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環城火車（14）
環城火車（14）
趙湛恩說着起身就要向一等車廂跑去，卻被柯景明一把拉住：“一等車廂怎麽了？”
“一等車廂的規則有問題，不是在保護所有人。那裏的規則從一開始就是在讓一等車廂裏的一部分乘客犧牲，一等車廂就是在用乘客給“它”獻祭！”
她說的時候有些着急，不自覺地聲音就大了很多。車廂裏的乘客都紛紛向他們看了過來，被慘白的燈光照射着的臉色好像也在同時更白了幾分。
“什麽意思？”柯景明沒聽明白，但在開口問的同時，他也在開始嘗試聯系在一等車廂裏的隊員。
“你把這件事說明白。”杜巍奕也伸手按住她的手臂：“我們一起想辦法解決。”
趙湛恩深吸了幾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她早就發現一等車廂的規則有問題，但卻莫名的一直都沒有想起來這件事。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污染的影響，精神力不那麽穩定了，好像她在普通車廂就自動屏蔽了一等車廂的事情。
“這列火車會過兩次隧道，根據人的慣性思維，當這兩次隧道放在一起提的時候，人會把這兩次過隧道當成同樣的事情。第一次過隧道的時候只要讓人保持處于燈光照射之下的狀态就可以避免污染，所以理所應當的認為第二次過隧道也可以這樣操作。但這兩次過隧道是完全不同的事，準确的說第二次過隧道才是這次旅程真正的危機。”
柯景明聽到這裏，臉色慢慢的沉了下去，他呼叫一等車廂的人，卻沒有任何回應。耳機裏一片寂靜，他們和一等車廂的通訊好像被什麽阻斷了。
“這一次過隧道“它”才會真正地出現。”杜巍奕的面色更沉了幾分，他也聯系不上一等車廂的隊員了。
“沒錯，所以這一次過隧道才會給乘客準備一些可以避免污染的道具。普通車廂的食品袋很容易就可以引開“它”，讓乘客避免被“它”接觸，保證安全。但一等車廂的盒飯卻完全不是這個用途，那些盒飯是“它”用來挑選獻祭人選的工具！
第一次發盒飯，飯裏有臘肉的人就是被“它”選中的人。換了老舊飯盒根本就是在給這個人做标記，等到“它”來的時候，會直接去找拿着符合它認知的兩年前的舊飯盒的人。一等車廂裏會有大部分乘客不會被污染，但那幾個人絕對逃不過。”
“這麽說，一等車廂裏的大部分乘客還是會沒事的。”柯景明的臉色緩和了一些，但依舊發沉。
他雖然還是有很多事情不是很明白，但此時完全斷掉的通訊信號卻讓他感覺不太妙。特別是現在，他連在第五節車廂的隊員都聯系不上了。
“正常情況下是這樣的。”趙湛恩眉間也颦了起來：“但是……”
“但是“它”剛才來過普通車廂了。”駱和暢接口說道：“會影響這列火車內将要發生的事情的正常走向。”
“規則裏寫了這麽多內容嗎？”柯景明眉間緊緊的皺在一起，聽到現在他有很多內容都不理解，聽着實在是費力。
趙湛恩微微搖頭：“這是“它”和“它那個世界”的基本規律，但也不是完全準确的。”
她望了一眼駱和暢，知道他應該已經大致清楚了這是怎麽一回事，在心中整理了一下思路之後，對柯景明講道：“從現在已知的規則中可以推斷出，“它”會在火車第二次通過隧道的時候在車廂內游蕩，但“它”會去什麽地方不确定。
不過大概率是去一等車廂，可能是一等車廂裏本身有對“它”有吸引力的東西。
但也有少數的機會“它”會去普通車廂，只要普通車廂的乘客按照規則去做，即使“它”來了也不會被污染。
可因為規則少了一條，導致剛才普通車廂乘客的操作并不完美，沒有完全避開“它”，雖然結果對普通車廂的乘客來說沒有很多不同，但對“它”的行動軌跡卻造成了影響，改變了事情的走向。”
杜巍奕依然聽的一頭霧水，他粗粗的想了一遍就幹脆放棄了，直接問趙湛恩：“你就告訴我們你認為現在的情況該怎麽處理。”
““它”離開這裏之後肯定會去一等車廂，那裏的乘客現在有危險，不去救他們，可能那一節車廂的人都會有危險。”趙湛恩說着，眉頭卻依然緊鎖不展：“但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她雖是這樣說着，但還是站起了身就要往一等車廂走。
“你要去一等車廂的必須穿過餐廳，可餐廳裏現在充滿了污染，你進去也會有危險的。”柯景明再次拉住了她：“再想想，一定還有別的辦法。”
