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對了
第78章 對了
大概是抱着這份愧疚, 顧梨今晚睡覺時都特別的乖。
這段時間，她多了些小趣味，總愛搞搞他。
喜歡故意和他親親, 帶着些撩撥，更愛看他每次被撩起來卻又什麽都不能做也不敢做, 最後只敢對她放幾句狠話, 就被她順杆爬的無話可說，克制的眼角都微紅的樣子。
但是今天她很乖。
只是在他懷裏找了個舒服的姿勢, 動都沒再動一下。
甚至還收斂了自己的胳膊和腿，躺的很矜持淑女，盡量減少和他的肢體接觸。
聞屹揚卻皺了下眉，将人胳膊拉過來，放到自己的腰上，同時将人往懷裏一帶。
“你又怎麽回事？”
“……”
顧梨無辜的眨了眨眼睛, 怎麽她又做錯了麽？
唉。
做個好人真難。
男人真的很難伺候。
大概是因為今天過多的說起從前，那些個被她早就遺忘在記憶深處的畫面猝不及防的出現在了她潛意識的夢裏。
夢裏她回到了八歲那年, 永遠不想回憶甚至從記憶裏被删除的混亂又灰蒙蒙的一天。
這些年來偶爾也會夢到的, 只不過夢境中都是混亂的, 各種雜亂的聲音匆忙的腳步包圍着她。她站在人群的中央，茫然又無措。
但是這次，夢境有些不一樣。
那些個匆忙的像是電影無數倍快進的鏡頭忽然慢了下來, 聚焦在了某處, 十分細致的展現。
她沉默的抱着那只小熊，當時天氣還有些冷, 她整個人都很冷。偶爾有些大人過來, 用悲憫的目光看着她，之後又離開。
她就靜靜的站在那裏, 大腦還沒有任何的認知。
她很混亂，以至于沒辦法去思考些什麽。
漸漸地，小熊被她抱得有了些溫度，可也就只胸口那一處變得有些暖，她還是覺得冷。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感覺右邊的風變得小了，便下意識的側頭。
見着一個穿着黑色衛衣的男生站在她旁邊，只是那樣站着，也沒說話。
她忽然有點同情他，“你是不是也覺得他們很吵。”
男生轉過頭來，看向她的目光有些詫異。卻又過了幾秒後點了點頭。
顧梨又不再講話，抱着小熊垂着頭。
外人看來便更加的可憐了。
其實顧梨還是很感謝這個人的到來的，幫她擋了很多的風。而且，他的腳步是停止的，是她周圍唯一安定的存在，那顆從昨晚到現在，就惶惶不安的心，終于可以松了一口氣。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她站的都有些累了。衣袖忽然動了下。
顧梨下意識的側臉過去，便見一顆糖躺在那人的掌心裏。
“你給我的麽？”
男生點了下頭。
“謝謝。”顧梨将糖從他掌心拿走，指尖微微碰到了他的掌心，熱熱的，她都快凍死了。
她知道拿了別人的東西，應該再很友善的對着人家笑一下的，可是卻怎麽也笑不出來。最後也只留下一句幹癟的“謝謝”，要是媽媽知道，一定會怪她沒有禮貌。
她将糖紙剝開，酸酸甜甜的橘子味從口腔裏蕩開。
是她那幾天裏，記住的唯一的滋味。
顧梨醒來時，嘴角都是挂着清淺的弧度的，同時驚訝于，自己之前竟然完全忘記了。
身邊已經沒了人影。
他向來早起，昨天她又因為下午睡得多了，晚上睡着也應該有些晚了。
顧梨沒太多意外房間只剩她自己，但當她撈起一旁的手機，看了眼時間時，她的情緒還是很難穩定——
十一點了。
十一點了啊！
雖然也并沒有打算多早起，可是倒也不用又睡到飯點才醒吧。
正獨自崩潰着，門被人從外面打開。
能這樣不敲門直接将門打開的也不會有別人，顧梨擡頭看過去。
