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三十億分之一的運氣
三十億分之一的運氣
唐師兄的告白總是與衆不同，非一般人可消受。顏晏不由倒抽一口冷氣，凍得頭疼。要按他這個說法，自己一直都算是有男朋友的人，那跟李奧原……豈不是算出軌？
“想到了？”唐淨川的眼神無比危險：“關于今晚的求婚事件有沒有什麽想說的，及時坦白也許可以從寬。”
呵呵，坦白從寬，牢底坐穿！她當年不過随口一說想照徐正謙的樣子找男朋友，這位大哥轉頭就去找人家了。現在要是多講兩句，明天該不會出命案吧？
“沒什麽可說的啊！”顏晏開始裝起了傻，假裝并不認識某個李姓男子。什麽玫瑰，什麽鑽戒，都是幻覺…幻覺……
她沒什麽說的，唐淨川想說的卻不少：“大概在一個多月前吧，我在公司附近親眼目睹了一場捉奸的大戲，男主角就是那位李先生，女主角嘛……”
女主角還在你面前跪了一場，這個人記仇的程度也太令人發指了，居然在這等着她呢！
面對似笑非笑的唐總，顏晏只覺得手臂上的汗毛都支棱起來了，結巴道：“那……那你呢？你這幾年還不是仰慕者衆多。周蜜都說了，Jude唐的大名，劍橋華人圈子內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要不怎麽說人被逼急了，腦子轉得特別快呢！顏晏都沒想到，自己倒打一耙的功力已經修煉得如此純熟了。
可惜遇上唐淨川還是白搭：“她們仰慕她們的，我又沒答應什麽。哪像你，就算不喜歡，也照樣戀愛談得風生水起。”
這話沒法接了……顏晏簡直恨不得當場失憶，她要是承認自己不喜歡李奧原，那就跟那個出軌渣男一票貨色，大哥別嫌二哥。她要是敢承認自己動過那麽一點點心思，唐淨川能當場把她吃了。
這個男人已經做到雲淡風輕之際下套自如，不提高警惕随時會被斬落馬下。顏晏幹脆自暴自棄道：“好好好……都是我不對，我有罪。放心吧，等明天消息傳開了，我不死也得扒層皮，自然如你所願。”
認栽認得如此幹脆坦白，惹得唐淨川失笑起來：“就這麽擔心周蜜？”
“廢話，人家董事千金弄死我還不是跟玩一樣。”顏晏擡頭看看他的臉色，連忙一只手捂了上去：“行了，你別說話，我知道你要說什麽！”
一把抓住那只調皮的手，唐淨川倒是好奇起來：“說什麽？”
“論公，你是部門經理，周蜜只是個前臺，她沒資格來為難你。論私，你們沒什麽交情，更不必要來往。如果她幹出什麽不理智的事，自有法律可以制裁她……”顏晏一本正經地紙上談兵，光看氣勢還是頗能唬人的。像極了當年時和同學鬧別扭時，師兄給她洗腦時的情景。
可是，今時已經不同往日了。
“不對！”唐淨川将那只手牢牢握在掌心中，笑得比月色更加撩人：“你有我，所以不用老想着一個人去對抗全世界。不管是流言蜚語還是栽贓陷害，交給我就行了。”
這可不像是唐師兄的作風，也不像是精明幹練的唐總。顏晏歪着腦袋，眼中滿滿的探究：“你不怕被人說假公濟私嗎？”
“公事公辦，私事私辦，這點分寸我還是有的。”唐淨川伸手在她頭上敲了一記，毫不意外地發現她又裝起可憐來：“假如真是你做錯了，該記過記過，該開除開除。”
瞧瞧，說不到三句就露出原型來了。顏晏小聲嘟嚷着：“我過去幾年可都是優秀員工，到你手上就記過開除，也不知道是誰的問題……”
“嗯？”一個鼻音，成功阻止了某人的碎碎念。
入夜後，風越來越涼了。可有了愛人手掌的溫度，再蕭瑟的秋夜也變得如同春日一樣。顏晏偷看一眼身邊的男子，又低下頭去，兩人的倒影在燈下越拉越長，幾乎疊在一起。“你這次回來，好像不大一樣了！”
換成從前，他是不屑管這樣的事的，也不認為這是個值得煩惱的問題。是因為大神終于開始嘗試用平凡人的思維去想問題，還是……
“回家了！”
好吧，唐師兄終究是唐師兄。顏晏只能乖乖地哦了一聲，随着他的腳步，向他們共同的那間小小的房子前進。
別看一路走得拖拖拉拉，到家以後，顏晏倒是反應神速，先一步洗漱完畢躲進了卧室，好像誰準備跟她搶一樣。
唐淨川不禁搖頭，看來真是加班加傻了，忘記他的床早就送來了。
