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侍靈
侍靈
烈日炎炎下，被曝曬後院子的板磚很是滾燙，屍鬼和蛇妖頭頂上分別放着一碗水，要是動了讓水潑出來，很好，阿保手中的細柳枝揮得咻咻響，來個不小心就抽到身上。
蛇喜歡陰涼，絕對不愛走在燥熱下，蛇妖轉溜着眼睛，悄悄扭動着蛇皮快要被粘在地板的蛇身，然而感覺到頭上碗動了下，它連忙僵住，不敢再扭了。
嗚嗚嗚……以後下山，它再也不敢偷吃隔壁老王的鐵板鱿魚了，天道好輪回，現在輪到它快要變成鐵板蛇肉。
阿保互搓着手，目光上下打量着蛇妖，笑得陰恻恻，“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硬來闖！你這只臭蛇妖，今天我就拿你來煲蛇湯！”
居然敢對他阿保大人如此不敬，哼，不給點顏色看看，尾巴都要翹上天了！
蛇妖慣會能屈能伸，那蛇瞳裏還能看見谄媚笑意，“我皮糙肉厚，難以下咽。而且肉質也臭，要是吃了我，那不就是玷污會小道長您的嘴了嘛，萬萬使不得。”
它嘴溜得很，為自己開脫時還不忘高段位拍馬屁，“而且也不是我想要上來，是旁邊屍鬼，都是他要偷偷跑進來，然後拉着我去廚房。我說得千真萬确，小道長人看着就聰明伶俐，一雙眼睛洞察秋毫，肯定能辨明是非，不會給我這條小蛇妖随便定罪名的，否則那不就辱沒了小道長公平正義的好名聲了嘛。”
屍鬼：不是你說去吃的嗎？
屍鬼不會講多少個字，他張了張嘴想為自己辯駁，可明明組織了語語言，卻怎麽都無法說出來，只好默默盯着阿保看。
然阿保已經被吹噓得飄飄然，心中高興，還不忘控制瘋狂上揚的嘴角，略帶矜持，“我真有你說的那麽聰明，那麽厲害？”
蛇妖眨了眨眼，表示它真誠無比，“那是當然啊，小道長的腦瓜子每天都帶上，想用的時候就用，從不失靈，這個開關杠杠的！而且在小道長威嚴面前，您看我敢說謊嗎？肯定不敢的是吧。”
這話聽起來怎麽有點怪怪的，不過阿保也沒有深想，正沉浸在被吹捧的喜悅中，他阿保果然是個天才，蛇妖不錯，慧眼識珠。
屍鬼：……他已經成功被繞暈了。
“量你也不敢在我面前撒謊。”阿保柳條指着蛇妖，“你可以拿下碗了，不過你嘛……”
他轉頭看向屍鬼，冷冷笑着，“你破壞我的廚房，偷吃我的食物，還弄壞了我的圍裙，現在就去将三清觀裏所有馬桶都刷幹淨，要是刷不幹淨，我就把你關進煉丹爐裏烤！”
“我，不……”屍鬼想要尋找話來解釋，然才動一下，裝滿水的碗滑落，滿地瓷片。
他低頭看了看，又望着阿保，手無舉措，呆愣愣的不知道要做什麽反應。
阿保瞪了屍鬼一眼，“你什麽你！弄壞了碗，罪加一等，把院子給我打掃幹淨！”
“哦。”屍鬼有苦難言，接過阿保扔來的掃把，不熟練劃地收拾垃圾，弄好了又去刷馬桶，忙上忙下的沒停過，可怕的是阿保就在旁邊盯着，敢偷懶就亮出符紙。
已經爬到房梁下乘涼的蛇妖，舒舒服服的眯起了眼睛，用蛇尾卷着藏起來的肉包子塞進嘴裏，常言道蛇不為己天誅地滅，就屍鬼這蠢乎乎的智商，不坑一把，它都覺得良心不安。
本來舒坦得要打瞌睡了，聽見下方是陳短的說話聲，“你過得挺悠閑的嘛，還是知道吃胖點，好讓我做下酒菜？”
蛇妖低頭就對上陳短滿是意味深長的眼神，吓得從房梁上掉下來，摔得兩眼冒星星，身體僵硬成一條棍子似的趴在地上，不敢動彈。
緊緊盯着陳短的道鞋，這種等待判決的時刻太煎熬了，蛇妖閉上眼睛，流下辛酸淚，開始嘤嘤哭泣，“西湖的水，我的淚，啊～啊～主人，我好想你，自從你去了之後，我就帶着屍鬼颠沛流離，無家可歸，風餐露宿，我們好可憐啊，主人，主人，主人！”
最後高昂那聲富有情緒的“主人”，喊得可是肝腸寸斷，聲淚俱下，聞者悲傷。
陳短：……
這蛇妖不去唱曲兒，真是浪費了好天賦，好嗓子，好演技。
“起來，別擋道。”陳短踢了踢它的蛇身，盤踞在走廊中間像個小山堆似的礙地方。
蛇妖的眼淚收發自如，連忙讓開路貼着牆壁，雙眼冒着仰慕小愛心，“道長，我就知道您不會趕我們走的，好人一生平哦，愛老虎油。”
跑到山下偷玩，那些個跳廣場舞的大媽和大爺聊天是就這樣表達感情，它記下了。
陳短腳步一頓，着實被雷得不輕，随即嘴角勾起淺笑，無奈搖頭。
這蛇妖還真是逗趣，也不知道以虛谷子的性子是怎麽養出這麽個油嘴滑舌的幫手。
