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 11 章
第十一章新婚第一夜
酒店在馬路對面,衆人酒後不能開車,打算步行過去即可,有個師弟過來幫忙拎走行李箱。
顧沉對何暮寧說:“走吧。”
何暮寧應聲正要邁步,手卻被這個男人牢牢握住了,起先只是抓住,後來變成了十指相扣。
“……”瞬間,何暮寧感覺自己的後背綁了一塊鐵板,身體僵直得不能再僵直。
為什麽還要牽手啊……她有些不明白,剛才在包廂裏牽手,還能理解是故意打擊一下師兄,讓大家吃吃驚,這會兒,沒必要吧。
正愣神時,一輛救護車閃着紅燈,響着救援警報,從面前的馬路上疾馳而過。與此同時,附近有位車主剛停好車,下車時拍着胸口對負責管理停車場的保安說:“真可怕,一輛電動車被撞飛了,車主生死不明,地上好大一灘血。”
保安問:“在哪兒發生的?”
“就在前面建設路的路口。”
“!”何暮寧的身子情不自禁抖動了一下。
牽着她手的男人察覺到這點,握着的手力道緊了一些,拉着她邊走邊說:“走天橋吧。”
“哦,”何暮寧回過神,“好。”
顧沉牽着她的手走在最前面,身後跟着實驗室的一行人,有人拎着她的行李,有人扶着略有醉态的陳敬光。大家其實并不清楚要怎麽鬧洞房,但是這時候提前開溜也不好,只當過去湊個熱鬧。
喝了酒的緣故,顧沉的手心有些發熱,泛起濕潤。何暮寧就着街燈霓虹看向這個身着白襯衫、高大清俊的男子。他的側臉微微帶着一縷笑,下巴揚起,步子從容,像個意氣風發的少…青年。
直到進了酒店,他的手才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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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暮寧感覺自己的手心都被他焐出汗了。
陳敬光真心大方,給他們訂了一間豪華套房,何暮寧乍舌,這估計得花他小半個月工資。不過他住在顧沉的房子裏,只象征性地交點兒房租,因此接受他開的一間套房,也說得過去。
辦好入住,進了套房後,有人在窗邊看這座城市繁華的夜景,也有人打開電視說剛好能追球賽。
顧沉聞言,笑道:“不如我再點些果盤、宵夜送上來,大家一起看球。”
陳敬光無語道:“喂喂喂,我們是來鬧洞房的,吃什麽宵夜看什麽球啊,扯淡呢吧。”
結果他話剛說完,自己先沖進了洗手間,吐了一通。
走出來之後,陳敬光清醒了許多,顧沉依舊搖頭:“師兄,你這情況,還是早些去休息吧,等婚禮再鬧洞房,更合适。”
“何況暮寧喝了兩杯紅酒,頭也有些暈。”他說完,給何暮寧抛眼神。
何暮寧迅速反應過來,裝出一副頭暈的樣子:“是的是的,我頭暈,以後有機會再鬧吧。”
陳敬光卻有些不樂意:“今晚不鬧也行,但是你得通過我的測試。”
“什麽測試?”
“老規矩,快問快答。”
何暮寧不禁訝異,陳敬光喜歡玩這個?是想測謊嗎?
“回答通過,我們就不打擾你們。”他說。
顧沉一副泰然自若的神情,坐在沙發上,抱了一下手:“行啊,問吧。”
何暮寧真為他捏一把汗。
快問快答開始:
“什麽時候追去日本的?”
“去年10月國慶假。”
“第一次見面送了什麽?”
“鮮花。”
“一共去了幾次東京找她?”
“11次。”
“最近一次是什麽時候?”
“她回來時。”
“我們一起回來的。”對這個回答他格外有信心,還洋洋道,“師兄若不相信,我可以提供我們的航班座位信息。”
陳敬光看了一眼何暮寧,她只能笑着點頭。
奈何就有那麽湊巧,他們确實挨着坐,算是一起回來的。
陳敬光仍然不死心。
“什麽時候求的婚?”
“昨天。”
“求婚地點?”
“雲霞山。”
……
一番快問快答下來,何暮寧聽得目瞪口呆,對顧沉佩服得五體投地、頂禮膜拜。
這個男人的心理素質實在太強大了!回答時面不改色、張口就來,偏偏臉上散發的信念感十足,仿佛是在闡述鐵一般的事實,連何暮寧這個當事人都要相信了。
比如求婚,雖然昨天在雲霞山上,他是有說什麽“明天就是最佳婚期,要不要去領證”的話,但都是開玩笑的嘛,并不算正式求婚。
結果從他口中一說出,讓人不禁幻想昨天在雲霞山上有過一場浪漫的求婚儀式。
牛逼!
牛逼轟轟!
問完這一連串問題,陳敬光徹底沒了聲音,顧沉卻輕松自如:“師兄還有什麽問題,一氣兒問了。”
看着師兄啞火的表情,何暮寧感覺自己以後豈不是天天被這個男人忽悠?被賣了還幫着數錢的那種……
“不過,我也只能說這些信息了,其他的,不方便透露。”顧沉散漫地道,“時間不早了你們要回家休息還是就在酒店休息?我可以給大家開幾間房。”
“算了,回家,明天還得上班,哪像你自由。”陳敬光有些挫敗。
……
*
人都離開之後,室內突然變得安靜下來,何暮寧與顧沉對視了一眼,氛圍登時有些尴尬。
何暮寧只好說:“你剛才反應真迅速,都不帶猶豫的,簡直就像在說真話。”
他口吻淺淡地道:“實則虛之,虛則實之,也未必是唬弄。”
何暮寧不禁吐槽:“聽起來,還挺玄乎的?”
