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三十副畫
第三十副畫
林宴京收起手機,想着早點回到宴席。
在她走過秦洛珩身邊的時候,剛好他結束了電話,也要離開這裏,兩個人差點撞在一起。
兩個人四目相對,面前男人的視線就好像帶着溫度,林宴京還能聞到他的身上還有煙草味,讓林宴京感覺整張臉開始發燙。
林宴京搖了搖頭,讓自己清醒了一點。一定是在酒精的作用下,導致她不太清醒!
秦洛珩忽地說了句:“剛才茵茵說的話不要在意。”
“啊?”林宴京擡起頭,想到剛才宴席上那個女孩天真地說出要不要讓她考慮考慮秦洛珩的事。
“童言無忌罷了。”她碎碎念叨,強行讓自己的嘴角扯出一個弧度。
看着他極力地想撇清關系,林宴京也無所謂地回應道,“我也沒放在心上。”
“我想起來我還有點事情,就帶着我弟先走了。”她聳了聳肩,心平氣和地說。
林宴京扭過頭想要離開這裏,心底某個地方因為秦洛珩剛才的那句話有些觸動,可她沒注意到的是秦洛珩聽到最後,猛然睜大了雙眼。
秦洛珩點了下頭,往後退了一步,林宴京得到能離開的空隙,捏着裙擺就快步往回走。
她回到座位的時間,發現留在座位的三個人在聊着天,她拉開椅子拿出自己的背包:“楚熠,走。”
“咦姐姐。”戚茵茵湊過來看林宴京沒有落座,她蹙了蹙眉,心裏有些不舍,她撅着嘴問,“你們要走嗎?”
“是的,剛才接到電話,要處理一些事情。”林宴京點頭,察覺戚茵茵的想法,對她笑了笑,“我們不是有聯系方式嗎?以後可以經常給我發微.信。”
“好!”戚茵茵在想,剛才林宴京和林宴京一前一後離席,是不是她哥說錯了什麽話,惹得林宴京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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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茵茵看着林宴京和楚熠離開的背影,之後又看到她哥回來的身影,最後男人面色平淡地落了座:“你是不是和那位姐姐說了什麽?”
“怎麽?”秦洛珩垂着眼繼續看着手機。
“很明顯啊!”戚茵茵激動到差點拍桌子,意識到地點不對,她着急地說,“她就是不高興了。”
那天林宴京和楚熠兩個人在地鐵站分別,到最後楚熠都是捧着手機在那裏傻笑。
林宴京都擔心他走路撞到人,就想拿他的手機:“看路看路。怎麽一直看手機啊?”
後來林宴京才得知,那天楚熠其實是加到了戚茵茵的聯系方式。
……
林宴京的假期只有三天,四號那天又要繼續開始到藝尚花園監工。
那天畫展之後林宴京沒有想太多,想着可能秦洛珩真的對她沒意思所以才會讓她不在意戚茵茵的話。
幹她們這一行的幾乎沒什麽假期,反而因為是法定假期,所以才有更多的人選擇在這個時間段裝修,煜晟這段時間的客戶也翻倍增長。
這個戚女士項目在進行施工之後,林宴京又和章瑤合作一起接了一個老舊房屋室內改造的項目。
兩個人合作要比一個人要輕松不少,兩個人的工位離得也近,交流方便,于是整個項目進展飛快。
那是幾天後的下午。
章瑤的轉椅往林宴京這邊滑了滑,她想着看看林宴京的效果圖進度到了哪裏,突然想起來一件事:“诶宴京,你藝尚花園的項目進行到哪裏了?”
“剛到水電改造。”林宴京還在調着家具位置,她松開鼠标回過頭看章瑤,“怎麽了?”
