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我記得你（3）
我記得你（3）
林風夏的臉變得煞白，極力地掙紮着卻無濟于事，她奮力地推開男人，眼睛通紅，撕心裂肺地吼道：“我不允許你這麽說我媽媽！”
“啪——”的一聲，耳光重重地打在臉上，林風夏被甩得退後了幾步，腦袋猝不及防地撞在身後的香樟樹上，林風夏只覺得一瞬間的耳鳴後有一股熱氣滑過她的眉頭再弄迷糊她的左眼。
“我說她怎麽了？你媽就是一個賤貨，用一身的騷去勾引富二代，居然連自己的親媽都不管了。”
“你知道你外婆為什麽一直說你爸媽已經死了嗎？”
林風夏疼出了眼淚，皙白的臉上那明顯的手掌印傳出火辣辣的痛，她張口欲言，還沒來得及說話，她的頭發就被男人拽在手裏，頭皮一陣麻，似是下一秒頭發就會和頭皮分離開，男人接二連三的扇巴掌，“因為你也是個賤貨，你爸根本不想認你，你媽也不想要你這個殺人犯。”
說完，他咽了咽口水，趁着林風夏沒有反擊的能力，男人竟伸手慌亂地解開她胸口的扣子，“你既然不肯幫我，那我今天就要把你偷着的這顆心髒拿回來。”
喇叭裏情緒一致的聲音一直在響，充刺着林風夏的耳鼓，瞬間，整個世界都變得模糊，失重，只是迷迷糊糊中她看到了一把反着光的小刀。
“我不是殺人犯……我不是……”
四樓的本班同學看到林風夏這樣，有人跑下樓去找老師，有人則是出聲阻止林澄，過往的同學中有男同學想上前制止，但都被男人喝聲吓走，“殺人償命，你們誰敢上來我就一并把你們殺了！”
江喬木剛打完球，正從操場的方向走來，才走進一些就聽到二樓女生的尖叫聲，特別凄慘，還有人帶着哭腔，像是看到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江喬木擡頭看了一眼，随後順着她們的目光往下看，那裏有一群人圍成的肉圈。
“林風夏不會真的是殺人犯吧……”
從身邊走過的一位女生小聲的說了這麽一句，江喬木的身體猶如被電觸到，猛地往前跑。
林風夏已經被打得不省人事，衣服已經變得不再能遮身，還有一把懸在她的胸口上的刀，她那顆心髒已經在反抗，身體不受控制地抽搐，緊閉着雙眼，把外面發生的一切隔在外，卻一口接着一口的膿血湧上口腔并被吐了出來，蒼白的臉無情地被鮮血弄花。
“你別打了，她若真的是殺人犯，你應該報警才對，你這樣真的會把她打死的……”人群裏傳來男生的哽咽聲。
突然，人群被粗暴地撥開，大家還沒反應過來，就看見一個人影撲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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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喬木将手中的籃球直接砸了上去，不偏不倚剛好打在林澄的鼻子上，男人一沒有注意就踉跄的摔倒在地，江喬木動作迅疾，直接坐在男人的身上絲毫不給對方一個反應的機會，他的臉上帶着極重的戾氣，用力地直擊男人的腦袋，一拳比一拳重，一下比一下致命，同時，他用膝蓋抵住男人的肚子，模樣像極了隐忍過久的野獸。
“明明是你們的錯，你們為什麽都要怪她，為什麽都不願意放過她！”
但男人終究是男人，他擡起膝蓋給江喬木的背上來上一擊，稍一用力就能脫身，眼睛一斜，他看見了地上不遠處的小刀，江喬木瞧見了立馬掐着他的脖子，男人只好用着雙手拼命地扣着脖子上的那兩只頗有力氣的手。
“就是她的錯，要不是她，我妹就不會死，我也不會丢了工作……”
“我一定要讓她償命……”
他眼眶裏的球珠似乎下一秒就要掉出來。
少年心氣完全不受控制，暴戾感甚至想讓他直接把眼前的男人殺了，江喬木幾乎是一秒的時間就搶走男人手中的刀，眉眼間全是殺氣，因為力氣用到極限而青筋暴起，整張臉漲得通紅。
他揚起小刀就往下插。
“啊——”的一聲，林澄赫赫做響的嗓子突然發出一聲凄慘的叫聲，眉目向下，看見平躺在地面上的左手，有一把晃着白光的小刀從掌心插到了手背。
過了幾秒那刀口就開始滋血。
江喬木還想把刀抽起來再刺一次，就被才趕來的保安拉開，他的雙手被禁锢住，但是他依舊不想放過地上的男人，他跟瘋了一樣一腳接着一腳的直接揣在男人的肚子上，他那視死如歸的眼神烙印在每個人的瞳仁裏。
如果不是那幾名保安将江喬木拉走，林澄真有可能死在這。
