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同人）賈琮求生記

第4章 四我要識字讀書

四 我要識字讀書

四我要識字讀書

想象很飽滿，現實卻很幹癟。

就算賈琮再抱着書看，也沒人當真，反倒都當成西洋景來瞧。

這也怪不得衆人。任誰會想到一個剛滿周歲，才能挪動兩步，牙也沒長幾顆，說話還是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的小屁孩真的會看書，真的要看書？是誰都會認為小孩子是又找着一樣新玩意罷了。

賈琮抓着書翻看了幾天，也不見有人來給他念書，或是教他識字什麽的。以他現在這樣笨的口舌，也實在說不出讓人給他念書的話來。再說，他也不敢說這話，反常即為妖，別臨到最後把自己真弄火上去烤了。

最重要的一點是，在這院子裏唯一可能識字的就是邢夫人。其他姬妾丫鬟婆子，鬥大的字怕是也沒幾個人認識吧。

賈琮在認識到這一殘酷現實後，終于不再整天抱着本書翻，又撿起了布老虎之類的玩意，還添上了小弓箭之類的新鮮玩具，又開始他無聊又漫長的嬰兒生活。

時間有時候像蝸牛一樣慢慢蠕動，有時候卻像飛鳥過境一掠而過。

兩年的時光在不知不覺中流逝了過去，賈琮已經三歲了。

在這兩年了，賈府裏最顯着的變化莫過于鳳辣子王熙鳳已經進門。進門沒多久就接了管家大權，精明能幹，府中諸人無不敬服，又生得一張巧嘴，把賈母奉承得合不攏嘴，深得賈母喜愛。

賈母身邊又多了一個小孫女，乃是寧國府賈珍的親妹，生而亡母，賈母疼惜，就一并養在身邊了。

至于賈琮，依然承歡于邢夫人膝下。

邢夫人這兩年來對賈琮好了許多。也許是賈琮這幾年乖巧孝順終于感動了她，也有可能是她這兩年在賈府更不得意，兩相比較之下心有所感吧。

王熙鳳進門，邢夫人是她的正經婆婆，本應住到賈赦這邊來侍奉公婆方是正經。可王熙鳳本是高門貴女，生性争強好勝，壓根就瞧不上這出身小門小戶無能的繼婆婆，加之讨得賈母歡心，被賜予管家之職，索性住到賈政那邊去，一門心思地侍奉太婆婆去了。邢夫人在賈母面前唯唯喏喏，在王夫人處也讨不到一點便宜，連自家媳婦也不把她放在眼裏，也只有回到這方院子裏，才會有一個長得白胖讨喜的孩子盼着她粘着她，又怎麽不叫她把心慢慢地挪到了賈琮身上？雖說在她心中金銀是她日後的依靠，但這孩子也是另一種希望不是嗎？

人心都是肉長的。賈琮這三年與邢夫人相處下來，雖見她貪財吝啬，但卻着實不是一個壞心腸的人，也只是一個可憐人罷了。雖無血緣關系，但邢夫人卻是他實實在在的養母，這三年他日子過得安逸清靜，也全賴邢夫人庇護。她既養他小，他就養她老。到時賈府敗了，他自然會盡力護住她，為她養老送終。

好了，這都是後話。

現在的問題是：他要識字念書。

三歲的賈琮長得健壯，與比他大一個月的賈環站在一起要高一些胖一些。長相嘛，自然也不壞，眉清目秀。想也知道，他親哥賈琏一副白面小生相，他親爹雖然現在是個糟老頭，但長相卻不惡，雖說他沒見過他親媽，但想必也有幾分姿色，要不然那色鬼也看不上眼不是嗎？

自會走路起，賈琮就下意識地多走多跳，奶娘開始還攔着，但她自己也有兒子，自然知道這是小孩天性，加之賈琮愛幹淨，只是在院子裏跑跳，從不去弄土玩沙。玩得出了汗後，就知道要換衣裳，也不是個頑劣執拗的性子，也就聽之任之了。

還有一件喜事，那就是賈琮總算說話吐字清楚，不再噴口水了。也幸好賈琮不是個多嘴饒舌的，要不然這一年多說兩字就得咽口水，還不得把他憋死。

牙也長齊了，人奶在賈琮一歲半後死活不肯再吃的情況下也斷了。他也總算吃上了正常的飯菜，雖然軟爛一些，但總比吃奶好吧。他前世是個普通人家的孩子，奶奶常說：“吃什麽補品都不如吃飯養人。”他現在每頓飯都要吃兩碗，胖點就胖點呗，他已經不再是女孩子了，也不要追求苗條了，他追求的是健康。在苦藥汁子和多吃飯之間，他毫不猶豫地選擇多吃。

