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買地辦私學
買地辦私學
林如海走到了花廳,果然見一個容貌清秀,身形高挑的青年男子坐在廳中。
那青年男子一見到他,立即起身朝他一拜:“玄甲見過林大人。”
“快快請坐,不過閣下怎會自稱,您是我的小厮呢?”林如海朝他和善的笑了笑,自去主位上坐了。
花廳之中一個人也無,只有林如海和玄甲二人密談。
玄甲見了林如海,連下位也不坐了,他好像真把自己當成了林如海的小厮,姿态擺得并不高。
還十分恭敬的回他的話:“大人,小人此次來淮揚,一來是為了向大人傳達皇上的口谕,二來,是皇上挂念大人身邊無可心得用的小厮,故而挑了我伺候大人。”
提及口谕,林如海忙起身肅立,朝北邊皇帝所在的方向恭敬抱拳後,才對玄甲做出恭謹聆聽的模樣。
“皇上隆恩,林海受之有愧。不知皇上口谕為何?還請玄甲大人傳達。”
玄甲正色了幾分,開始下達康熙的命令:“皇上口谕:上允兩淮巡鹽禦史林如海,常用密折直奏之權,将那位祁掌櫃的大小事情、性格癖好,一一上報,不得有誤!”
林如海心道果然如此,他又躬身了幾分:“林如海領旨!”
他話音剛落,玄甲就直直朝他跪了下去:“林大人,皇上派小人給您做小厮,自此之後您就是小人的主子,還請主子為小人賜名!”
林如海虛扶了他起來,笑道:“既然是皇上的恩德,那我只能厚顏承受了。不過玄甲之名甚好,我覺得并不需要改。”
皇上手裏的人,他哪裏能替玄甲改名呢?況且這個人會不會跟他一輩子,還不一定呢。
林如海心裏也沒把玄甲當成了真的小厮,只把他當成皇帝放在自己身邊的釘子。
林如海心裏也有成算,他日日當着玄甲的面,給皇帝看他想看的東西,知道他想知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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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當機立斷使用了密折直奏之權,當着玄甲的面拿出祁徽給的方子,讓玄甲将祁徽寫的兩個方子,讓人加急送進皇宮。
至于祁弟給他的鹽田曬鹽的法子,林如海則好好密盒之中,再也沒有拿出來過。
一夜過去,晨光微曦。
青崖書院的山長和先生們,在柔軟如雲的床上醒來時,他們都忍不住翻身了幾次,想多多感受,躺在床上柔軟的觸感。
他們都覺得這來都來了客棧,實在讓人住得舒服便宜。
無論是柔軟的床,還是可以自動出水的管子、能自己清潔的房間,都讓人覺得十分舒适。
舒适之下,便是不舍了。
王雪霖早早起來,洗漱過後,正對着穿衣鏡整理衣冠後,心裏感嘆了一聲。
可惜他再不舍得,也是要走的,如今書院裏面留下的先生數量少,學生多。
山中無老虎,猴子稱霸王,他若是不回去鎮一鎮那些過于跳脫、懶怠的學生,指不定他們自己就要鬧翻天了。
王雪霖心性純善質樸,但是不茍言笑,他對學生要求意向較高,又奉行嚴師教育,所以書院中的學生鮮少有不怕他的。
王雪霖放心不下學生,收拾好後,打算先行退房回書院了。
他乘坐電梯到了一樓前臺處,正好見到祁掌櫃拿着一支客棧特有的碳素筆,在紙上筆寫着些什麽,神态十分專注。
王雪霖不忍打擾人家,就站定在前臺邊默默等候,沒有出聲。
祁徽卻立即停了筆,擡眼一看見到王雪霖站在他面前。
真是巧了,祁徽心裏想着曹操,曹操就到了。
他剛才還一直在想,他想要買山下的地,用來安裝高智能纜車和纜車驿站。
但祁徽人生地不熟的,也不知道山下的地是屬于哪個村鎮的,是屬于哪個人的。
王雪霖正好是揚州當地的人,請他一塊幫着買地的同時,祁徽還能與他談談關于孩童的教育問題。
祁徽收了手裏的本子,對王雪霖笑了笑:“王山長起得也太早了一些,你是要來退房嗎?”