“你們現在不是已經無法和一等車廂的人聯系了嗎，這就代表他們那裏很可能已經出現了問題，再不去救他們就來不及了！”
“你去了就一定能救他們嗎？你也會有危險的！”柯景明臉上難得的出現了焦急的神色：“保護這列火車上的人是我們的任務，你也是我們的要保護的人！”
“可你們現在連座位都無法離開，只有我可以在車廂裏随意走動。”趙湛恩的語氣放輕了些：“我被這列火車選定為乘務員的身份一定是有原因的，去一等車廂只有我合适。”
柯景明在那一刻被趙湛恩眼中的堅定震驚到了，這是他第一次忽然間覺得眼前的這個女孩不是一個普通的大學生，她是一個可以和他們一起戰鬥的人，這樣的人也不可能會是他們之前懷疑的那樣。
他停頓了一下，也放緩了語氣：“我不太懂你們說的這些，但現在燈光已經不像之前那麽有用了，我想你也許可以嘗試在餐廳裏閉上眼睛走，可能會安全些。”
趙湛恩點點頭：“我會去試試的。”她知道第二支小隊應該會掌握一些她不知道的秘密信息，柯景明既然說了，那麽八成應該是有把握的事情。
她話音未落，柯景明就在她手裏放了一個東西。她低頭一看，發現是一個黑色的，很像什麽東西的遙控器，只有她一半手掌的大小。她感覺那應該是什麽儀器，但她從來沒見過。
“如果你在餐廳裏面發現了什麽東西和它發生了感應，找到那個東西，它或許可以幫你解決一些麻煩。”柯景明擡眼注視着她的眼睛：“那是第一支小隊留下的。”
趙湛恩微微一怔，随即握緊了手裏的那個儀器：“好，我知道了。”說完她就起身離開了座位，向餐廳走去了。
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車廂門前，杜巍奕低聲問柯景明：“她要去的是這列火車上污染最嚴重的地方，你不怕鑰匙炸了？沒了鑰匙，我們就找不到那個東西了。”
“沒有她，我們應該也找不到那個東西。”柯景明收回視線：“她說的有道理，她會被火車選定為乘務員，一定有她不同于其他人的地方。所以有些事情可能只有她能做，我們應該慶幸乘務員是她，而不是我們從未見過的人。”
“這一次不行，我們還可以再進來一次。”杜巍奕側頭看着他的側臉，依然沉這一張臉：“可鑰匙炸了，就徹底沒辦法了。”
“你确定我們還有再來一次的機會？“它”就算智商低下了一點，但也不可能允許我們這幾個人在“它”眼前一遍一遍的試錯。對它而言，全部抹殺不香嗎？”
柯景明垂頭看了看自己手，握了一下拳頭：“何況，人的生命安全比任務重要。”
杜巍奕一張毫無表情的臉露出了一點笑意：“我還以為你會說任務重要呢。”
柯景明偏過頭，上下打量了一下杜巍奕那張冷臉，“嘿”了一聲：“咱們認識多少年了，我在你眼裏就是這樣的？任務第一，什麽也不顧？”
“當然不是，我沒有這個意思。”
坐在後面的駱和暢聽着他們兩個人這一來二去的，暗自笑了笑，正要繼續去查看他的那些儀器，耳機裏卻忽然響起了一個聲音。他聽了一會，臉色頓時變了，立刻叫了杜巍奕和柯景明說了這件事。
他們的臉色也随之一變，擡頭望向了趙湛恩剛剛走進去的那扇車廂門。
趙湛恩走進餐廳之前，還是打開了那根燈管。雖然現在燈光對“它”的影響已經很小了，但也總比沒有的強，多少應該是能起到些作用的。
然後她深吸了一口氣，閉上眼睛走進了餐廳中。
她憑借她對餐廳的記憶試探着向前走，餐廳裏沒有上下的臺階，是一片平地，只是中間堆着很多箱子，可能會撞到，但小心些就不會有事了。
向餐廳深處走了幾步，之前在普通車廂裏聽到的那種窸窸窣窣的聲音不停地在她周圍響起，忽遠忽近，時遠時近，就像是那些東西在她周圍來回的打轉。
她不停地調整着呼吸，讓自己的呼吸節奏慢下來，盡可能的忽略那些聲音，專注于自己的腳步。
很快，她在走到第十五步的時候，踢到了一個箱子。她伸手試探着摸索了一下箱子的範圍，木質的箱子不知道為什麽摸起來這麽冰冷，和她之前拿盒飯和包裝食品的時候感覺完全不一樣。
她控制住自己不去胡思亂想，努力讓自己什麽都不去想，只要能繞開面前的箱子就好。
可在她的手摸到第一個箱子的邊緣的時候，她的手忽然觸到了一個冰冷的東西。有點滑，很僵硬，但按起來又有一點彈性。有一點長度，似乎又有一點分指。
那東西好像是一只人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