“也沒什麽。”章瑤擺擺手,她提醒道,“你就到時候仔細檢查檢查就行,水電這方面可不敢馬虎。之前就有一位前輩說,在檢查時發現了問題,及時修理,否則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
“這樣啊,我知道了。”林宴京看了個手機上顯示的日期,“我過幾天找個時間去看看吧。”
林宴京看了看自己手邊的項目大概沒什麽問題了,便決定找一天下午去戚女士的房子那邊看看。
她想着自己有一段時間沒去風明街看林鋒彬了,上一次還是在中秋節。
如今已經到十月中旬,應該再給老爺子買點他愛吃的東西,便定了周末的時候去看看他,老爺子那邊也答應好,說是晚上給她做點好菜吃。
林宴京提前和施工隊說了一下自己會來檢查施工進度。
她今天穿的和以往來監工的衣服差不多,由于是在改水電,毛坯房的地面上堆了工具腳手架還有雜物。
開工那天說希望女兒可以像她一樣的老陳今天見林宴京來了,招呼林宴京進來挨個屋檢查一下插座的位置:“這幾天改水電,需要一些工具,地上的電線還沒有來得及收拾。又加上地磚提前幾天送了過來,小心一點別絆倒了。”
“好的。”林宴京點了下頭,跟着老陳挨個屋子看了一眼,“這段時間辛苦了。”
“哪有什麽辛苦不辛苦的。”老陳呵呵笑了兩聲,“咱都幹這行二十來年了。”
牆體按照平面圖拆改了之後,顯得餐廳的面積又大出來了一塊,整體的格局也比第一次來毛坯房的時候感覺要好。
在檢查客廳電視牆下面電線口設置的位置之後,林宴京往後退了兩步。
一個沒注意,一只腳踩在了一根粗電線上,另一只腳不知怎麽和那團電線勾在一起,她剛想往前後一步卻被電線絆了一下。
林宴京感覺到失重的感覺,整個人往後仰。腳下的那些線又穿過應該是客廳吊燈位置下的腳手架,林宴京往後一倒連帶着腳手架也朝她這邊倒了過來。
那天在超市險些被砸到的記憶又浮現在眼前,這次不會有像秦洛珩那樣湊巧在她身邊的人。
難道這就是老人常說的:是禍躲不過嗎?
她下意識擡手去抵擋朝自己倒過來的腳手架,可她的力氣根本抵擋不住腳手架的重量,被砸到的小臂感覺到吃痛,頭也被狠狠砸了一下,整個人被壓在地上。
吓得站在一旁的老陳急忙把腳手架擡了起來:“哎呦,快起來快起來。”
林宴京用手臂的力量支撐自己起來,可她發現她的左手不僅使不上來力,而且還伴随着劇烈的疼痛。
這是林宴京第一次感覺如此的痛,好像有一種痛到感覺不到小臂存在的感覺。
林宴京試圖動一動,可每動一下都感覺痛覺傳感到大腦:“嘶,怎麽會這麽疼啊。”
她疼到整張臉的五官都快要揪在一起,旁邊的老陳被吓得臉都白了:“不,不能是骨折了吧?”
林宴京心底一冷,換做平常的跌打損傷不至于有這種痛感:“不能吧?”
老陳說:“要真是骨折了,那可不能耽誤,咱得趕緊去醫院。”
林宴京也不确定自己現在是什麽情況,但是她真的感覺手臂痛不欲生,她保持着手臂沒有亂動,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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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熠接到林宴京電話之後,就像是那年得知林宴京高燒暈在火車站一樣,向總管拿了張假條就打車去了醫院。
好在沒有耽誤時間,楚熠趕到的時候林宴京剛拍完X光,老陳說自己去電梯間打個電話,留下她自己坐在門外的長椅上等着結果。
“怎麽回事?”楚熠氣喘籲籲地問道,說完又彎着腰在那裏喘着氣。
林宴京保持着胳膊不亂動,雖然現在的動作有點滑稽可她卻疼到笑不出來,整張臉的表情都有些奇怪:“被砸了一下,動一下就疼,懷疑是骨折,現在在等拍片的結果。”
“你這是什麽表情?”楚熠插着外套口袋坐在她旁邊,面色嚴肅道,“到底是哭還是笑。”
“我也不知道。”林宴京舉着胳膊感覺肩膀酸疼,可她怕疼,也不敢亂動。
她看楚熠表情過于嚴肅,想逗逗他,“你說,我要真骨折了,是不是就不用上班了。”
楚熠擡起手彈了一下她的腦門,被林宴京剛才的話氣笑了:“骨折诶姐姐,傷筋動骨一百天。”
還在今天骨科的患者不多,很快就輪到林宴京。護士叫到林宴京的姓名,楚熠扶着她進了診室。
“剛才看了一眼片子,你現在的問題在小臂。”一聲說着,指了指林宴京的X光片,很明顯的能看到小臂的骨頭那裏有細微的裂痕。
老陳打完了電話進了診室,林宴京回頭看了他一眼,看到老陳的表情不太好。
之後醫生的話林宴京也沒有聽進去多少,按照這種情況,林宴京是屬工傷的。而工傷則是需要鑒定為幾級,然後按照等級給她補償。
這種事情,施工現場負責人的老陳是脫不開關系的。
“小臂這裏是骨裂,目前沒有看到移位。”醫生說着了眼林宴京懸在半空的胳膊,“輕微骨裂也需要打石膏,禁止劇烈運動和搬運重物,如果單位允許請假,最好請兩三個月靜養,以防骨裂的位置錯位。”
林宴京聽完眨了眨眼:“醫生,我這個,不算很嚴重吧?”
