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光年亦在咫尺
光年亦在咫尺
畢業典禮後,我們又忙了一陣。把入職手續做完,再一起搬去新家,花費了大概一周。之後,我們又在實習期間忙的不可開交,閑不下來。直到把手頭的工作都做完順利轉正,才逐漸放松下來。
兩家的家長在畢業典禮見面了之後,強烈要求我們拉個群方便聊天。我們不敢違抗母命,只能照做。陸裴卿的媽媽天天往群裏分享新婚夫婦注意事項和結婚須知,我媽則是發育兒經驗和營銷號文章。
每次看到,我和陸裴卿都無奈笑笑,淡定回複:“我們還沒結婚。”我們邊工作邊讀研究生,課餘生活都在上班,唯一閑下來的時間就是晚上睡覺前。
我們同居了,不過是睡兩個不同的房間。
雖然還沒結婚,但是情侶同居也十分常見,兩邊家長也沒什麽顧慮,我們就順理成章的住在了一起。
偶爾有的時候,陸裴卿忙完會找我聊天最後直接睡在我旁邊,我也會在某個看完鬼片的夜晚去他房間找他說我害怕……
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過着。
也一天一天,離我的任務年份越來越近着。我都快忘了,在原世界的我,一個人的生活是什麽樣的。
工作一年後,我們早已習慣了公司學校兩邊跑的日子。
又一年夏天到了。
學校正好放了暑假,我的工作平時都在家裏完成,去不去公司也無所謂。他某天晚上回家,興沖沖說要帶我去看海。
很早的時候我就和他說,我喜歡海洋,想真正看一次大海的壯闊和真實的海浪。那時候我們都被現實束縛着,他只能摟着我,安慰我說以後一定去。
現在,他來兌現諾言了。
拿了我們倆共同的一部分工資去提了車,剩下的存了起來,創造了一個我們倆共同的賬戶。
我發現,在這些年的相處中,我越來越依賴他、依靠他,我們也努力的在為彼此着想,在相互支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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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休了假,自駕帶我去看海。
在路上,我坐在他副駕的位置,車速不快不慢,我開着窗,享受着和風一起奔跑的感覺。
是自由的我,是自由的我們。
我轉頭看他,突然感慨這一路走來的幸運。在這個充滿着無限可能的異世界,能遇到一個毫無保留對我好的人,簡直是太幸運了些。
後視鏡裏默默遠離的地方,我定神看着,實在覺得美得不像話。
速度提起來了,我把車床關上,靠在椅子上看着前方。
路在一直往前方蔓延,就像未來,也永遠沒有盡頭。
我們會到達未來嗎?
然後,我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我們已經離海邊不遠了。海風和城市裏的風不一樣,是閑适、惬意的感覺。風沒有很急,只是緩緩吹進心裏。
沿海的公路上,可以看到大海茫茫,廣闊無邊。沙灘上有享受的人群,嬉鬧的孩子們在堆沙堡。
“醒了?”陸裴卿聽見動靜,輕聲問我。
“我睡了多久?本來想你開一段我開一段的。”我有些不好意思,問他。
他倒是不以為然:“一個多小時的路,沒必要你來開。”
我定了海邊的酒店,在房間裏就可以看到為藍色的海。我們先回酒店裏放東西,各自都換了件休閑的衣服。我坐在窗邊,定神看着大海。陸裴卿不知道從哪過來的,突然從我身後摟住了我,把頭抵在我肩上休息。
他閉着眼睛,睫毛很長,鼻梁高挺。我扭頭,在他臉頰上輕輕落下一吻,靜靜說:“昨天晚上把工作做完很晚,我們晚上再出去玩也沒事。”
陸裴卿輕輕“嗯”了一聲,随即抱起我輕放在床上,撒嬌讓我陪他。
見他疲憊的樣子,我笑着應他,躺在他旁邊給他蓋好被子。
他沒有立刻睡着,一只手伸着摟着我的後肩并且給我枕着,聽我說這話,看着我的眼睛裏都是困意。
許是太累了,我後面說的話他回答的聲音越來越弱,最後直接沒了聲音。他睡着了。
沒人回答我的話,我也不說了。安靜躺在他的懷中,看着他熟睡的臉。我不由自主的想碰碰他的眼睛、睫毛,然後下滑到鼻梁,再到嘴巴。
情不自禁的,我親了一下他的薄唇。
又翻了個身,他的另外一只手摟上我的腰,我整個人都在他的懷裏。我們貼得很近,但是很安心。
在他懷裏,我又睡着了。
再醒來,天色已經黑了。陸裴卿還在我身邊沉沉睡着。我不忍心叫醒他,于是自己蹑手蹑腳挪下床,到窗邊。海岸的沙灘上和白天一樣熱鬧,彩燈挂在一旁,璀璨閃耀。
看了一會,聽見背後某人帶着略顯沙啞的嗓音叫我:“璃璃?”
