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門學神總在裝窮釣我

第61章 過往

過往

絨絨似乎敏銳地覺察到狀況不對，猛地從床上跳下去。兩個人之間沒有任何阻隔，歸序按着沈星顧的後腦勺，強行加深這個吻。“我能把房間搬過來嗎？”

“怎麽不是我搬過去啊？”

“你住的是主卧。”

沈星顧還沒見過歸序的房間，自然對比不出兩個房間的差異。他對歸序搬房間自然沒有任何異議，重點就落在了旁的地方：“我還沒看過你房間，你就要把它拆散了？”

歸序失笑：“來。”

沈星顧從床上匆匆忙忙爬起來，原本縮在角落的絨絨不安分地跟在他腳邊，惹得沈星顧沒忍住将它抱起來：“絨絨是不是以後也住在這？”

“在學校的時候沒人照顧，假期我會把它接回來。”歸序的房間門沒有上鎖，輕輕一擰門把就能推開。沈星顧抱着小貓跟在歸序身後，裏面陳設很簡單，除了必要的家具沒什麽裝飾擺設，床上鋪着幹淨簡單的天藍色床單。

“搬房子的時候有點匆忙，很多東西還在原本的家裏，沒有帶過來，”歸序對上沈星顧的視線，“陪我回家去取吧。”

沈星顧理解歸序的言外之意，落了東西分明可以讓其他人打包好寄過來，這個邀請是刻意而為之。他自然沒有拒絕歸序的理由：“之前我考過了去看絨絨那次，是誰家裏啊？”

“李維然，我拜托他的。”

沈星顧忍俊不禁：“我就知道。”

……

歸序搬過來的幾乎只有衣物等私人物品，床和被子他和沈星顧共用一套。他過得一向不是像其他家世背景好的人一樣的浮誇生活，沒有需要單獨的衣帽間才能放得下的衣物鞋襪，除了平時穿的一開始讓沈星顧誤會的普通服飾，也有不少為了出席正式場合特地準備的昂貴西裝。

“你一直穿這些嗎？”沈星顧對着歸序挂好的常服發呆。

“也有別的，”歸序一本正經地回答，“但是在學校一般不會穿。”

“怕高調啊？其實一般人看不出來。”

歸序很顯然地遲疑片刻：“我以前，被學校的人盯上過。”

沈星顧疊衣服的手驀然一頓，他的視線緊緊落在歸序那張看似無悲無喜的臉上。“要聽嗎？在山上沒告訴你的事。”歸序仿佛覺察到沈星顧微妙的反應，擡手碰了碰對方的臉頰，像是在安撫。

“你想說我就聽。”沈星顧湊到歸序身邊。

“已經是初中時候的事了，我還沒入學的時候，學校裏就有很多關于我的謠言。”

歸序的父親在政界尚有一席之地，為了兒子的安全，他要求司機每天都接送小孩上學放學，因此關于歸序的身份，班裏讨論得沸沸揚揚。

但也僅僅是讨論。歸序的視線唯獨關心手裏的課本，他被母親要求着事事苛求完美，做得好才能讨爺爺喜歡，将來分得集團的財權地位。

同桌的名字是李維然，歸序略微留意過，不怎麽說話，也不吵鬧，兩個人互不打擾，他對這樣的相處很滿意。

直到某次晚自習，他為了找到一個不打擾別人的地方背單詞，将校內的犄角旮旯都探索一遍，最後居然在一個人煙稀少的樓梯口聽見打鬥聲。

太吵了。歸序簡直頭痛欲裂，因此才會忍無可忍地弄出響動，企圖驚動那些人離開，結果一個兩個都不為所動。他不得不闖進這些學生中間，給他們一人來上一腳。

作惡者指着他破口大罵，正要站起身往歸序身上招呼，卻被人重新踹回地面，甚至被踩在臉上，幾乎動彈不得。“離開這裏。”

歸序說話的聲音很冷，幾個學生立馬怕了他，從地面上倉皇爬起身，朝樓梯口深處跑去。

作惡者消失了，原地只剩下受害者。“你也走。”

“謝謝你，”歸序這才認出來，眼前這位被打得鼻青臉腫的人是自己的同桌李維然，“你想讓我做什麽都可以……”

“沒什麽。”歸序答完這句正要離開，李維然卻在站起身的時候趔趄一下，本能讓他抓了抓歸序的胳膊：“對不起，我剛剛差點要摔了，你能扶我去醫務室嗎？不能的話也行。”

“走吧。”

值班醫生是沉默寡言的那類人，沒有多問李維然的傷勢是怎麽來的。“你又幫了我，我該怎麽答謝你？”

“這沒什麽，不用答謝。”歸序并不認為因此他就是一個好人，如果他足夠熱心，會關心李維然為什麽會挨拳腳，建議對方告訴校方，甚至是驗傷報警，而不是在這裏沉默着什麽都不說。

