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一更】第十七聲
【一更】第十七聲
倏然一個短頭發穿着利落的女生朝她走過來伸出手沖她抿嘴笑。
“你好，我叫宋葛。”
林烴玎伸手點頭，“你好，我叫林烴玎。”
宋葛笑了一下親密地摟着她胳膊，“你和京哥一起來的嗎？”
她下意識看了眼餘勍柃又移開視線。
“是呀。”
宋葛拉着她坐在小板凳上，看穿着黑色無袖的餘勍柃搭帳篷，宋葛支着下巴撇嘴。
“京哥都好久沒來了，要不是因為這次零星計劃，估計還不來呢！”
林烴玎靠在椅背上偏頭看向宋葛好奇道，“零星計劃……對他很有意義嗎？”
宋葛笑的燦爛，“當然啦，他跟我說過這個很有意義。”
林烴玎聽着宋葛言語對餘勍柃絲微的占有欲皺皺眉沒說什麽，起身走回擺渡車上收拾自己的行李。
結果宋葛跟了上來手支上車門，“京哥應該路上挺照顧你的吧，我跟他說要多照顧照顧女孩子，不然像上次我來就該生氣了。”
林烴玎擡手将筆記本扔到床上回頭看她，聲音發冷 “餘勍柃有喜歡的人，但不會是你。”
宋葛笑容凝在臉上，她陰狠地瞪了林烴玎一眼跑開，沒過多久她抽搭着肩膀抹眼淚跟在一個男人身後朝擺渡車走來。
林烴玎正坐在桌前寫着今天聽教授談起餘勍柃和卓瑪母女的故事，車門猛地被推開發出巨大的聲響，她扭頭去看，手捂着筆記本。
餘勍柃被這聲音吸引過來，“怎麽了唐進？”
那個身形高大的男人哼了一聲不屑地看向林烴玎。
“她欺負宋葛。”
餘勍柃聞言蹙眉看向宋葛，“宋葛？你說。”
宋葛聲音哽咽着，剛才嚣張跋扈的神情全無，她扯着餘勍柃手臂，“我就說了一句你不可能喜歡她，她就罵我……”
餘勍柃沒想着還能有自己的事情，他掙開宋葛的手看向車裏孤單形只的女生，眼圈還紅着卻沒說話。
餘勍柃皺眉扶着車框上車擋在她面前，“行了都什麽事啊散了趕緊。”
宋葛卻不想就這麽散了，她猛地沖向車裏，餘勍柃沒敢用力擋她，就這麽讓她進來了，宋葛進去後看向桌子上放着的筆記本一把扯過來翻了幾頁，随後輕蔑地看向林烴玎。
對方臉色發白指尖掐進手心死死盯着她手上的筆記本，還沒來得及搶宋葛就将筆記本扔給餘勍柃。
“京哥你自己看，寫的多惡心，什麽喜歡你如同飛鳥過境，一股酸臭味——”
“滾出去。” 餘勍柃沒去翻本子冷聲開口打斷，想也知道林烴玎寫的是誰，他眉頭緊皺，“要麽你滾出西北的計劃。”
宋葛咬着嘴唇不甘地看着他，唐進眼看不對上前将宋葛拉出去，走時還對餘勍柃讪笑一聲，“走了啊京哥。”
周圍站滿了來看熱鬧的同事，小聲交談着，宋楊和李信其驅趕着人群，“行了行了，嘴都給我閉上。”
宋楊作為教授還是有點威嚴的，他趕完人扭頭擔心地看了眼林烴玎，小姑娘臉皮薄，這眼瞅着都快哭出來了，餘勍柃猛地将車門關上，上前将筆記本放到桌子上輕聲開口。
“別太在意他們說的。”
林烴玎擡起頭看向他，眼眶酸澀淚水止不住的流，她以為餘勍柃知道自己本子裏極其羞恥的暗戀之後會像宋葛一樣輕蔑地看着她，會避如蛇蠍，會視而不見。
但是她從未想過他會站在自己面前坦蕩地安慰自己，想來也是，他怎麽會避着，他向來就是坦坦蕩蕩的。
林烴玎微彎起嘴角沖他笑了一下，“對不起啊。”
這一刻，她好像有點明白了，自己第一次喜歡的人為什麽是餘勍柃。
餘勍柃擺擺手抽了張紙扔到桌子上，“暗戀很正常，不管你喜歡的是誰，再說了你才二十歲，未來這麽長不可能只喜歡我一個，別哭了。”
林烴玎抽抽鼻子點頭，“我知道了……”
餘勍柃看了她一眼倚着桌子邊，“我也是暗戀來的，別這麽意外啊。” 他低下眉眼聲音帶笑。
“我也會像你一樣想她如果知道我暗戀會不會遠離我，所以暗戀真挺正常的，你也挺……勇敢的，走了啊。”
林烴玎眼睛泛紅地看着他背影，宋楊和李信其摟着他肩膀打鬧着不知道再說什麽。
他沒說她不好，他極其自然地提起她卑劣的暗戀，說她很勇敢。
林烴玎感覺眼底有一股酸澀湧上來，但更多的是說不出口的釋然和輕松。
“謝謝你啊，餘勍柃。”
—