我輕輕應了聲,又走回床邊,把他拉起來。
他又抱了抱我,起身去換了件衣服。
“你今天好像抱了我很多次。”
陸裴卿在遠處看我,沒太睡醒的樣子:“我每天都想抱你。像今天的次數一樣。”
同居一年,我早就沒有了大學時期被他一撩就臉紅心跳的感覺,反倒是還學會了撩回去。看來時間真的可以沖淡一切,唯有愛永恒不變。
我們在酒店裏吃了點東西,就到海灘旁的路上散步。
牽着手,吹着時而飄來的一陣海風,陸裴卿在旁邊給我介紹着這周圍都有什麽,過幾天都要去哪幹什麽,我随口應着。走着走着,前面有舞臺,可以上去唱歌,算是給大家助興的,熱鬧的不像話。
人群團團圍住了整個舞臺。我也拉着陸裴卿過去,此時上面正有人唱着歌,看起來像是游客。
陸裴卿見我喜歡,彎腰問我:“想唱嗎?”
我沒想到他會這麽問,随口答着:“想聽你唱。”
我看他的眼睛裏閃起了光,他立刻往前擠了擠,走到工作人員面前去交涉。我在遠處看他,他和工作人員說完轉頭看我,笑着向我招手。
過了三四個人,輪到他上臺。我舉起手機,準備拍下來。
跨了幾步,他走上臺,把話筒往最高調,還是要微微彎下腰。他用低沉的聲音開口:“這首歌獻給我女朋友。”
而他的眼睛,正穿過人群,看着我。我摁下快門鍵,放下手機,認真的看他。
伴奏聲響起,是《我們倆》。
伴奏裏有原唱,他的嗓音和原唱的聲音不太融合,但也格外的好聽。
“喝醉了小河邊唱着歌,永遠愛你是我說過。”
……
“我心底藏了好久,那最柔軟的角落。”
一曲完畢,在衆人的掌聲中,他緩緩走下臺來,停在我面前。我心裏像是被什麽東西瘋狂撓着。
這是一種幸福到極致的感覺。我突然很想告訴他,我很想擁有我們倆的世界。
像歌詞裏所說,永遠愛你是我說過。
他站在我面前,低頭要我親他,還不停問着:“我唱的好聽嗎?”我踮腳,在他額頭親了一下,然後認真說:“好聽。”
他拉着我離開了這裏。
回酒店的路上,我給他看了剛剛拍下的他。他拍拍我的頭,誇我拍照技術好,誇他自己帥。我又調侃他的自戀,他又不說話了。
突然,我覺得或許是時候了。我們已經經濟獨立了,我們對彼此的愛也如此堅定不移。
我輕輕搖了搖拉着他的手。
“陸裴卿,你準備什麽時候求婚啊。”
他愣了很久,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想好了,要結婚嗎?”