“也是，你什麽都有，”李維然有些不好意思，“聽他們說你是小少爺，不像我，媽媽要很努力地打工，才能養活我和妹妹，所以我必須很努力讀書才行，讓家裏過上好日子。”

“是嗎。”也沒什麽不好的，李維然有一位真心為他的母親，歸序想。不像他的母親，一遍又一遍地在耳邊告訴他，必須要做到最好，不能惹爺爺不高興，她不想回到在村裏的那段日子，女孩不讓上學，早早就要嫁人，她如果不是逃到城裏代替別人伺候他爸，他還不知道在哪裏。

一旦他做錯什麽，母親就要打開那扇落地窗，用結束自己生命來威脅他，不要忘記我之前和你說過的話，怎麽，你想我死嗎？

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場面，是在十歲那年。歸序立馬乖順地點頭，說，我知道了，我會聽話的。

他想的不是母親不能死，而是不能出人命，他也不想背負這麽沉的罪。

李維然身上的傷口被處理好，歸序自然沒有繼續陪着他，獨自一個人回到教室晚自習。他沒心情背單詞，不如分心看一會偷偷帶來的漫畫。

他有段時間看不少喜劇漫畫或是電影，希望能讓自己開心一點。橋段确實讓他發笑，但如同酒精一般，只能麻醉他一段很短的時間。

歸序原本沒把今晚的事放在心上，然而第二天，那些被打學生的家長找上門來，他和李維然被傳喚進辦公室。

于是關于歸序的謠言，從單純的小少爺，變成自以為家世顯赫就能夠胡作非為的惡人。沒有人關心真相是什麽，李維然的解釋顯得蒼白無力，他們只會理所當然地回答：“那怎麽不告訴老師？”“那也沒必要把人打成這樣吧？”

更有甚者：“李維然，你總幫歸序說話，你們什麽關系啊？”

這些話不是沒進過歸序的耳朵，一開始聽到會想作嘔，久而久之，他似乎形成了某種免疫力。直到某日他回到別墅，母親就在門口等着他，當着許久不見的、坐着輪椅的父親的面，用力地甩了他一巴掌。

“知不知道老頭子又進醫院了？”母親面色驟冷，“早不好晚不好，非要這時候在外面惹事。”

“什麽老頭子，那是我爸。”父親皺眉。

“你沒資格說話，不去和療養院那個女人快活了嗎，回來做什麽。”

“歸序好歹是我兒子。”父親指節敲了兩下輪椅。

“爸，媽，”歸序找到空隙連忙插話，“他們說的不是真的，我沒做錯什麽。”

“真相不會所有人都知道，你以為就算你說了，二房的人就不會造謠？”母親冷笑。

歸序抿着嘴，沒再說話。原來沒有人關心他到底經歷了什麽，所有人都是這麽冷漠、毫無溫度。

後來升上高中，他開始将自己僞裝成一個普通人，照常學習，以及進行必要的社交。有人因為成績和相貌的突出記恨他，但更多的會被這樣的他吸引。

他沒有接受過任何一個人的主動靠近。深處冰冷的、陰沉的自我，不會适合任何人。

……

講述的時候，歸序有意隐去了有關家人的部分，他不想沈星顧因此擔心他現在和家人的關系。

“他們怎麽能這樣？明明什麽都不知道，還跟着一起錯怪你，一點都不會分是非黑白。”沈星顧拉着歸序的手掌貼在自己的臉頰。

“沒關系，過去了。”

“那時候我要是認識你，就幫你把他們全噴回去，”沈星顧還是一副忿忿不平的模樣，“幹脆我去開廣播，全天二十四小時循環，歸序根本就沒做錯。”

歸序沒忍住輕笑出聲，沈星顧鼓了鼓腮幫子：“幹嘛啊，我認真的。”

“嗯，那我現在也認真地，邀請你回家。”歸序主動與他十指相扣，“走吧，車停在樓下了。”

……

歸序發動車輛沿着大街行駛。出乎沈星顧的意料，目的地離公寓不到十分鐘左右車程，他驀然想起歸序之前在自己家樓下淋雨的事，也不難理解為什麽對方當時會出現在那裏。

車子最後在別墅前停下，沈星顧沒有馬上下車，而是沒來由顯得緊張：“你家人在嗎？”

談到家人，歸序的面色顯然難看了幾分：“如果他們在，我不會帶你來。”

“你怕他們見到我嗎？”沈星顧沒來由地失落。

“是怕你見到他們。”歸序用力握了一下對方的手掌，“他們很不好。”

沈星顧腦子裏忽然冒出來形形色色的想法，歸序和家裏人關系不好嗎？他們有多不好？不會虐待小孩吧？之前歸序在公寓樓下失魂落魄地淋雨是不是也和家裏人有關系？

“怎麽了？”歸序似乎覺察到他的異樣，戳了戳沈星顧的臉。

“你在家裏不開心嗎？”

“沒什麽的，我和他們之間井水不犯河水，”歸序揉了揉沈星顧的腦袋，“有你就行了，進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