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章
第 26 章
滿心憧憬開始，黯然神傷結束。
她賴在地上挺屍，唐怊幫她取了外套和包，拽着她胳膊把人拖到牆邊，坐地耐心等着她“痊愈”。
小朋友們的痛苦還在繼續，先前抽泣的小朋友一直眼巴巴地看着她這方向。
夏加一意識到自己的放棄可能間接動搖了她們，深感愧疚。
她伸出胳膊，拽了拽唐校長。
“怎麽辦？我好像成了反面教材。”
他臉上的笑意還在，也低聲回答：“沒事的，軟開是童子功，這是訓練的最佳時期，她們能挺過來的。還痛不痛？”
“好多了，真丢臉。我以為我能熬過去的。”
他看起來像是要憋不住笑了，她尴尬地撓撓臉，說：“我小時候也不行，是不是身體構造有哪不對啊？”
“對痛比較敏感，沒打算幹這一行，就沒必要勉強。下次去成人班試試，爵士要求沒這麽高。”
難怪他對她要去“小孩桌”表示懷疑。
“你扶我一下，我起不來了。”
他忍着笑把她扶起，她很客氣地在他抽走手之前請求：“還是不怎麽好使，能不能再借一會力？”
他朝那位老師點頭致意，架着她出來。
“你到休息室等我一會，我跟他們說兩句就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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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不用，你忙去吧。我坐着緩一緩，一會去那個爵士班看看。”她想了想，又補充道，“今天只在門外看看，下次再來學。”
他把她送到休息室，等她坐好後，他拿出手機，将幾張課次安排表發給她。
“哥，對不起啊，耽誤你好一會。”
他帶着笑說：“沒關系。我要去那邊會議室，有事打我電話。”
她出這個糗，能逗他開心這麽久，值啊！
她笑眯眯地朝他搖手，催他：“去吧去吧，我刷會手機，一會去三樓看看。”
等真正找回雙腿後，她循着課次安排去了舞305外等着，這房間外不是玻璃門，她給老師看了那張卡，被允許留在教室最後面。
她聽到老師向學員們解釋：“是學校工作人員，負責選拔的。”
學員們馬上客氣起來，都朝她笑。
啊？這不好吧……
人齊了，音樂一響起，她就熱血沸騰。這哪是爵士，分明是七姐喜歡的女團舞《Crazy》啊！
不劈叉但要大量扭屁股，屁股要扭對不知道難不難，但肯定不痛，最重要的是有個學員比她更胖。
由此看來，成人爵士對身材和天賦都沒要求，她決定了，以後就學這個。
課表顯示這個教室下一節課是街舞，這個跟武術似的，不在她能力範圍內，趕緊閃人。
她在休息室待着，下載《Crazy》視頻反複觀看。
“喜歡這個？”
她仰頭，調轉手機方向遞給他看。
“樓上在教這段舞，我看了一會，感覺好像不是很難。”
他大概又想到了之前那出落難記，抿着嘴在忍笑。
她佯裝生氣，皺着鼻子說：“五行缺舞，我也沒辦法。你說，我要不要卧底到對家學校，砸他們招牌去？”
他笑出了聲，說：“不要搞怪，想學就學，不行再換。”
“好。她們已經學了一些，我先在家自己練練，盡量不耽誤她們的進度。”
他點頭，問：“腿好了嗎？”
“好了。”
他看看表，垂眸望着鞋尖，說：“我這裏要忙到下午去了，你開車回去，自由安排。”
“你中午會留在這嗎？”
他點頭。
“那我給你送飯。”
“沒事，一會一起吃工作餐。難得休息，你約上朋友出去玩玩。”
絕大部分玩的項目要花錢，通常不在她的考慮範圍內。
