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十副畫
第十副畫
學習桌上的日歷撕到了四月中下旬，各科老師已經提前通知過，在五一假期過後，學校會迎來五月份的月考。
同時還有一個任務交給了林宴京，那就是關于五一勞動節，學校會有一次學校黑板報的評比活動，而文科重點班裏有繪畫基礎的只有林宴京一個人。
林宴京臨危受命。
本次黑板報活動的評選在五一假期之後的月考期間，會有校領導挨個班級門口考察。
林宴京從教師辦公室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站在座位旁邊端詳着後面的一整塊黑板。
如果不是因為評選，又加上這裏是文科重點班，可能黑板報幾年都不換一次。
畢竟和學習成績相比，一個黑板報并沒有什麽太大用，都是走個形式罷了。
林宴京放學回了家之後就是問問林鋒彬的意見，又要迎合節日氣氛，又要做到讓文科重點班在本次黑板報評選活動中出彩。
林鋒彬以前在學校的時候沒少畫過黑板報，稍稍提點了一些在初步設計時的意見，又找出一些以前的素描本給林宴京。
林宴京手裏抱着沉甸甸的幾本速寫本，上面已經落了灰，紙張都已經有些泛黃。
“這些是我以前出去寫生的時候畫的社會各階層人物的速寫。”林鋒彬沒有看林宴京，只是把畫架旁邊一副只上了一半顏色的半成品搬了上去，“給你點素材可以看看。”
回了卧室之後林宴京把桌子收拾好，流出空位置放林鋒彬的速寫本，她又找出自己的速寫本，打開鉛筆盒一手握着格尺一手拿着鉛筆開始打草稿。
時鐘滴答滴答的不停轉動，時針從九指到了十二，馬上又到了一的時候，林宴京終于放下了筆。
她靠在椅子上伸了個懶腰，舉着速寫本，看着自己反反複複修改的草稿：“終于畫完了!”
之後的幾天林宴京午休時間也沒有午睡開始一個人搬着椅子站在黑板前畫黑板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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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斐平常中午也在班級裏休息，知道林宴京一個人負責黑板報之後就跑來幫她打下手。
“這麽大一塊黑板。”駱斐把調色盤遞給林宴京，班裏還有人在午睡，她壓低了聲問，“你班老師真忍心讓你自己畫啊？”
“我班就我有繪畫基礎。”林宴京聳聳肩，“要是真評上了獎，也挺好的。”
重點班的學習繁忙，有時候下午自習課也有老師來講課。
眼看着時間來到四月末，馬上就要放五一假期。
林宴京的黑板報進度才勉勉強強到了二分之一，自習課的時候班級裏的同學也都無心再看書了，都在小聲讨論着假期該怎麽安排。
林宴京回過頭，看着黑板。
她的想法是中間畫了五個人物，有警察叔叔，護士姐姐，農民伯伯，消防員叔叔還有環衛工人。最上面寫勞動最光榮五個字，左右兩邊的留白林宴京想的是畫嘉寧市的市花和比較代表嘉寧市的地标——市博物館。
今天中午的時候林宴京就和駱斐說過放學不用等她了，放學後林宴京要最後畫黑板報畫完。
下課鈴響後，班級裏的同學很快就都走了。
林宴京走到黑板旁邊，擡起手拿了插在水桶裏的畫筆，她輕輕嘆了口氣。
希望能趕在保安爺爺出來清空學校之前把黑板報畫完。
站在椅子上有點夠不到黑板上面，林宴京索性拖過來一張課桌，平時堆在角落裏也是放雜物，林宴京踩在桌子上又沾了沾旁邊顏料盒裏的顏料。
她看着貼在留白處的草稿，低頭在調色盤上調着顏色。
……
放學後，秦洛珩和肖宇鳴一起往校外走着，恰好碰到了剛接到駱斐的周向昀，駱斐就像是一個小公主一樣，放了假，把輕飄飄的書包扔給周向昀提着。
肖宇鳴記得平常駱斐和林宴京在學校裏就像是連體嬰一般，走到哪裏都是兩個人：“诶，小斐妹妹，你那個重點班的小朋友呢？”
秦洛珩的眸光一暗，确實發現那個總是安靜的走在旁邊的文靜小姑娘沒有在。
如果是平常放學的時候，總是看她低着頭踢着腳邊的小石子。秦洛珩有時都擔心她撞到別人。
駱斐嘴裏含着一根棒棒糖，說話也有些含糊不清：“昂，她在班裏畫黑板報呢。”
“黑板報？”肖宇鳴聞言一怔，“怎麽放假了還在畫？”
駱斐抓抓頭發：“她們班課程本來就緊張，下午自習也都是課，又只有她一個人會畫畫。”
秦洛珩皺着眉有些心神不寧，走在路上側過頭看了眼還亮着燈的教室。
這幾天在校園裏他見過幾次那小姑娘。
一次是大課間的時候看她和駱斐一起走在操場上，小姑娘看樣子應該是學習和黑板報兩邊忙眼底是一片烏青，看着沒什麽精神的樣子。
留小姑娘一個人在教室裏，秦洛珩還是有些不放心。
畢竟那小姑娘看着有些笨笨的，是個什麽都藏在心裏的人。
他看了眼拎着駱斐書包與他往反方向走的周向昀，他轉過頭對肖宇鳴說道：“我想起來有科筆記忘記帶回來了。”
