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章
第 36 章
連續很多天,梁可工作的間隙都顯得心事重重,一轉眼到了月底。
因為保留着學生時期的習慣,她管工休叫課間,而且一定要喝茶,還只喝十塊錢一包的胎菊渣渣。
這一習慣被很多人掌握,駱晗小姑娘如今跟葉天擇抱了團,失去了憨厚純真的本色,兩人沆瀣一氣,在茶水間裏逮到梁可,将其綁架至消防通道的樓梯間。
梁可問:“幹嘛,要幹嘛?要錢可沒有。”
“誤會,我們也是怒你不争。”葉天擇堵住防火門。
駱晗問:“競賽事故你不打算查了?”
梁可來回審視他們倆,頗為警覺地問:“怎麽,你倆要自首?坦白是好事,我給你們争取寬大處理。”
“得了吧,別忘了你也是嫌疑人,整個研究室沒人脫得了幹系。”那兩人一左一右架住她:“但是內部調查遲遲不啓動,相關證據也沒有封存,我們擔心領導們日理萬機忘掉這茬,讓壞人逍遙法外。”
梁可還是顯得猶豫不決。
葉天擇問:“你是不是信不過兄弟們?”
駱晗咳嗽:“還有姐妹。”
“對,還有姐妹,”葉天擇說:“總之,我實話告訴你吧,我這個臨時小組長現在焦頭爛額,書博每次召集開會,不僅節奏緊,任務多,而且樁樁件件直指要害,條分縷析環環相扣,在此前提之下,我和駱晗還能騰出時間管你的破事,純粹是因為愛。”
駱晗怒視他。
“別生氣。是純潔的兄弟姐妹之愛。”葉天擇堅定回望駱晗。
梁可很感動,但還是推辭說要自己來。
Advertisement
“見外了吧,我現在可是你的上級,自從書博來了以後,你日常的工作量可不容小觑。”葉天擇疑惑道:“按照你同領導的關系,你應該比兄弟混得好才對,沒有優待也罷,至少不該這麽狼狽。”
“沒什麽關系,”梁可迅速打斷他:“她只是暫時租住我家。”
“呵呵,租住嗎,每個月房租多少?”
梁可面露憂愁地介紹:“房租暫時沒收,但她分擔了水、電、燃氣和物業費,也算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對呀,書博對其他人不過是一般意義上的嚴格,對你卻是下死手,連吳姐都要看不下去了。”駱晗說。
“吳姐?”
“就是吳楚楚,”葉天擇說,“她名利心雖重,倒是個管理型人才。另外你發現沒,凡是與你相關,吳姐就會很亢奮,難以保持淡定情緒。”
“她會不會……”駱晗擔憂地猜想。
梁可猛地輕拍她的後腦勺:“停止這種可怕的構思,快回到正常的思維軌道上來。”
葉天擇問:“你先答應我們,一起幫忙調查,哥們怕你哪天猝死了,給年輕人收屍可不是個好活計,我會傷感。”
此時防火門被人用力地推開,露出一張戴着綠色鏡框的臉,“為什麽傷感?”
葉天擇撇過頭,難過地說:“因為要替梁可收屍。”
“呸呸呸啊。”駱晗拽着他的右手搖晃。葉天擇反應過來也跟着呸,最後眼鏡師兄也加入了。
梁可望着這些人說:“唯物主義者不該這樣。”
“我不管,總之你不能有事,咱們這兒不能沒有你。”葉天擇哼了一聲出去了,駱晗則禮貌地告辭,綠色鏡框師兄是來抽煙的,順便告訴梁可,農學那邊的師姐在瘋狂找她。
梁可這才想起來,書青辰當夜收留了M教授的妻女,把他們安排進自己的公寓,人雖能住,但鵝不行,這是有硬性規定的,于是梁可東奔西走,頂住對此動物的極大抗拒,為它在農學院找了代養。
她剛跑到實驗樓下,師姐便在樓上招手:“這邊,你可算來了。”
“怎麽?”
“這鵝不一般,它吃得好多啊。“師姐心痛地介紹:“甚至擠占了我的口糧。”
“哦哦、”梁可翻遍随身口袋,找到三張皺巴巴的食堂三樓晚餐券,可憐兮兮說:“我這個月實在困難。”
“誰要你的錢呢,”師姐轉為羞澀,含蓄地敲詐道:“俗話說生化環材隕石坑,我今生出坑已經無可能,只希望我将來的男朋友是學計算機的。”
“嗯,挺好的呀。”梁可納悶地附和她。
“最好高高帥帥,有精神。”師姐補充要求。
“嗯,對,得有。”
師姐見她不開竅,于是直白地問:“你們計院,應該有很多人滿足要求吧?”
梁可終于聽懂了,于是找師姐要了只筆,二話不說将葉天擇的電話號碼寫在晚餐券的背面,然後接過栓鵝的繩子,呼呼喝喝地絕塵而去。
說是呼呼喝喝,不過是大聲的嘟囔,要那鵝乖一些,別總想着戰鬥,不然變燒鵝之類的威脅話。
剛出學院大門,就看到M教授的越野車在逆行,還好這條路剛修成,門前車馬稀疏,降低了交通事故的可能性。
那天抱着鵝的小姑娘跌跌撞撞走在人行道上,臉上的淚痕被冷風吹幹了,看表情似乎是跟什麽人吵架,又惱怒,又倔強。
M教授終于失去耐心,他從越野車上下來,攏緊風衣,甩着肚腩跑到小女孩身前,孩子要躲,卻被一把拽住胳膊,只能扭動着哭喊掙紮:“我不回去,放開我,我要找媽媽。”
“你媽不要你了,當然我也不要她了。”M教授雙手鉗制住女兒,強迫她與自己對視:“你乖一點,爸爸以後讓那天的漂亮阿姨做你媽媽,好不好?”
孩子先是愣住,然後更驚恐地掙紮起來,叫得越發大聲。
“別哭了!你不乖,我就把你送回給那個女人,她嫌棄你是拖油瓶,我就不嫌了嗎!?”
梁可手中的大鵝被這一幕刺激到,瘋狂地拍打起翅膀,跳躍,嘶叫。
M教授轉頭望過來,看到梁可,怒紅的眼睛裏充滿了狠戾:“是你。”
梁可從小跟着梁霁月,自己沒有爹,所見不過是肖老板那種外強中幹被肖笑笑拿捏的,或是胡老頭那種毫無原則寵徒弟的類型,如今她看着M教授扼住女兒兇狠暴躁的樣子,這實在突破了她的認知。
“你抓疼她了,快放手。”梁可一面說,一面盡全力安撫受刺激的大鵝。
M教授手上卻更用力,冷笑着說:“你倒是什麽都想管,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麽東西,你有什麽資格。”
那小女孩哭得嘶啞了,朝大白鵝伸手。
“住手,住手,住手。”梁可憤怒地匆匆走過去,一邊掏手機一邊說:“你不放開她我就報警,或者叫保安過來。”
大白鵝感覺繩子松開了,立立刻不顧一切撲騰着朝小女孩的方向奔去。
“我教訓自己的女兒,你管得着嗎。當初要早知道不是兒子就該流……哎呦!”
M教授還在同梁可叫嚣,沒留神被大鵝啄到了手背。
他吃痛之後徹底暴怒了,放開了女兒,轉身粗暴地擰過大白鵝的翅膀,四下尋找着趁手的硬物,最後将視線定格在路邊一塊鋒利堅硬的工字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