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 15 章
第十五章官宣
跟昨晚在酒店發生夢魇時一樣，男人的懷抱結實有力，既堅硬又柔軟地把她包裹住。
他的頸背微彎，臉頰貼着她的腦袋，雙臂緊緊抱着她沒再松開。
溫暖的體溫驅散了秋風的涼意，鼻下萦繞着凜冽的松木香，何暮寧懵懵地貼在他胸前，任由他束縛。
“抱歉。”男人低沉的聲音，随着秋風灌進耳朵裏。
“？”何暮寧不解，“為什麽道歉。”
他聲音有些無力：“我雖然聽聞你們父女不睦，卻沒有想過他對你這麽刻薄。”
“那些明裏暗裏的嘲諷……我是用了多大的力氣忍住，才沒有在當時就把你帶走？”他的語氣充滿了深深的自責，“要不是顧念着兩位老人的身體，不想讓他們難堪，我……”
他沒再說下去。
果然，何暮寧就知道，他一直在忍。
見他的情緒發作，何暮寧心裏有些觸動，雙手情不自禁地環上了他的腰背。
昨晚抱過他，但只是無意識地抱着他的肩頸，伏在他的肩頭哭喊。這是第一次有目的地圈着他的腰。
男人的腰很細，她拍了拍他的背，反過來安慰他：“沒事啦，不用生氣，我都已經習慣了，他要是突然說我很好，我才覺得膈應呢。”
“可是再怎麽說，你是他的女兒，女兒帶了對象回來，他怎麽說得出那麽難聽的話？”顧沉的聲音無比悲憤。
何暮寧有些害怕他發火，繼續撫了撫他的背：“真沒事，你不要為這個生氣，更不用放在心上。我剛回何家的時候才大一，那個暑假我在何家莊園住了段時間，他本來就時刻保持威嚴，偏偏我還不想跟他修複關系，總氣他，所以他對我充滿怨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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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說話，像是一只原本要炸毛的貓，突然被順毛了，只安靜地聽着。
“因為媽媽的事，我心裏總有道坎，過不去。”何暮寧呵嘆，随即又笑，“那個暑假，我跟着他去參加一個宴會，他想讓我嘴甜一些，會來事兒一些，給大家留個好印象，但我故意表現得很差勁，讓他丢臉。不過，我好像本來也不會來事兒……”
顧沉仿佛更用力了，将她的身子緊緊按向懷裏，像是要把她嵌進身體裏面。
“看來以後，何總要被氣雙份了。”
“？”何暮寧在他懷裏松了松，仰着頭，看向他，“什麽意思。”
他笑：“你一份，我一份。”
顧沉是說，以後他會跟她一起氣何東昇？不大好吧……何暮寧搖頭拒絕：“你不用跟我氣他，你還跟從前那樣對他就行了。這是我跟他之間的孽債，我不想把你牽扯進來。”
顧沉疑惑地垂眸注視：“我們可是領了證，難道我不應該站你這邊？”
“我不想其他人為難……包括我爺爺，我很大程度是因為他老人家這些年一直記挂着我，才待在這個家裏。”何暮寧聲音有些低，“何況我爸那種人，即便不待見我，也一定認為自己與顧家結成親家，他的商業帝國将會更牢固，對待你肯定會很客氣。”
顧沉冷笑：“我們并不是出于商業利益的聯姻，我只是與你結婚，再說何顧兩家，業務并無交叉，并沒有什麽商業往來。”
話雖如此，外界卻不會這樣認為，消息一經公布，東昇集團的股價肯定也會上升。