自從秦洛珩轉到藝術班之後，肖宇鳴就知道班裏這次來了個大學霸，平日裏的作業沒少照秦洛珩抄，聽他說筆記忘了帶了也跟着着急起來：“那你快回去吧，這個時間還不能鎖校門。”
肖宇鳴見秦洛珩逆着人群往校園裏走還想着要不要跟他一起回去，轉念一想，秦洛珩這個人從來都是做什麽都是條理有序，怎麽會忘了帶筆記本呢？
後來他想到了什麽，然後不可思議地捂住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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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宴京蹲在桌子上，捏着畫筆一下一下戳着顏料盒。
她确實有點畫得心裏煩了。
別人都在想明天去哪裏玩的時候，她一個人還在教室裏當免費勞動力，一個人，一整塊黑板報！
她心裏委屈的撇着嘴看着自己畫得黑板報。
林鋒彬說過的話又浮現在腦海裏：“我們丫頭做什麽事都不能半途而廢，你的畫已經完成了一半，為什麽不咬咬牙再畫下去呢？”
既然林鋒彬都這麽說了，林宴京也跟葉冬梅保證自己能畫完黑板報，她咬咬牙站了起來，繼續舉着調色盤繼續做最後的調整。
秦洛珩回了校園之後，沒有從廣知樓的樓門進去，而是走了求實樓。
今天放學後就開始五一假期，學生很快就都走了，很少有教室還亮着燈，樓梯間的聲控燈也因為沒有人走而熄着。
秦洛珩的腳步聲很輕地上了二樓，一走到二樓，就看到有個班級還沒有關燈，白色的護眼燈照在走廊裏。
他站在班級門口，看着一個梳着馬尾辮的女生手裏舉着一個調色盤站在桌子上在黑板上點來點去。
女生蹲了下來，在水桶裏涮着畫筆，秦洛珩這才看見了黑板的全貌，不能說是驚豔，但無論誰看了都覺得眼前一亮。
之後女生又站了起來，開始在留白的地方寫着字，她寫了好幾遍都覺得不滿意，擦了一遍又一遍。又過了半天，林宴京寫完最後一個字，她擡手擦了擦額頭的汗小聲嘀咕着什麽。
秦洛珩站在角落裏，看着女生收拾好剛畫完畫的“戰場”，最後關了教室的燈，霎時，走廊裏一片漆黑。
女生小聲的啊了一下，感覺到害怕快步扶着扶手下了樓梯。
最後看着女生上了公交車之後，秦洛珩才緩緩從陰影處走了出來，掃了眼停在路邊許久的黑色私家車，他拉開了車門。
“小秦少爺，是遇到什麽情況嗎？”坐在駕駛座上的司機伯伯問。
“筆記忘了帶了。”
拖了好幾天的黑板報畫完，林宴京也終于能睡個好覺了。
次日，林宴京是被自己昨天忘記關的鬧鈴叫醒。
林宴京手裏抱着還在當當當敲着的鬧鐘，迷迷糊糊地帶着使勁拍了一下這才停止叫她起床。
讓你叫我起床！
難得的假期！
林宴京什麽也沒想，拉過被子蓋在頭上又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是聽到樓下熱鬧得很，好像有什麽人來了。
舊巷的房間不是很隔音，以至于很多年後林宴京想起她曾讓秦洛珩在這裏留宿過一次，都覺得臉頰燙得很。
林宴京坐了起來仔細聽了聽，聽着感覺好像是楚熠的聲音。她疊好被子，換了身衣服下了樓。
下了樓梯之後，看到平常楚熠騎的自行車推進了屋子，停在了玄關處。
林鋒彬不知道聽楚熠在講什麽，笑得樂呵呵的。
林宴京進了客廳，看到茶幾上堆了些老爺子愛吃的糖果和堅果：“楚熠來了？”
“嗯。”楚熠見了林宴京嗯了一聲，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前段時間看到他體育課打籃球的樣子，他抿了抿唇，語氣裏有些不自信，“今天是五一，我媽單位那邊忙，我就送了點外公愛吃的糖來。”
林鋒彬看着林宴京坐在椅子上，伸手偷偷摸摸的摸了幾個杏仁嚼着，又看坐在一旁的外孫楚熠，臉上的笑意遲遲不消散：“現在啊，只要看着你們兩個健健康康的考上個好大學我就滿意了。”
“嗯……”林宴京醒了就沒有吃飯，平時吃早飯習慣了，今天沒有吃早飯，反倒是覺得胃有點不舒服，她低頭往嘴裏塞着堅果，跟着應了一聲。
由于平時上學的緣故，楚熠來風明街的次數也少了很多，今天林鋒彬說一定要他留下吃頓飯，楚熠推脫不掉便答應了下來。
附中在五一之後統一進行月考，楚熠看了眼時間也說時間不早了，要回家複習複習。
林宴京站在玄關旁邊看着楚熠蹲下身換着鞋，他換好鞋正要推着自行車出門，林宴京叫了他一聲。
“？”楚熠回過頭看着林宴京跑上樓去拿什麽東西，然後林宴京把唐書琴從意大利那邊寄回來的巧克力抓了幾個塞進他外套口袋裏。
“回去好好複習吧，別總是愁眉苦臉的。”林宴京不知道楚熠怎麽了，看着情緒不太好，她歪着頭笑，“吃點巧克力，心情能好點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