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章
第 04 章
吳楚楚打算做一個厚道人,于是她笑着打圓場:“書博見笑了,我們院的年輕人并不都是梁可這樣的,還有很多知識儲備更豐厚,能力更全面的才俊期待與您共事。”
哔哔,哔哔哔。趙普默默在心中發着電報。
他緊張地觀察梁可的臉色,見其仍是一副冷峻帶點涼薄的無所謂神情,方才略略放心,感慨他的暴躁朋友竟有如此穩重的一面。
車行平穩,梁可一路開進研究院的地下停車場,停在貴賓專區。吳楚楚吩咐梁可去辦理幾項例行手續,自己則笑着引導書青辰搭乘電梯,回頭又對趙普說:“圖片和文字你得認真修整編輯,發之前我要審核。”
趙普敷衍說好,轉身拍拍梁可的肩膀:“走吧,給書大佬辦工卡去。”
梁可眼望書青辰離開的方向,站着不動,趙普只好安慰她說:“不就是幾個小問題嗎,別在意了。人家大佬随口一問,又不是論文答辯。”
梁可還是不動,趙普沒轍了,掏出手機撓頭說:“要不,我上網百度一下,找找答案?”
“起開。”梁可友善地回答,然後指出自己擔心的問題:“證件照沒給我啊。”
“傻了吧你,”趙普回身收拾相機,“行政早就把資料備齊了,讓你去只是走過場,填個單子把證件領回來就好。”
電梯上行,緩慢而安靜,吳楚楚依然皮笑肉不笑地與書青辰交談,不經意間又提到梁可:“面試她的時候我也在,”她邊說邊搖頭:“X大與我們院的聯培博士,您也知道的,兩邊都是放羊。這機制有漏洞,培養的人才一茬比一茬水。”
書青辰初聽有些詫異,随即微微搖頭:“據我所知,X大與研究院都是國內很好的平臺,近些年經過多方推動建立了關系。由于選拔機制近乎殘酷,能夠入圍的都是兩方最頂尖的優秀人才。”
“呵,是啊。”吳楚楚有些尴尬地皺眉,不得不推翻自己的部分言論,一臉擔憂地說:“是好平臺,但凡事都有例外,只怕梁可以後少不了拖您的後腿。”
行政部門的員工都是老熟人,趙普進去就倒在客位沙發,嘴巴甜甜地蹭好茶喝,梁可則被人領着一路簽字畫押。
趙普拎起書青辰工卡的挂繩,把它套在梁可脖子上,退後幾步捏着下巴觀賞:“這尊貴的淡金色工卡啊,是多少人的夢想。我是沒指望了,梁可你要加油呀。”
“得了吧,我和這位書博之間,可是有着不可逾越的鴻溝,加什麽油呢。”梁可有些煩躁地往下摘,越着急越混亂,最後還将自己的挂繩與之纏繞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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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位同事拿了定制的工作服出來,笑眯眯看着梁可忙活:“聽說你要換新領導了。看着挺溫柔可親的嘛。”
“對呀對呀,照片真美。她本人什麽樣啊?”
梁可把兩條挂繩全摘下來,胡亂撫平額發,不以為然地說:“那是暫時的,說是生活助理。等她适應了,我總還是要回胡老頭兒那邊去的。再說你們別總盯着照片,大佬本人可比照片冷酷多了,還溫柔可親,一個眼神送你去南極陪企鵝孵蛋。”
“不,沒有。”趙普從沙發上跳起來,打斷她:“就是溫柔,就是可親。沒有南極,企鵝自己會孵蛋,不需要人陪。”
梁可莫名其妙地擡起頭:“怎麽啦,我說的不對嗎,你剛剛也見到了,她美是美,可惜除了嚴酷沉着一本正經,我真得找不出其他形容詞。”
“找不出是你的問題。”趙普急切地拔高了聲音說。
“我有什麽問題?”梁可很有氣勢地拍桌而起。
趙普不再理她,而是将視線轉到了另一邊:“書博您好,沒想到這點小事您還來親自跑一趟。”
行政部門的同事聞聲都來圍觀新大佬,畢竟是領走淡金色工卡的人,全院上下加上退休的不超過十個人。