風吹亂了我的頭發,不等我回答,陸裴卿把我抱起來在空中轉圈。我叫着讓他放我下來,他停止了轉圈,改為橫抱着我。
“我能自己走。”
他這才意識到,放我下來自己走。
此時,天邊星星閃爍,月亮高挂。
從前都是你毫無保留向我展示着你的愛,那麽這次,換我開口說一次。
陸裴卿,我想和你結婚了。
度假時間總是過得很快,我們又回歸到了有序的都市生活裏。回來以後,他每天上班的時間似乎會提前,下班回家的時間會偶爾變晚。我沒太注意這回事,只當是剛回來分配給他的工作變多導致的。
這年八月初,快入秋了,風還燥熱。
我照例在家裏分析着股價走勢,寫着策劃案,幹着工作。我專注的思緒,被下午的陣陣門鈴聲打攪。我也不惱,起身去開門。
快遞員在門口,确認我是不是唐璃小姐,然後拿筆讓我确認簽收。
我不記得我最近買過什麽快遞,好奇心驅使,我還是拆開了那個快遞包裹。入眼的是一件輕便卻不失華麗的青藍色連衣裙。吊帶設計可以露出鎖骨,腰間做了緊身修飾身形,裙擺裝飾也不嫌浮誇奢侈。
那是上次,我在櫥窗裏看見的那條裙子。我和陸裴卿說,想穿上試試看。
實在是太驚喜了,我沒想太多,就換上身想瞧瞧。照了照鏡子,發現正好合身,可是我卻因為熬了幾個大夜有黑眼圈。
秉着不能破壞了裙子的美感為原則,我又坐在梳妝臺前,美美化起了妝。
半小時後,我化完妝,又出去照鏡子。平時的妝容配上休閑的衣服,倒沒什麽特殊的。今天穿上這條裙子,我甚至有點不敢相信這是我。
站在鏡子前,我覺得特別開心,轉了個圈,又拿着手機瘋狂拍照。
雖然今天不打算出門,但是也想給下班的陸裴卿一個驚喜,于是就沒有卸狀。
我又坐在桌前準備開始工作,但是我已經全然沒了心思,拿了塊便攜鏡擺在桌前,欣賞着自己。
看着,我突然自信,覺得陸裴卿回家,一定會被我迷暈。
想來也快到陸裴卿回家的時間了,我就坐在沙發上打開電視看着,消磨一下等他回來的時間。
又過一會,沒等來他回家,倒是等來了一通電話。
電話那頭,是一個陌生的嗓音,他好像很焦急問我,認不認識陸裴卿。
我的心咯噔一下,立刻從沙發上彈了起來。
“剛剛出了點意外,他工作的時候暈過去了,也不知道怎麽了。”
幾乎是本能的,我立刻站了起來到玄關處換鞋,焦急的和電話裏的人詢問着情況:“他現在在哪裏,我去找他。”
他說了一家醫院就挂斷了電話。
身上的裙子是可以日常出門的,我沒管那麽多,立刻出了門。
外面陽光很好,照在翠綠的葉子上。我沒心思再去觀察這些,只是匆匆跑過那樹蔭,跑過那陽光照亮的地方。
我的心正在撲通撲通瘋狂跳着。神經緊繃到了極致,我邊跑,眼淚不自覺地從眼角滑下,我沒了什麽講究,用衣袖擦拭着。
跑到小區門口,我準備打車,卻看到眼前停下了一輛車。搖下車窗,我看清這輛車的司機的臉。
是邵南陽。
他沒和我多說話,只是叫我快上車。我管不了那麽多了,立刻打開車門跨了上去。
車漸漸駛出一段距離。我平複了一下心情,才注意到陳夢琪坐在後面,正憂心忡忡看我。發現了她的眼神,我又有些忍不住了,擡頭看着天花板,才沒讓淚留下來。
又緩了緩,我終于回過神來,問他們怎麽會這麽及時的出現來接我。
邵南陽支支吾吾了半天沒說出話,陳夢琪開口:“我們順路一起去,想來你可能也沒去,就過來接一下你。”
我沒太起疑心,僵硬笑了笑,轉頭看車窗外。
走了一會,我的情緒平複了不少,看着車子正在行駛的這條路,我覺得很陌生。電話裏的那人說的醫院,不應該是走這一條路。
我擔心去晚了陸裴卿會有什麽意外,于是問:“我們是不是走錯路了?”
邵南陽不知道怎麽了,一只手把着方向盤,另一只手擦着額角的汗,笑着跟我說:“啊對,走錯了,我在前面的路口掉個頭。”
然而走過前面的路口,他并沒有掉頭。
我從後視鏡裏看坐在後面的陳夢琪的表情,她好像很開心,完全不像是有朋友出事時該有的表情。
早該反應過來了,我好像是被耍了。
但是我又不知道該怎麽說來揭穿這個騙局。我沉默了一會兒,還是決定有話直說,開口:“你們是不是騙了我?”
邵南陽終于不裝冷靜了,大聲吐槽起來:“我就說這個主意不好,在路上就會穿幫,你們非得要演。看吧,根本就演不下去,沒怎麽樣就被發現了。”
陳夢琪不慣着他:“你還好意思說呢。你演戲你那麽緊張幹嘛啊,人家能看不出來端倪嗎,可不就被璃璃猜出來了。”
我大腦一轉,已經快要被氣瘋了。陸裴卿,你敢耍我,虧我剛剛那麽擔心你。你等着,有你好果子吃。
看他倆非要争個誰對誰錯,我忙開口打斷他們:“好了好了。我不怪你們。所以你們來接我,到底是要去幹什麽?”
