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你會飛！
你會飛！
南夢安來到陽臺，看着宗聽霜手裏端着一杯酒，仿佛正在等自己。
宗聽霜搖了搖酒杯，說：“你來了。”
南夢安一愣，說：“你在等我？”
宗聽霜說：“你是想跟我說什麽嗎？”
宗聽霜相當随意地依靠着欄杆，風從背後吹來，發絲飄揚起來，讓她美得驚心動魄。
南夢安忽然也愣住了。
宗聽霜……好美。
是她縱橫這麽多世界，從沒見過的美麗。像是用很多東西淬煉出來的。
等回過神來時，南夢安才發現宗聽霜用一種似笑非笑地表情看着自己。
南夢安覺得有些尴尬，說：“你今天來這裏，是想幹什麽。”
宗聽霜說：“我受邀來這裏，你也是嗎？”
南夢安張口想說“我當然不是”，但在說出口的那瞬間，她忽然意識到了有什麽不對。
作為南家的親生女兒，宗聽霜竟然是接受邀請，才能參加自己母親的生日宴會。而自己一個假千金，竟然是“理所當然”出現在這裏的。
南夢安難免覺得有些虧心，可下一秒，她更加意識到了不對——
她南夢安才是世界的主角，為什麽拿着屬于自己的東西，竟然會虧心？
“難道氣運……真的改變了？”
南夢安喃喃自語，表情變得慘白。她劇烈地搖頭，想要把這個念頭甩出腦海。
可自我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就很難徹底根除。
接下來說任何話，南夢安都只會覺得心虛。
宗聽霜敏銳地察覺到了南夢安的變化，挑了挑眉，說：“氣運。”
全新的詞語，有意思。
在南夢安的概念裏，所謂的“氣運”是非常重要的東西呢。
這就是南夢安對這個世界如此特殊的原因嗎？
南夢安眯着眼睛，說：“果然，你也是沖着氣運來的。你到底是誰？你不是原來的的宗聽霜！”
南夢安早就認定宗聽霜有鬼，聽到宗聽霜這麽說，便不再裝了。
“是兩個任務撞車了麽？是你，還是駱景明？”
在拿出這副姿态後，南夢安像是卸下了什麽東西一樣，連動作都變了。
她不再那樣端莊地站着，甚至還抱起了雙臂——在南家，這是完全不被允許的姿勢。
南夢安說：“是從那場直播開始的？”
僅僅是這麽幾句話，宗聽霜就已經勾勒出了一個大概的情況：
在南夢安的眼中，世界也不僅僅是娛樂圈和豪門這樣簡單。南夢安有自己的一套運行規則，并且只有她一個人知曉。
“氣運”“任務”……還牽扯了駱景明。
宗聽霜眯起眼睛，說：“原先的宗聽霜已經死了。”
南夢安說：“果然如此，那駱景明呢？你們是任務搭檔？還是你更改了他的設定？不然他怎麽會忽然參與進劇情裏來。”
南夢安有些煩躁，說：“你們想要什麽？在不影響氣運的前提下，我都可以滿足你們。但如果你們要的就是氣運，可別怪我不客氣了。”
宗聽霜：“有意思。”
南夢安對駱景明也很在意。
但這種在意跟其他人的敬重不完全一樣，南夢安在乎的，似乎是駱景明的“改變”。
準确來說，是自從自己回來之後，駱景明的“改變”。
這說明，南夢安覺得駱景明前二三十年的表現都是正常的，是自己來了之後，【參與進劇情裏】之後，才變得不同尋常的。
結合“劇情”二字，宗聽霜幾乎可以确定：南夢安對于這個世界，是有模版的。
是小說？
宗聽霜說：“維持女主角的身份，你好像很辛苦的樣子。”
南夢安翻了一個白眼，說：“你知道就好。所以快點，把你的目的告訴我，我們看能不能達成合作。”
宗聽霜點點頭，說：“果然是小說吶。”
聽到這句話，南夢安臉色一變。
“你在套我話？”南夢安一邊憤怒着，一邊提防着。
被套話并不是什麽了不得的事情，但……宗聽霜似乎對于原著一無所知。
那她到底來自哪裏？
宗聽霜說：“我也不知道我們能不能達成合作——我只是想要拿回我的東西罷了。”
宗聽霜語氣淡淡的，比說“我要吃飯”更加随意，但南夢安卻從中聽到了無可辯駁的篤定。