醫生還在低頭寫着診斷單:“不嚴重,但是還是需要靜養,前期要口服一些活血化瘀的藥,平時注意營養飲食,補鈣,促進愈合。”
林宴京想了一下把手機鎖屏打開給了楚熠,想着支開他幾分鐘:“你先拿我的手機去繳費取藥吧。”
“……”楚熠站在一旁雙手插在口袋,看着林宴京面色平和的模樣,有些惱地看了眼林宴京身後不遠處站着的老陳,拿了她的手機出門。
在醫生準備打石膏材料的時候,老陳突然走到林宴京身邊對着她搓手求情,整個人就差給她跪了下來。
老陳面如土色地說道:“林設計師,這件事情是我的疏忽,地上那麽多電線把你絆倒了。我們一家還要拉扯一個還在上高中的孩子,孩子每個月補課就是一筆花銷,要是真的按工傷來算,我們家賠不起那個數目……”
林宴京坐在椅子上犯難地看了眼老陳,她嘆了口氣,她開門見山地說:“你不想讓我上報工傷吧?”
“求求你,不要按照工傷來算,我們私下解決!醫藥費是多少,我們一定會賠償!你寬限我們幾個月,等我們攢夠了,一定會把醫藥費還有其他的錢都給你!”
“……”說實話,這個時候林宴京确實是有些心軟,天下父母都是在為自己兒女之後的生活做打算。
老陳家裏并不富裕,文化水平不高還要供女兒上學,林宴京在這個時候受了傷,如果按照工傷賠償的條例來看,到時候鑒定結果下來支付賠款,對這個家庭來說簡直就是晴天霹靂。
“姐。”
就在林宴京還在糾結的時候,繳完費的楚熠回了診室,他面上的表情不太好,好像要宣布什麽讓林宴京震驚的消息一樣。
“剛才,外公給你手機打了電話,問你明天什麽時候到。”楚熠磕磕絆絆地說着,“我當時想着瞞着外公這件事的,可沒有圓回來。”
事發突然,林宴京去風明街的事情早已被今天發生的一系列事情抛在腦後,她這才想起來她總不能打着石膏去看老爺子,讓他看到免不了又是擔心上火的。
“那祖父那邊是怎麽說的?”她咬着嘴唇,沒有責怪楚熠的意思。如果這件事瞞着林鋒彬,也許會更讓他生氣。
她看着楚熠,想從他口中得知一點好消息。
楚熠嘆了口氣:“在來醫院的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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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中旬的某天。
繁星畫室裏是緊張的備考階段。
距離十二月的嘉寧市美術聯考僅剩五十天,能否通過這短暫的五十天逆天改命全靠這段時間的努力了。
畫室下午的課程是肖宇鳴生動有趣的速寫課。
他本就是雕塑專業畢業,在學雕塑的四年裏,校藝術館裏很多雕像都是出自他手,他擅長畫人體,所以在速寫課這一門課程交給肖宇鳴來說最合适不過。
雖然這個人看起來很不靠譜,但是只要是他的課,整個人就像是換了靈魂一樣。
肖宇鳴的課程安排是每周必須有一節寫生,今天下午的安排就是寫生課,調動畫室裏的氣氛。
秦洛珩則坐在最靠邊的位置為自己下一幅作品畫着大致輪廓。
他畫着畫着,手機就接到來電。他拿出手機,發現是林鋒彬,秦洛珩沒有多想便接通電話:“喂?老師。”
“小秦啊,現在忙不忙?林丫頭那邊出了點意外,和她弟弟現在在醫院,你能不能帶我去醫院看看?”
聽到林宴京出了意外。
秦洛珩心裏一沉,好像和她有關的事情,都很在意:“好,我現在去風明街接您。”
他放下手中的筆,暫時打斷了肖宇鳴的課程:“我出去一趟,林宴京那邊好像出了點意外,我接她祖父去醫院看看。晚上你先看着他們畫一張色彩吧。”
畫室裏五六個孩子的視線轉向他,看着他提着外套拿了鑰匙出門,有個好奇的女生問:“是誰呀?居然讓秦老師走得這麽突然。”
肖宇鳴還站在幕布前面,拿着一張速寫臨摹範本在那裏講着。
他看着秦洛珩推開門離開的背影,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是他還是嘴欠了一下:“也許是你們未來的師母。”
說完,他噓了一聲:“別告訴秦老師是我告訴你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