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你這是病了?
親你這是病了?
項祎峥躺在自己宿舍床上,拿手背蓋着眼,他沒睡着,但他也沒醒,他很累,卻放松不下來。半夜撲進簡陽家那時窒息和幹嘔的感覺又隐隐湧了上來,可他除了幹忍着找不到任何能緩解的辦法。
終端響了起來,他蹙眉舉胳膊看了眼。
是簡陽。
簡陽的話很簡單。
“出來。”
項祎峥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回了句:“去哪兒?”然後他感覺自己不想動,就說:“我睡了。”
“你沒睡。”簡陽說:“我在你學校門口。”
項祎峥挂了電話看了眼時間,淩晨一點。
簡陽在學校門口站着,往學校裏看了看,大冬天的,還是午夜,他凍得裹了裹羽絨服,在門衛亭的臺階上坐下了。他把拎的東西扔腳邊,終端打着光也扔在了一邊。
沒一會兒,項祎峥鬼一樣就晃蕩過來了。
簡陽叫了他一聲,招了招手。
兩人見面,項祎峥問:“你怎麽來了?”
簡陽說:“你不接電話我就走了。”
他讓項祎峥在他旁邊坐下,把腳邊的塑料袋提溜到他們中間,裏面是一捆烤肉和兩瓶白蘭地。
燒烤已經涼了,不過沒關系,有酒熱嗓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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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吃喝了起來。
“你怎麽這個時候來了?”
“我看小十五我睡了才出來,當然這個時候。”
“怎麽來的?”
“叫車啊。叫車快。大晚上沒人就更快了。”
“你說你費這個勁兒幹嘛——”說着說着,說到最後幾個字的時候項祎峥已經把眼睛埋進了胳膊肘裏。他原本一條胳膊支着腿,現在兩條胳膊都支腿上了。
一串燒烤沒吃完,簡陽連簽子帶肉一個胳膊就甩了出去。
“媽的!神經病!她甩你巴掌!要不是在醫院要不是邊上有人——我打掉她半條命!竟然還有這種神經病!她媽要賣他兒子,他甩救他兒子的人一個嘴巴子!跑前跑後給人販子看病!他媽的就沒見自己兒子還躺床上昏迷不醒!看都沒來看一眼!神經病!罵你白眼狼!那死老不死的就是個老巫婆!老不死的!怎麽還不死!我都想幫幫她!她女兒是寶貝,他媽的她孫子就不是人!奶奶的!有本事教好女兒別給別人當小三兒啊!整天就想着賣小孩!傻逼女人!死老婆子!”
原本項祎峥只是把頭埋進胳膊裏“吭叽吭叽”着沒想哭,可最後他還是嚎出來了。
簡陽把他和項祎峥中間那些吃完沒吃完的全甩到了地上,他把人用力摟進了懷裏。
“沒事兒……”
這樣說着,他眼裏也閃出了淚花。
“那個家本來就不是你家,才不稀罕,但朋友永遠都是你朋友。我永遠都是你朋友。以後你過節你來我家,我讓我母親管你叫兒子。沒事兒……這都不是事兒……”
他直接拿袖子把眼淚鼻涕一道擦了,拿過一邊打光的終端給項祎峥轉了兩千塊錢。
“你都這樣了,你想思思呢?思思肯定比你更難受,我給你轉點錢,你這幾天帶着他玩吧。你工作室不是還沒開工嗎。帶他玩吧。錢給你,我還有。開學就有春季賽了,春天很多馬拉松。這個我很穩,怎麽都能跑進前五十。去年我胳膊斷了還跑了個二十一呢。”
他自顧自一直說着,項祎峥自顧自一直哭着。
天氣很冷,但一瓶酒下肚就驅散了所有寒意,甚至讓兩人感覺到有些出汗。
感覺有什麽涼涼的東西撒在身上,簡陽伸手探了探,下雪了。
很涼快,很爽呢。
他揉了揉紅彤彤的臉,哈出一口白氣。
他們又這樣摟摟抱抱着坐了一會兒,項祎峥平靜下來簡陽就又叫車回家了。最好趕在家裏那兩個人睡醒或者起來上廁所前回去躺床上。
他不想讓小十五知道他半夜出來喝酒,那會有損他在小十五心目中的形象,也不想讓他母親知道他半夜出來找項祎峥,擔心他們會合計搞什麽事情。畢竟半夜搞事情這種事他跟項祎峥不是沒幹過。
那還是他們上初中的時候,同學笑話他們撿垃圾,有個帶頭的跟他們過不去,他們想修理那個小孩但就是抓不住,最後他們三個一合計,柴思前去打聽那小孩家庭住址,他們兩個半夜趁那家人睡着了把那小孩屋窗戶悄咪咪卸了,把人蒙頭打一頓。