說了這許多，結論就是：他已經具備了識字的基本條件，他要識字念書。

至于老師嗎，當然是邢夫人。

根據這兩年的細心觀察，邢夫人是識字的，且程度還不低。也是，他記得在大觀園時期，邢夫人的弟弟拖家帶口來投奔她，她的侄女也識文斷字，文采不俗。邢家落魄時教出的女兒都不俗，何況是當年呢？能與賈府結親，即便是作繼室，也必是官宦人家。邢夫人，真是被賈赦糟蹋了，如若嫁予門當戶對的人家，想必是另一番光景吧？必不會被逼到如今這副讓人又恨又憐的田地！

說做就做。

抓起《三字經》，賈琮就往正房而去。

這兩年，他白日裏大多在正房消磨時光，小丫鬟遠遠瞧見了，就打起門簾，笑着回禀道：“琮哥兒來了。”

賈琮進了屋，行了禮，徑直往炕上的邢夫人而去。

邢夫人閑來無事，正做着針線，見賈琮來到近前，放下女紅，摸了摸賈琮頭上的總角，問道：“琮哥兒可有事？”

賈琮把書捧起，忽閃着大眼睛道：“太太，我也要讀書。”

“哦，琮哥兒要讀書啊。”

賈琮連連點頭：“唔，寶哥哥會念書，二姐姐三姐姐也讀書，我也要讀書。”

邢夫人略想了想：“雖是早了些，但也無妨。”

王善保家的開口道：“也不算早，寶玉兩歲就開始學字了。”

“那是大姑娘在家。只是這琮哥兒，又找誰來教呢？”邢夫人想了想，拿不定主意。

賈琮忙道：“太太最好了，太太教。”

邢夫人愣了，“我教啊？”她愣愣地摸摸書，她都多少年沒碰過書了。

王善保家的在一旁也說：“太太，琮哥兒這主意不錯，您當年可看了好些書。”

“當年啊……”邢夫人目光悠遠，也不知想到了什麽。

“太太？”賈琮怯怯地喊。

“嗯。”邢夫人驚醒過來，忙扯過手帕輕拭了下眼角，“我都這許多年沒碰過書了，怕耽誤了琮哥兒。”

“琮哥兒只要太太教。”

“太太，只是給琮哥兒啓個蒙，大了自有家學，也不礙的。”王善保家的勸道。

“也好，打發一下時間罷。”

邢夫人把琮哥兒抱上炕，兩人挨坐在一起，翻開《三字經》，開始一字一句帶着他讀：“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

自那日起，邢夫人每日教幾句《三字經》，賈琮也不貪多，對于他來說，背下這千多字的《三字經》并不是難事，但要記下這千多字的寫法卻有些困難。他前世三十年已經形成了條件反射，讀漢字時腦子裏浮現的就是字的簡體寫法，在這兒這可都是錯別字，他寧可慢一些，也要把腦中的簡體字換成繁體字。

在一張白紙上畫圖不難，但要把一張畫滿圖的紙改成滿意的圖卻是難上加難的工作，賈琮遇到的就是這種情況。他一遍又一遍地在桌上劃拉着曾經熟悉的漢字的陌生的繁體寫法，他堅信，熟能生巧，總有一天，這種寫法也會成為本能的。

賈母王夫人也知道了賈琮開始識字的事，但她們見賈琮進度并不快，也就再不放在心上。瞧瞧寶玉，多麽冰雪聰明，三四歲就在元春的教導下識了三四千字，以後必會金榜提名，高中狀元的。

邢夫人雖略有失望，但見賈琮學得刻苦紮實，也就轉了讓賈琮争寵的心思，一門心思教導起來。一個月後，《三字經》學完了，邢夫人一番考校，見随便指到哪個字，賈琮都能立刻讀出來，心中也很安慰。于是，又加了描紅的課程。

每日裏，邢夫人教上幾個新字，再讓賈琮描幾頁大字。賈琮練字練得很認真，即便是在電腦辦公的時代，寫得一手好字也會讓人刮目相看。雖然現在手小力微，寫出的字沒什麽力度，但勤練總是好的。

當然，賈琮也不是書呆子。讀上幾刻書，寫上幾頁字，賈琮總要去院子裏跑跑跳跳一番，大家也覺得正常，孩子心性本就是如此。勞逸結合，才能身體棒。身體是革命的本錢，賈琮始終牢記着。

偶爾，賈琮也能得到幾句賈赦的誇獎。

賈赦一個月都難得進一次邢夫人的房，他更願意呆在外書房裏跟他那群千嬌百媚的姬妾們在一起。賈琮還小，除偶爾到那邊給賈母請安，他至今沒有出過三層儀門，當然也沒進過賈赦的外書房。兩父子見面的機會很少，再說賈赦不像賈政，見着兒子就問書，賈赦見着賈琮十次，能有一次問問他的近況那只能說明他那天心情好到極點。邢夫人每次倒不忘說一說賈琮識了多少字，賈赦偶爾也随口問上兩句，見賈琮都能答上來，也就淡淡的誇上幾句，随手賞些什麽。賈赦雖素來不太看得上他如今的太太，但見邢夫人平日裏也識相，不對他指手畫腳，如今這小兒子也教養得不錯，倒也給了她幾分體面。

賈琮的日子就這樣平平淡淡波浪不興地過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