王雪霖點頭:“确實是,因為老夫不放心學院裏的學生,想早些回書院之中看看。”
他将手裏印有自己照片的房卡,遞給了祁徽,臉上倒是露出了淺淺的不舍:“祁掌櫃的開的客棧很好,若非老夫要職在身,老夫還打算多住幾日。”
祁徽接過房卡,辦理退宿手續後,他有些為難的看了眼王雪霖:“本來我想請山長幫個忙的,但您事務繁忙的話,便也罷了。”
王雪霖一聽,下意識問道:“是什麽忙?學生那兒到底有他們先生看着,出不了什麽大錯。”
他道:“老夫打算早早回書院去,只因心中不太放心。不過,若是祁掌櫃的事情重要,那我晚些回去也使得的。”
祁徽瞧着王雪霖真誠的神态,感到他的古道熱腸,他面上笑意深了一些:“那就請王山長随我到沙發那兒,我們坐着談一談。”
兩人到了沙發上坐定,祁徽就開門見山了。
“我有兩件事需要王山長幫忙,一件是我想買下山下的那片土地,用來一部分來放置一個機廓。另一件是土地的另外一部分,我打算修建一個私學,專門收貧苦人家的孩子入學就讀,給他們一個讀書明理的機會。”
當然祁徽口中的孩子,是包括女子的。
王雪霖聽了祁徽的話,只驚喜的拍了下膝蓋:“好啊!祁掌櫃真是仁者之心。不過,老夫真心問一句,您當真想要建私學嗎?是要建可以延續十多二十年的私學,還是只是建兩三年的。”
他們青崖書院也一直有收貧苦農家的學子,只是名額只有10個。這件事,王雪霖已經堅持了十餘年了。
他心裏十分清楚的知道,貧苦人家的孩子,讀書上除了錢財的困難外,可能還會有別的困難。
比如家中沒有什麽勞力,學生的父母覺得科舉一道,對于自己孩子來說,過于天方夜譚,便勸說學生放下書本,安分務農。
貧窮就代表試錯成本太低了,還有的學生科考一次不中,又用盡了家中錢財做盤纏。他們心中可能愧疚絕望,甚至可能一蹶不振,此生再也不會去科考了,也不碰書本了。
王雪霖心裏對祁徽下凡游歷人間的仙人身份,深信不疑。所以祁掌櫃說要辦私學時,他心裏雖然高興,但他也害怕,祁掌櫃只是玩票性質,只是随意辦了一個私學後,就不管後續事務。
祁徽知道了王雪霖在想什麽之後,他立即安了他的心:“王山長放心,只要我在一日,私學就會在一日。”
祁徽的語氣也十分認真嚴肅:“我想把這件事情,長長久久的堅持下去。此事辦得好很困難,要一直堅持也很困難,我清楚這其中的許多障礙。”
“但我也是經過了慎重考量,才把這件事确定下來的,所以王山長不必疑慮我辦學的決心!”
王雪霖放了心後,便覺得自己渾身充滿了幹勁了。
若是能讓那些貧窮的孩子,也能掙出一條路來,将他們養成品行正直,愛民如子的心性,那等他們日後做了官,也能造福百姓!
王雪霖和鄭循是同年,他們能做朋友,自然是因為他性格也過于耿直,他看上去板正嚴謹,眼睛裏容不得沙子,心裏卻有股文人的理想主義,一直有“達則兼濟天下”之心。
可是他身在朝堂,若是不能做到和光同塵的話,就十分容易得罪同僚。
王雪霖當了幾年官後,果然挂冠而去,回了家鄉,開了青崖書院。他想自己不在朝堂,但他卻也能憑借自己培養桃李俊彥。
這些德才兼備的年輕人,會間接幫他完成自己的願景。
得知祁徽的決定後,王雪霖也不打算回青崖書院了。
他直接對祁徽道:“祁掌櫃知道李春生是清河村的人,山下這片地就是清河村的地。你若是要買地的話,我們可以去他們村裏,找裏正來談。”
祁徽記得李家姐弟說話,清河村其實就在對面的山腳,離他的客棧不算太遠。
他笑道:“正好,我可以請鄭先生稍微幫我着些客棧,然後我們一道去清河村。”
“鄭兄還是值得托付的。”王雪霖笑了一下。
祁徽還順便詢問了一下清河村的情況:“不知村中人平日過得如何?”
王雪霖聞言,忍不住皺起了眉。他時常皺眉,眉宇間就有一道深刻的豎紋。
王雪霖道:“祁掌櫃也知兩淮是糧倉,也是鹽場,祁掌櫃是不是覺得兩淮富裕?就連外地人也說兩淮富庶。”
他頓了頓,嗓音裏有些凄苦:“但你有所不知,兩淮富庶的從來只是兩淮的鹽商、官員、以及鄉紳大族富庶。底下的小民日子并不好過,早年這一帶才遭過澇災,許多百姓現在都還沒有緩過來,但又要按時按量的交稅給朝廷。”
祁徽自然知道這個,別說是這個朝代了,就是後世,尚且有人沒有脫離貧困。
大量的財富只掌握在少數人手裏,最下面的百姓日子并不好過,而且就算是再發達的城市,也存在着貧富差距問題。
所以兩淮的百姓,或者說,天底下只靠土地吃飯的小民,就少有富足的。
他心情不由有些沉重,此時電梯門剛好開了。
鄭循同兩個青崖書院的先生走了下來。
祁徽起身,幫要退房的兩個先生先退了房,然後請求鄭循幫忙他收集客人的房卡,等他回來再退房。
其間若是有客人要入住,也請鄭循稍微招待一下。若是客人不願意等他回來辦理入住手續,那他們也可以選擇去別的客棧住。
祁徽則帶上了銀票,同王雪霖一道下山。
他此次下山,除了要去清水村買地之外,他還想親自去到郊外鄉野,親眼見一見別的山村裏百姓是怎麽生活的。
祁徽一開始沒想到要去看這個,但聽了王雪霖的話後,他就決定親眼去看一看。
出發時,祁徽心裏默默念了“達則兼濟天下”,這句話。
然後他突然發現,其實他從來沒有忘過這句話。只是他在後世不算特別“達”,所以他就沒有能力做到“兼濟天下”。
現在時空一轉換,情況一轉換,祁徽好像有了能力去改變一些事情,所以他就下意識去做了心裏想要做的事。
他覺得,若是現代的穿越人士,穿越到古代後,無論是有心還是無心的,其中的大多人都可能會另類诠釋着“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這一句話。
這是教育的力量,可能也是穿越的意義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