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三十八副畫
第三十八副畫
林宴京吃了午飯之後覺得自己有些閑不下來，就跟着今天負責值日的學生一起掃着地。
直到傍晚快下課的時候，林宴京好像聽到有人敲着畫室玻璃門的聲音。
林宴京現在還在幫一位女生的畫做最後的調整，她聽到聲音想站起身看看門外是誰。
工作桌前的秦洛珩便站起身往門那邊走，林宴京又坐了回去繼續改着畫。
“哈哈哈！沒想到吧！我來啦！”林宴京聽到門那邊好像傳來了女生的笑聲，有一點熟悉。
她擡起頭就看到穿着俏皮短裙和一件西裝外套的戚茵茵往秦洛珩身上一撲。
林宴京這個位置擡頭是可以直接看到門口那邊的，她看着秦洛珩的背影，他就站在原地任由戚茵茵的熊抱。
雖然她知道戚茵茵是親妹妹，但是林宴京看到這一幕，心底還是會莫名其妙湧出一種酸酸澀澀的感覺。
想着現在還沒有到下課時間，不能擾亂課堂紀律，秦洛珩擡起手輕輕拍了拍戚茵茵的頭：“好了，裏面還在上課。去裏屋吧。”
“好的。那我們進去吧。”戚茵茵立刻降低了自己說話的音量，對身後的男人看了一眼說着。
随後林宴京就注意到戚茵茵身後跟着的楚熠。
看到他們兩個一起來，林宴京還是有點意外的。
畢竟上一次她和楚熠聊到戚茵茵還是那天在一起吃法餐的時候楚熠得到了戚茵茵的聯系方式。
今兩個人就一起來了畫室。
林宴京也和楚熠說過自己這段時間會在秦洛珩的畫室，但是沒想到今天居然就來探班。
她對着剛進門的戚茵茵點了下頭，和楚熠視線短暫交彙了幾秒，看着秦洛珩帶着他們往裏面的工作室走，這才低下頭又繼續幫學生改畫。
林宴京不去再想那些事情，她把注意力放回眼前的畫上。
今天林宴京依舊是先做了一張範畫，然後再讓學生一邊看着照片畫一邊參考着她的範畫。
秦洛珩找了兩個椅子放在工作室裏，他蹙着眉看着眼前坐在椅子上笑嘻嘻的小姑娘嘆了口氣：“怎麽這麽晚還來這裏”
“嘉大沒有宵禁，而且又是周末。我怎麽不能出來呀？”戚茵茵見秦洛珩有些責備她的樣子，不高興地撅着嘴。
随後她小聲問，“而且那位姐姐在畫室的事你怎麽不告訴我？要不是楚熠哥哥告訴我，我都不知道你‘金屋藏嬌’！”
聽完戚茵茵的話，在旁邊的料理臺上泡檸檬水的秦洛珩眉頭不可察覺地一跳。
戚茵茵那邊還在說道：“真的是，我要早點知道，就經常來畫室玩了。”
随後他勾了一下唇角，往戚茵茵的杯子裏多加了兩片檸檬，他把玻璃杯遞給戚茵茵和楚熠。
算是默認了剛才戚茵茵說的話。
“你們兩個今天來的可真是巧啊，我們今天晚上還打算去吃宵夜呢。”肖宇鳴正在打掃着工作室的衛生，他把幾個畫框放在一起。
秦洛珩扶着工作室的門框看着畫室那邊的狀況，林宴京今天講的是關于襯布的深入塑造，臨近下課時間她又讓對這裏還是不是不熟練的同學來看一下。
“嗯！”戚茵茵應該是喝了秦洛珩的N倍檸檬的檸檬水，“怎麽會這麽酸啊……”
很快就到了下課時間，要保證所有學生都已經在回家的路上，每日最後一節課下課的老師要确認好畫室的電源切斷和水龍頭關掉。
今天又是色彩課，還有在水池洗筆的學生，所以一般下課的時間還要再晚上一點。
林宴京看着楚熠和戚茵茵還在，那就是晚上的聚餐也要一起。
林宴京背好背包，看着正在儲物櫃前看着幾個石膏模型的楚熠。
“你們今天是偶遇嗎？”林宴京問。
楚熠轉過頭，這幾天天氣也不算好，聽說過幾天會下雨，他套了件沖鋒衣：“算是吧？我以為她知道你在這裏，就問她要不要來這裏。”
楚熠說着，揚了揚下巴指向在那邊拉着秦洛珩袖子就差跟他打一架的戚茵茵：“結果她哥根本沒告訴她。”
“那……”林宴京拉長了音，“你們已經交往了？”
“沒！沒有！”楚熠瞬間轉過身面對着儲物架，“我，我還在，在努力。”
……