聞屹揚見人起來，還挺知足，“醒來了啊，正打算叫你，要不要下來走走，準備吃午飯？”
她還能說不好麽？
算了算了，就這樣吧。
顧梨心态變得十分平穩。
聞屹揚走過來，将半掩的窗簾拉開，陽光瞬間打到了他的身上。
和夢裏，他給她糖時，那明亮的溫暖一模一樣。
橘子味的糖果都好像還在舌尖回味。
顧梨向他張開了雙臂。
聞屹揚将人整個抱起來，“怎麽了？”
顧梨搖搖頭，“就是想抱抱你。”
好神奇，當年的那個人，多年後還在她身邊，成為了她最愛的人，她的家人。
聞屹揚覺得這人，可能還是有點緊張。
不然很難解釋，她昨天怎麽沒惡搞他，今天又如此溫情乖順。
所以吃飯時，對她愈發的照顧。
但他又發現，這人一下了樓活力滿滿的，十分放得開。
就連他那個平日裏有些內斂的父親，都被她逗笑。
聞屹揚有些不懂她的反常，最終好像只能解釋為——到了他的主場，她多少給他些面子。
吃飯時，聞母還講了很多聞屹揚小的時候是怎麽調皮搗蛋的。
平時又有多嘴碎，跟只貓都能吵起來。
并且這只貓也是個倔種，甚至固定時間的過來，和聞屹揚對吵。
吵完還優雅的舔着自己的爪子，安逸的在他的窗臺曬着太陽。
聞屹揚也都這個時間點習慣了和這只貓理論一下。
甚至每天中午吃完飯，在看書的間歇專門休息的等它。
結果今天他看了半天書，都沒等到貓叫，有些納悶的擡頭看了看。
卻發現那只貓，早就已經躺在了陽臺上，正慵懶的曬着太陽睡着午覺。
由于貓咪的當方面率先休戰，聞屹揚也拿了一小份他早上沒吃完的午餐肉給它。
小貓不緊不慢的吃完了，看了他一眼就走了。
從那以後，貓還是會每天都來曬太陽，而聞屹揚也會每天給它準備食物。
有時是小魚幹，有時是貓條。
聞母知道以後，就叫他直接養在家裏算了。
但是這只貓，是個很放蕩不羁愛自由的貓，無拘無束慣了。
受不了在家豢養。
每天神出鬼沒，只有中午會準時出現。
但随着天氣越來越冷，他們還是給它準備了一個暖暖的貓窩。就放在聞屹揚窗臺下面。
它依舊神出鬼沒，偶爾消失兩三天不見蹤影。
偶爾也會負傷回來。
每次它一受傷，聞屹揚就一邊給它上藥嘲諷它，“打架又輸了？你年紀也不小了，脾氣還挺暴。”
有時，聞屹揚也會收到貓的饋贈，比如翅膀壞掉了的小鳥，活蹦亂跳的老鼠……
小鳥被他們給治好，悄悄放了，都沒敢當着貓的面。
怕他下一秒又抓了回來。
老鼠……
聞母看到那只都快和貓一樣大的老鼠時，人都吓沒了，發出了她這輩子以來，最大聲沒有形象的尖叫。
而貓咪不理解的看着她，甚至在猶豫，是叫聲一樣安慰一下，還是繼續咬着獵物不放。
最終管家及時趕到，将老鼠給處理掉仍了出去。
那之後，他們還是會時不時的收到一些奇奇怪怪的禮物。
那種貓，也将整個別墅上上下下外加大院，都當成了自己需要保護的領土。
顧梨從來沒想過聞屹揚小的時候竟然是這樣的，竟然會那麽幼稚的和一只貓吵架。
她聽得起勁，忙問：“那後來呢？”
這時，聞母的手機忽然響了，她先去接電話。
顧梨便看向聞屹揚。
聞屹揚給她盛了碗湯，輕笑了下說：“後來，那只肥貓自己跑出去玩沒回來，不知道又在哪兒稱王稱霸去了。”
顧梨一愣。
這時，聞母忽然神色有些焦急的回來，桌上的幾個人心都跟着一緊。
“你文靜姨出車禍了，我們趕緊過去。”
顧梨聽到這幾個字，心就跟着一沉，幾乎是機械性的跟着站了起來。
她一動，原本還挺緊張的聞母多少冷靜了些，說：“阿梨你在家別去了，醫院亂哄哄的，我們去去就回。”
說完，又對着聞屹揚說：“你也別去了，留在這陪阿梨玩玩。”
這哪裏還玩的下去。
