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我記得你（6）
我記得你（6）
住院這幾天白舒雅去看過林風夏一次，聽說是江氏的人專門找上門了招聘林澄成為公司裏的實習建築設計師。
林風夏知道這事肯定是江喬木安排的，得找個機會當面謝謝他才行。
她出院的那天是星期天。
醫生說每天都得保持好心情，林風夏一個人坐在河上獨橋，搖擺着雙腿，悠閑的讓清風吹散她的病魔，醉月悠悠，漱石休休，風中已經開始有夏天的味道。
正式步入最緊張的五月，班群裏卻因為今天是周末而變得熱鬧起來。
好多人都跳出來說起自己高考完要做些什麽，有人要染發，有人去打暑假工然後獎勵自己一個最新的電腦，每句話的下面都跟着一個很活躍的表情包。
這個話題被一句話打斷。
“你們沒有人想過要過六一兒童節嗎？”
看着這個頭像和張幼帆這三個字屏幕外的林風夏震驚地瞪大了雙眼，這句話如同一個炸彈把群炸爆，每個人都十分驚訝，先是發了一串表情包再詢問其張幼帆的近況。
羅同學：張幼帆你小子太不厚道了，既然玩不辭而別。
趙同學：不光是不辭而別還搞人間蒸發呢。
張幼帆：我這不是怕你們嫌我惡心嘛。
李同學：誰敢說你，我灌他辣椒把他弄成大舌頭。
白同學：不管你是男是女，你都是我們高三二班的一員，你都是我的帆哥。
……
Advertisement
林風夏之所以想去學校是因為班裏的同學都很好，每個人都很開朗并很會為別人着想，不管高考結束之後她能不能去到心儀的大學，想到還能和同學們拼搏一個月就很開心。
良久，她再次把眼睛放在班級群消息裏，發現那些人已經開始大膽的把張幼帆穿女裝的照片，還別說，模樣還長得挺精致的，有人是陰陽怪氣的誇贊但也有人是真心實意。
張幼帆發了一句：這是林風夏給我一針一線繡的能不好看嗎？
驟然間群裏再也沒人發話。
攥着手機的手一時緊了許多，抵着下邊的那只小拇指已經開始泛紅，林風夏心口變得落寞起來，突然手機傳來“叮咚”一聲，她先一震，再次打開手機。
是張幼帆發來的。
她在看最新信息之前将視線往上一挪，她們的上次聊天還是元旦那天。
：嗨，有沒有想要的兒童節禮物？
林風夏回了一句：不用了。
張幼帆沒有再回信息而是直接撥來電話，林風夏醞釀了很久，她也像其他同學一樣跟她聊聊平常或者開開玩笑，可事實卻安靜無比，最後還是張幼帆先打破了尴尬。
“你什麽時候複課？”
林風夏想了想，長呼了一口氣，說：“你都知道了？”
電話的那頭。
“嗯，你這段時間要是不開心或者被欺負了你就給我發信息，只要你發，我無論如何都會趕到你身邊。”
也不知道是晚風太過于急猛還是她心髒激起了潮水，眼眶不時就被打濕，她說好之後兩個人互相寒暄幾句就挂斷了電話。
一挂電話林風夏就看見微信上頭那九九加的紅色數字，她點了進去，是好朋友給她發的信息，孫灣灣一句話就重複了十幾遍，林風夏挨個回了之後退回了列表。
有一個名叫“方向”的頭像給她發了信息，從他每日在群裏發信息的頻率她就能猜出來這個人是沈羨之。
：林風夏，哪天回來？
林風夏回了一句：明天。
這時，有一道晃閃閃的燈向她照射過來，擡頭望去，發現有一個人正拿着電筒在四處張望着，那矮小颠簸的瘦小身體，林風夏一眼就能認出那是外婆。
“外婆。”她朝那邊招手，并喊了一聲。
河的那邊，老舊的巷牆前傳來一句滄桑又清脆的聲音，“诶。”
林風夏走了過去，随後和晚愛她的老太婆一起挽着手回家。
複課的這天，天氣晴的很，還十分的炎熱，大清早的都聞見了正午在太陽底下暴曬的樹葉的清香，林風夏一起來就被外婆喊到院裏吃早餐，香噴噴的小籠包是外婆提前一個小時弄好的，豆漿也是。
在吃早餐的這十幾分鐘裏，有着無數次的擡頭，長清鎮的梧桐花開的晚，可院裏的這棵應該是上了年紀，別的地方早就開着星點就只有它還長着個花苞，含蓄的很。
不一樣的天氣林風夏卻有着和去年第一次去學校一樣的心情，她不知道班裏的同學會不會因為那件事而嫌棄她并排擠她。
這樣的忐忑心裏一直保持到她進了教室，坐回到座位上，發現所有的同學都忙着解手中的題之後才松了口氣。
時間已經到了最後的鞏固，科任老師只是在班裏坐着管理紀律，偶爾會為遇到問題的學生解疑答惑，高一高二的學生也不會在樓梯間上跑來跑去，有那麽幾個調皮的，最後都被年級部主任拉到德育處教育了一遍。
“風夏，要不這個月我搬去你家住吧。”孫灣灣已經忍了三節課，再憋下去她會難受死的，歪着頭低聲問了一聲一旁的林風夏。
林風夏剛刷完一套文科試卷，伸個懶腰的間隙趁機看向靠窗的那個位置。
空的？
江喬木怎麽還沒來學校？
孫灣灣注意到她的目光，解釋着說道：“江喬木他請了一天假，說是他爺爺帶他見了幾個朋友，今天下午就回來了。”
