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環城火車（8）
環城火車（8）
趙湛恩轉身看過去，可她後面什麽也沒有，只有那些大箱子，還靜靜的擺在原地。
但她很清楚這不是幻覺，這一次的感覺非常清晰，她十分清楚的感覺到有人在盯着她看。
可那個人在哪裏？
她舉着燈管小心地從那些箱子旁邊繞過去，那後面什麽也沒有，光照過去，幹幹淨淨。她在周圍轉了轉，什麽也沒看到。但她就是感覺到了一陣強烈的被注視的感覺，怎麽也擺脫不掉。
轉了一圈無果，她還沒來得及細想，探測器和她手腕上的那個檢測精神力的儀器就一起開始響了起來。尖銳的聲音此起彼伏，仿佛一道驚雷讓她瞬間清醒，她忽然意識到她在餐廳已經很長時間了，可能已經到十分鐘了。
此時她顧不得那個依然在注視着她的目光，立刻就向第二節車廂走去。或許是有燈光在手的原因，她走到車門前的過程十分順利，沒有遇到任何麻煩。不過也有可能她感覺有人在看她這件事，本身就是因為她精神力降低而産生的幻覺。
走到車門前，她很容易就打開了車門，離開了餐廳。
第二節車廂看起來和她上一次經過的時候沒有什麽差別，所有的乘客都坐在原來的位置上，沒有絲毫改變。
只是他們看到趙湛恩忽然出現的時候，都不由得全身一凜，頓時緊張起來，大概以為她是來送餐的。可當看到她空着手，都紛紛松了一口氣。只有坐在前方座位上的韓以晴聽到了她身上精神力檢測儀器的提示音，詫異的擡眼望向了她。
趙湛恩直接走過去在她旁邊的座位坐下，把手腕上的精神力檢測器遞到她面前，壓低了聲音說：“杜隊長說你是醫生，有可以救我的藥。”
韓以晴依舊冷着一張臉，可在看到趙湛恩的精神值的時候眼中的神色還是微微震了一下。她沒說什麽，頓了頓從她身側的小包裏拿出了一個很小的玻璃瓶，遞給趙湛恩：“這個藥沒有那麽大的作用，精神力太低就沒有用了。”
趙湛恩見她拿藥給她，立刻接了過來，笑道了一聲：“謝了。”
韓以晴這麽輕易的就把藥給她已經讓她很高興了，至于她說的那些問題，趙湛恩并沒有太當回事，醫生嘛，總喜歡把事情說得嚴重些。
瓶子裏有兩顆藥，她看了看韓以晴，頂着她目不轉睛的注視着她的目光吃了一顆。這藥起效很快，吃下去不到三分鐘她的精神值就開始上升了。
看着儀器上顯示的數字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上升到了一個基本算是正常的數值，之後數值就上升的比較緩慢了。趙湛恩就沒再管它，想起規則的事情，她正要問一問一等車廂規則的事情，不想一擡頭卻正對上了韓以晴的目光。
她正緊緊的注視着趙湛恩手上的儀器，看樣子好像比“患者”本人還要緊張。看她這個樣子，趙湛恩都有點懷疑她給她的是不是什麽假藥。
“你看我幹什麽？”韓以晴一擡眼，直吓了她一跳。
“我那個……”趙湛恩心道明明是你盯着我看的，但是這話她沒有說，定了定神直接問她：“是想問問你，一等車廂的規則是什麽。我需要知道盡可能詳細的規則，才能清楚這列火車究竟是什麽情況，還原出這裏的“它”是什麽樣子的。”
趙湛恩總覺得這高貴冷豔的醫生讓她有點不敢惹，所以下意識的就解釋了一通，哪成想韓以晴根本沒有聽她後半截的解釋，一揚頭就開口冷冷的背起了發車前聽到的規則。
“各位乘客上午好，本次列車将于三分鐘之後準時發車，為了确保您路途的安全和愉快，希望您牢記旅途須知，并且遵守其中的各項規則：
1、本列車為環城觀光火車，發車站和終點站都在本站，中途不可以下車。
2、列車發車時間随機，請各位乘客提前購買火車票，并準時登車。如果未能準時登車，不要進入站臺，并盡快離開火車站，扔掉火車票。
3、持一等車廂車票的乘客在本次旅途中将享有本列車一等的服務，一等車廂的座位均為單人單排，絕不會出現兩人一排的情況，請各位乘客按照車票上的座位號就坐。
4、在列車行駛途中，請不要随意離開座位，更不要打開車廂門，前往其他車廂。
5、一等車廂擁有兩套供電系統，通常情況下不會停電，車廂內的照明系統會一直開啓。如果停電，特別是在列車經過隧道的時候，請立刻閉上眼睛，直到列車通過隧道。
6、本列火車沒有餐廳車廂，乘務人員會在經過兩次隧道之間的時候來到車廂中為乘客發放一份本列車的特制餐食，請不要拒絕。
7、浪費是可恥的，請各位乘客務必要将發放的餐食吃完，餐盒中不能剩下任何食物。并且在列車第二次進入隧道之前，将空的餐盒放在您旁邊的座椅上。
