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熱鬧
熱鬧
沈笙的目光落在阿奴的臉上,皇帝煉丹會損耗她的身子?
她趴在床頭看着面前這個無所不能的女子,試圖去喚醒她:“江晚、江晚。”
她沒辦法,轉頭去讓人找大夫,回過神來一想,人家萬一是真的神仙,人間大夫也沒有用的。
若什麽都沒有做,也是徒勞無功,她想了想,還是決定讓人去找大夫。
大夫被請來後,摸了脈象,表示無異。
這麽一聽,沈笙就知道這個大夫什麽都沒診出來的。
大夫走後,不言不語回來了,兩人吃了甜點,嘴角還殘留着碎屑。
沈笙讓人帶下去,去隔壁的屋子睡一晚,明日再買床安頓。
兩人也很聽話,跟着婢女就走了。
沈笙一人坐在踏板上,無趣地盯着阿奴的五官。
就這麽盯了一夜,病人自己反而好了,臉色好轉,唇角也有了血氣。
沈笙見狀,讓人給她熬了參湯,自己匆匆忙忙要出門。
阿奴依靠着迎枕,打量屋內的擺設,沈笙不是一個雅致的人,在牡丹與桃花之間,她會選擇桃花。
因為桃花結果,可以吃。
而牡丹不能飽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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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單休息過後,阿奴起身去院子裏走動,小厮們搬着一張床往隔壁的屋裏走去。
不言不語圍繞着小厮們打轉,叽叽喳喳,說個不停。
沒過多久,一個蹒跚走路的小女孩也走來了,蹦蹦跳跳,嘴裏喊着:“不言、不語、不說話、不說話……”
阿奴旋即改了神色,溫柔的水眸打量着小小女孩,同樣,珠珠也在她跟前停下,咧嘴一笑,“不說話……”
随後,外面聲音飄了進來,“珠珠,是姐姐,不要直呼名字,不禮貌,要喊姐姐。”
朱璠停下腳步,對面的女子披着狐裘,肌膚白皙,發髻間一根紅色絲縧極為顯眼。
珠珠已先她一步跑開了,嘴裏一直嘀咕着不言不語不說話。
“小五這裏來了客人,是我唐突了。”朱璠先同客人致歉。
阿奴搖首,“少将軍出門去了,少夫人随意。”
朱璠微笑,但一直在打量女子的容顏,五官精致,眉眼如雪般冰冷,通身氣質靈透,不得不說,任何人站在她的身邊都會黯然失色。
“您是?”
“江不晚。”阿奴回道。
朱璠面色就變了,心裏不覺緊了緊,恰好不言不語領着珠珠走了過來,珠珠牽着兩人的衣袖,嘴裏嘀嘀咕咕不知在說什麽,嘴巴停不下來,卻沒人聽懂她在說什麽。
不言不語瞧見阿奴後,下意識朝她後面看去,“她呢?”
“走了。”阿奴語氣淡然,“要回家嗎?”
“不想。”
“随你們,別讓人趕出去就好。”阿奴心平氣和地說了一句,擡腳就走了。
****
沈笙領着一隊侍衛,策馬趕去接應的地方,然而出城五裏地就遇到了黑衣人。
兩方交戰,沈笙拿着劍劈向對方。
路人都被吓跑了,紛紛逃竄開來,沈笙唯恐傷害無辜的路人,一面殺敵,一面将軟在路邊的行人送走。
“趕緊走、趕緊走、快啊……”
沈笙竭力嘶喊,拿劍的手已被鮮血染紅,可她的眼睛依舊澄澈幹淨,甚至沒有在意保護路人會給自己帶來更大的危險。
她像是空中的雲,不知為何,跌落凡塵,被污穢染髒了。
遠處的女人坐在馬上,看着不斷揮劍的人,冷冷地勾起了唇角。
刺客越發多了,如同驅不散的黑夜,倒下一個,又會來一堆,殺不盡,驅不散。
沈笙手中的劍被刺客一刀劈落,她利落裏側過身子躲避,看着跟随而來的侍衛皆以倒地,心中的恨意驟然升了起來。
她不知為何,對方那麽想要殺死她。
她利落地翻轉身子,趁機撿起一把刀,咬緊牙關,奮力劈殺。
刺客圍着她打轉,數劍劈來,她以刀橫檔,力量的碰撞,讓她悶哼一聲,跌落地上。
此刻,丹巒殿內的鼎內火焰撲騰,鼎前的阿奴猛地吐出一口血,然而,眼中卻是興奮,恨意讓鼎內的火燃燒得旺盛了。
吐出一口血後,渾身跟着酸疼,她沒有挪動,而是閉上眼睛休息。
沈笙不會死,她的□□以血清洗過,已不是普通的肉體凡胎,死不了。
如阿奴料想般,沈笙一次次從地上爬了起來,注意到遠處的女人,捏着刀,沖出包圍,朝對方襲去。
一刀劈過去,馬上的人掉頭想跑。
冬雪淩寒下,沈笙用盡力氣,一刀劈斷馬蹄,馬上的人被馬狠狠地甩了出去。
她如狼般撲上前,一刀紮見對方的胸膛裏,擒賊先擒王。
