出來的人走到月光下,我看清楚了他的臉。
他年紀确實不大,至少比我跟封硯小,大約20歲出頭。長相俊秀,挺好看的,個頭跟我差不多高但是比我還瘦,跟那幾個歪瓜裂棗确實不像一個陣營。
他有些局促地站在我跟封硯面前,然後看了看車的方向問:“你們就是這輛車的主人?”
我:“對,你有什麽要交代的嗎?”
大概是我的語氣有些兇,青年溫聲道:“我,我聽他們說幾天前見到有輛車開了這個城市,暫時住在這裏。他們的老大就說來看看,說不定能從你們身上撈些東西。然後我就被迫跟着過來了。”
我:“你們是從哪裏過來的?”
青年:“城市另一邊。我覺得你們應該已經意識到了,這裏的半個城市其實被那群人做成了陷阱。不僅道路被封了,全城市喪屍還都被趕到了這裏。一旦有幸存者闖進來,只有被困得下場。他們會想出各種辦法從幸存者手上搶東西。我也是最近才被他們抓過來的,對這些不是很清楚。”
我跟封硯對視一眼,接着問:“他們老大是哪一位?”
青年:“是個很強壯的人,右臉位置上有個刀疤,但是他今天出去了不知道有沒有回來。”
我:“……大概不會回來了。”
青年:“?”
我推了推剛剛順手帶上的墨鏡:“你叫什麽?為什麽會被他們抓過來。”
青年的臉上瞬間帶上落寞:“我叫江覓,本來跟同伴一起生活。但是在外出時同伴被他們抓了起來,我去救同伴的時候被要挾加入他們,否則我的同伴會被殺掉。”
看他的樣子,跟同伴的感情應該很深。
既然這樣,那就沒什麽可說的了。
我看向旁邊的封硯,問他還有什麽問題,但是封硯卻在看江覓。
封硯突然問他:“哪個江?哪個覓?”
江覓看向封硯,輕聲說:“江水的江,尋覓的覓。”
封硯眼神奇怪,似乎想到了什麽,沒再說話。
我有些摸不着頭腦,這兩人不像是熟人的樣子,怎麽封硯還會對初次見面的人感興趣,這不像他的性格。
我:“你也是恰巧路過這裏嗎?”
江覓:“不,我在這裏生活了三年。”
“什麽?”我震驚,“作為人類你是如何生存下來的?”
江覓有些不還意思地撓撓頭:“剛開始是兩個人來着,但是那個人離開了,之後只剩下我一個,每天攢攢物資,勉強也就活下去了,一年前才在路上撿了個同伴。”
他的三言兩語中充滿了心酸,大概是不想回憶那些過去的日子,之後又跟我說:“如果你們沒問題的話,我想去問問那些人我的同伴在哪兒。”
“我跟你一起去。”我道。
我們三人一起走進綁人的房間,那些混混歪着身子靠在一起熟睡,呼嚕聲一個比一個大。
江覓表面上長得和氣,但是下手一點都不留情,直接面無表情地抓起其中一個瘦子的頭發給了他兩巴掌。
瘦子迷迷糊糊睜開了眼睛,但眼睜開了腦子還沒有清醒,只是含糊地問了句:“幹什麽?”
江覓繼續扯他頭發:“你把白揚綁到哪裏了?”
我朝封硯扯了扯嘴角,小聲跟他說:“這個江覓比外表強悍好多。”
封硯湊近我耳朵:“你不也是?”
我:“……”好像是無法反駁。
瘦子大概是被拽疼了,終于清醒過來,看到被綁着的身體後立馬開始叫嚷:“草,你他媽還敢綁我?”
江覓不似剛才那樣溫和,黑着臉的樣子有些吓人:“再問你一遍,你把白揚綁到哪裏了?”
瘦子掙紮了半天也沒能把繩子扯開,他輕蔑一笑:“原來你不知道啊,也是,老大怎麽可能告訴你真相呢,不過你以為我會告訴你,我可不怕你這個小白臉?”
江覓看着對方張狂的臉,把手伸進口袋掏出個打火機伸到他面前,“嗒”一聲打開。
跳動的火焰在距那人一厘米處停下,他面無表情說:“從頭發開始,問一句,燒一處,你自己看着辦。”
瘦子看到火明顯有些怕,但嘴裏還罵着混亂不堪的髒話。他加大力度想将綁着自己的繩子掙脫,但是徒勞。他看到不遠處還在打瞌睡的同伴後,開始喊着他們的名字,讓他們快點醒過來。
江覓等不下去,眼看着手裏的火焰就要将瘦子的頭發點燃。
瘦子無計可施,只能求饒:“我錯了,我錯了,我說,我說。”他乞求的眼神看着江覓,“在,在,在中興醫院。”
江覓眼睛霎時瞪大,有些不敢相信,他的身體開始微微顫抖,被氣得:“你說什麽?中興醫院?你們怎麽敢?”
瘦子怕江覓手抖,接着求饒:“饒命,饒命,當時抓到它時正巧在醫院附近,它一直反抗,還咬我們,所以我們一氣之下就……”
江覓手指一松,明亮溫暖的火焰被熄滅,屋裏陷入沉默。
片刻之後,江覓握緊拳頭,一拳打在瘦子臉上。一拳打完接着又是一拳,他在發洩自己怒氣,直到将瘦子打得鼻青臉腫才作罷。
之後他又抓起來另一個打了一頓,應該就是這兩個綁架了他同伴。
哀嚎聲在空曠的屋子裏回蕩。
江覓發洩完恢複了鎮定,來到我面前:“謝謝你們,不然我也沒機會脫離他們,也沒機會報仇。”
我還有一件事想問:“你知道還有哪條路離開這裏到F市嗎?”
江覓思索片刻:“西邊的橋是捷徑,但是路塌了,其他的話好像有一條,但是要繞路,而且繞的路還挺崎岖的,要路過幾個村莊。”
我問:“你怎麽對地形這麽了解?”
江覓:“我之前打工時做過導游,所以了解得多。”
我:“那我們怎麽離開這個陷阱?”
江覓:“我可以幫你們,我知道路。”之後他皺起眉:“不過可以請你們先把我送到中興醫院嗎?”
我同意下來。
為了嚴懲這些禍害,我将綁他們的繩子緊了緊,在他們面前不遠處放了兩個罐頭。為的就是讓他們掙不開繩子,只能餓着肚子“望梅止渴”,就算掙開了束縛也只有搶食的下場。
之後我們按着江覓的指示離開了工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