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2
過了三天雨才停。
這段時間裏我跟封硯一起在工廠中休息,緩解趕路時積下的疲勞。
我帶來的那盆植物開花了,白色花瓣一層層疊着包裹着中間的花蕾,特別漂亮。
我将它擺到屋中窗臺上,每天看着,期待剩下的幾朵花苞快些開出來。
天其實并沒有完全晴,陽光還是被烏雲遮着,絲毫沒有退卻的意思,看樣子還要繼續下。
我跟封硯決定抓緊時間外出尋路。
這次我們選擇輕裝上陣,沒有開車。
封硯穿着我穿過的外套,帶着我專屬的味道。他其實不願意穿,因為這外套對他來說有些小,我哄了很久,答應讓他多抽幾根煙他才同意穿。
下過雨的空氣十分清新,掩蓋了很多糟糕的味道。時不時從街角冒出的一兩只喪屍算平常生活中常見的事,我們已經習慣應付這種情況了。
我跟封硯将大到百貨商店小到便利店全看了看,找了張本地地圖,還在街邊一家便利店裏找到兩把雨傘應對無常的天氣。
在當地找到的城市地圖跟我們原先那張差不多,路線這種東西想改也改變不了多少。
這也說明想要離開這裏,似乎只能從斷開路面飛過去。
這怎麽可能?
在尋路途中,我們發現周圍的道路結構有被肆意篡改的嫌疑。
因為有幾段路上很突兀地堆着坍塌的建築物,高度能有十幾米,有的路面塌陷凹陷,跟我們想走不能走的那段路一樣。
從進城開始,無論走哪條岔路都有障礙阻擋,對過的大半個城市根本無法觸及。
我們确實有些倒黴。
本來要走的那個橋在E市左邊,不用深入城市中心。但倒黴就倒黴在那條路正處于“陷阱”的邊界線上。
而且這邊的喪屍尤其多,那邊卻看不到喪屍的影子。
真的像是有人刻意為之。
一天時間我們就在這周圍繞着轉悠,什麽收獲都沒有,仿佛被別人關在籠子中的鳥一樣,看得見自由但是無法獲得自由。
隔幾條街的前方,一小批喪屍在那裏圍着像是在搶食物,我們順勢躲進街邊的便利店中。
我:“咱們繞了這麽大一圈,哪裏都過不去,這個問題無解啊。”
封硯站在收銀臺前看着臺上零散的垃圾:“不會。”
我:“那就是有什麽小路?我們去找一找?”
封硯随手拿起個沒喝完的礦泉水瓶子盯着看了看,他似乎想到了什麽:“今天先這樣吧。”
前面的喪屍已經散開,我們離開這裏往工廠的方向走。
我邊走邊瞄周圍建築,想着回去在地圖畫個大致範圍。
沒一會兒,走在我面前的封硯突然停下腳步,我沒注意直接撞到了他背上,墨鏡都被撞歪了。
我被迫剎車,越過他肩膀往前看了一眼,可是前面空蕩蕩,連只鳥都沒有。
我疑惑着問封硯:“你在看什麽?”
封硯低沉的聲音響起:“有人!”
我并沒看到人的影子,更何況,現在這地方怎麽會有人:“你眼花了吧,或者你看到的是喪屍?”
封硯很肯定:“是人,我看到他對我笑了。”
我:“……”這麽毛骨悚然的嗎?
封硯:“先別回去了。”
我點點頭,要是被跟蹤就麻煩了。
于是我們就繞着高樓走,走累了就躲到街邊的空屋子,隔一會兒再出來。
那人時不時冒出來給我們個背影,在我們的注意力放在他身上後又消失地無影無蹤,似乎在耍我們玩,這樣的人肯定沒安好心。
我們也根本沒理會他,讓他一個人在外面蹦噠。
他可能是覺得自己的吸引力不夠,于是再次出現時給我們帶來個大驚喜——一堆喪屍。
他從我們對面的街角突然出現,用自己當誘餌,帶着身後的喪屍群朝我們跑來。
看到這情況,我立刻推着封硯往另外一條路跑去。
那人将喪屍引過來後再次消失不見。
他似乎對這裏地形很熟悉,不然早在自己當誘餌的時候被喪屍撕碎了。
身後的喪屍太多,粘人粘得非常緊,甩不掉。我們握着武器,随時準備應戰。
可烏泱泱的喪屍像烏雲般壓過來,數量不少,解決起來肯定不容易,他們越跑越近,眼看我的胳膊就要被抓了。
在這緊要關頭,我急中生智,拉着封硯朝旁邊的小巷裏面跑去。
這些沒腦子的喪屍跟着轉方向,但是已經遲了。他們數量太多,全堵在巷子口擠來擠去,誰也進不來。
這裏說是巷子,其實也不過是兩個建築物之間的窄縫,一人通過綽綽有餘,若是兩個人根本無法并肩。
我跟封硯緩了兩口氣,随後朝巷子另外一邊走過去。
封硯走在我面前,在快到出口時,他突然把我往後一推,獨自走了出去,消失在巷子口。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連忙起身追了上去。
剛跳出去,我就看到一個龐大的身軀被按在地上,正是剛才将喪屍引過來的那個人。
他大概三十歲左右,留着亂糟糟的胡子,臉上還有個刀疤,長得兇狠,身上的肌肉十分誇張。
而封硯正一只腳控制着他,将他踩在地上。
我看看封硯,再看看地上的刀疤男:“這……?”