殷姿回到小洋樓後坐在小陽臺上，手裏捏着镯子眼神發愣，舒磬從外面回來看見她手裏的東西驚嘆一聲。
“哪來的啊，這水種一看就上等了。”
殷姿低眉看了眼，雲淡風輕地說。
“餘勍柃做的。”
說罷徒留舒磬一人在陽臺驚訝地上蹿下跳，她走到二樓卧室窩在被子裏刷着朋友圈，想了好久才點開和餘勍柃的對話框。
殷姿:你下飛機了嗎？
餘勍柃正修整着信號塔，掏出手機一看輕聲笑了一下單手回複。
京:下了，在修信號塔。
殷小姿:你還會這個啊？
餘勍柃接過宋楊遞過來的橙汁灌了一口。
京:我會的挺多的。
殷姿看着他邀功的語氣，腦海裏自動浮現他一臉驕傲地笑容，抿嘴笑了一聲。
殷小姿:早知道了。
京:晚上給你看沙漠夜景，我先去補個覺。
殷姿蹙眉看着他發來的消息擡頭看眼窗外，正是下午兩三點的時候，這麽快就困了嗎？
殷小姿:別太累了。
京:嗯好。
餘勍柃躺在帳篷裏扯過睡袋躺在上面尋個舒服的姿勢窩進去，宋楊進來的時候他睡得正香，頭發淩亂衣角被卷起露出冷白勁瘦的腰腹，餘勍柃夢見了十八歲的殷姿。
他們站在江邊看煙花，一年比一年盛大，他捧着殷姿的臉垂眉看她，女朋友閃閃發光的桃花眼裏只有他的身影。
“殷小姿，要跟我接吻嗎？”
他哄誘着少女，輕輕舔舐着她嘴角直至張開，殷姿眼角泛紅嗚咽了聲，餘勍柃捏着她後頸吻的很深，另一只手摟上纖細的腰肢。
“小餘？小餘！餘勍柃！？”
餘勍柃微睜開眼睛看向來人，“教授？”
宋楊沒注意到餘勍柃幽怨的眼神，指指外面漆黑的夜色，“出去玩啊，窩帳篷裏幹啥呢。”
餘勍柃閉眼翻身仰頭露出喉結，他妥協地嗯了一聲，套上棉衣走出去，西北的夜晚很冷，大家圍坐成一圈，中間是燒的興旺的篝火。
餘勍柃掀開帳篷簾子走出來，長腿一跨懶散地坐在凳子上靠着椅背。
“嘛呢？”
李信其拎着一個音響走過來沖他喊
“京哥！今天晚上開個晚會！你唱歌啊！”
餘勍柃整個人窩在棉衣裏，手對着篝火取暖，他聞言笑罵一聲。
“唱你妹啊。”
李信其卻不以為然，将話筒扔給他，低頭搗鼓音響，餘勍柃撈起話筒手支着下巴。
“唱什麽啊？”
唐進從農家借了一個手打鼓來，他坐在餘勍柃旁邊敲了一下鼓。
“啥都成，我伴奏。”
餘勍柃悶笑着抽他一下擡頭看夜空，看着星星明亮閃爍，掏出手機拍了一張發給殷姿。
京:【照片】。
京:他們把我從被窩裏拽出來要我唱歌，我好困哦。
發完之後走到李信其身邊插上手機點開音樂，他漫不經心地說道。
“唱個stalker得了。”
衆人聞言拍起手來起哄，低沉沙啞的嗓音響起，有節奏的旋律帶動全場，林烴玎和餘勍柃正對面坐着。
“stalker是你又或者我”
“明天不再存活”
她看着男人明亮的眼眸，意氣風發肆意笑着，聲音清冷萦繞在耳畔，心髒為之跳動鼓舞着。
餘勍柃唱完一首将話筒遞給唐進，他撈過手打鼓給唐進伴奏，骨節分明的手敲打着鼓面，身體跟節奏搖晃。
篝火的火光映在他眼底，嘴角噙着笑，發絲輕揚，一如當年那個奔跑在操場上笑的一身痞氣卻又明烈如火的少年。
餘勍柃低眉淺笑着偏頭看唐進，棉衣從身上滑落，露出手臂上的肌肉線條，他先是哆嗦了一下又笑着掄起衣服乖乖穿上。
殷小姿:真好看。
京:難道不是我更好看嗎。
餘勍柃向後仰着，頭擡起看着星空，唇瓣緋紅，掏出棉衣兜裏的萬寶路叼了一根就着篝火點燃，也不放進嘴裏。
一只手捏着手機看。
殷小姿:要臉嗎？
餘勍柃忍俊不禁地笑着，吸了一口煙又吐出，煙霧缭繞在周身，火焰和青霧交錯着臉龐朦胧，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京:殷小姿，還喜歡我嗎？
殷姿看着這句話指尖一頓，沒回複，撈起毛巾擦拭着發絲，水珠順着高聳的鼻梁滑落，眼睫微濕，模糊了視線。
殷小姿:你覺得呢。
餘勍柃仿佛将外世隔絕，嘴裏咬着煙微眯起眼睛，手伸進兜裏取暖，想着那四個字輕輕一曬閉上眼，有什麽東西滑落出來。
京:我不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