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賀禮
賀禮
沈笙有個奇怪的想法,或許除了江不言以外,還有一個姐妹,或許是姐姐,也有可能是妹妹。
所以糖就需要雙數的。
接風宴那日,江不言吃了兩個橘子,偷偷帶了兩個。
她吃幾個就要帶幾個回去,給家裏的小姐妹吃。
想法在腦袋內産生後,如雨後春筍般瘋長,片刻後,她決定明日試探一回。
當她興颠颠地喝了口茶後,這個想法又被打消了,江不言是一個孩子還是雙生,和她有什麽關系?
一個也好,兩個也好……
不對,事關沈家的事情,還是需要慎重些才好。
沈笙颠颠地上房找母親,門口的婢女笑着迎她,“五姑娘,夫人正說算着時辰大少夫人們後日就要到了。”
“是好事,可要我去迎她們?”沈笙跨過門檻。
婢女回道:“夫人就是這個意思呢,您去迎接,大少夫人們必然會最高興的。”
主仆二人走進沈夫人的卧房,卧房內炭火燒得正旺,淡淡的暖香充盈着房間。
婢女退了下去,沈笙湊到母親跟前,盡量不吓着她,用最輕緩的聲音開口:“阿娘,我看到一個和我長很像的的孩子。”
“所以呢?”沈夫人斜卧在榻上,身上蓋着薄薄的毯子,保養得宜的面容上染着淺淺的緋紅。
炭火燒得屋內如同春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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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笙喘了口氣,解釋道:“會不會阿兄們遺落在外的孩子?”
沈夫人擡首打量幺女的面容,青澀的面容,杏眸微翹,眉眼稚嫩,稱不上角色,但周身凝着殺氣,讓人不得不多看一眼。
其實,沈笙與她而言算不得親近,因為她穿來的時候,沈笙剛好離開京城,趕赴居州城。
沈夫人穿來南乾已有三年,日子倒也快活,丈夫兒子死了,兒媳們孝順,也沒什麽操心的事情。
但沈笙回來,安穩的日子就一去不複返了。
嚴格算來,她不是穿到古代,而是穿進一本書中,劇情才剛開始。
大概走完全劇情,她就可以回到現實世界了。
她憐愛地看着幺女,道:“其實、你不是沈家的孩子,和沈家沒有血脈關系,你阿兄的孩子怎麽會長得像你呢 。”
沈笙:“……”
“阿娘,這個玩笑不好聽。”沈笙吓得揉揉心口,斜睨了母親一眼,“肯定是阿兄的孩子,被國師撿到了,現在賴上我,說是我的孩子,您說,我才十八,那個孩子都有四五歲,我十二三歲就懷孕生子嗎?”
沈夫人覺得找到了樂趣,眼眸彎彎,“國師賴上你了?”
“那倒沒有,她就說了句我們的孩子,再也沒有下話了。阿娘,你說我要娶她,她又不樂意,轉頭又說有我的孩子,您說,是什麽意思?”沈笙嘀嘀咕咕,很是不解。
沈夫人好心說道:“可能是欲擒故縱。”
“阿娘,您說實話,和阿兄們有關嗎?”沈笙不理會母親的笑話。
“沒有關系,自己解決麻煩。”沈夫人撐着坐起身子,她望着沈笙的面容,完全想不到眼前這位為南乾立下赫赫戰功的少年将軍會是千年前的南河之神。
文中記載,南河之神并不是南河的神,而是在河底的一片黑淵。
黑淵被發現後,認為是毀滅南河的所在,因此,南河上的衆人,也可以稱是神,衆神們想盡辦法滅了黑淵。
最後,黑淵滅了,南河随之幹涸。
衆神的神力随之消逝,化為普通人,不等老死,就被其他神消滅。
黑淵在現代可稱呼為黑洞,黑洞可以吞噬一切,南河之上的衆神畏懼,卻不只自己的神力源于此。
沈夫人托腮看着面前皺眉的女孩,沈笙的善良顯而易見,純粹幹淨的笑容在世間并不多見。
她好心說一句:“你可以去查一查關于南河的史書,宮裏有座藏書閣。”
說完後,她又補不忍心,添了一句:“帶上國師去看看,沒有國師,你進不去。”
多些獨處的機會,或許就會好些。
沈笙看了母親一眼,将請客的事情說了一遍,沈夫人眼前一亮,沈笙做事很主動,不像國師,啞巴不開口。
“挺好的,我讓人去安排。我不大喜歡見外人,到時候在你院子裏宴請就好了。”沈夫人朝着女兒點點頭,“我不會阻止你想做的事情,但你知曉,陛下對你忌憚,太子欲拉攏你,安樂卻想置你于死地,該怎麽做,你自己心裏有數。”
沈笙面色凝重,點點頭,“我知道了,我會把握分寸,不會讓您煩心,也不會給沈家帶來麻煩的。”
沈夫人欲言又止,太多的腌臜事說出來對心情不好,尤其對沈笙而言,三年浴血奮戰,拼死奪下丢失的居州城,最後落得被困京城,沒有自由的人,說來太過殘忍了。
好比一個公司,你費心費力維持,三年不休息,最後公司穩定上升,老板忌憚你要自立,架空你的權力,你心痛不?