“朋友都有事，做飯要不了多久，我坐地鐵回去，做好飯再來，下午我想再看看。”
她指了指旁邊的舞蹈室。他知道想蹭學是借口，主要是擔心他吃不好。被重視的感覺很美妙，他點頭說：“那就辛苦你了，開車回去。”
“周末容易堵在路上，坐地鐵更方便。你忙去吧，我回家啦。”
他把她送進電梯，看着電梯門阖上，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
周末的地鐵人也多，但還算好，沒座，不過站着的人能保持适當的距離，彼此相安無事。後半段沒通地鐵，她刷了一輛共享，火速趕回家洗切炒。
他喜歡吃帶點酸味的菜，泡了三天的白蘿蔔有了酸味，剛好亞硝酸鹽含量還在安全期，撈出來切成絲，和用鹽稍微腌了腌的肉絲一起炒成菜碼，拌上煮好的意面，做成了中式家常口味的西餐。
這裏沒有叉，她用筷子将它們卷成小鳥窩，鳥窩中央放上一點金黃的炒雞蛋，剛好一口一個鳥窩。
飯盒下面一層五個鳥窩，上面一層五塊鮮蝦蔬菜餅。感謝不粘鍋，無油也能煎出來。
她火速幹完自己那半盆，拎上飯盒，高高興興出門去。
這裏離公交起點只有兩站，她上車時，車廂還很空。她想着自己下車快，就沒往後面走，在車門附近的座位上坐好。
過後這一站，上來幾個穿着同款演出服的老人。聊着天的三人一齊往後走，後方兩人似乎不太愉快，互不搭理。
夏加一盡量把腳往裏收，免得蹭髒了她們的大裙擺。
落在最後的老人接收到了錯誤的訊息：這年輕妹子好拿捏。于是她停了腳步，立定在夏加一面前，用很不客氣的口吻說：“年輕人要帶點眼色，老人家上車了，要及時讓座。”
夏加一面無表情地看向後車廂——那邊還有十幾個空座。
司機準備發動車子，嘴裏嚷着：“往後面去，往後面去。”
汽車突然起步，沒有任何防護措施的老太太趄了一下，險些摔倒。她惱了火，把錯歸咎到了夏加一身上，大罵道：“尊老愛幼是中華人民的傳統美德，只有沒教養的人才會做嘎樣畜生的事……”
她扒拉第一下，夏加一沒理會，巍然不動，老太太就想通過拉拽包帶來扯開她。
那是我哥給我買的包，好幾萬呢！拉壞了怎麽辦？
夏加一察覺到她的意圖，立刻閃避，大聲說：“娭毑，後面還有很多座位，麻煩你往後面走走。我身上有病，你別欺負我好不好？”
老太太甩開來勸的同伴，指着她的臉罵：“我看你是真的有病咧，腦闊不清白，沒一點愛心，連不學好。”
跟這種人正面杠上，完全沒勝算。吵贏可能傾家蕩産，吵輸憋屈一整年。人家想罵就罵，想打就打，七十歲以上違反治安管理，連拘留都不用。
只能智取。
夏加一将飯盒卡在身側，發揮畢生演技，在老太太的指罵聲中癱向座位靠背，渾身抽搐，腦袋歪斜，兩眼發直，嘴巴歪張不合，悄悄用舌頭頂出一點口水。
有人高喊“怕是癫痫，莫亂碰她”，碰瓷者也怕被碰瓷，老太太尖叫狂喊“快踩一腳，我要下車，我要下車咧”。有人看不下去了，出聲怼她，車裏吵成了一鍋粥。
夏加一不用睜眼也知道：我成功啦！
司機急踩剎車，後門開了，有人沖下去了。
她減弱抽動幅度，慢慢地坐直了，用手背蹭蹭嘴角，淡定地告訴圍觀群衆：“我沒事了，走吧。”
司機心有餘悸地問：“妹子，不用去醫院看看嗎？”
夏加一摸到飯盒，将它視若珍寶地抱在懷裏，用很憂郁的口吻說：“是要去醫院，給我媽送飯……謝謝叔叔，沒事的，好多年了。”
天吶，病人給病人送飯，還有比這更可憐的嗎？罪魁禍首已經跑了，不用怕沾惹麻煩，衆人七嘴八舌地批判着無良人。
受害者兩眼虛無，緩緩扭頭，失神地望着車窗外，主打一個悲慘無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