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二十四副畫
第二十四副畫
早上放在枕邊的鬧鐘也準時響起，朝陽透過窗簾照進這間面積不大的loft裏。
在內心掙紮無數次想把鬧鐘砸了的想法之後，林宴京才試探性的伸出手去關鬧鐘。
從溫暖的被窩過渡到帶着冷意的卧室。
林宴京的大腦瞬間清醒了，她抱着鬧鐘看着指針的位置，想起今天還要上班。
今天賴了床，林宴京看到時間晚了，火速從床上爬起來換好衣服沖到衛生間洗漱，她沒有化妝的習慣，臨出門前抓了袋牛奶拎着電腦準備出門。
在門口，林宴京想起自己好像忘記了什麽。
視線落在那把倚在鞋櫃邊的雨傘。
晚上做的夢也漸漸在腦海中清晰起來。
也許是傍晚見到了秦洛珩，沒想到做夢居然夢到第一次見到秦洛珩的情景，夢很長，好像把多年前的過往也一同回憶。
想起過往的那些經歷，林宴京也有些悶悶不樂。
林宴京垂眼看着那把雨傘，拿着它一起出了門。
林宴京目前所住的小區是地産商專門蓋出來的一片小型公寓，這裏距離市中心雖然有點距離但是這裏交通便利，周圍基礎設施齊全，面積不大再加上房租不貴是嘉寧市打工的年輕一輩都會選擇的地方。
剛到地鐵站就趕上一號線進站，林宴京随着衆多上班的打工人一起擠進地鐵，還好門旁邊的欄杆還有點空位，林宴京抱着沉重的電腦包和雨傘靠在角落。
手機裏是小組群裏孫姐在問項目情況。
煜晟裝飾在市中心，林宴京的上司孫琴是一位成熟知性的女性，在面試那天因為林宴京講述自己的學習經歷和這些年從事設計的心路歷程對幾位面試官對她印象深刻，之後孫總監看了些林宴京的設計集，決定林宴京入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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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林宴京也進了孫琴帶領的室內A組。
聽說孫琴其實是雲木市人，後來考入嘉寧大學，畢業之後和幾位大學同學合夥開了家設計工作室，便是早期煜晟的雛形，後來隊伍擴大，招攬了不少人才，公司也逐漸做大，在雲木市也開了分公司，孫琴有時還要照料雲木市的分公司。
林宴京看着小組成員在進行小組裏的每日彙報，彙報着目前項目的進度，抱着電腦包和雨傘，有些費力地舉着手機打字：【藝尚花園項目昨日和客戶進行初稿對接時發現初稿有問題，需要重新設計。】
看了半天輸入框中的字，看着那個發生鍵就好像是一塊格外燙手的山芋，最後還是咬了咬牙點擊了發送，看着消息發送之後，林宴京就像是洩了氣的氣球一般，垂着頭重重地嘆了口氣。
仿佛當代打工人的心酸都讓她淋漓盡致的展示出來。
趕上最近一班地鐵林宴京今天反倒是來的比平時早些，在公司門前打完卡，林宴京提着電腦和雨傘回到自己的工位。
過了一會兒坐在她旁邊的同事章瑤也到了，兩個人入職時間前後腳，年齡也差不多，是組裏最年輕的兩個人。
章瑤從手提包裏拿出了什麽放在林宴京桌子上，她餘光看是幾塊巧克力，章瑤說:“這是我男朋友昨天送的，好大一盒我都吃不完，給你分點。”語氣裏是滿滿的幸福。
金色錫箔紙包裹的巧克力球放在桌子上，林宴京掃了眼便知道是某個國外很知名的巧克力品牌。
林宴京轉過頭對章瑤笑了笑:“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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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女士說對初稿不滿意，那林宴京就要推翻以前的思路重新構思。
可靈感在前一周如暴風一般襲來，頭腦風暴過後，竟是一點靈感都沒有了，林宴京看着顯示屏上的效果圖嘆了一口又一口氣。
瓶頸期真的太艱難，午飯過後林宴京也沒有一絲靈感，只覺得靈感源泉已經枯竭。
這種絞盡腦汁也沒有一絲靈感的狀态持續到了下班，林宴京存了一個今天醞釀半天才迸發出的一個方案在電腦裏。
她一邊收拾着桌面一邊想着自己接下來的路線，要先去鯨落咖啡店拿落下的雨傘，然後去繁星畫室……
想着想着把一把黑色長柄傘拿了出來放在桌子上。
聽到林宴京這邊合上筆記本電腦的聲音，章瑤聞聲看了過去。
今天明明是晴天，天氣預報也說沒有雨，章瑤看着林宴京還拿着一把長柄傘有些奇怪:“今天沒有雨，宴京你怎麽還帶着一把傘啊？”
“昨天的雨傘落在咖啡廳了，找人借了把雨傘。”林宴京說着，把電腦塞進電腦包，語氣溫和，“今天把傘還人家。”
“原來是這樣啊!”章瑤點點頭，一副明白了的意思，她繼續說:“那明天見，我男朋友一會兒來接我，我一邊改方案一邊等他。
出了公司，就從北面吹來一陣風，吹亂了林宴京的頭發，可她一手提着電腦一手拿着雨傘，實在是騰不出手，索性晃了晃腦袋讓頭發不再遮擋視線。
感覺還是有一撮頭發擋在眼前，林宴京又晃了晃腦袋。
擡起頭之後正好撞見一位女子牽着一個小女孩，小女孩還捂着嘴咯咯笑着：“那個阿姨看着笨笨的。”
聽到女兒說的話，女子的表情明顯僵硬在臉上牽着小女孩連忙走開:“噓，小點聲，我們快點走。”
阿姨……
笨笨的……
呵呵……
林宴京感覺自己的心髒仿佛被插了兩箭，她今年剛大學畢業啊!
