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六副畫
第六副畫
好像自從那天見到了秦洛珩之後，林宴京就再也沒再見過他。
第一天，她提前了出門上學的時間，趕着早高峰又是人擠人的公交車，可是沒有再見到那個少年。
第二天，她按着平常上學的時候出門刷了學生卡上車，好不容易有一個座位，坐在車廂裏晃晃悠悠的去了學校，可還是沒有見到他。
第三天，她故意站在公交站看着一輛車離開，又等了下一趟，可答案依舊是和前幾天一樣，她握着公交車的把手站在車裏垂着頭，看着窗外的街景到了嘉寧附中。
怎麽想見一個人就這麽困難啊……
林宴京看着自己的手帳，好像自從撿到那個名牌開始的一天，林宴京的手賬裏出現了與以往只是記錄每天應該打卡的目标之外的內容。
背40個英語單詞。
語文卷子一套。
見秦洛珩。
可在見秦洛珩那一項前面的方框裏并沒有被打上對號。
……
晚自習之前的一節課，林宴京跟着班裏的同學到操場等待着上體育課。
後來上課之後老師帶着同學繞着操場跑了兩圈就就地解散了。
林宴京性格非常慢熱，和班級裏同學相處的還算和睦，但交心的還是只有駱斐。
林宴京其實有點想回教室自習的，她感覺自己孤零零一個人站在三五成群的女生裏有些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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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科重點班男女生比例二八開，男生倒是挺團結，幾個人捧着籃球去了籃球場。
女生就分成幾個小團體，其中有幾個熱情的女生拉着她一起丢沙包，她跟着參與了一會兒，後來她們開始坐在跑道邊聊着天。
聊天的內容從最近娛樂圈的近況到熱播的電視劇劇情，最後又扯到班級裏某個女生暗戀的學長。
“你們最近情況如何啊？”
“唉，他們學業太忙了，我只有午休的時候才能偶爾看到他。”
“我總是出現在他面前，會不會覺得我煩了呀？”
“怎麽會啊！你長得這麽可愛，又加上你也沒有對他做什麽，只是看了他幾眼而已嘛！”
林宴京：“……”
情況怎麽和她這麽相似呢？但是她……
那天晚上不小心抓到了他的手……
想到少年細長的手指的觸感，林宴京感覺熱的不行，她拉開校服拉鏈敞着懷，露出裏面的夏季校服，發絲貼在她的臉頰和額頭上，她用袖子擦了擦。
她擡頭望着對面的求實樓，然後看到一個紮着丸子頭的女生從門口沖了出來。
那個人，好像是駱斐
駱斐站在門前墊腳掃了一眼操場，然後精準發現坐在跑道邊的林宴京，朝她的方向跑了過來。
林宴京看着朝她跑過來的駱斐遲疑了幾秒，她知道駱斐的班級這節課是自習，可她跑出來幹什麽？
駱斐手裏的語文書被她卷成桶狀，拉着她就往籃球場跑：“走啊，看校隊訓練啊！”
林宴京跟着她跑還有些恍惚：“為什麽看他們？”
“……”駱斐沒想到林宴京會這樣問，她梗了一下，“帥啊！”
所以，駱斐專門翹了自習課跑出來看帥哥打球？
林宴京站在籃球場外隔着圍欄看了會兒，便坐椅子上歇着，反倒駱斐興致倒挺高。
聽到籃球落進籃筐的聲音，駱斐也跟着激動:“啊啊啊！好厲害啊！”
“宴京，你真的不來看嗎？”中場休息時間，駱斐坐在林宴京身邊，拉着她胳膊往球場看，“那個穿白色球服的，帶着一個白色發帶，是我哥班同學，啧啧，那長的叫一個玉樹臨風!”
林宴京對體育沒什麽興趣，她也看不懂。
而且，要說上能引起到他注意力的，就只有那個人。
她默了聲，對駱斐笑了笑:“你去看吧，我看不懂籃球的。”
“我也看不懂啊。”駱斐說，“這叫醉翁之意不在酒。我也沒說我是來看籃球的呀，當然是來看帥哥的。這麽多帥哥，看着也讓人心情愉悅!”
