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章
第 38 章
梁可自小沒了母親,自然也沒有父親,她是梁霁月女士在非常偶然的情況下撿回家的,梁女士戰地文工團出身,作風以硬朗著稱,對未成年的教育問題有着獨特見地,所以梁可被培養成了家庭生活以及科研戰線上的戰士。
既然是戰士,必然充滿自信、剛毅以及陽光,撒嬌這個技能自然是多餘的,總而言之她不會這個。
單就撒嬌這一件事,梁可不如在座的所有人。
書青辰被暖烘烘的貍花緊緊抱住,頸間癢癢的,頭被迫歪向一邊,不知道該笑還是該生氣。
駱晗企圖救場,她扯扯梁可修長秀美的手指頭,問:“師姐,你吃錯藥了對嗎?”
“嗯?”
梁可聽到聲音,将頭擡起一絲絲,歪着頭看看她,略一思索,又轟然地紮在書青辰肩頭,死賴着不肯放手。
“O——K。”
駱晗觀察了一下書青辰的表情,自認為雖有心救貍花,但無力回天,還是退開點兒,不要濺一身血。
胡轶之從人縫中看過來,糾結地絞起雙臂,張章問他怎麽了。
“有種嫁女兒的心酸感。”胡轶之說:“還有稍許嫉妒,從沒有哪個學生這麽深情地擁抱過我。”
呂強同葉天擇對視一眼,一起朝老頭兒撲了過去。
然而途中他們撞在了一起。
葉天擇将師兄的綠色鏡框撞飛了,趁他小跑着去撿的空當,捷足先登,摟着胡老頭兒親昵地叫:“師傅,徒兒在此。”
胡轶之欣慰地點點頭:“嗯,這感覺有些怪異,卻又透着脈脈溫情,真讓為師動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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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強找到眼鏡戴好,站在一邊咬嘴唇。
胡轶之朝他和藹地揮揮手:“你也來。”
呂強擠開葉天擇,胡轶之攬着他問:“現在不靠梁可接濟了,有自己的點子了?你以前是不是有所保留?”
“嗯。”呂強不好意思地點點頭,小聲對胡轶之說:“書博對我的啓發很大。我做的事情,騙騙梁可這種還行,根本瞞不過其他人,尤其是您和書博。以前是我自作聰明,作繭自縛了。”
胡轶之笑笑沒說話,只在呂強的後腦勺上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
其他人全體看得眼紅。
“老師,還有我。”
“胡教授,別偏心啊。”
“都來吧。”
新老學生們放棄腼腆,一哄而上,順便把張章殃及了,用Eileen張的話說,就是“門洞子裏擠滿了人,有腦油味兒的,棉墩墩的冬天的人。”
于是就沒人在意梁可突兀地抱着領導不撒手這件事了,駱晗隔着人群朝葉天擇比了個大拇指,葉天擇回以OK。
書青辰最終沒生氣,牽着梁可手,帶她來到無人的角落。
“說吧,怎麽回事。”她問。
梁可皺着眉頭不說話,眼睛只盯着鞋尖,精神萎靡的樣子。
“是不是跟M有關?”書青辰盯着梁可漂亮的臉,略思索後問。
貍花終于有反應了,氣哼哼點了下頭。
書青辰立刻陰沉下臉怒道:“他做什麽了?”