如果現在是在冬天，林宴京都想給自己配上一首BGM，費玉清老師的《一剪梅》就很适合……
她有點懷念自己的校園時光了，每天無憂無慮的去上學，不用考慮房租和生活費，每天只要安心學習就好。
鯨落咖啡店裏公司不遠，過一條馬路就到了，林宴京等了一會兒紅綠燈，跟着衆多下班族一起過了馬路。
林宴京費力地用手推開玻璃門。
一股濃郁的咖啡香氣撲鼻而來，室內氣溫和室外相比也暖和了很多，讓林宴京感覺舒服了不少。
此刻是下班時間，咖啡店裏的人不少，服務生在前臺忙裏忙外，林宴京想找那天在的服務生，可環顧四周都沒有看到，只好等着排隊到前臺。
終于到了林宴京，她看前臺點單的服務生，正是昨天當班的服務生，心裏一喜:“你好，我昨天有一把雨傘落在這裏了。”
服務生想起來昨天下雨的時候林宴京和戚女士來過，因為當時戚女士極其誇張的登場，對這兩位客人印象深刻，記得她有一把雨傘落在這裏，連忙去櫃子裏找林宴京的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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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邊的晚霞逐漸消散，窗外的天色暗了下來。
繁星畫室裏，秦洛珩抱着胳膊靠在牆邊看着畫室裏學生正在進行素描寫生。畫室裏靜得很，只有鉛筆落在畫紙上刷刷的聲音。
看着一幅幅畫面上已經逐漸塑造出來照片中青年女子的樣貌，秦洛珩也不敢對學生過于放心。
去年年末的時候秦洛珩和高中兼大學同學肖宇鳴一起合夥開了一家畫室，想了許久，最後還是決定取名“繁星畫室”。
立意大概就是夢想就如同是繁星一樣璀璨。
許是大學畢業之後第一次帶學生參加聯考，還是有些經驗不足，秦洛珩皺着眉思考着接下來的課程要如何安排。
秦洛珩一思考起來就下意識摸了摸外套的口袋，摸出一個煙盒。
想着不能在室內吸煙，轉過頭對着最近新弄來的一堆石膏像研究的肖宇鳴說：“我去外面抽口煙。”
“去吧去吧!”肖宇鳴對畫室新購入的幾個石膏像格外感興趣，他看着展櫃裏的大衛左看右看就是不去看秦洛珩，只是背對着他擺擺手。
秦洛珩嘴裏銜着根香煙，推開畫室的玻璃門，靠在玻璃門邊剛想用打火機點燃，便聽到不遠處好像有人在說話。
“那個……”
秦洛珩聞聲擡眸。
和林宴京的視線相對時。
空氣中仿佛有火花碰撞的聲音。
林宴京沒想到秦洛珩會站在門外。
看着他正想點燃一支煙，又像是想到什麽默默地把香煙收了起來。
兩個之間隔了幾步的距離，和昨晚在畫室匆匆一瞥之後，這次再一次見到秦洛珩，只覺得他和高中時期相比成熟了很多。
面龐的棱角更加分明了些，可身上的氣質似乎和當年相比沒有多少變化。
兩人站在原地半天，林宴京才緩緩開口:“我是來還雨傘的。”
說着，她往前走了兩步，和秦洛珩的距離拉近了一些，煙草味的氣息代替了他身上原本的檀香，她把手裏的那把雨傘遞了過去:“謝謝你。”
她舉着傘持續了幾秒，秦洛珩才把傘拿了回去，語氣淡淡:“沒事。”
氣氛安靜了下來，林宴京抿了抿唇，她拎電腦時間久了，勒得手指有些發涼，她換了只手提着，另一只手插在風衣口袋裏，她不敢去看秦洛珩，看着周圍的街景。
晚風就和面前的男人一樣，吹拂着她的心弦。
闊別幾年再見，那些年前想要同他說的話早已随時間蒸發，再見面，只有面對面的沉默。
天色已晚，林宴京覺得自己應該往回走了，摸到口袋裏的手機，她捏着手機，遲遲做不出下一步的動作。
最後還是放棄了那個不敢設想的念頭，她擡起頭看着秦洛珩:“那我先回去了。”
秦洛珩有畫室的工作脫不開身，禮貌回應道：“路上小心。”
林宴京點點頭，提着電腦往回家的方向走。
今日一別，下次再見，又是什麽時候
又或者，很難再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