不僅送來了，還很貼心地附送了小配件。比如床頭的夜燈，位置便捷，光線柔和，方便在睡前翻幾頁書。可惜這次決定倉促，唯一拿來的書還是上回顏晏讀到一半的《嫌疑人X的獻身》。
現在，只剩下最後一章了。所有的案情都已經明了，所有的人也都站在了自己的立場，那麽結局會是什麽樣呢？
從前他并不喜歡這一類小說，但既然開始了，就不應草草收場。那裏面有一段男主角關于愛情的獨白，聽起來很有意思。對于所愛的對象，他一直保持着一種守護而不發生關聯的信念，只要看着就會覺得幸福；只要對方好好生活，對他而言就是救贖。
一千個讀者，有一千個哈姆雷特；這個世界上有多少人，想必就會有多少愛情觀，他不由想起了在劍橋的小酒館中與學長的那場對話。
“為什麽不談戀愛呢？像你這樣受歡迎的人，如果一直保持單身，可是會給我們增添困擾的。”學長開玩笑道：“如果不想找女朋友，那就找個男朋友也行啊！你要知道，這裏可是英國。”
“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只是暫時不在一起而已。”黑啤的口感清爽甘洌，唐淨川眼中浮現的是一抹貨真價實的溫存，如同冰山的融雪。
學長不由好奇心大起：“沒想到風靡全校的男神早就心有所屬了，為什麽沒在一起了？分手了？”
“因為傲慢……”
唐淨川從來沒有想過要在大學談一場戀愛，從小到大，他都習慣了一個人。那些或羞澀或熱情的臉龐，在他看來沒有任何分別，直到那個突如其來的電話響起。
第一個未接來電時，他已經發現了誤充的話費，也猜到了其中的原因，只是懶得搭理。沒想到那個號碼的主人粗心歸粗心，卻有股毅力，每天都打，早晚無休。
于是，他終于有了一點點的好奇，這是個什麽樣的人呢？看到操場上那個為了讨回話費，一口氣說了幾百字不帶歇的女孩時，一切都有了答案。
她就像那個午後的電話，毫無預兆地介入了他的生活。有點莽撞，有點財迷，有點懶惰，再普通不過，卻活得無比熱情，讓他開始覺得人生是值得期待的。
“我曾經以為，她跟我在一起是唯一正确的選擇。可事實上，她的笑容卻越來越少，心事越來越多……”
“你猜猜，我是過了多久才發現被她拉黑了的？”唐淨川笑得異常嘲諷，比起一根手指道：“一個月，一個月後我才發現她失蹤了。因為那時我正在做一個課題，你說我這個男朋友是不是遲鈍到家了！”
“喂……遲鈍歸遲鈍，那你也別比中指啊！”學長一把拍過去，忍不住笑罵道：“丢了就找呗，憑你還找不到一個人。”
還真叫他說中了！唐淨川狠狠灌了一大口酒：“我去找過她的同學，包括舍友。這才發現她們的關系有多淡薄，簡直可以說是形同陌路。”
小女生之間，哪能沒點私心呢！本來大家差不多，偏有人找了個這麽出色的男友，關系确實很難處。學長表示理解：“那她家裏呢？”
“不知道，我不知道她的家在哪，不知道她在H市有什麽親戚朋友，不知道她為什麽上H大，不知道所有男朋友應該知道的事……”唐淨川不由閉上了眼：“我這才知道自己有多傲慢，我不曾認真去了解過自己的戀人，只是一味給予她我認為好的。可她要的不是一個人生導師，而是一個男朋友。”
學長默默地搭着他的肩膀，端起杯子輕碰了一下：“人生路，大家都是第一次走，哪有生來什麽都會的。你就是太順了，學業也好，感情也好，沒受過什麽挫折，活該有此一劫。”
“所以，我沒有急着去找她。我想，給她一些時間，也給我時間。希望再見時，我可以做得更好一點。”
“你就沒想過，到那時她可能有了男朋友，可能結了婚，甚至可能有了孩子。”對于他的迷之自信，學長可以說是萬分不解。
那個時候，自己是怎麽回答的呢？
“猜中一個手機號碼的概率是三十億分之一，遇到我，她應該把這輩子的好運都花完了，我想試試看，自己的運氣怎麽樣？”
如今看起來，他的運氣确實還不錯。唐淨川合上了手中的小說，露出了一絲笑意。很快，他會讓她心甘情願地搬到這張床上。
呃……大家會不會覺得插敘太多了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