她想過這樣的走向，認為也好，自己就真不再欠他什麽了，畢竟之前留學的時候，他給了一定的經濟支持，這次就算還他了。
何暮寧掙脫出了他的懷抱束縛，抓着他的手臂，仍舊搖頭：“如果你們見面，你還像從前那樣對他就行了，不要因為我鬧不愉快。要不然，我會覺得給你添了麻煩。”
顧沉抿着唇，沒有說話，深沉的眼神只落在她臉上，忽地一笑，有些欣慰似的摸了一下她的頭。
“還挺為我考慮……行，對這位法律意義上的老丈人麽，我保留表面的尊重即可，犯不着去讨好。”
何暮寧放下心來，點了一下頭。
她松開手，跟他保持着一定距離，涼風一吹，意識這才漸漸回歸。
剛才居然被他抱得那麽死。
不過有一說一，他的懷抱真的像有魔力，一旦被抱住，會懷不自禁想停留更久。
何暮寧冷靜下來，說道：“那我們回去吧。”
顧沉站在初秋的夜裏，很輕地笑了一聲：“不再抱會兒啊？”
何暮寧尴尬住，舔了一下發幹的嘴唇：“還是快回去吧。”
說完轉身朝副駕駛座那邊走。
……
*
因為家裏需要添置很多生活用品，冰箱也是空的，在半路上，他們去了一個大超市。
顧沉推着購物車，何暮寧跟在一旁。她還是第一次跟一個男生逛超市，琳琅滿目的貨架，人來人往的過道，也有不少情侶或者夫妻一起購物，關系好點兒的還會牽着手或者挽着手。
聽見有個女人溫溫柔柔地說：“老公，家裏的沐浴露快用完了。”男人回道：“那買呗。”
何暮寧忽然意識到，身邊的這個男人，也是她法律意義上的老公，一種很奇怪的感覺爬上心間。
老公什麽的……好像并不大适合稱呼。
他們兩人目前是合住室友，是室友，何暮寧提醒了一下自己。
呆怔時，顧沉在一旁十分閑散地說：“家裏的沐浴露、洗發水都有，不過你要是有喜歡的品牌，也可以買。”
何暮寧回過神：“不用，用家裏的就行。”
他笑笑，推車繼續前行，後來兩人看到什麽需要的，便直接往購物車裏扔，零食、紙巾、牛奶、酸奶、吐司……
何暮寧問：“你會不會做飯？”
“會簡單的烹饪，你呢？”
“我也是。”何暮寧說道，“平時你應該會去公司吧，晚上一般也有應酬，我這段時間都會在家，自己可以應付。”
顧沉卻說：“怎麽能應付了事？我爸家裏的阿姨最近放假，我可以讓她過去做飯，打掃衛生。”
然而何暮寧有些擔憂：“那樣一來，阿姨豈不是知道咱倆只是室友？”
“那就找個陌生的阿姨，去做鐘點工。”
“不用了，大部分時候只有我一個人在家，我有基礎生活技能的。”
他像是妥協了：“也行，如果我在家，我們一起做飯。”他看着她，笑了笑，“目前階段，我也不想讓別人打擾我們的生活。”
何暮寧這才點頭，他沉了沉氣息：“那麽我們再買些食材吧，到時劉助理給爺爺家訂的那些高檔食材、水果，我們這邊也訂一份，讓司機送過去……”
“……”
拎着大袋小袋的東西回到家。
顧沉一邊放東西進冰箱一邊問：“餓不餓？或者煮點兒水餃吃？”
今天的晚餐，兩個人都沒怎麽吃，何暮寧道：“也行，我來燒水吧。”
“沒事，我來煮，你幫忙把其他東西歸置好，還有你的行李也要收拾。”
“好吧。”
收拾完東西，走出房間時，水餃已經端上桌。
何暮寧笑笑：“還挺香的。”
“過來嘗嘗吧。”
怎麽說呢，感覺顧沉的手藝，絕對不是他說的那樣簡單，這碗水餃，湯頭不知道怎麽調的，格外好喝。
問他：“你以前經常自己做飯？”
“留學時期學着做的，明天早上你可以嘗嘗我做的三明治。”
“好啊。”
“……”
吃完水餃，何暮寧負責收拾碗筷，放在洗碗機裏清洗。