8、列車上發放的餐食中沒有臘肉，如果在餐盒裏看到臘肉，請呼叫乘務人員為您更換。
9、本次列車的乘務人員統一穿着淺藍色制服，如果看到穿深綠色制服的乘務人員，不必理會他。如果他向您發放任何物品，請拒絕。
10、車內廣播不會播放第九套廣播體操，如果聽到，請無視。
11、在火車行駛過程中，如果您感覺列車行駛緩慢，且窗外天色陰沉，請拿出座椅前方的眼罩戴在眼睛前，在座位上休息，無論聽到什麽都不要睜眼，您将會很快到達目的地。
祝您擁有一段美好的旅途時光。”
趙湛恩邊聽邊記，同時在腦海中和已知的兩種規則互相對比着。與普通車廂的規則相比，一等車廂的規則最大的不同有兩點，一個是關于燈光，一個是關于餐食。
其實從這兩點很容易就能看出來，一等車廂的防護等級要高于普通車廂。也就是說一等車廂要比普通車廂危險，這裏的乘客被污染的可能更大。
韓以晴一邊背一邊觀察着趙湛恩的反應，畢竟論起規則，她也是第一次像這樣直接接觸，不過是靠記憶好死記硬背記下來的，并不太明白這些規則背後的原理。見趙湛恩越聽眉頭皺得越深，也不由得緊張起來。
“這些規則不知所雲，也不知道能起到什麽作用。”
趙湛恩正想得出神，忽然聽到這麽一句，下意識的就回道：“當然有用了，只不過……”她說到這裏的時候一擡頭正對上韓以晴的目光，頓時反應過來了，生生的把後半句話咽了回去，轉而道：“乘客遵守規則的程度才是決定性因素。”
其實她想說的是這規則不太全，就像城市廣場南門處的規則一樣，規則大多沒有問題，但不全，而且是缺少了很重要的環節。
正常情況下，制定規則的人不會犯這種明顯的錯誤，所以出現這種狀況最有可能的原因有兩種，一是規則制定的時間太早，現實情況已經發生了改變。二是那些規則被“它”抹掉了。無論是哪種原因，這情況都不是很妙。
但這個問題告訴韓以晴也沒有用，說了可能還會影響她的精神值穩定，不如不說。何況她有自知之明，第二支小隊的人可能也沒那麽信她，還是不惹麻煩的好。
她轉過頭向韓以晴笑了笑：“制定規則的人會在最大程度上幫助進入這裏的人規避被污染的風險，所以只要嚴格遵守規則，是不會有事的。”
這話說得比較肯定，即使韓以晴對她并沒有那麽信任，但在一定程度上也算是讓韓以晴增加了一些信心，這對于穩定她的精神力是有好處的。
盡管她知道，一等車廂的規則存在很大問題。
她說完，見韓以晴的神色稍緩了一些，自己手腕上精神值探測的儀器上的數值也穩定在了一個比較正常的位置，就起身準備離開了，她還得去餐廳準備要到普通車廂售賣的食品。經過兩個隧道中間的時間她需要準備三次食品，時間還真的有點緊。
正要離開的時候，她瞥見坐在另一邊座位上的裴文濱暗暗向她招手，她遲疑了一下還是走了過去，在他旁邊的座位坐下。
裴文濱在她坐下的那一刻往她的制服口袋裏賽了一個什麽東西，不等她反應，就低聲道：“那是一個防護盾，不過效果沒有那麽好，估計擋不了多少污染。”
趙湛恩去拿口袋裏那個東西的手一頓：“為什麽要給我這個？”她清楚第二支小隊的人并不是那麽信任她，畢竟她的出場方式确實會讓他們懷疑，但這幫人怎麽一個個的都喜歡給她儀器，這會不會有什麽陰謀？
“在這列火車上，乘務員應該是比乘客更危險吧。”裴文濱和善的笑笑：“所以你應該會需要這些東西。”
趙湛恩記得裴文濱是小隊裏的後勤，果然是在時刻為其他人提供便利。不過他也應該是為第二支小隊提供保障的吧，他現在主動給她提供儀器，難道是把她當成自己人了？
但是這話她也沒問，萬一會錯了意，這可實在是有點丢人。
最重要的是，裴文濱說的确實沒錯，在這裏火車上，乘務員的危險程度大于乘客，而他應該不太清楚的是，一等車廂的乘客也比普通車廂的乘客危險，他們遇到“它”的可能性遠遠高于普通車廂。
裴文濱大概能猜到一些她的想法，沒等她想好如何回答就向說道：“好了，我要說的事情說完了，你現在是要去做什麽吧，快點去吧，別耽誤了正事。”
聽到他這麽說，趙湛恩才想起來還要去準備食品售賣的事情，立刻低聲和他告了別，就起身向餐廳走去。
她吃了藥，身上又帶着一些亂七八糟的儀器，穩定下來的精神值讓她安心了不少，對進入餐廳之後的狀況也沒有那麽擔憂了。
只是她沒預料到的是，當她打開餐廳的車廂門的時候，第一眼看到的竟然是常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