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不能說的戀愛
不能說的戀愛
顏晏進社會這麽些年，從工作能力上，是有長足進步的。但從本質上來說，還是個沒什麽心機的姑娘。被唐師兄三兩下一岔，又滿血複活上班去了。
病毒事件的餘波尚未過去，IT部還在玩命地查有沒有漏網的電腦，財務部在趕報表，現場部門連夜加班發之前沒完的訂單。行政和人事也各有各的任務，請購新機器，計算各種工時，忙得不亦樂乎。
除了經過前臺時有點心虛，顏晏還真沒感到什麽異常，和她想象的千夫所指大不相同。雖然唐淨川已經放了話，但找他讨論顯然是不合适的，那就只剩下她的前室友了。
“我說你幹嘛約我出來吃午飯呢，就為這個呀？”新開的素食主義餐廳內，顧蔓一邊叉着藜麥沙拉，一邊開着嘲諷：“你說你平時挺精明的一個人，給我分析問題時頭頭是道，換自己身上就犯傻了。對，奪夫之恨，不共戴天。如果能給你找點麻煩，我相信周大小姐一定義不容辭。但問題是全公司誰不知道她是為了唐總來的，她這時候到處宣傳你跟唐淨川的事，不是公開承認自己的失敗，承認自己不如你嗎？你覺得，驕傲如周蜜，能做得出來？”
要不怎麽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呢！被顧蔓這麽一說，顏晏簡直是醍醐灌頂啊，當場就醒悟過來了。“對啊，我怎麽沒想到。”
“都說戀愛中的女人智商為零，看見你我算是相信了。”打量着顏經理眉梢眼角掩藏不住的喜悅，顧蔓不禁啧啧連聲：“前不久是誰跟我說的，門不當戶不對沒什麽好結果，還說人家不會接受一個甩過他的女人。喂……打臉打得要不要那麽快啊？”
當年立下的flag，都是一一要還的，就算落得被顧美人損，也算她活該。顏晏沒什麽好說的，只往嘴裏塞了一個鐵板蘑菇：“嗯，這家餐廳還不錯嘛，下次可以約朋友過來”
這年頭要想在餐飲行業殺出條血路，總得有點可取之處。這家素食餐廳的賣點就是适合擺拍，白色的整體裝修風格清爽幹淨，夾着桌號的架子是巴黎鐵塔的造型，從天花板垂挂下來的空氣鳳梨都顯得無比可愛。
從前的顏晏最不喜歡的就是這種店了，空有外表，食之無味。如今竟也出言贊賞起來，真是活久見。
“別岔開話題啊，”顧蔓敲了敲盤子：“以後你打算怎麽辦？就這樣跟唐總秘密交往下去嗎？”
“其實……我也沒想好，反正暫時不能公開。”顏晏的表情有點凝重，感覺就像在看本月的花呗賬單。
這就叫顧蔓有點不可理解了：“為什麽啊？這裏裏外外盯着你家這塊唐僧肉的女妖可真不少，你就不想有個名份好壓制一下？”
才怪，現在的人可不管你有沒有女朋友，就算有老婆往上撲的也不在少數。在這方面的經驗，顏晏簡直可以出一本書：“大學時我們是公開的啊，但喜歡唐淨川的人也沒見少，隔三差五就有人來找我尋釁，練得我口才都好了不少。”
“看來有個太受歡迎的男朋友，真不是件容易的事。”顧蔓有點小嫉妒，又有點小慶幸：“那你現在不肯公開，也是怕被人上門砸場？”
“這倒沒有，我怕失業……”
在這樣感性的時候，突然冒出一句如此現實的話，實在讓顧美人有點腦筋短路，适應不良：“啊？”
平時那麽關心八卦，一到關鍵時刻反倒記不住了，顏晏忍不住翻了個白眼：“T&T不允許內部戀愛，一旦公開，就必須有人離職。我和唐淨川，你覺得誰走誰留？”
顧蔓就算再傻，也知道這是道送命題，只好乖乖吸着奇異果奶昔，一言不發。顏晏攤了攤手：“所以，就先這樣吧！也許過幾天，唐淨川就後悔了呢？”
唐淨川會不會後悔，顧蔓不知道；但她知道如果再不看手機，顏晏一定會後悔的。“別光顧着吃了，你電話好像響了……”
“是嗎？”可她手機調的好像是震動啊，顏晏将信将疑地從包裏摸将出來，才發現未接電話那欄已經排了一長串。沒存名字，因為根本不用存。
糟了！顏晏正在暗暗叫苦時，屏幕上那列熟悉的數字又跳動了起來，只得趕緊接起來：“喂……”
“在哪裏？”
唐淨川的聲音清冷而低沉，聽得顏晏心頭微微一震：“吃午飯啊！”
“不在餐廳，也不在辦公室，你是去哪吃午飯了？”