“把屍鬼一起叫來三清殿。”陳短遠去時留下這句話。
身為陰晦之物，蛇妖它們能夠平安進入靈聖之地三清觀，肯定也是陳短早就知道他們上山，故意放行，否則早就被壓制了。
阿保站在一旁候着，而屍鬼和蛇妖站在堂中間，擡頭就見三清大神，兩邊又是各路仙家，他們似乎在低頭凝望着它們，更加吓得大氣不敢喘一下。
陳短罕見披上金絲勾邊道袍，洗手，淨身等步走都做完之後，這才從阿保手中接過三炷香，香身上滿是神秘符文，他擡手拂過香頭，霎時自己點燃，香煙散開，使得道心平靜祥和。
道家将世間分為陰陽，陰不可獨處，陽不可獨生，将一至十的數分成兩組，奇數為陽，偶數而陰，故而上香時通常選為三炷香，極個別特殊時候也有用九柱香或者五柱香，但道中講“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由此大部分情況下三炷香就足夠了。
陳短将三炷香并排打開，朝着三清神像，微微欠腰了三次，這才将三柱香依次插入香爐中，先插中間，後是右邊，最後左邊。
爾後，左右兩柱香很快燃燒殆盡，唯獨剩下中間哪柱香未曾改變，連灰燼都沒有，只是一點紅星。
陳短拿出中間哪柱香，轉身面向蛇妖和屍鬼，面色嚴肅，“既然決心入三清觀，從今往後你們就是三清觀的侍靈，可有異議。”
“一切聽從道長安排。”蛇妖答得極快，屍鬼也跟着點頭。
“好。”陳短拿着香，在它們眉間分別畫了個八卦圖，印記閃爍金光後消失不見。
“這是侍靈标記，以後碰到同道中人，他們就不敢動你們。今後好好修煉，蛻變成蛟龍也是有機會的。”陳短對着蛇妖說完，無視它那興奮神色，轉而看向屍鬼說到，“至于你，我會想辦法幫你找雙眼睛，三頭蜃龍的眼過于戾氣，不适合你，靈胎有違天道，況且會排斥你的靈魂，所以還是修煉為主，修為上去就有機會擺脫這具肉身。”
“嗯。”屍鬼乖乖點頭。
“我還是很好講話的，你們就自己想個名字，我做個玉蝶，放在三清殿內，可享受世人供奉。”陳短伸出手，阿保心領神會的将一本冊子和毛筆遞過去。
“供奉！”蛇妖瞪大了眼睛，它感覺達到了蛇生巅峰，“那我要叫蛇愛短。”
陳短：？？？
“蛇愛短？你确定？”陳短嘴角狂抽，忍不住再次确認。
“有，有什麽問題嗎？觀主就是我的貴人，是我蛇生裏最大的福氣，蛇愛短多好聽啊，滿滿都是我對觀主深沉的愛意和尊重。”蛇妖有些遺憾，它還是很喜歡這個名字的，可惜觀主感覺不到它的感情。
“……”陳短無力擺手，“再想過。”
這什麽名字，聽起來就很羞恥好不好。
蛇妖想了想，“那就叫蛇福貴吧，這個名字也能包含我對觀主滔滔不絕似江河的愛。”
“……行。”陳短記下名字的筆鋒都有點抖，最起碼比蛇愛短正常。
“你呢。”他看向屍鬼。
然屍鬼本身就不知道多少個字，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來，只好乖乖搖頭表示不知道。
“你已經擺脫了原有身份因果，屍鬼就是你的本身，所以還是叫屍鬼吧，叫其他名字對來來說反而是禁锢。”陳短想了很多名字都不合适，最後還是不變為好。
屍鬼點頭，他沒有任何意見。
等做好玉蝶挂上，陳短這才脫下道服，回身笑眯眯的有些危險，“阿保，午飯做好了嗎。”
“觀主！我馬上就去！”阿保吓得汗毛豎起，他剛剛很享受當老大指揮的感覺跟在屍鬼身邊，根本沒有想起去做飯。
他跑出去時不忘說到，“你們兩個也跟着我來。”
蛇妖和屍鬼得到陳短點頭同意，這才跟在阿保身後。
走出三清殿，不在陳短視線範圍內，阿保停下腳步回頭看着兩個跟班，他雙手負在身後，故作嚴肅教育道，“以後除了觀主之外，我就是三清觀裏的老二，你們兩個都要聽我的，知不知道。”
“知道。”屍鬼很乖點頭。
“你果然很二。”蛇福貴瞅了阿保一眼。
“什麽意思？”阿保疑惑。
蛇富貴晃着腦袋，一本正經解釋，“沒什麽，我在說阿保道長很厲害，擔當得起老二這個位置。”
“知道就好，要是敢不聽我的，有你們好果子吃，哼！”阿保高擡着下巴，像只鬥勝公雞，走路都是耀武揚威。
蛇富貴暗自搖頭，它的到來，瞬間拉高了咱三清觀的智商水平。
下面有請C位新星蛇富貴高歌一曲：
西湖的水，我的淚
我情願和你化作一團火焰
啊~啊~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