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午餐or晚餐
午餐or晚餐
休假的第一天，無聊無聊無聊……
其實不是休假無聊，而是明明休假卻哪裏都不能去，這才是無聊加無聊。
拖着一條可憐的傷腿，顏晏用手指在卧室玻璃上寫字，已經練得龍飛鳳舞，足以參加少兒杯書法比賽了。
人忙的時候是不會想那麽多的，但真停下來才發現，身邊居然找不到一個能陪她打發時光的。顧蔓和其他同事都在上班，客戶倒也有關系好的，但為點小傷驚動人家總是不妥；父母更不用說了，隐瞞還來不及。
這麽一盤點，總有種悲涼感油然而生呢！
躺在床上胡思亂想了半日，顏晏決定還是點個外賣來撫慰一下受傷的心靈，包括饑餓的胃。
說來也是湊巧，她這邊才剛打開手機，門鈴就響了起來。
奇怪了，這種時候會是誰上門來了呢？多半是快遞，顏晏一蹦一蹦地向門口跳去，邊暗暗埋怨顧蔓，買了東西就該直接送公司。如果她不在家，豈不又是麻煩。
門鈴又響了一遍，叮叮咚咚地顏晏索性扯着嗓子喊了起來：“快遞直接放門口就行，我待會來拿，謝謝！”
可等她終于越過千山萬水來到門前，迎接她的并不是包裹，而是一個人，還是一個似曾相識的男人。
“你……是戶外用品店的餘先生？”顏晏愣了一下，終究是昨天剛見過的，還能叫得出姓甚名誰。
餘征今天穿了白色高領毛衣，笑起來右臉頰有個小小的酒窩，隔着鐵門舉起了手上的無紡布袋：“不請外賣小哥進去坐坐嗎？”
這算是對傷患的後續補償，還是買箱子的增值服務呢？顏晏頗有些哭笑不得，但還是打開了門：“貴客駕到，蓬荜生輝！”
拿進來才發現，餘征的這份外賣尺寸驚人。六個各式尺寸的家什擺在桌子上，排場真不是一般地大。
“鳝筒栗子煲是阿姨讓我帶給你的，”餘征指着最大的那個黑陶罐道：“昨天我把拉杆箱送過去，阿姨拉着我問了一堆話。我沒敢說你的腳傷了，就說你加班沒空親自送。阿姨就把這道菜單獨打包起來讓我拿給你，說是你最喜歡的。”
到底是親媽，爽約也還挂記着女兒愛吃的菜，顏晏心頭一陣溫暖。不論前路如何，她總還是有個後盾的，不是麽！
“麻煩你又跑一趟，那其他這些？”大頭交代清楚了，顏晏有些好奇地指向其他幾個罐子。清一色白瓷印花，看起來是一套。
餘小哥的服務很是到位，一一揭盅介紹：“我想你光吃一個菜也不行，總要營養均衡些才好。清炖牛腩，杏鮑菇炒西蘭花，蝦仁豆腐，雜糧米飯。我也不知道你愛吃什麽水果，就随便配了點蘋果、柚子和猕猴桃。”
除了過年過節，顏晏還從來沒享受過這麽個待遇，當即有些受寵若驚：“這未免太麻煩了吧！”
“不麻煩，都是我自己做的。你要是不嫌棄，就算給我面子了。”餘征收拾好那些蓋子，轉頭道：“你家廚房在哪？我幫你拿碗筷……”
“哎哎……不用了，我自己來就可以。”顏晏實在是有些汗顏，她不過是走得不快而已，被他一說倒像殘廢了。
這一桌菜擺在那裏時紅紅綠綠煞是好看，等一入口，顏晏才知道自己錯了。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別看餘老板一雙手修長白皙如鋼琴家，手藝竟然不輸專業廚師，實在叫人跌破眼鏡。
偏偏他還謙虛得緊，只問：“還能入口嗎？”
這要不能入口，平時她點的那些外賣就只好喂豬了。“我以為餘先生是入錯行了，不該開戶外用品店，應該開家飯店才對！”
“哈哈哈，”餘征愣了一下，随即笑得幾乎停不下來。“這是我聽過最高的褒獎，顏小姐如果喜歡的話，我明天再給你送。”
顏晏本來正在吃牛腩，也不知他用了什麽法子炖的，正是香濃爽滑，抿一口幾乎能化在嘴裏。聽得這話趕緊連連擺手，菜再好吃，也不能總麻煩人家，否則像什麽樣子。
“餘先生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我們公司有餐廳，平時想吃什麽都很方便。我知道我是在你店裏受傷的，所以你過意不去，其實大可不必。我的膝蓋前幾天就摔傷了，這才重心不穩的。如果你實在想補償，要不下次去買東西給我個折扣吧！”
