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冷感
冷感
鐘鳴被周識一只手壓得死死的,急得一口氣差點上不來,又死死咬住牙,生怕周識半路剎車。
周識隔着病號服貼上他後臀,輕輕拍了拍他,“喂,阿鳴。”
鐘鳴頭也不回,“廢話少說,要上快上!”
“周識”熱熱地貼住鐘鳴,鐘鳴心口一緊,索性把頭往枕頭裏一埋,咬緊牙關。
然而等待許久,周識并沒有進一步動作,他甚至沒有動鐘鳴的衣服。
鐘鳴詫異地回過頭,“哥?數一二三秒吶?”
周識放開他,退後一點,“嗯。”
鐘鳴急得大吼:“還真數上了?幹嘛啊?!玩兒吶?!逗我吶?!”
周識不說話,靜靜看着他。
鐘鳴跟他對視一會,慢慢沉默下去,因為周識眼裏寫着明明白白的字:鐘鳴害怕。
鐘鳴一夜之間從直變彎,說不害怕那是假的。
但更害怕的應該是周識。
就像鐘鳴可以一會“喂”一會“哥”一會“阿識”一會“周識”,對周識呼來喝去予取予求,而周識永遠只叫“阿鳴”一樣。周識不是沒有着急上火過,但阿鳴永遠是阿鳴,拖着鼻涕跑在自己身後狐假虎威的弟弟,捧着骨灰盒在長生店點不着線香的弟弟。周識對外人有多少強勢,在鐘鳴面前就有多少弱勢。
周識早慧至極,一早就清楚自己對鐘鳴的感情——但阿鳴永遠是阿鳴。
又猶疑又退縮又近鄉情怯,那就是鐘鳴面前的周識。
鐘鳴可以對他做任何事,但他不會允許自己一樣。
鐘鳴還在嘴硬,“我那是害怕嗎?我那是、我那是舊傷未愈!本紅磡之星年輕力壯胸靓腰穩,也不知道因為誰傷腰傷腎,男人傷腎那是鬧着玩的嗎?下半身啊不是下半生交代了怎麽辦?可不得好好養着嗎?哪有你這麽猴急……”
周識眼睛就往他後腰傷疤上掃了一眼,随即垂下目光。
鐘鳴看到那一臉愧疚,再次心裏打鼓,“不是,我逗你玩的,我早好了,你別有心理壓力,我就是、我就是沒準備好。”
周識聽得出鐘鳴的潛臺詞,鐘鳴雖然害怕,但是在用這種方式對他說,我接受你,我明白你,我允許你。
周識瞳色越來越深,鐘鳴靜默着看了一會,突然傾身過去。
嘴唇碰到一起,都是又軟又柔。周識體溫高,熏得鐘鳴臉頰一片又暖又癢,忍不住探出一點舌尖。周識的牙關被輕而易舉地撬開,一邊心想鐘鳴不知道在哪裏學來這些奇技淫巧,一邊下意識地發出一聲嘤咛。鐘鳴含糊不清地笑,“學着點兒。”說着就攬住周識的後腰。周識被他惡意碰到傷口,疼得“嘶”一聲,反而讓鐘鳴更加長驅直入,靈巧地勾出一點欲火。
周識吃過藥,漸漸發困,鐘鳴手撐在床頭,把他推上枕頭,“睡覺。”周識閉上眼睛,鐘鳴也沒停下,鼻尖彼此蹭蹭,鐘鳴的嘴唇輕輕吮了一下周識發亮的眼皮,游離向下,臉頰,耳垂,人中,上唇,下唇,樣樣工整如畫卷工筆,樣樣飛揚勝過吉光。
周識口齒粘滞,不甚清醒,“阿鳴……”鐘鳴毫不理會,心想反正周識也睡着了,索性撐開被子自己也躺進去。
他的被子似乎格外軟格外暖,鐘鳴也被帶出一點睡意。再加上周識身上淡淡的藥水味、血腥味和煙草味,就更安心更困頓,忍不住打了個呵欠,額頭在周識下巴上點了點,從善如流地蹭進頸窩。
護士小姐推開門,“周——”
她還沒說完兩個字,只見周識床上被窩裏一個人咣當摔下地,頭痛地揉揉後腦勺,立刻跟她比了個“噓”。
護士小姐比口型:你去人家被窩裏做什麽?
鐘鳴漲紅了臉,你們是不是給他的被子特別好給我的特別差?!為什麽他的那麽好睡!我跟你講我要投訴!