“……”最後林宴京還是被駱斐拉到圍欄邊。
她反倒沒看駱斐說的校隊的男生，反而是看到了自己的表弟楚熠。
她記得楚熠好像跟她是同一個時間上體育課。
跟校隊的男生們比，楚熠的身高還是照他們矮了一些。
穿着校服的男生混在幾個穿着校隊隊服的男生裏。
沒有受過專業訓練的楚熠在運球的時候還是有些吃力的，一連三個接到的球都被校隊的人搶走。
駱斐說的那位“玉樹臨風”接過隊友擲過來的球，轉身向籃板跑去，一個起跳，完美的三分球落入籃筐。
“啊啊啊啊!”駱斐在旁邊尖叫着，“學長們太厲害了吧！”
“……”林宴京站在旁邊，有些擔心地看着籃球場上一連幾個球都沒有投進的楚熠。
兒時看了《灌籃高手》這樣熱血的漫畫，哪個男生不希望自己可以像主角櫻木花道一樣在籃球場上揮灑熱血？
楚熠就是當時憧憬籃球賽場的少年之一。
林宴京還在糾結要不要進籃球場裏安撫一下楚熠的情緒，因為他看起來心态很不好，平時總是洋溢着笑容，現在也板着一張臉。
校隊的學長注意到楚熠的情緒，跑過去拍拍他的肩膀，對他說了什麽，然後指了指林宴京和駱斐在的方向。
林宴京狐疑地皺了下眉。
很快楚熠又調整好情緒投身籃球場。
新的一回合開始。
校隊不愧是校隊，他們似乎有約定好的暗號，接到隊友傳遞過來的球，一邊運球一邊快速向林宴京這邊的籃板跑。
楚熠反應很快，擋在一個人的面前，兩個人僵持了一會兒，楚熠最後還是沒有預判到那位“玉樹臨風”的動線。
他轉過身，看着身後的人起跳投籃。
這一局結束。
楚熠大概是因為林宴京在旁邊看他這麽菜的球技覺得自尊心受損，和同學灰溜溜的從球場的另一個出口出去了。
“诶……”林宴京剛想去叫他，可是楚熠走得太快，根本沒有聽到林宴京叫他。
這時，下課鈴響了。
駱斐像是應激反應似的，又扯過林宴京的手往校外走：“我今天下午被語文老師叫過去背文言文去了，感覺身心疲憊，需要及時補充能量，”
“那你想吃什麽？”林宴京笑着打趣。
“想吃章魚小丸子！”
重點班這節課是體育課再加上駱斐又提前從教室裏跑出來了，在出校門去周邊的小商販買章魚小丸子已經領先別人一大步。
兩個人出校門的時候，外面只有零零星星幾個穿校服的人。
駱斐跟小商販的阿姨說了聲然後翻錢包拿零錢：“我哥跟我說，就是前幾天轉學來的那個人，好像學習很好。”
林宴京還在看阿姨做章魚小丸子，她轉過頭問：“秦洛珩？”
已經很多天沒有聽到這個名字，她格外小心翼翼地開口，不敢流露出太多情感。
原來他是轉校生啊。
聽到他的名字心跳就會加快。
“對。”駱斐說，“他和我哥不都是美術生嗎？我哥就說他畫得特別好，學習也是。老師都說他現在的成績，下學期分班沒準能進重點班。”
聽到重點班三個字。
林宴京的心裏咯噔一下。
重點班好啊，這樣她見到他的機會也多了。
“你不是考進附中的美術生，來不了畫室嘛。”駱斐還在那邊滔滔不絕地說着，“有一次課上，老胡點評半小時速寫，我遠遠看了一眼，妥妥的一檔的水平。”
她抿着唇，得知到那個人的消息，心裏好像開了花一樣。
“來！寶！”駱斐用竹簽紮着一個圓溜溜上面加了豐富小料的章魚丸子，“小心點燙，剛出鍋的。”
林宴京其實想拒絕的，但架不住面前的女生洋溢着笑容，舉着竹簽，她用手捋了一下碎發，啓唇咬了一口：“嗯，嗯！好次！”
“是吧！”駱斐也吃了一個，“這家的小丸子超好吃！”
兩個人往校園裏走，迎面遇上了剛下課的藝術班的人。
為首的是周向昀帶着幾個平常跟他抽煙喝酒的兄弟，周向昀看到駱斐身邊的林宴京，眼神仿佛帶着光。
林宴京想起來。
上學期國慶的時候有一場附中和三中的籃球聯誼賽，比賽之後在回家等車的時候，就看到駱斐攔着怒氣沖沖的周向昀。
後來是楚熠拉着她回了風明街，等再上學的時候就聽學年主任在廣播裏全校點名批評以周向昀為首的人在學校門前與校外學生打架鬥毆，記大過。
雖然周向昀的性格從那次打架之後收斂了不少，但是林宴京還是有些後怕。
看着他眉骨上的一小塊疤痕，林宴京總是覺得他渾身散發戾氣。
她站在駱斐身後，看到了跟在後面的秦洛珩。
他面上總是雲淡風輕的樣子。
周向昀擡手刮了下剛吞了一個小丸子的駱斐的鼻梁：“就知道吃，小懶蟲。”
駱斐對他做了個鬼臉：“那你是大懶蟲。”
周向昀看了眼駱斐身後的林宴京，像是一只花栗鼠似的，他見林宴京這個模樣格外可愛，看她吃的正香也不想打擾她，擺擺手：“你們回教室準備上課吧。”
林宴京這才放松地吐了口氣，跟着駱斐加快了腳步往回走。
校外的學生多了起來，有些擁擠。耳邊有些嘈雜，校園廣播的音樂和校外學生和商販的聲音交織在一起。
她繞開周向昀的幾個朋友。
林宴京擡了擡眼，她離秦洛珩近了。
三步。
兩步。
每一步都好像有一個鼓敲在她心裏咚咚作響。
她低下頭看腳下的路。
兩個人擦肩而過的時候林宴京好像聽到他輕輕說了句話，他的聲線壓的很低。
“收好自己的東西，別再掉了。”
林宴京的腳步明顯的停頓了一下，随後她反應過來剛才是秦洛珩在同她講話，白皙的臉頰燒起一片紅暈連帶着耳朵也滾燙起來。
側過頭看着女生漸行漸遠的背影，秦洛珩的唇角難以察覺的微微勾起。
他擡起手，剛剛兩個人的手背碰到了一起，仿佛上面還帶着少女的餘溫。
……
回到家之後，林宴京從自己的書包最隐蔽的口袋裏找出自己的手賬本。
在見秦洛珩的那一項前面，小心翼翼的用筆打了一個對號。
那麽下一次見面，是什麽時候呢？
林宴京看着桌子上的日歷，她開始期盼着下一次見面的機會。
只要站在遠處偷偷的看他一眼，林宴京就覺得足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