書青辰對趙普點點頭,還沒答言,吳楚楚從門外進來,笑着解釋說:“是我疏忽了。青辰的工卡權限很高,交到随便的人手上我可不太放心,所以建議她親自來領取。”
為了讓大家覺得她與新來的專家關系匪淺,吳楚楚直接叫了書青辰的名字,見她并不介意,于是放下心,接茬欺負梁可,後者手上還拎着那套糾纏不清的挂繩。
吳楚楚此時的笑容更加綻放:“看看,我說什麽來着。”搖頭,嘆息。
趙普已經懶得觀察梁可的臉色了,他想明天這個時候,梁可的辭職信大概已經寫好,打印出來放在張章的辦公桌上了吧,當然還包括他自己的。
見過了該見的人,參加了小型的歡迎晚宴,書青辰被簇擁着走出研究院大門,張章親自送出來,大家你一言我一語說着場面話,氣氛虛僞而熱烈。
“呦,還下雨了。”
“好雨知時節,此雨是為貴人潤路的呀。”一位硬件團隊的小組長湊上來說。
“沒錯沒錯。”
“小梁呢,囑咐她等下慢慢開。”張章朝人群中詢問。
大家交相詢問,大佬們自然沒人知道梁可去向,
最後還是相鄰實驗室的一位實習生站了出來,怯生生說:“梁博說有急事,等五分鐘下樓。”
“有讓我們的貴客等她的道理嗎?”張章故意板起臉來,“書博坐我的車,再找司機送你。”
“院長,不行呀。”負責後勤的一位同志立刻阻止道:“為書博配備的生活日用品已經放在梁可車上了。”
張章皺起眉頭,随即轉身問那個實習生:“你叫什麽,哪個部門的。”
“奧,她叫駱晗。”吳楚楚搶着說:“是我們室新來的實習生,今天剛好加班趕工,就她叫來一起吃飯了。”
張章點頭,又對駱晗說:“趕快給梁可打電話,天大的事情放一放,再這麽無組織無紀律,我可要找胡老談談了。”
駱晗趕緊照辦,張章等領導還要陪着一起等梁可下樓,被書青辰婉拒了,幾經拉扯,雙方握手離別,領導各自乘車離開,研究院的門前恢複清冷,只剩駱晗打傘陪同。
梁可接到電話很快下了樓,跑得上氣不接下氣,一步三臺階倒是敏捷。車鑰匙圈在食指上一甩一甩,最後剎停在書青辰跟前,雙手支着膝蓋咳嗽。
書青辰本能地去扶,手卻被梁可後退着擋開,梁可看到她頓了頓,立刻斷斷續續地解釋:“我,我手髒。”又轉頭問駱晗:“有紙沒有。”
駱晗趕緊掏出随身的一包紙巾來:盯着梁可手上的污漬“怎麽又給鬧鬧做保養呀,這個月都第三回了。”
“還不是,都怪,怪吳楚楚!”梁可止住咳嗽,又對她抱怨:“張章又拿老頭兒威脅我,都沒點兒新鮮的。”
駱晗看了眼書青辰,覺得梁可當着她的面這樣講話實在不妥,梁可卻還是一副無所謂的神情,接了傘過來,催駱晗早些回家,又客客氣氣地遮着書青辰往車邊走。
她已經看開了,經過今天一番折騰,書青辰但凡是個正常的大佬,過幾天也該向院裏申請換個助理,她們倆的緣分不會超過兩個星期。
寒夜冷雨,整個前門廣場空無一人,街燈倒映,水光閃爍,襯得門前新移栽的幾棵小樹格外單薄。
梁可把大半的傘面都遮向書青辰,自己一邊肩膀淋着雨。
倒不是故意要讨好什麽的,只是她在這樣的環境中,想到書青辰形單影只,初來乍到,遠離昔日的師友,內心一定特別荒涼孤寂。
“冷吧?”梁可有些同情地望着書青辰好看的側臉,沒話找話地客套。
書青辰剛想回答,手機一陣陣響了起來,家人親友的電話一個接一個,等到車行至半途,才稍稍安定下來。
呵呵。梁可惱怒自己真是多想了,還荒涼孤寂呢,大佬就是大佬,出個差都有一萬人惦記着。
“在想什麽呢?”書青辰在一個十字路口提醒梁可起步。
“沒,那個,走神了。”梁可幹咳一聲。
“你有急事的話可以先去處理,我自己打車去公寓就好。”書青辰想起前情。
“嗐,沒什麽要緊的。”梁可找到借口,放松下來:“就是鬧鬧鬧情緒,不愛充電,又不肯休眠。”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