東窗事發後,柴思前因為沒有直接參與就躲過去了,項祎峥娘不要爹不管的,被老師說一頓也沒什麽事,但他就可是被一頓好訓呀。人家家長都找他家來了。
項祎峥暈暈乎乎回到宿舍,倒床上就睡。這回他睡着了。而且還睡死了。
還絲毫不出意外的,他病了。
柴思前睡醒的時候就是第二天上午了,找項祎峥出來吃飯,是消息不回電話不接,他帶着岳律陽就殺到教師樓了。
然後他們就開始犯難。
項祎峥已經發燒燒暈了,可他們弄不動他。老師都放假,學校裏找不到強壯的男老師幫忙,他們又不認識學校裏強壯到能幫忙搬動項祎峥的什麽人。校醫院也放假關了。他們現在就只有把人送醫院這一條路。
“我怎麽感覺我那麽悲情呢?”柴思前擰着眉,“我再試試吧。弄到學校門口就行。叫個車送醫院。”
“你可以的。你有182。”岳律陽鼓勵。
“我182也不能說明我有力量啊。”柴思前再次嘗試把項祎峥背起來,但項祎峥燒得人事不省根本就不配合,“行——我感覺行!不——不行不行不行——”項祎峥沒讓背幾步就滑倒了地上。柴思前也給跪了。
岳律陽抿了抿嘴,想出一個辦法,“叫車。讓司機上來幫忙。給他加錢。”
“不行。不靠譜。叫來的人萬一也背不動呢?”柴思前說:“項祎峥188,他體重二百一。”
然後這兩人腦中忽然靈光一閃,同時想到了什麽。
“叫救護車吧……”
岳律陽打了急救電話。
在車來的這段時間他們不停地在給項祎峥冷敷。
“我昨天剛被拉走一次,今天就到他了。”柴思前調侃地說。
救護車還挺快,沒一會兒就來了,送他們到了雅蘭醫院。快速做了個檢查,醫生就把水給項祎峥吊上了。
“沒事了。”柴思前對岳律陽說:“你趕快走吧,已經晚了。”
岳律陽看了看柴思前,又看了看床上依舊沒醒的項祎峥。
“有事聯系我。我下班就過來。”
岳律陽走後,柴思前又開始發愁另一件事,項祎峥從小沒怕過什麽,但就怕生病。因為項祎峥沒有醫保。
來正規醫院看病沒有醫保,那費用是非常恐怖的。
他擰着眉,盤算着自己手裏那點錢夠不夠花。
不夠花那該怎麽辦。
他想找簡陽要,可簡陽也沒多少錢。自己昨天的醫藥費救護車費就是他掏的。然後他想到小十五,對方幫過他們很多了,再給人要錢他有點張不開嘴。
他沒有去考慮找他母親要,前兩天的事情不提,就以前項祎峥生病的時候,他母親都是打電話跟項祎峥爸爸要的。而項祎峥的爸爸已經跟項祎峥明明白白說過了,生死不見。
他打電話給了小十五。
“哥哥別擔心。”聽了柴思前的敘述後,介餘子夜說:“雅蘭醫院是我家投資的,我家入股,費用不是問題。我不需要哥哥還我錢,但也不會讓哥哥白拿醫院的資源。我想用醫院的資源,交換哥哥的時間。一月十一號到二月九號這段時間,哥哥願意交換給我嗎?”
“當然可以。随叫随到。”柴思前笑說:“我們十號開學。你那樣說話我還沒反應過來,不就是工資抵藥費嗎。沒問題。”這樣很好。不會過意不去也不用擔心還不上錢。
挂了電話,柴思前的笑容還挂原封不動挂在臉上,嗯?感覺有什麽地方不對——
醫院我家投資的、我家入股的——
我——槽!!!
項祎峥水挂完就退燒了,但可能是因為身體消耗大還是太累什麽的,一路睡到天黑才醒。
醒了還迷糊呢。
“別頂着個白癡樣的臉看了,在醫院呢。”柴思前知道他反應過來第一句肯定問藥費,他就先開口說:“因為你,我把自己賣給小十五一個月。這醫院他們家投資的,他把醫藥費付了。也不是,是小十五給醫院打了個電話,醫院就沒提藥費的事兒。醫生說你醒了讓我告訴你,別喝酒吹風。說你已經退燒了,在這睡一夜明天帶着藥可以回了。”
項祎峥又迷迷瞪瞪好一會兒,才“哦——”了一聲。
孩子有點燒傻了。
柴思前一句:“你什麽時候學會背着我喝悶酒了?”沒問出口就憋回了肚子裏。
他看項祎峥還有些茫然搞不清楚狀況的表情,項祎峥也看他。
然後聽項祎峥忽然向他開口說:
“思思,我頭疼。”
這可把他吓一跳,有點懷疑項祎峥是不是發燒燒傻了。小孩發燒會燒傻。可項祎峥已經不是小孩了,也會嗎?
可還沒等他有下一步反應,項祎峥一轉頭就又睡過去了。
“發燒對身體的消耗很大的呀。”
這是護士來處理項祎峥腳上的割傷和臉上的瘀傷的時候随口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