顧沉只笑笑,催道:“快去洗漱吧,好不容易把人趕走。今晚我睡沙發。”
“哦。”
打開行李箱取衣服的時候,聽見他跟客房部打電話:“不好意思,麻煩再送一床空調被過來。”
“之前那條……唔,弄髒了。”
何暮寧:“???”
……弄髒了???
弄髒了什麽的,配合他這欲言又止的語氣,很難不讓人往那方面想。
她摁住這些念頭,當沒聽明白,只朝他說:“要不,我睡沙發吧。沙發有些短,估計只有一米八長,你睡的話腿都伸不直。”
“怎麽能讓你睡沙發?我将就一晚就行了。”他拒絕,還問,“你頭很疼麽?”
“還好,只是一點點暈,剛才說頭疼是為了配合你演戲。”
他笑:“那就好,你先去洗漱,洗完趕緊休息。”
“嗯。”
不久,服務員送來了被子,顧沉之前讓司機開車送睡衣等生活用品,也送到了。
何暮寧一邊護膚,一邊感慨兩座城市挨得近,跟一個城市沒兩樣,怪不得有人住在雲城,但是在海城上班,過着“雙城記”的生活。
她的心情還算平靜,盡管回想一番,會覺得領證這件事極其不可思議,讓她懷疑是在做夢,但是晚上跟陳師兄等人吃飯,發現跟她領證的這個男人,展現的生活點滴細節,昭示着他是個真實好相處的人。
也行,不再糾結,反正都領證了。
等顧沉洗漱完畢,卧室內還亮着幾盞淺黃的小燈,大床正中間,何暮寧瘦瘦的身子裹在被子裏,微微鼓起。
顧沉走過去看了一眼,人已經睡着了,眼睛閉着,面容白淨,呼吸十分輕淺均勻。
清隽的男人淡淡地笑了笑,對着已經進入夢鄉的人小聲說了句晚安,拿了個枕頭離開時,順便把燈給關了。
回到沙發處,沙發确實有些短,他的腿完全伸不直,只好勾起來。
但是前所未有的踏實感抵消了所有的不舒服,男人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耳邊迷迷糊糊聽見一陣尖厲的叫喊聲,睡眠一向淺又十分警醒的男人睜開了雙眼,辨別出叫聲從卧室傳來。
那一剎那,他的腦海閃過許多不好的畫面,根本來不及拿什麽工具防身,只憑下意識沖進卧室,按亮燈……下一秒,卻看見令他匪夷所思的一幕。
小小的身子蜷縮在被子裏,手揪着被子邊緣,把被子掀開了一半,腦袋枕着枕頭,左右搖晃,身子也在動,似乎在掙紮什麽……眼睛緊閉着,卻一直在叫喊,或者說哭喊,眼淚流在臉上反起了水光。
“暮寧、暮寧?”顧沉坐在床上,一邊念着她的名字,一邊扶着她的肩膀搖了搖。
“做噩夢了麽?”他又問。
何暮寧明明睜開了雙眼,卻仿佛沒有看到面前的男人,情緒上來又使得她的叫喊并沒有停止。
“別怕,我在。”他把她扶着坐起來,抱在了懷裏。
何暮寧無法抑制住自己的叫喊,只憑着男人将她抱住。
溫柔的手一直撫着她的背,話語不斷重複:“沒事了,不怕啊,我在呢,只是做噩夢了。”
擁抱越來越緊,安撫越來越輕,好聽的聲音一直在耳畔徘徊,受到驚悸的姑娘終于平靜了下來,哭聲越來越小。
顧沉不知道她做了什麽夢,但是料想這種情況一定時常發生,心中嘆息着把她挪到眼前,幫她擦了一下眼淚。
她的情緒似乎還陷在驚怕與低落之中,說不出話,人仿佛還沒有從夢中清醒過來。
顧沉只得再度抱着她,讓她伏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像哄孩子一般輕拍她的背,哄着她睡覺,直到她發出的聲音完全停止。
“乖,沒事了,繼續睡吧,下個夢一定是好夢。”
顧沉把她放在床上,替她蓋好被子。
正是淩晨四點,男人心裏無比發悶,深深的無力感蔓延開來。想抽根煙,奈何他沒有随身攜帶煙的習慣,只好讓值夜班的服務人員送了一盒香煙和一個打火機上來。
活動窗戶半推開,男人高瘦的身影站立在窗邊,在煙霧缭繞緩緩升起中,靜靜看着淩晨的海城。
霓虹燈光雖然沒有先前那麽耀眼,卻依然難擋住都市的繁華,馬路上不時有車子駛過,路邊已經有環衛工人在清掃街道……
身邊的人歸于安靜,仿佛剛才什麽都沒發生過。
男人沉出一口氣,躺了下去。
……
早上八點,何暮寧醒來。
意識逐漸回歸後,她整個人懊喪起來。
已經有幾年沒有半夜夢魇叫喊過了,偏偏在領證第一夜就死灰複燃,真是出息。
那個男人居然沒被她吓跑,還哄着她再次睡着。
感動是感動啦,但還是感覺丢人丢到了姥姥家。
待會兒顧沉會怎麽看?他是不是後悔死了?
唉……她也很無語啊。
眨了眨眼睛,卻感覺好像哪裏不對勁,餘光似乎瞟到了什麽奇怪的東西。
往左邊看去,何暮寧瞪大雙眼、跌了下巴。
顧、顧沉怎麽躺在這兒?!
細細觀看,男人眉眼分明,睫毛像鴉羽般輕輕抖動,但是眉頭若蹙,嘴唇微翕,睡顏寧靜中卻帶着幾分愁思,破碎而……充滿誘惑。
不對不對,你怎麽睡床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