封硯睜着眼說瞎話:“他想攻擊我的時候,自己摔倒了。”
差點被砍脖子的刀疤男:“……”
我:“這樣啊,可真不小心。”我毫無感情地附和。
刀疤男:“……”
我從包裏掏出繩子将刀疤男的雙手雙腳捆上,這方法是封硯親手教給我的。
我們拖着刀疤男,将他帶到安全屋後把他扔到了地上。
我刻意跟他保持了段距離,将墨鏡往上推了推,拷問他:“你為什麽會在這裏,又為什麽陷害我們?”
刀疤男不說話,表情兇狠。
我:“你難道不怕自己被喪屍吃掉嗎?”
他還是不說話。
我:“到底為什麽陷害我們?”
刀疤男盯着我的眼神突然變兇狠,他笑了兩聲:“你問不出來的。”
封硯抱着雙臂站在他身後,聽到這話直接一腳踹在他背上:“既然不說,那就把他送給喪屍填肚子。”
刀疤男一點都不怕死:“要殺要剮,随意。”
話也講不通,他就是個瘋子。
我跟封硯默默對視一眼,将他嘴給堵上,決定不再理他。
好不容易遇上個人類,還是個瘋子。我們也不能将他怎麽樣,頂多教訓一頓,若是将他扔到喪屍堆裏豈不是變得跟他一樣。
沒必要在這兒浪費時間,我們最後把他關在了屋子裏,讓他自生自滅。
天色暗下來之前,我們回到了家門口。
但是就在我掏出鑰匙準備開門時,封硯握住了我的手。
我:“怎……”
我話沒說完,他再次捂住我的嘴。之後還伸出胳膊摟上我的腰将我往後拉。我們緊緊貼在一起。我甚至可以感受到身後封硯的心跳的頻率。
退出去老遠,我才低聲問封硯:“怎麽了?”
封硯的嘴唇貼着我的耳朵:“裏面有人。”
我揉了揉鼻子:“可是我沒有聞到氣味,你是怎麽知道的?”
封硯:“鎖的位置跟我們走之前不一樣。”
絲毫未察覺到的我:“……”
封硯摟着我腰的手很緊,把我整個抱在他懷裏。我覺得我們之間的距離有些太近了,他的呼吸就在我耳邊,我腦袋開始發木。
過了很久我才拍了拍他抱着我腰的那支胳膊,意識是放開我吧。
但是他抱得更緊了些,繼續在我耳邊吐氣:“別出聲。”
我的心一顫,開始變得緊張起來。
果然不一會兒,就見工廠大門自帶的偏側小門從裏面打開了,縫隙慢慢變大後,一個腦袋悄悄探了出來,四處看了看又退了回去。
随後,裏面傳來朦胧的聲音:“外面沒人啊,是不是聽錯了?”
封硯這才将我放開。
“原來還有其他人,咱們被盯上了,但是車還在裏面。”
封硯沉默半晌:“等晚上吧。”
······
等到夜色濃重,在角落裏躲着的我們才悄悄起身。
走到工廠門前,隔着門外都能聽到陣陣呼嚕聲,于是我用鑰匙将鎖打開。
透過門縫,我看到昏暗的門內,有個人正趴在張桌子上睡覺。
我扭頭朝封硯噓了聲,輕輕走進區,等封硯進來後,再将門再輕輕掩上。我們越過門口的守衛,放輕腳步朝裏面走過去。
院子裏停了幾輛摩托車,就停在外面汽車旁邊。汽車後備箱開着,裏面的罐頭全被搬了出來,已經空了,只剩些工具。
我辛苦搜集的物資竟然被別人竊取,心裏非常不舒服。
我從後備箱拿出繩子,沖封硯小聲道:“我要去綁了他們。”
封硯按了按我的腦袋,叫我冷靜點。
院子裏靜悄悄,只有此起彼伏的呼嚕聲傳來。
我們來到宿舍樓這裏,光是聽聲音都能聽出哪間屋子有人。
我跟封硯專門挑在深夜出來,因為這時間段正是人最困是時候。
第一個屋子裏面有兩個人,睡得正香,手電筒的光照着半個牆壁,我進門就看到原先整潔的房間被他們弄得非常淩亂,還帶着陣陣難聞的味道,怪不得我沒聞出人的味道。
旁邊屋子也有兩人。加上門口那個“值夜班”的,一共有五個,就是不知道他們跟刀疤男有沒有聯系。
我們将這些人綁好,全拖到了一個屋子裏,準備最後審問。
綁人途中,我無意中看到桌上有好幾個空罐頭盒。
這些人搶物資就算了,還吃了這麽多。我氣不打一出來,擡手在最近一人的腦袋錘了一拳頭。
那人大叫一聲。
我以為他要醒了,結果他只是嘟囔了一聲接着打呼嚕,睡得還挺沉。
我們把自己的東西裝回車上,随時做好離開的準備。
一切準備就緒,我想起自己花盆沒拿,于是連忙往房間跑。
可就在這時,廚房那邊突然傳來一陣輕微響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