他們不吵了,卻又不肯告訴我究竟是去幹什麽。
陳夢琪把她的化妝品給我,讓我先補補妝,我才意識到我的妝面被淚暈開了一些,已經有點花了。
我又問她,到底是什麽場面還需要很漂亮才能進。
她依然是不告訴我,只是說到那裏你就知道了。
我心底驀然安靜了不少。
他們說地點是一個國際性酒店的頂樓。
一下車,我就恨不得立刻沖進去殺了陸裴卿。陳夢琪在一邊拉住我,讓我好好觀察一下周圍的裝飾。
我很莫名其妙。
進了電梯間,我們三個一起上了頂樓。
這個酒店的頂樓是半露天的,上面鋪有草坪,常常被外租做某些活動的現場或者婚禮現場,但是租金不便宜。
電梯門打開的瞬間,我看到牆上貼着的我和陸裴卿的Q版畫像。這是我之前上大學的時候畫的,我覺得沒畫好,他卻說很可愛,一直留着照片做手機壁紙。
我站在原地,捂住了因為驚訝而張大的嘴,傻了。
幸福降臨的實在是太突然,讓我來不及準備,也忘記了剛剛的情緒。
現在我只想坐在地上哭。
當然是幸福的哭。
陳夢琪見我呆住不動,笑着把我往外面的半露天草地上拉,并且調侃我:“诶呀呀,剛剛是誰說要去殺了陸裴卿的。怎麽走不動路了呀。”
我被她拉着,跌跌撞撞的往前走。
半露天草坪的音響裏,放着陶喆的《就是愛你》。
走過去時,陳夢琪在身後狠狠把我往前推了一把。天已經暗了下來,所有的燈光好像都在期待我的出場,追着我的腳步向前走着。
而我,追着陸裴卿的方向。
陸裴卿站在這裏的正中陽,此刻正緩緩看着我向他走來。
走過漫長的紅毯,就像走過了我的一整個青春。而我的一整個青春裏,一直都在堅定的走向你。
他伸手,扶住了上臺階的我。我們站在一起,他雙手牽着我,上下看着我,有些語無倫次:“這個裙子真适合你。”
“所以你生病暈倒什麽的,都是你騙我的?”
他笑,不好意思看我:“讓你擔心了…”
我仔細看着他的眼睛,而我的眼框裏飽含淚水:“害我好擔心。”
他低頭,輕輕擡手,熟練的幫我擦拭着眼角溢出來的淚水:“抱歉。不哭好嗎。”
我點了點頭。
一周的觀衆,都靜靜的看着我們,真誠的祝願我們。而我環視他們,眼眶裏又再次含着熱淚。
陸裴卿居然把我爸媽和他爸媽都叫來了。
“璃璃。”
他輕聲叫我,我看他,算作是回應。
“我知道,你可能會怪我。怪我騙你過來,害你擔心。是我的錯,我不該這樣。但是不這樣說,你也不會過來吧。”
“你曾經問我,到底什麽才算是愛。我沒有認真的回答過你這個問題,是因為我也沒想清楚,答案究竟是什麽。但是現在,我終于可以回答你了。愛有很多個答案,但是我的答案,永遠只有唯一的你。”
我的眼淚早已控制不住流了出來。我帶着哭腔,說:“之前你在畢業典禮上問我,要不要結婚的時候,那時候我拒絕了你。但是并不是因為你不好,是因為我覺得我自己不夠好,還不夠做一個妻子。”
他眼底閃着星星,明亮的眸子看我,沉聲說:“你的面前有陰影,是因為你的背後就是太陽。”
“而你,我最愛的人。是你的愛,燃燒了我。”
我笑着拂去臉上的淚,也向他看我一樣,看着他。
他拿出戒指,單膝跪在我面前,像所有夢幻的電視劇情節,輕笑着問我:“璃璃,我們結婚,好嗎?”
我伸手,任由他将戒指套在我的手上。
“好,我們結婚。”
用戒指捆綁住我的一生吧,我的愛人。
我知道,我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有很多的困難要面對。
但是你在身邊,光年亦在咫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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