宗聽霜被搶走的東西……
那不就是她的身世嗎？
這句話說出口的一瞬間，南夢安便意識到，她們之間是不可能和平解決的。
南夢安說：“你休想！氣運還在我這邊呢！”
就在南夢安話音落下之時，南夢安似乎聽到耳邊傳來一聲輕笑。
耳……邊？
誰在我旁邊？
南夢安一偏頭，下一瞬間她就失重了。
眼前風景瞬間颠倒，風聲呼呼地從耳邊刮過，大腦開始充血，血液流動的速度仿佛也變快了。
南夢安下意識緊緊地抓住面前的東西——那是宗聽霜的發繩。
發繩被摘下，宗聽霜黑色的長發在空中散開。
宗聽霜淡漠的聲音：“氣運？不巧，我最擅長的就是操縱空氣了。”
南夢安的心髒仿佛要從嗓子口蹦出去了，她艱難地轉過頭，發現自己竟然在空中！
城市飛快地在下方掠過，除了夜間的燈光帶以外，南夢安什麽都看不清。
自己在飛！
這個認知很快推翻了南夢安的世界觀。
她只接娛樂圈的現代都市任務，為什麽宗聽霜竟然會飛？！
南夢安仿佛忘記了，她是個外來的任務攻略者，這是同樣玄幻的事情。
“你……你怎麽會飛！”南夢安一張開嘴，就有無數的風灌進喉嚨，南夢安喉嚨生疼，再也不敢說話了，只能閉嘴。
宗聽霜好整以暇地說：“你說的氣運，在哪兒呢？要再高一點嗎？”
“啊——！！！”南夢安無法控制，大聲尖叫道。
腎上腺素激劇飙升，南夢安想要閉上眼睛，但不知為何，她好像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只能眼睜睜地看着海拔再次升高。
南夢安開始覺得冷了。
下方，萬家燈火越來越遠，幾乎要變成了星光一樣的存在。
南夢安差一點，就要以為自己在地球之外了。
南夢安一張嘴，就仿佛将整片冰川都吞了進去，肺裏又冷又熱，她終于什麽都說不出來了。
只能麻木地看着宗聽霜在自己面前展現“神跡”。
「你是……神嗎？」南夢安在心裏想。
系統：【宿主，南夢安好像……生理反應開始變微弱了。】
宗聽霜這時反而有些失望。
【只能……到這麽高嗎。】
系統：【宿主你還想多高！南夢安畢竟只是個人類啊！】
宗聽霜詫異地反問：【哎？難道我不算人類嗎？】
系統：【……】
見南夢安的确承受不了了，宗聽霜便減少的高度，慢慢地回到了剛剛的陽臺上。
除了駱景明，誰也不知道宗聽霜綁着南夢安去了一趟天上。
駱景明微微笑着，伸手對她打了個招呼，說：“蔣少寧過來了一趟，被我打發走了。”
宗聽霜總感覺駱景明的笑容裏，還有別的意圖，于是确認道：“只是把他趕走了而已？”
駱景明：“你這麽關心他，我會吃醋的。”
宗聽霜：“……”
駱景明說：“好了好了，不開玩笑。對他說了一些話，他現在，可能在哪裏哭呢？”
宗聽霜細細感受了下，确實從不知名的角落聽到了蔣少寧的哭聲，便沒有再管。
無所謂，只要沒殺人就行。
駱景明指了指天上，說：“怎麽樣？天上有什麽不同的？”
宗聽霜聳了聳肩膀，說：“沒什麽特殊的。只是天而已。”
那麽，玄機就還在南夢安身上。
宗聽霜和駱景明對視一眼，彼此的目光都落在了南夢安身上。
南夢安此時仍然處于呆滞狀态，雙手顫抖着，似乎不敢相信親眼看見的一切。
“喂。”駱景明說。
南夢安沒有動靜。
駱景明說：“不會壞了吧。”
宗聽霜橫了駱景明一眼，說：“我看着呢。”
系統：【喂喂喂，宿主，要不是我，南夢安真的會壞的啊！】
駱景明：“真的？我怎麽覺得，你會不小心就飛太高，而忘記她是個人類呢？”
“……”宗聽霜：“閉嘴。”
宗聽霜這一句“閉嘴”指定帶着點情緒，兇兇的。
但駱景明看了，只覺得很有意思。
宗聽霜太可愛了。
駱景明輕輕地笑了一下。
系統：【啊啊啊啊！宿主我好像發現了你的秘密！你心跳又加快了！你只有跟這個姓駱的家夥在一起的時候，才會心跳加速！】
【……】宗聽霜：【閉嘴。再說話殺了你。】