由于繁星畫室距離林宴京說的那家燒烤店還有點距離，現在的時間又臨近晚上十點，總不能一行人走着去。
好在，秦洛珩有車。
林宴京看了一眼站在畫室外的人，對戚茵茵說了句：“你坐在副駕駛吧，我們三個坐在後面。”
畢竟楚熠還沒有追到戚茵茵，女孩子挨着男生也不太好，林宴京是這樣想的。
“可是，姐姐你的手……”戚茵茵為難地指了指林宴京的石膏。
“沒事呀，不用擔心的。”林宴京毫不在意地笑着。
鎖好門的秦洛珩轉回身看着林宴京和戚茵茵站在一起手拉着手笑着。
最後上了車，楚熠也擔心會擠到林宴京打了石膏的手，他不放心地看着林宴京：“你确定能行”
“行啊。”林宴京晃了晃胳膊。
最後楚熠還是不放心，他夾在林宴京和肖宇鳴中間，左邊也不敢靠右邊也不敢貼着，一路抱着胳膊可憐兮兮地夾在中間。
一行人到了燒烤店之後，正好趕上宵夜時間。這家店真的就像章瑤說的那樣火爆，又是在周末的時候，店裏幾乎都是滿員了。
秦洛珩插着口袋慢悠悠走上前和吧臺報了一下手機尾號立刻有服務員帶着他們到了包廂。
林宴京還有些詫異，她眨了眨眼。
－
嘶啦——
楚熠剛在烤盤上放上一盤肉，林宴京想着幫幫忙用夾子一片一片地翻着，讓每一片肉都可以受熱均勻，大家也能快點吃到。
突然附着在肉上的油經過烤盤的高溫加熱後，毫無預兆地往周圍飛濺着。
林宴京剛翻了一片五花肉，很措不及防地手背被滾燙的油濺到。
灼熱的感覺瞬間從手背的皮膚上傳導到大腦，林宴京下意識縮了一下手。
旁邊出現一只手抽走她手裏的夾子，下一秒一塊濕毛巾敷在她的手背上。
因為一切發生都很快，林宴京還有些恍然地盯着眼前的男人。
他垂着頭，一手握着她手腕，一手按着一塊濕毛巾敷在她的手背上。
一時間，林宴京已經感覺不到自己手背上被熱油濺到的痛，取而代之的是從兩個人肌膚相觸的地方開始滿眼出來的熱意。
處在還開着排風的包廂林宴京還感覺有一絲絲涼意，現在卻感覺自己整張臉都在發燙。
心跳也在這一瞬間突然加快了起來，她勉強舉起被打了石膏的小臂想掙脫秦洛珩的手抽出自己的手腕來：“我，我去一下洗手間吧！”
看着林宴京匆匆忙忙出了包廂的身影，戚茵茵也站起身，她看向站在原地，手裏還拿着塊濕毛巾，深色晦暗不明的秦洛珩：“我跟着去看看吧。”
林宴京進了洗手間，打開水龍頭盯着嘩嘩嘩流出來的水沖着剛才被熱油濺到的位置在原地發呆。
心跳聲，真的好劇烈……
直到手背被涼水沖到有些麻木，被身後有人突然說了一句話打斷。
“那個，姐姐。”身後大概是有人在叫她。
林宴京聽到腳步聲和叫她的聲音回過身，發現是戚茵茵：“茵茵”
戚茵茵來之前早給自己想好了理由，她拱了拱鼻子笑着說：“剛才手上沾到油過來洗一洗。”
“好。”林宴京一只手被固定着，只好一只手沖着涼水。在涼水的作用下，已經感覺不到手背的不舒适感了。
戚茵茵湊了過來，站在她旁邊的位置洗手，一邊歪着頭一邊小聲地問她，“姐姐，你和我哥，現在是什麽進展啊？”
“啊？”林宴京關了水龍頭，甩了甩手上的水，她以為那天在Leo的個展之後大家聚餐的時候戚茵茵的話是随便說說，沒想到她居然是認真的。
她沉吟了片刻，随後動身去烘幹機，林宴京說不上心裏是什麽感覺，想了想她開口，“我以為那天你是開玩笑的。”
“怎麽會呀姐姐？”戚茵茵展齒一笑，語氣格外認真，“雖然我可能看着可能不是很靠譜，但是關于我哥我可不會開玩笑的。”
林宴京看着戚茵茵真摯的眼神，她頓了頓，想到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從秦洛珩借給他雨傘到她來到繁星畫室，一直都是客客氣氣的模樣。
林宴京慢吞吞地開口：“你哥他，應該對我沒有感覺吧。”
“嗯？”戚茵茵不理解地眨眨眼，她關掉水龍頭，湊到林宴京身邊她盯着林宴京的側顏，“為什麽會這麽說啊？”