沈笙眸色動了動,心口堵得慌,面上微微一笑,“我知曉了,我回去準備一番。”
沈夫人依舊躺着,動都沒有動一下,擡頭望着屋梁。
國師阿奴來自千年前,衆神用盡最後的神力,讓她來到千年後尋找南河神的轉世。
哪裏有什麽轉世呢。
從頭至尾,只有沈笙罷了。
****
翌日,國師沒來,戀愛腦安寧公主來了。
安寧公主渾身上下都寫着:我是戀愛腦。
沈夫人親自去迎公主,兩人剛坐下,門人道國師來了,還帶了一個孩子。
國師在前走着,身後跟着一個小步跑着的小孩子,安樂驚訝得看得失神,“國師有孩子了?”
“是嗎?臣婦不知。”沈夫人故作驚訝,“瞧着孩子,四五歲了。”
安樂公主與周易成親兩年有餘,京中時傳兩人恩愛的甜蜜事,旁人可惜一句,感情雖好,至今沒有孩子。
周府只有周易一個孩子,周夫人急得不行,常背着人小聲說周家獨子,無有後嗣,話裏話外都想抱孫子。
雪地裏的小女童蹦蹦跳跳地跳過門檻,朝着沈夫人行禮問安:“江不言見過沈夫人,願夫人福壽安康。”
沈夫人打量面前的小女童,微微一笑,“嘴可真甜,和我們小五一樣甜。”
江不言江不語的嘴,騙人的鬼。
安樂公主的視線一直都在女童身上,高貴的身子挪了挪,驚訝道:“她長得與沈笙有些相似。”
阿奴唇角微彎,“我也覺得像,殿下,你說會不會是沈少将軍的孩子,那她的父親會是誰?”
父親是誰?
安樂看了國師一眼,又望向沈夫人,沈夫人被國師這麽一句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話吓得臉色發白,忙解釋:“國師開玩笑呢,周驸馬的身子如何,不是、我的意思是父親不是周驸馬。”
“呦,沈夫人自己提到周驸馬,和我沒有關系啊。”阿奴盈盈一笑,紅色的狐裘上,眉眼彎彎,明眸善睐。
這副純良模樣,與世人對她的傳聞,倒是半點沾不上。
沈夫人:“……”
罷了,不解釋了,橫豎小五不會嫁人。
而罪魁禍首垂眸望着腳下,漆黑如鴉羽的長睫悠悠地掩蓋眸中情緒,她的姿态顯得尤為真誠。
安樂氣得拍桌而起,本想發火,卻又瞧了一眼國師,心中畏懼過甚,氣得甩袖離開。
罪魁禍首笑吟吟地望着屋外,憐愛地拍拍江不語的腦袋,“你說,這叫什麽?”
“殺敵一千,自損八百。”江不語輕輕哼了一聲。
阿奴擡首望向沈夫人,這才想起沒行禮,慢條斯理地行了晚輩禮,“沈夫人。”
沈夫人不敢看她,抿唇局促地笑了,“小五在院子裏等國師,我讓人帶你們過去。”
“沈夫人不介意令嫒與我這等魔鬼來往?”阿奴驟然出聲,靈魂一擊,讓屋內的人都跟着變色。
國師是什麽樣的人,殺人如麻,誰敢在她面前放肆。
本就寒冷的屋內,刮了一陣冷風,尤其是沈夫人,面色白得厲害。
沈夫人有些畏懼面前的國師,後世的阿奴,與南河衆神之首的江晚,雖說是一人,可性子早就變了。
面前的人性子捉摸不定,喜怒無常,她壓根不願意招惹的。
良久後,她身子僵硬,讪讪笑道:“我素來不幹涉小兒女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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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笙是沈家唯一的女兒,院子也是最大的,院子裏還有假山流水,後有高閣暖樓。
今日設宴,便在暖閣這裏。
早起,閣內炭火燒得足足的,朱璠送了些小孩子愛吃的糖塊點心,就連茶水都是梅花引子,入口甜甜的。
阿奴牽着人慢慢地走進暖閣,脫了紅色大氅,脫鞋走進去,江不語先她一步跑進去,“沈将軍。”
沈笙在插花,愁得不行。江不語跑上前,三兩下就将新摘的梅花插入白色的瓷瓶內,顏色搭配得極為壓制。
沈笙獎勵她一盒糖,朝她的發髻看了一眼,紅色絲縧,是真的江不言。
阿奴走上前,似挑釁般開口:“安樂來了,又走了。”
沈笙請一大一小坐下,江不語不肯坐下,帶着糖出去玩兒了。
暖閣內便剩下兩人。
兩人對坐,中間隔着一臂距離,擡眼就能看到對方的面容。
暖氣襲人,氣氛格外好。
阿奴沒有等到沈笙的回話,便又說一句:“聽聞周易成親,你不遠千裏給他送了一份賀禮。”
沈笙被問糊塗了,周易成親那年,她正打仗,打得不可開交,誰給周易送什麽賀禮啊。
“什麽賀禮?”
“聽聞是一本練武的書冊,周易身子弱,你想得可真周到。”阿奴語氣涼涼。
沈笙張了張嘴:“什麽書冊?”
阿奴想了想,對上沈笙茫然的面孔,她認真回答:“葵花寶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