這……難不成就是傳說中的查勤？從沒享受過這樣待遇的顏晏不由受寵若驚：“我約了顧蔓，就在兩條街外那間新開的素食餐廳。”
一聽素食餐廳四個字，唐淨川似乎是笑了起來，那種抑制不住的震動連電話這頭都感覺得到，笑得顏晏都發毛了：“什麽意思，我決定從今天開始健康飲食不行嗎？”
貓還有啃蘿蔔的，狗還有吃白菜的，兔子…兔子本來就吃草……她就不能偶爾做個素食主義者嗎？
唐淨川很識趣地沒有繼續笑下去，而是問道：“沒什麽，既然是新開的餐廳，應該有折扣吧？”
這就問到點子上了，有便宜不占豈不是吃虧，顏晏得意道：“有啊，兩人同行，一人免單！”
有時候反應太快絕對不是好事，話一出口顏同學就知道要糟，連對面的顧蔓都露出不忍卒讀的表情。你寧可拉同事免單，都不約男朋友，要不要這麽理直氣壯？
果然，唐總又笑了起來：“原來如此……”
那意味深長的聲音聽得顏晏瘆得慌，嘴上卻還要保持倔強：“那個……我約朋友出來吃個飯，不用事先向你報備吧！”
“當然不用，”唐淨川的聲音輕緩，像是遇到了什麽很有趣的問題，也讓顏晏的心越發提了起來。“我只是想告訴你，我買了你一直很想吃的那家麻辣手撕兔。既然你決定健康飲食，那我就……”
“你怎麽不早說！”這回顏晏真是恨得牙癢了，把蘑菇戳的七零八落不說，差點連盤子也戳個洞出來。
那家老鋪子的手撕兔特別難買，每次都要排一個半鐘頭以上，又不能叫外賣，還限購。她每次都是下定了決心才去解一回饞，如今生生錯過，那個感覺真是血滴心頭。
想想那個焦焦脆脆的皮，那個柔柔嫩嫩的肉，豐盈欲滴的汁水……誰愛當素食主義者誰當去，反正她不當。
顏晏這邊正長籲短嘆，只聽得聽筒對面道：“行了，你吃午飯吧！我下午要去集團開會，這次病毒鎖定的文件大部分已經完成了解鎖，但還是有部分損壞和丢失，需要做個簡報。手撕兔給你放在辦公室了，下班自己拿回去，記得熱一下再吃！”
這才像句男朋友說的話，顏晏的嘴角情不自禁地上翹，也不忙着給蘑菇分屍了：“好，那你什麽時候回來，要不要給你留晚飯？”
“晚飯……你會做嗎？老實啃你的兔子吧！”
說到最後還要鄙視她一把，什麽人吶！顏晏沖着手機做了個鬼臉，一擡眼正看到顧美人憋得通紅的臉：“笑什麽笑？沒見過人家談戀愛啊！你等着，蔣公子說是過兩天就從巴黎回來了！”
顧蔓那股八卦的勁頭頓時就消失無蹤，讪讪道：“無端端地，又提這人幹嘛？”
一提姓蔣的就熄火，要說他們沒點貓膩，顏晏敢把桌上的辣椒醬整罐往下吞：“你真不說？你不說我去問男主角了啊！”
“我們就…酒吧認識的，露水姻緣，你懂吧？”顧蔓雖然向來葷腥不忌，但在顏晏面前總還是遮掩幾分的：“又不是正經交往，本來就不應該再見面的。這一撞上，多尴尬……哎呀，反正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沒什麽好考慮的，我現在只想要回女兒。”
從來男女之間的事最難說情楚，顏晏戳起盤中唯一完整的蘑菇：“你的官司怎麽樣了？”
提起這個，顧美人倒是來了精神：“他們家想調解，态度比原來好多了，還讓我周末接思悅去玩。”
好事啊，顏晏點了點頭：“那你怎麽想？”
還能怎樣，顧蔓冷笑起來，一副看透世情的模樣：“我早想明白了，男人都不可靠。女人重要的一是事業，二是孩子。再說他馬上要娶那個女人進門了，我可不能讓思悅落在後媽手裏。”
“不管你怎麽決定，我都支持你！”
在說這句話時，顏晏并不知道，這個支持的機會居然來得這樣早，這樣快……
一年中，秋天算是難得适合出游的日子。天高氣爽，不冷不熱，又有紅葉烏桕，層林盡染的美景。
可對于勞碌的上班族來說，難得有個周末，只想徹夜追劇然後睡到日上三竿才好。對于早上七點的門鈴，顏晏是異常抗拒的。
“誰啊……”
“顏晏，我剛接到養老院電話，奶奶突發心梗。我現在必須趕去醫院，拜托你幫我照顧一下思悅，我晚上就來接她！”
如一陣風般來的顧蔓，又像一陣風似的刮走了。剩下一個呆滞的顏晏，看着懷裏那個香香軟軟的小家夥，完全搞不清狀況。
愛情，還是面包？這也是個問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