林風夏點點頭。
“你還沒回我話呢？我說這個月我想搬去你家住。”孫灣灣感覺她的好朋友已經徹底被江喬木這個人迷住了，心中莫名的有些不爽，嘟着嘴說道。
林風夏知道孫灣灣心裏的想法，可那些擔心已經不存在了，“我表哥已經出去了，所以不會再有那種事情發生了，你放心吧。”
“好吧，反正江喬木就在你家隔壁，有什麽事都有他在。”
提起江喬木，林風夏就想起了他在醫院時說過的那些話，什麽叫做他會突然對她冷漠，還讓她不要害怕，心中想的事一多，眉頭就會不覺地皺了起來，孫灣灣以為她是哪裏不舒服擔心地問道：“你怎麽了，是哪裏不舒服嗎？”
沒有把握好分貝，這下徹底惹怒了在臺上坐着的王悅，她先是往講臺下一瞪，示意兩人不要再說閑話，片刻後單獨把林風夏喊了出去。
她問的問題都是林風夏的家庭情況，林風夏也沒有隐瞞，王悅聽着就特別心疼眼前這個女學生，但作為一名教師首先要學會的就是控制好自己的情緒，別影響到學生。
“沒關系的老師，等高考完了我就有一個光明的未來了。”林風夏故作輕松地說道。
“一定的，你那麽努力還那麽得聰明，你一定會有一個配得上你的未來的。”王悅本來想拍一拍林風夏的肩膀，突然想到她那裏可能有傷口就将手挪到她的手臂上，“如果你的外婆支付不起你的學費，你就來找老師，到時候我介紹我的兒子給你認識，如果你們有緣分的話，你就來當我的女兒。”
“但前提得是高考結束。”
林風夏被這話逗得不受控制地笑了出來，她們站的位置剛好能從前門看到，見到林風夏靈活一笑，在伸着脖子偷看的同學都跟着松了口氣。
王悅注意到了那群目光，轉而變得嚴肅，伸手狠狠指着班裏，警告他們專心背書糾正錯題。
“回去吧，好好學習有什麽不會的可以問班裏會的同學。”王悅又叮囑了幾句，話音一落，下課鈴聲就驟然想起，這節課下就是午飯時間，再過幾秒走廊上就擠滿了人，王悅護送林風夏幾步路再回辦公室。
林風夏沒什麽胃口，她甚至覺得早上那兩個小籠包可以夠她飽一整天，孫灣灣也不急着吃飯，所以兩人就先在教室裏坐幾分鐘，等食堂排隊的人少了再出教室。
“走吧。”孫灣灣關上書，極速地站了起來。
“等我再算完這個題，已經到最後一步了。”林風夏手速刷刷地在草稿紙上算着，片刻後關上書，說：“走吧。”
“走。”
等走到食堂，排隊的也就只有兩三個個人，但缺點是這時候幾乎不剩什麽菜，林風夏倒是可以将就，打了一份西紅柿炒雞蛋和一碗南瓜湯再要一小勺米飯就夠了，孫灣灣就不一樣了，她一直吐槽着今天的飯菜，好不容還剩下一個雞腿還被別的同學買走，她都快氣瘋了，就差當場尖叫了。
搶了最後一塊雞腿的同學都是開心，蹦跶着就回到自己的位置，林風夏已經坐着，不知為何她總感覺有一雙眼睛正時不時地往她這邊看。
她也張望着卻一直發現不了是誰在看她。
可能是有人對她産生了好奇了吧。
想着這些，林風夏就莫名的慌張起來。
“林風夏，你要吃雞腿嗎？”
聲音是從她的右手邊傳來，她聞聲望去，“李慧？”
來人似乎也有點緊張，夾着雞腿的那雙筷子抖的跟個篩子似的，磕磕絆絆得總于把雞腿夾到了林風夏的碗裏，“你剛出院應該補一補。”說完，剛要扭頭離開似乎又想起了什麽，“林風夏同學，我慎重地為我之前的行為跟你道歉，對不起，雖然我不喜歡你軟軟弱弱的，但是我還是希望你能前程似錦，所走的路都能四季生花。”
話音一落，她就紅着臉匆忙地離開，青春裏的任何一件事都是青澀的，不管是男女之間的不一樣的情感還是同學之間的祝福，很生澀但是很真摯。
孫灣灣回來的時候看到了李慧的背影，問道：“她是不是又欺負你了？”
“沒有，她來給我道歉了，還送了我雞腿。”林風夏邊往孫灣灣的碗裏夾雞腿邊說道，“但我覺得她沒有必要道歉。”
“你就是太善良了，一個雞腿就能把你收買了。”孫灣灣拿起筷子就要把雞腿夾回去，但是被林風夏拒絕了，推來推去的最後還是被孫灣灣吃掉。
午飯結束後她們回了教室。
必須争分奪秒。
林風夏才走不遠就開始喘氣，孫灣灣滿目愁容地看着她，“風夏，你的身體是不是還沒恢複好啊，這個臉都瘦得能看到骨頭了，你的卷發都沒有靈氣了。”
“哪有那麽誇張，我就是換季胃口不太好了而已，我今早可是吃了一籠小籠包呢。”林風夏說道。
說話間她在走廊不遠處看到了朝思暮想的身影。
夏風不限地吹，還有幾縷風調皮的挂在少年的劉海上，發梢輕盈飄逸，孫灣灣喊了一聲“江喬木。”
他看了過來，與彷徨的林風夏四目相對。
“林風夏，不管是五十歲的江喬木還是十八歲的江喬木都很希望能你做朋友，請你不要因為他冷酷的外表吓到。”
那日江喬木說的這句話從心間飄到腦海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