世界仿佛都安靜了下來，江喬木像是掉進了死寂的深海裏，靜谧的海依舊有往上冒的水泡，他真切的聽到了有一個滄桑的聲音在不停地吶喊，“江喬木你一定要保護好林風夏，不要把她一個人丢在十八歲裏……要帶她往前走……”
江喬木眼裏夾雜着絕望和仇恨，這份仇恨帶有毀滅性，他似一塊冰一般愣在原地，他想讓這個世界變成一片沉默的荒鏡，他讨厭自以為是的成年人，為什麽成年人可以随便抛下一個小生命，為什麽成年人可以肆無忌憚地給別人定罪和決定他的人生，為什麽不能反抗，為什麽要頂着孝字而忍受這一切……
發皺的衣服全是汗水，緊握的拳頭向外流着血，他剛剛也受傷了，顫抖的身體讓他忘記了疼痛，校領導在一旁跟他說了些什麽，可他卻一句也聽不進去。
人群被驅散，一切都逐漸接近于平常。
直到他看到有老師把外套包在林風夏身上并将其背走時，一顆懸着的心才漸漸松了下來，他的目光從來沒有從她的身上離開過，行屍走肉般想跟上去就被一巴掌打醒。
他在看到孫灣灣的那一秒眼淚滾滾向外流。
孫灣灣不知何時趕到，她掏出一張紙巾，江喬木沒有立刻接過去，而是盯着手心的血出了神，良久才哽咽地說：“林風夏一定長命百歲的……對吧……”
女生瞬間說不上話來，那只懸空的手也在不停地顫抖，起初她對于江喬木來自于未來而自己的閨蜜會死在十八歲這件事半信半疑，可是現在她是完全相信，良久，她扯出一個十分難看的微笑，說：“如果夏夏長命百歲太難的話，我會求佛祖把我的命續給她的。”
“你先擦擦臉。”
聞言，江喬木接過孫灣灣手上的紙巾，剛要往臉上擦就被剛從校外趕回來的王悅喊去辦公室。
學校發生了這麽一件惡性事件，責任首沖是保安，是他們的失責讓社會人士跑到學校裏施暴，其次就是班主任，如果是家長怪罪下來，或者這件事給學校帶來了不是的輿論，學校肯定會讓班主任負責，所以王悅要弄清楚事情的緣由，了解完整件事的過程後，她問江喬木：“你認識那個男人？”
“認識。”江喬木說完這兩個字後，先一頓，再接着說：“他是林風夏的表哥，當年林風夏和她表姐一起出車禍，林風夏換了表姐的心髒後就被他定為殺人犯。”
“可即便這樣你也不能對他下死手！”
“我不對他下死手林風夏就死了！”江喬木幾乎是吼着，怒氣一下子沖于面，他面色通紅地瞪着。
王悅明顯被吓了一跳，在其他老師的描述裏江喬木簡直就是個戾氣很重的暴徒，和她平時看到的他就是兩副面孔，“江喬木，你真的越來越讓我看不懂了，到底是溫柔聽話的是你，還是那個把自己的前途當玩笑的才是你。”
江喬木沒有說話，淡漠地看着王悅。
“你這是什麽眼神？你真的讓我感覺太陌生了，你別以為你成績好就可以為所欲為，就覺得這個世界會圍着你轉？。”
這個語氣，江喬木再熟悉不過，江宇宸在每次對他進行暴打之前都會這麽說，江老爺子也說過無數次，江喬木最讨厭他們這副高高在上自以為自己很懂的的樣子。
看來他最喜歡的老師也是這樣的人。
江喬木不屑一笑，說：“我根本不想要什麽世界圍着我轉，我只想讓我的同學好好的。”
平安一輩子。
可是他以為的那些話和态度他都沒能在下一秒見到或者聽到，王悅嘆了嘆氣，說：“你以為我在生什麽氣？氣你保護同學還是氣你為同學出氣？我氣的是你不相信老師，氣的是你身上的戾氣太重了，你根本不把你自己的未來當回事，你要是真把人打死了，你有理也會變成無理，你的未來怎麽辦？你要是出事了，林風夏也會一輩子生活在愧疚裏，你希望結局是這樣的嗎？”
“江喬木，我告訴你，我不管你心裏怎麽想，我也不管哪個樣子的你才是真的，我都不希望再有類似的事發生，你就認認真真的給我準備高考，不要把自己的未來斷送在別人的手中，林風夏的事交給我好嗎？”
王悅的每一句話都帶着真感情，她也是真的希望自己的學生能一直好好的，好好高考然後再有一個美好的未來 。
江喬木愣在原地，班主任的話在他聽來就是随口一說的不負責任的話，他不相信，也不會被這幾句話而感動，他這一整天的心情真的糟糕透了，真他媽比被那些家人逼迫和禁锢的日子還要難受，這輩子也就只有林風夏真心對他，帶他走出孤獨的牢籠，他不能讓她有事。
他沒有回答王悅的問題，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随便。”就走出辦公室。
他要去醫院，不能讓林風夏一個人待在醫院。
從教學樓到校門口這段路如同長滿荊棘，他猶如老屍般無魂地行走着，他一直低着頭，完全沒有意識到如急雷暴雨般的危險就在校門口等着他。
“江喬木。”
江宇宸靠在車門上，懷抱着雙手死死的盯着疲憊地走來的江喬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