回到客廳，看見顧沉站在客廳陽臺，手臂搭在陽臺欄杆上，身子傾着。他今天穿了深色的襯衫，貼合身形，下擺塞在西褲裏，紮緊皮帶。
再細細觀察，才發現他的右手的手指夾着一根煙，橘紅色的煙頭燃燒時一點點閃着火光，煙霧飄散在寂靜安然的夜空中。
此時他正眺望江面，露出的一側下颌線清晰分明，鼻子線條也很流暢，看着遠方時又像在沉思着什麽。
何暮寧不由怔愣住。
反應過來，自己要跟這樣一個連抽煙都俊雅無雙的男人，同、居、了。
以後，在這間屋子裏，她會時不時看到他的身影，坐着的、站着的、倚靠着的，正臉、側臉、背影……他會時刻出現在自己的視線中。
正發呆，顧沉忽然轉身，看向客廳：“怎麽了？”
何暮寧回過神，說道：“十點多了，你不洗澡睡覺麽？明天要去公司吧？”
“馬上，折騰了一天，你也早點洗洗睡。”說着把煙頭摁滅在陽臺的小茶幾玻璃煙灰缸上。
“嗯嗯。”
“有件事。”他走進客廳，一股淡淡的煙草味漫過來。
“什麽？”
顧沉的目光溫柔：“明天集團會發布我們結婚的公告。”
“哦，沒事，發吧。”
她在雲城幾乎沒有朋友，發布公告根本影響不到她。
剛欲轉身，他又說：“還有——”
“？”感覺他今晚好像格外有話要交代。
“你今晚要是還夢魇，我卻聽不見，這要怎麽辦？”
他居然擔心這個，兩間卧室雖然挨着，但隔音效果比酒店套房強許多，何暮寧道：“昨晚是喝了酒又被刺激的緣故，今晚不會夢魇了，我保證。”
他笑笑：“那就好。”
何暮寧默默去洗漱，回到卧室覺得夜宵吃得有些飽腹，幹脆把電腦打開了，看看能不能幹點兒活。
半攏着的門突然被敲了敲，何暮寧去開門，他站在門口，穿着一套絲綢質的睡衣，頭發還有些微微的濕潤，一股清香氣息撲面而來。
他見電腦和數位板都開着，疑惑問：“要當夜貓子？”
“吃得有些飽，消耗一下體力再睡。”
“別太晚睡，明天如果我起得早，而你起得晚，三明治會幫你留在餐桌上，冰箱有牛奶，自己取。”
“好的，謝謝。”
“那麽，”他忽地扯笑，薅了一下她散亂的頭發，“晚安。”
“晚安。”
關上門，室內歸于一片安靜，何暮寧腦子裏卻亂亂的。
今天他的生氣、擁抱，還有睡前的晚安……感覺不僅僅是室友……
罷了，不要想太多，何暮寧坐在電腦前，撇開這些思緒，打算畫畫，腦海裏卻一直浮現他傾在陽臺欄杆上抽煙的身影，于是幹脆把這個畫面塗了個草稿出來……
醒過來已經是八點四十。
餐桌白瓷盤上留着一個三明治，夾了雞蛋、黃瓜片、火腿……看上去還挺美味的。
何暮寧從冰箱取了一盒鮮牛奶，把三明治和牛奶都端到了陽臺茶幾處，看着江景吃早餐。
而同一時刻，在她并不關注的雲城經濟生活頻道新聞中，主持人正在播報：
【長盛集團于上午9：00發布公告，稱集團首席執行官顧沉，已于前日領證結婚。據悉，現年26歲的顧沉為長盛集團實際控制人顧長瑜之子，持股占比15%，亦是集團第二大股東。而長盛集團是雲城第一納稅人，集團涉及産業衆多……】
消息一出，雲城一片嘩然。
大家紛紛打聽顧沉的結婚對象是誰，找到長盛集團發布的公告，卻赫然看到這樣的字眼“無任何資産與負債的何暮寧女士”。
不了解的人只以為何暮寧是市井平民女孩，灰姑娘一朝飛升，只有圈裏人驚訝無比。
何暮寧，不就是何家流落在外的女兒？
上次被顧沉找替身去相親的那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