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頁
原來是南大附屬幼兒園的小朋友方啓智,謝西然以前常陪傅語諾去幼兒園做志願者,因而許多小朋友不止認識傅語諾,還認識他。
這個方啓智就是其中一員,他上小小班時認識傅語諾,如今已經大班,算算差不多有四年時光,叔侄倆可以說是看着他長大。
謝西然說不上多喜歡小孩子,可他講究言傳身教,因此在傅語諾面前待人接物總是溫文有禮和藹可親,這都成為一種習慣。
他将小智搬到自己腿上,問他怎麽在這裏。
小智穿着一身板正的白色小西裝,手裏捧着一束康乃馨,說他等下要代表幼兒園的小朋友上去給校長獻花:“好多人都想來,就我小紅花最多,所以潘老師讓我來!”小智笑着邀功,一臉志得意滿,小領結綁得格外帥氣。
謝西然捏了捏他的小臉蛋以示鼓勵。
方啓智在他腿上玩了一會兒就上臺了,小小的人兒捧着比臉還大的康乃馨花束,一本正經地走上舞臺,露着标準的八顆牙笑容,顯示出孩童可愛的做作來。
謝西然給他拍了一張照片發給傅語諾。
“小智也來了?”
傅語諾的電話很快打過來,不給他說話的機會:“我不找你,我找小智!”
謝西然無奈地将手機交給剛從臺上下來還高興得一臉暈暈乎乎的方啓智手裏,方啓智拿上手機就嚷:“阿諾姐姐,我剛才在臺上唱歌啦!好多人給我鼓掌!”
宴會廳裏聲浪不休,兩個小朋友在手機兩端嚷得也很大聲,一個大聲邀功,一個大聲誇獎,配合得天衣無縫,感情充沛得不得了。
謝西然撫着眉骨安靜地注視着臉蛋紅撲撲雙眼亮晶晶的小智,一瞬間生出錯覺,仿佛看到小時候的傅語諾,映着五彩燈光的眼眸裏不知不覺染上一層溫柔的光澤。
五歲的傅語諾是個典型的外強中幹的小慫貨,對着他無法無天,對着老師慫得半個字不敢多說,這樣的性格導致她剛入學時并不受關注。
父親節時幼兒園辦了一場親子會,她在親子會上的一出小型舞臺劇裏飾演了一棵全程沒有臺詞的樹,腼腆地躲在角落,這讓當時“初為人父”的謝西然驚覺自己對她的關心還不夠。
他找到老師談了談,不知是出于對這位“單身父親”的同情,還是受蠱于他的風姿,老師很快重視起傅語諾,傅語諾也在老師和家長的雙重引導下漸漸開朗大膽起來——雖然最後超出他預料得開朗過了頭成了幼兒園裏的小霸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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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兒園的畢業生晚會,傅語諾作為畢業生代表獨奏了一段門德爾松的《春之歌》,收獲如潮的掌聲,下了臺,她帶着豔麗的妝容,提着白色蓬蓬裙的小邊邊找到他,拱在他懷裏讨要誇獎,那副愛嬌的模樣真真是天底下最讨人喜愛的小天使,足夠融化極致寒冷的堅冰。
膩膩乎乎地挂斷電話,方啓智将手機還給他,趴在他腿邊繼續看臺上的表演。
現在是交響樂團的表演,何筝領着團員上臺,纖細的指揮棒在半空中堅定铿锵地劃過,激越昂揚的法國號響拉開了輝煌燦爛的第一樂章的序幕。
緊接着,鋼琴師有力的觸鍵以強勁的氣勢引領出莊嚴的主調,第一小提琴和大提琴追随着洪亮的鋼琴聲開啓雄渾壯麗的頌歌,這是一首帶有濃郁俄羅斯風情的奏鳴曲,鋼琴在此時雖然暫時處于陪襯地位,但演奏者富有激情的演繹奪人眼球。
謝西然很快注意到坐在鋼琴面前的那個男生,這本應是傅語諾的位置。
“哇,阿諾姐姐的男朋友!”趴在膝頭的小智突然指着許知凡喊道。
謝西然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麽?”
“那個哥哥……許老師!是阿諾姐姐的男朋友!”小智像知道了什麽不得了的秘密,激動地與他分享。
“你說的是……那個彈鋼琴的哥哥?”
“嗯!”
謝西然突然想起了那雙躲在窗戶後面的眼睛,有點恍惚地再次确認:“……你說他是阿諾的男朋友?”
“是啊,阿諾姐姐還帶他給我們上過課!”小智無比肯定地點頭,又一臉花癡地轉向臺上,“許老師比那天帥好多哦!”
直到方啓智被尋過來的潘老師接走,謝西然仍然有些恍神,交響樂團的表演已經結束,清秀的少年早已離開舞臺,謝西然拿起椅背上的外套,從口袋摸出一支煙,起身離開宴會廳。
阿諾交了男朋友?他低頭給自己點煙,也不是不可能,畢竟有先例。
相比宴會廳的熱鬧喧嚷,走廊靜谧許多,夜風從盡頭的陽臺吹來,寒意漸漸侵體,謝西然拎着外套走進灌滿涼風的陽臺,靠着欄杆安靜地抽煙。
火光微弱地閃爍,忽明忽滅,在指尖抖下細碎的粉末。
傅語諾曾在高三學業最緊張的時刻和一個男生交往,當時他以高考在即學業要緊為由強迫她和那個男生分了手,遭到她激烈的對抗。
那是印象裏他們第一次爆發強烈的正面沖突,兩個人都拿出了很傷人的态度刺激對方。
她鬧着要離家出走,怒斥他的自私、霸權,痛恨地指責他可以花天酒地,随意結交女朋友,卻來限制她的自由。
他一忍再忍,百口莫辯,他無法告訴她他結交女友的真正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