顧梨說：“讓他去吧，我睡個午覺，不用陪我。”
他們畢竟年紀大了，聞屹揚怎麽能不去。
聞屹揚沒說話，先是看向了她。
顧梨給了他一個方向的眼神，小聲說着，“去吧去吧。”
聞屹揚便沒再耽誤，三個人匆忙離開。
阿姨還在家裏，又給她洗了些水果，知道她愛吃這裏的甜點，也一并拿了些來。
顧梨已經吃飽了，而且這會兒也沒什麽心情再吃。
她坐在沙發上，沒有什麽目的的刷着手機。
不由的便又想到剛剛說的那只肥貓，于是又上了樓。
走到了故事發生的那個陽臺。
很快大的陽臺臺階，此時正是中午，陽光打在上面，水泥臺上都閃耀着金色的光澤，看上去就很溫暖。
難怪那只貓會喜歡。
她又往下望了望，下面已經沒有貓窩了，卻仍是空出了一大塊，在種滿花草的院子裏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怎麽會跑出去玩了呢。
故事裏，那只貓在家裏神出鬼沒了兩年，再算上它之前的年紀，應該也有些年歲了。
再說，這樣管吃管飽的地方，任誰都不舍得離開的。
它大概是在又一次打架中受了傷，沒再能像每次一樣回來等待救助。
又或者是，在再一次撲獵時，不小心從什麽地方摔落，沒能将禮物帶回家。
聞屹揚應該是知道的，可他最終也更願意相信，它是一只背信棄義的肥貓，離開後，在他不知道的地方，繼續作威作福，過着它短暫又燦爛的一生。
顧梨輕嘆了口氣，胸口有些發堵。
她将目光收回，前臺前，還擺着一張書桌，或許還是之前那個。
書桌左側仍架着一些書，不過都是一些財經和管理方面的書，再也不是之前學生時代那些。
想必是他偶爾回來時看的，就二十來本，并不多。
但顧梨仍是感慨，這人，回來總共住不了兩天，都得放些書來，真是卷生卷死。
她繼續找別的他童年痕跡，目光都已經掃了過去，卻又被餘光瞥到的一本高中物理吸引了回來。
這是忘記丢了？
顧梨不禁将它抽了出來，她的這些教材早不知道被扔到了哪裏去，她都有點後悔了，應該留着沒事和聞屹揚一起回憶一下青蔥歲月。
沒想到他這還留着一本。
那時，她雖然已經破罐子破摔，不打算好好學習讓嬸嬸放心了。
可是，隐藏實力，和真的學不懂，那是兩回事啊！
顧梨不懂，為什麽高中的物理會那麽的變态，明明她初中物理很好的。
這本書，真是勾起了她學生時代的噩夢。
她翻看着，想看看聞屹揚當時的筆記是怎樣做的。
其實有幾次，她還故意轉過頭去，拿着問他物理題為由想拉近同學情誼的。
他也是會耐心的講的，就是她一個字都沒聽懂。
——也算是懂了吧。
但是她再次獨立自己做題時，還是兩眼一抹黑。
顧梨現在想起來，忽然覺得有着一種別樣的情緒，讓她嘴角不由的上揚。
她将書合上，打算放回原處，再看看別的。
這時，忽然有個什麽輕飄飄的東西從書裏掉了下來。
顧梨下意識低頭去見，是挺小的方方正正一張白卡，書簽麽？
這也太迷你了。
等她彎腰，手觸碰到小卡片時，便知道這是什麽了。
是學生時代很熟悉的小玩意——大頭貼。
沒想到聞屹揚還拍過。
顧梨越發的好奇，他那個時候拍大頭貼是什麽樣子的。
會不會故意擺一些酷酷的造型。
她為發現了他的黑歷史而感到興奮，快速的将照片翻了過來。
下一秒，她唇角的弧度微僵。
沒有什麽臭屁少年的耍酷。
照片上，是她再熟悉不過的樣子。
不是別人，正是她自己。
顧梨表情有些茫然，當年大頭貼興起，她拍過好多好多。
她都不記得，自己何時拍過這張，又怎麽會出現在聞屹揚的書本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