系統顯然不會覺得宗聽霜可愛了。
委屈。
統統委屈。
明明統統陪宿主這麽久，宿主為什麽雙标。嗚嗚嗚，統統不幹了。
就在這時，南夢安終于動了一下，仿佛回過神來。
“你……你到底是什麽？”南夢安的眼神，又跟之前不一樣了。
在見識了宗聽霜的能力之後，南夢安完全不覺得自己還有機會做完這個任務了。
她現在只是好奇，宗聽霜到底是什麽東西。
宗聽霜：“你不是原來的南夢安吧。說說看。”
宗聽霜不知從哪裏拿出一支煙，沒有用打火機，就直接點燃了。
南夢安對于這個場景已經完全不會覺得驚訝了，她麻木地伸出手，說：“能給我一根嗎？”
宗聽霜敲出一支煙，遞給南夢安。
南夢安幹脆破罐子破摔，相當随意地坐在座位上，說：“我不是。但，根本就不存在什麽‘原來的南夢安’。”
宗聽霜看着她。
南夢安抓了抓腦袋，說：“這是我接的第478個任務，一個普通的娛樂圈豪門現代言情小說。女主是豪門假千金，當紅小花。這本書沒什麽特別的，現在的言情小說有三分之一都是一樣，真千金當主角，假千金就鸠占鵲巢；假千金當主角，真千金就陰暗算計。我真假千金都當過。”
宗聽霜靜靜地聽她說。
也就是說，這的确是一本小說。而南夢安，已經經歷過許多類似的小說了。
“啊，一不小心說遠了。”南夢安說：“總的來說，無論我是什麽身份，要想守住女主的身份，就必須讓自己處在最閃耀的地位，讓所有人站在我這邊，順理成章地得到一切。還有得到男主絕無僅有的寵愛，畢竟言情小說嘛。”
真奇怪，南夢安說這些的時候，似乎對于這一切也是嘲諷的，不認可的。
南夢安又看了她一眼，說：“噢對了，如果還能站在道德制高點，就更好了。”
聽到南夢安這麽說，宗聽霜不知為何想到了之前南夢安一直想帶着“宗聽霜”上節目。
要最閃耀，要道德制高點……
原來指的是，讓所有人都覺得“要是我我也選南夢安”麽？
跟無限流世界，似乎是完全不一樣的規則呢。
南夢安有些郁悶地說：“我本來都快成功了，等那場直播之後，你就要黑化，開始陷害我了。”
駱景明：“假千金想要消解真千金的正當性，最有效的就是讓真千金變成壞人，做出比‘搶走別人人生’更惡劣的事情。”
南夢安說：“你寫過小說？”
駱景明攤了攤手，說：“一些推測。”
南夢安又看向宗聽霜，說：“現在你肯定不可能黑化了，我又打不過你。只要你在鏡頭面前展現出你會飛，所有人都會為你傾倒的。我沒辦法翻盤，我認輸了。”
“只是，你能不能告訴我，這個駱景明是怎麽回事？他為什麽從背景板裏活過來了呢？”南夢安真的很不理解。
不，其實南夢安連宗聽霜的存在也不能理解。
宗聽霜沉默片刻，說：“你說你經歷了很多任務世界，去扮演女主。可是按照你的說法，這些都是小說，落到紙上被寫出來的那一刻，世界——或者說氣運，就已經注定了。那為什麽需要你來攻略。”
聽到宗聽霜這麽說，南夢安愣了一下。
她眨了眨眼：“是啊，既然命運已經注定，那又為什麽需要我？那為什麽你又會出現？”
宗聽霜說：“你是真的覺得，自己必須是女主嗎？”
南夢安深深地迷惑了。
她第一次去想，為什麽自己一定要當女主。
明明很多事情，不只有一種看法，就好比真假千金都有其立場一樣。
宗聽霜：“那又是誰讓你做這些任務的？”
南夢安愣住了。
是啊，她知道自己要去很多個小說世界裏當女主，她也知道自己做過很多任務。
可，是誰給自己的任務呢？
系統：【宿、宿主……檢測到這個副本發生了巨大變化！】
【劇情偏轉1%……5%……20%……】
腦海裏出現了兩個機械音。
一個是系統略帶驚恐的聲音，另一個則毫無感情，只是在播報什麽東西而已。
聽着這聲音，宗聽霜冷冷地哼了一聲。
“你聽到了嗎？”宗聽霜看向駱景明，“這就是世界的真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