林宴京心裏想着事，盯着烘幹機發呆也不知道怎麽就說出來一句：“感覺和他好像有一點距離感，很難接近。”
她不知道該怎麽去形容。
好像從高中到現在，即使她到了秦洛珩的畫室，卻總有一種兩個人之間存在着隔閡的感覺。
那時她是文科重點班的普通學生，而秦洛珩是高二藝術班的天才少年。
班級不同，就導致在學校的圈子也不一樣。
又不是同一個年級，加上林宴京還是一個頂級社恐。
那時候林宴京幾乎都是從經常去畫室的駱斐同她聊着畫室的日常才漸漸對于秦洛珩有一個大概的了解。
這種兩個人見過很多次，但是卻不熟悉對方的陌生感持續到了現在。
很快，林宴京吹幹了手，她往後退了一步讓戚茵茵來，她對戚茵茵笑了一下：“你來吧。”
戚茵茵的手還垂在身邊，她擡起頭看着林宴京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說什麽，兩個人面對面站着大概過了一兩分鐘。
林宴京看着面前的女生攥緊了手，她心想自己是不是說錯了什麽話。
就在林宴京打算先返回包廂的時候，戚茵茵在她背後小聲嘀咕了一句：“你怎麽知道他對你沒感覺？”
林宴京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好像沒有聽清楚她說了什麽，林宴京詫異地回過頭看向戚茵茵。
意識到自己剛才說了什麽，戚茵茵有些惱地抓了抓頭發：“瞧我這張嘴，姐姐你就當我什麽都沒說……”
最後林宴京還是在衛生間門口等着戚茵茵烘幹了手兩個人再一起回去。
畢竟現在時間也不早了，來吃宵夜的人也不多，萬一有什麽危險的人，兩個人一起走總比一個人走安全。
而且，這是秦洛珩的妹妹，作為同事的林宴京也有責任照顧好他的親人。
林宴京剛才似乎也隐隐約約聽到一點戚茵茵說的話。
好像是什麽在反問什麽。
從她再一次見到秦洛珩的這段時間以來，好像除了戚茵茵和她以外，真的沒有看到有哪位女生和秦洛珩走在一起。
雖然林宴京現在心中冒出來的想法很不禮貌，但是在意大利生活的四年裏，林宴京也确實見證過除了男女感情之外的愛情。
還好今天一行人在去吃宵夜的路上，肖宇鳴說自己最近認識一位學國畫專業的學妹。
也讓那個不禮貌的想法在林宴京在心裏不攻自破。
戚茵茵沒再提剛才的事情，親昵地挽着林宴京的胳膊回了包廂：“姐姐，我們一起回去吧！”
林宴京拉開椅子落了座，她似乎感覺到右邊的人好想往她這邊靠近了一點。
秦洛珩壓低了聲音，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問她：“手怎麽樣？”
“啊，用水沖了一下，已經沒有事了。”林宴京垂着眼用手摸了摸剛才被油濺到的右手手背。
“嗯。”秦洛珩應了一聲，随即回到他的位置，幫她往杯子裏填滿了飲料。
林宴京見狀連忙小聲說了幾遍謝謝。
今天晚上是林宴京的課，她修改了幾張畫又講解了半天感覺有一些口幹舌燥，燒烤的佐料又有些鹹，林宴京喝了口飲料聽着他們的聊天內容。
肖宇鳴見人都回來了，舉着就被大大咧咧地說着：“來來來，我們碰個杯吧！難得今天你們來了，人多也熱鬧。歡迎林宴京來到我們畫室！”
幾個杯子碰在一起發出清脆的聲音。
突然話題轉到林宴京這裏，她還在旁邊舉着杯，随後往後退了一下椅子站起來，她想了想開口：“沒想到畢業這麽多年還能和大家一起工作，雖然只是休息的這幾個月。”
她說着，頓了一下，舉着杯看向已經收回杯子靠着椅子的秦洛珩，他抱着胳膊依舊耷拉着眼角，似乎有些困倦。
“謝謝他對我這段時間的照顧。”
聽到這句話，秦洛珩才緩緩擡起眼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