梁可雙手用力揉搓耳朵後面軟軟的頭發,把自己搓成一個炸毛的栗子。
“說。”
“他,他他他虐殺小動物。”
梁可閉上眼睛,不願意回憶那天的血腥場景,刺心的哭聲,鵝叫聲,骨頭斷裂的聲音,以及M教授那張冒着油汗的,暴虐的,近乎瘋狂的臉。
盡管梁可迅速抱起了孩子并捂住了她的眼睛,但M的女兒依然受了不小的刺激,被帶走的時候已經木然地哭不出聲了。
她過度的驚恐和絕望蔓延到了梁可身上。
貍花從來認為父親就該是肖老板和胡老頭兒,沒想到還有M這一款的。
她不理解,也無法接受自己親眼所見的暴行。
“都是我不好,我應該讓孫師姐去歸還大白鵝,是我激怒了M。“梁可惱火地繼續搓自己。
書青辰把她的手拉下來,剛要說什麽,身後的隔板突然探出兩顆頭。
(葉天擇着急的時候從來不是個文明人,于是有些話我們用特殊字符代替。)
他說:“XX,XXX,XXXXXX。”
駱晗從小是班上的學習尖子,特點是文明禮貌不善言辭,于是她說:“X。”
書青辰默默地望着他倆,不說話,請他們意會。
于是兩顆蔥頭迅速地從隔板上消失了。
“他還說什麽了嗎?”書青辰用手托起梁可的臉問。
梁可的處理器有些短路,小臉漲得通紅,但存儲器勉強還能工作:“說他是離婚了的自由之身什麽的,想追求誰都是他的自由,”
正說着,有個材料學院的實習生在門口探頭探腦,恍惚間看到院長在,有些不敢說話。
呂強同情地問他:“幹嘛的?”
實習生抱着一捧玫瑰進來,說:“送,送快遞的。”
“情人節已經過了啊,誰的花啊。”葉天擇把脖子伸出老長:“還不是真花,積木拼的。”
“不,不是積木。”實習生介紹說,“這是我們院長帶頭研發的一種新型材料,柔韌□□,便于清潔,不沾煙塵油污,寓意永葆青春,愛,愛情之花長開不敗。”他背誦得有點磕巴。
“給誰的?”
“給你們主任。”
胡轶之老臉一紅,呂強想替他去接,随口問:“新主任還是老主任?”
“都說了是愛情之花。”實習生繞過呂強,跑到書青辰身前,将花塞給她就跑了。
對于這種事,張章是樂見其成的,又不是一個部門的同事,不能算辦公室戀情。雖然年齡有些差距,但M有資源有人脈,前途無量,近兩年憑借各項專利成果撈金無算。
讓他不解的是,怎麽這一屋子人,沒人起哄搞氣氛就算了,都跟送殡一樣陰沉着臉嘛,尤其梁可,哎她在幹什麽。
梁可打開筆記本,朝各位師兄師姐打了個響指,大家立刻秒懂,從呂強起,排着隊走到梁可的電腦邊敲擊幾下再退開。
不多一會兒,智算部所有人的屏幕上,包括演示大屏,甚至鬧鬧的顯示屏,都統一刷起各種形式的玫瑰花瓣雨,有賽博像素風,有3D立體畫,有相親相愛一家人群員專用頭像風。總之土味且浪漫。
梁可一邊鼓搗,一邊偷瞄書青辰。
書青辰抱着手臂欣賞了一會兒,最終還是忍不住笑了:“幼稚。”
起哄聲開始此起彼伏,呂強說自己的婚禮上也要放這個,比假花好。
張章問:“你們在幹嘛,怎麽氣氛變得這麽猖獗?”
梁可覺得猖獗這詞很到位,她毫不猶豫地說:“測試設備協同計算的能力,平時都有,今天我們為了讓領導觀摩一下,搞的規模比較大。“
胡轶之的眉毛都擰在一起了。
師兄師姐們自然更猖獗,而駱晗最終被帶壞了,附和說:“對。“
張章被忽悠得滿意離去,胡轶之到辦公室喝茶順氣。書青辰覺得應該适可而止,于是她朝吳楚楚示意了一下。
吳楚楚立刻開始下發一個筆談會的征稿任務,針對黨員和入黨積極分子,于是等于針對全部人。
全部人都開始忙起來,梁可尤其忙,因為書青辰路過她辦公桌的時候順便宣布了懲罰措施:“寫檢讨,下班之前交,手抄。”
梁可震驚,“手抄”,多麽嚴重的噩耗。
“但大佬是笑着說的呀。”群衆替她指出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