護士小姐從業十年,沒見過如此有病的病人,當即拍門就走。
周識出院,和鐘鳴兩個人各有所思地回到劇組。劇組現在在九龍搭片場,拍一場豪華酒店談判戲。
兩個人走到星級酒店不遠處,不約而同地嘆一口氣。
鐘鳴說:“你嘆什麽氣?”
周識說:“沒事。你嘆什麽氣?”
鐘鳴說:“唉,失去了病房這個溫暖的港灣,下次下次,遙遙無期。明日複明日,萬事成蹉跎。”
周識說:“也不一定——”
鐘鳴說:“啊,對,也不一定!細佬這麽二十四孝,老天都成全,酒店裏那麽多房,那不是随便我們——”
話音未落,只見酒店門口一個醜醜的人遙遙擡手,“少……阿識!阿鳴!”
醜基?!
醜基蹭蹭鼻子,“當然是大佬周叫我來啦,叫我盯緊你兩個撲街鬼。順便導演關于黑幫有什麽問題,都問我,外聘專家來的!”
鐘鳴跳腳,“導演有問題不會問我?不會問我哥?”
醜基無辜,“你是黑幫?還是你是黑幫?說到底只有我一個是黑幫嘛。”
醜基時時蹭在導演身邊自薦,“導演你缺演員的嘛?我都OK的!演死屍ok,演濫仔ok,不出鏡也ok……”
鐘鳴跟周識在桌下偷偷猜拳,鐘鳴說:“贏的在上面。”一邊說一邊放水。
周識心中好笑,一邊出拳一邊反放水。
鐘鳴一把握住了“周識”,“你放水。”
周識說:“你先放水。”
鐘鳴哀嘆一聲,“哥你怎麽這麽愛在下面。”
周識摸摸鼻尖,正要說話。
醜基一溜煙跑過來,難掩激動,“導演答應我給我演戲!”
鐘鳴吓得手一緊,周識整個人往前一撲,差點推開桌子。
醜基說:“你怎麽了?”
周識擡起頭來笑笑,“恭喜你啊基叔。”
笑得臉紅紅,耳朵紅紅,眼圈紅紅。
醜基擔憂地揉了揉和義少當家的頭發,“少……阿識,上火啊?天這麽熱,回去叫你貓叔煲苦瓜湯。”
劇組正在放飯,鐘鳴拉着周識偷偷溜上房間,回頭鎖門,長出口氣。
周識皺眉,“飯還沒吃。”
鐘鳴說:“吃什麽飯!吃吃吃就知道吃!飯好吃還是我好吃!”
周識說:“我怎麽知道你好不好吃,我只知道我肚餓啊。”
鐘鳴心想為什麽一夜之間周識變成了比較直的那個?他越想越氣,“哎呀”一聲,“哥你看房頂上有字。”
周識立刻擡頭,房頂上一盞水晶吊燈,除此之外空空蕩蕩,明白鐘鳴又在打岔,沒好氣地低回頭來:“有字?我看是有鬼——”
鐘鳴趁他還沒說完,一嘴唇堵了上去,咬着周識的人中輕輕地磨。周識避開他,“外面在放飯!”
鐘鳴號稱英華第一除衫聖手,三下五除二把周識上衣脫掉,然後……鐘鳴一只手撐上膝蓋,另一只手戳了戳周識的腹肌。
嘩,巧克力板一樣,一塊一塊一塊一塊一塊一塊,然後一塊一塊,六塊大的,兩塊小的。
鐘鳴看得眼睛都直了,脫口而出:“點解住院還住得腹肌更大更硬了?”
周識面無表情,神情剛毅如同即将獻身革命烈士。
鐘鳴吞口口水,“哥,你這麽冷感,怎麽都有人投懷送抱?”
周識眼看着他手指尖下滑,冷聲說:“你欠揍。”
鐘鳴扭過身,“來,哥哥揍我。”
周識抱臂,神情冰冷如同寺廟中觀音佛陀煞星地藏,“穿成這樣怎麽揍。”
鐘鳴趴在床上回頭,“老祖宗說過一句經典名言,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周識不說話,鐘鳴只好自己動手,三下五除二把自己褲子解開,一臉大義滅親,“來,揍!使勁兒!”
鐘鳴的白內褲,白大腿,白細腰,通通在日光下閃閃發亮。
怎麽講,直男彎起來很可怕,彎男直起來也很可怕……
來,開賭場!押下一集誰上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