畢竟是從市場部走出來的幹将，顏晏的要求提得讓餘征着實無法拒絕：“好吧，那以後顏小姐就是我店的VVIP了，一定再來光顧啊！”
“一言為定！”
顧蔓回來時，直接被滿桌的菜震驚了：“小鹽巴，你發財啦？叫那麽多外賣，你吃得下嗎？”
當然是吃不下啦，正盤踞在沙發上刷手機的顏晏直接沖她翻了個白眼：“是我媽拿來的菜，我中午已經吃得胃都撐了，還剩那麽多。晚上就靠你了，全吃完啊！”
這件事有問題，顧蔓那根八卦的神經瞬間被觸動了：“你告訴你媽你在家休息嗎？怎麽拿這麽多菜過來？”
問者有意，說者無心，顏晏順口道：“是遠山行的餘先生送來的，我拜托他把我買的行李箱拿去我家。”
果然有問題，顧蔓就像嗅到肉味的犬科動物，嗖地就竄過來了：“不止吧，我看這裏頭有兩套餐具，黑色像是你家的，白色莫不是那位餘老板贊助的？他幹嘛這麽關心你，對你有意思？”
顏晏真是服了，找了這麽個室友，簡直跟找了個警察一樣，明察秋毫，善審能斷。“顧美人，有查你老公外遇的勁頭，拜托你拿去相親用，別浪費在我身上，OK？”
“是前夫，不是老公。”顧秘書又豈是被她三言兩語能打回來的，随便糾正了兩句，又繼續感慨道：“你說說你，雖然長得不如我吧，可是男人緣怎麽這麽好。是不是有什麽秘訣？看在大家一場姐妹，趕緊傳授一下！”
這都什麽跟什麽啊，顏晏想喊救命了：“你到底吃不吃飯？不吃就扔了啊，再啰嗦我一只腳也能把你踩在地上！”
“吃，當然吃！”世間一物克一物，顏經理真發飙的時候，顧秘書還是要退讓一步的。不過退讓不代表認輸，可能只是等待時機。
顧蔓從門後拎起一個袋子放在桌上，露出個極其無辜無奈的笑：“可是，一共兩份心意，到底吃誰的好呢？”
聽到這幸災樂禍的口氣，顏晏不由心生不妙，三兩下就跳到了桌邊查看。果然，一個保暖桶已經打開，三層裏面整整齊齊放着：花生雞腳湯，紅焖豬蹄，清炒荷蘭豆。
“這是什麽？”明明已經猜到了答案，可顏晏偏偏不敢信。
她越是抗拒，顧秘書就越要揭穿她：“還能是什麽，你家唐特助讓我給你帶回來的愛心晚餐呗！你可真有面子，他特意讓家裏阿姨做好了回去拿的。新鮮出爐還不超過一小時，不嘗一嘗嗎？”
豬蹄，雞腳……确實是唐淨川能想出來的菜單。顏晏走回沙發邊，頹然坐下：“他這是幹什麽？”
顧蔓就見不得她這個半死不活的樣子，一根手指忍不住又戳了過去：“喜歡你呗，就你這個小身板，零切碎賣也賣不出幾個錢，以為人家稀罕吶！”
他喜歡自己嗎？心髒在那刻微微頓了一下，旋即又轉為平淡，不可能……
“你還有心情看我的熱鬧，想想你自己吧！”面對氣勢洶洶的顧秘書，顏晏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簡直就是八丈高的燭臺，只照別人，不照自己。
這話顧蔓就聽不太懂了：“我有什麽好想的，認真工作，努力賺錢呗。不像你，東一朵桃花，西一朵桃花的，都快應接不暇了。其實那個餘先生看起來也不錯，氣質幹幹淨淨的。雖不及唐特助招人，卻比李奧原強太多了。”
直接把關于桃花的那段論調忽略掉，顏晏實在想抓住她的肩膀，把腦子裏的水都給晃出來：“姐姐，你的工作都快沒了，認真個鬼啊！”
顧蔓睜着一雙大眼睛，倒有幾分卡通片的感覺。顏晏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搖着頭道：“還不明白？我看你真是相親把腦子都給相糊了。按照公司的制度，你現在是張總的秘書，等他退休後就應該遞延成為新老板的秘書。可現在集團空降下來一個周蜜，你告訴我，唐淨川他一個人要兩個秘書幹嗎？”
一語驚醒夢中人，顧蔓略有點欽佩地拱手道：“小鹽巴，你可以啊！面對如此強大的情敵，腦子還轉這麽快。”
翻了個白眼，顏晏放任自己向後倒去，這女人真是沒救了！
“哎呀，你放心！”顧蔓就像條藤一樣纏了上來，把室友勒得直喘氣：“她要人，我要錢，我們兩個又沒什麽沖突。集團這樣器重唐淨川，想必也不至于舍不得我一份工資吧！”
真要這樣，那就天下太平了，顏晏冷哼了一聲：“希望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