刀紮進去後,後面的刺客似傻了一般,丢了刀跑開了,有些盡忠,揮刀朝沈笙砍來。
沈笙在戰場上摸爬滾打,豈會不知道背後有人襲擊。她利落的翻過身子,抓住刀就投了過去,自己迅速爬開。
剩下的刺客見狀,害怕的都逃開了,然而逃不過多遠,就被人追上,一刀結果了對方。
周英看到面前一幕後吓得魂不附體,她與家裏約定的時辰早就過了,天寒地凍,她只能一面走一面去迎家裏的人呢。
快到京城的時候,看到了被刺客逼入窮境的小姑子,想到沒想,拔刀趕來。
沈笙如同傀儡一般,擡刀、劈砍……直到黑衣人都躺下了,她才麻木地丢了刀。
走到女子面前,扯開對方的黑布,心裏的猜想果然驗證了。
是安樂公主。
周英跑了過來,也看到了安樂公主,吓得連連後退,皇帝最寵愛的女兒。
短暫的呼吸後,周英果斷道:“給公主換衣,脫了黑衣,穿上錦袍,快……”
沈家一行人匆忙将給沈笙準備的錦衣給公主換上,僞造出刺客殺人,沈家救人的場面。
匆忙安排後,沈家僞裝路人去報案,沈家其他人原路返回,裝作什麽都沒看到。周英擡手将沈笙劈暈,丢到屍體中,讓官衙的人來找出來。
安排好後,周英迅速退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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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兆尹接到消息後趕到現場,滿地屍體,依稀辨認出沈家的侍衛,恰好此時,周英趕到。
周英是沈家長媳,地位尊貴,丈夫死後被追封,她的位分跟着水漲船高。
京兆尹見到車馬後,上前行禮,不等周英開口就指出是沈家的侍衛。
不知是誰喊了一句,安樂公主。
京兆尹聞聲色變,不顧周英,匆匆趕上前,就這麽一眼,吓得癱倒在地。
周英裝模作樣地上前試探呼吸,面色沉重道一句:“沒有呼吸了。”
“這、這可如何是好啊……”京兆尹從地上爬了起裏,試圖拉着周英做擋箭牌,“沈大少夫人,您看看,我們一起趕到的。”
這句話正合周英心意,她點點頭:“我自然會為大人作證,只我沈家的人也跟着出事了。”
“少将軍、少将軍、大少夫人,是少将軍……”
京兆尹一聽,眼珠子險些跟着禿了出來,一口氣沒喘過來,險些要暈過去。
沈少将軍也沒了?
完了完了,要出大事兒了。
随後,有人驚喜出聲:“還有氣兒呢,快回城找大夫。”
周英與京兆尹致歉,不由分說将人擡上馬車,先回家再說。
京兆尹好歹松了口氣,也不敢逗留,讓人擡了安樂公主的屍體回京面禀陛下。
安樂公主是唯一的嫡出公主,身份尊貴,極受寵愛,突然就沒了,京兆尹顫顫驚驚一路。
回京後不去找陛下,先去丹巒殿找國師。
見到國師後,京兆尹更是老淚縱橫,而國師漫不經心地揉着後頸。
不知為何,她的後頸疼得厲害,渾身酸疼也就罷了,後頸又是怎麽回事。
沈笙被人襲擊後頸?
聽完京兆尹的哭訴後,國師慢悠悠擡首,語氣沉沉:“死了就死了,她愛出城去玩,你又管不到,查一查刺客是從哪裏來的,實在不行,先平息陛下的怒氣。”
“國師,要不、您去說?”京兆尹直接跪了下來,吓得臉色發白,一再懇求,“陛下震怒,下官的腦袋保不住呀。”
阿奴啧啧兩聲,甚是無奈道:“我也想去,不知為何,我的脖子疼得厲害,你自己走一趟吧。”
拒絕京兆尹後,阿奴離開丹巒殿,不知不覺走到沈府,想起自家的兩個熊孩子還在沈府,旋即讓人去通知一聲。
該回家了。
然而,沈府門人忙着請大夫,無人理會她。
她似乎想明白怎麽回事,孩子也不接了,轉道去了棺材鋪,與掌櫃要了一副最好的棺材。
付過銀子,讓人拉去沈家。
等她慢悠悠走回沈家,棺材停在了門口,引得不少路人争相去看。
阿奴站在門口,掏出些錢,找了些路人,一人給些銀子,沈府門口哭一哭,就哭少将軍英年早逝,天妒英才,為救公主而死。
看熱鬧白得一些錢,幾人樂得收下豐厚的報酬。
須臾後,沈家門口哭聲一片。
阿奴靠着牆邊,好整以暇地欣賞眼前的瓜田。
很快,瓜田裏又來一個大瓜,周易領着人打馬趕來。
後面跟着公主府的侍衛,周易跳下馬,呵退哭訴的幾個婦人,上前就要掀開棺材。
阿奴慢悠悠走上前,撥開行人,“周驸馬,好巧啊,你來看熱鬧嗎?”
唉,不對,周易是鳏夫了,可喜可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