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表白
表白
從這之後，嚴懷再沒給我發過照片和視頻了，卻總是找理由把我拖去足球場。
一旦我拒絕，他就說：“那把你賣我照片的贓款吐出來。”
我做賊心虛，拿昆嵛山擋槍：“都是他吃的。”
一旁的昆嵛山莫名其妙：“我是無辜的，是你說有福同享。”
那還有句有難同當呢！
結果昆嵛山人早跑沒影了。
嚴懷居高臨下地看着我：“還不了也沒事，但我有個條件。”
“什麽？”
“我們球隊少個經理，你過來。”
我問：“經理人都幹嘛？”
“撿球，送球，買水，洗衣服，領材料……”
我差點跳起來：“你想讓我當保姆？”
他糾正：“是經理。”
“保姆！”
他皺眉，換了個說法：“是後勤。”
“給我滾！”
“那賠錢。”
“……”
行吧，我承認了，我就是沒骨氣。
我就說碰上他我準沒好事來着。
但我不知道，就我這心不甘情不願的工作态度竟然也讓人羨慕。
尤其是學校啦啦隊的隊長李成美，每次都來找我套近乎，又是幫忙拎衣服又是幫忙撿球，就為了打聽嚴懷的動靜。
我聽說她暗戀嚴懷很久了，但一直不敢表白，如今快要退位了就想勇一把。
但我頭一回覺得一個女生煩，我打斷了她的叽叽喳喳，“學姐，你喜歡他直接說就好了，總問我算怎麽回事？我讓你直接點你不敢，我讓你含蓄點你又怕，你怕個錘子啊，不就是告個白嗎，喊出來不就完了？”
然後我朝着足球場大聲喊：“嚴懷，我喜歡你！”
“砰”的一聲，我看到嚴懷腦袋撞上球框，沒攔下球。
我整個人吓住，趕緊跑過去，他早已被隊友扶起，坐在球場上捂着腦袋看我：“你剛剛說什麽？”
我：……
誤會大了，我回頭看，李成美還愣在原地。
我指着她說：“是她，是她喜歡你，我幫她喊出來的。”
一群大老爺們看着我，猶如看傻子。
我把李成美拖過來，破罐破摔：“成敗在此一舉，你大膽告白。”
李成美還有些忸怩，嚴懷坐在地上，臉上早已恢複平靜。
不得不說，他這麽人沒什麽表情的時候怪可怕的。
我推了李成美一下，她終于鼓起勇氣，支支吾吾地說：“嚴懷，我，我，我喜歡你，可，可不可以……”
“不可以。”
我跟李成美都頓住了。
在場這麽多人呢，拒絕的話有必要這麽快嗎？
李成美有些委屈，但嚴懷并沒有收斂，而是很嚴肅地看向我：“段恬，你別裝傻。”
猶如天降大鍋，我趕緊跳開：“什什什麽啊？你別亂說，我怎麽裝傻了？”
嚴懷站了起來，看着李成美說：“你不相信我說的話，大可去看看她的手機壁紙，就知道我說的是什麽意思了。”
李成美不可置信地看着我，緩了緩說：“可以看看你的手機壁紙嗎？”
我心如死灰地摁亮手機，浮現的就是嚴懷舉鐵的照片，她看了一眼就心碎跑開了。
嚴懷卻在後面得意地勾起嘴角，仿佛在說：“來啊，互相傷害啊。”
我沒忍住，過去就是一腳，他暈了。
嚴懷那一撞，把自己撞了個輕微腦震蕩。
我于心有愧，自願當起了他的小跟班，他也不客氣，啥事張嘴就是一句“段恬”，然後我就狗腿地跑過去。
漸漸地，隊裏的人見着我倆都笑得暧昧，就連昆嵛山見到我一個人的時候都會問：“哎段恬，今天怎麽沒跟嚴懷在一塊啊？”
我就得黏在他身上是嗎？
嚴懷對此到沒有多大表示，每天該幹嘛就幹嘛。
直到有次我們老師給我們接了一個活動，替品牌方走服裝秀。
我那天忘了跟嚴懷報備，等到活動結束後，一看手機，有他一個微信電話和一條消息：你在哪？
我當時也沒在意，回他：“要你管。”
然後跟着老師和同學一起去慶功了。
等到我們回到學校時已經要到門禁時間了。
我跟林霧兩人一路蹦蹦跳跳，有說有笑，突然看到宿舍樓下站着的人，我蹦不動了。
林霧很有眼力見的先跑了，留下我一個人面對嚴懷。
他黑着一張臉，就像暴風雨來襲的前的平靜。
我突然心慌，“你找我有事兒？”
他點頭，卻并不說話。
我又問：“什麽事？”
他默了默，嘆出一口氣，我心更慌了。
我快速想了想今天是不是什麽特別的日子，又或者球隊有什麽事情我忘記了？
我還沒想出個所以然，嚴懷開口了。
“說吧，要怎麽才能追到你？”
我懷疑自己耳聾了，“你說什麽？”
“我說我在追你，你看不出來嗎？”
此刻我很想呼叫昆嵛山，拉着他一頓狂搖，告訴他，我相信他說嚴懷是人間尤物。
可是，誰追人這麽追的？
我誠實搖頭，“沒看出來。”
他氣到心梗，一個人回去了，結果我卻睡不着了。
後來那幾天他再沒理過我。
我實在沒地兒吐槽了，半夜給昆嵛山發信息尋求答案。
他回：“我說他喜歡你，你還不信。”
末了又給我發了一連串震驚的表情包，問：“你剛剛說什麽？你什麽時候和嚴懷這麽親近了？你不是煩死他了嗎？”
我：“也不是煩他，就……反正很奇怪的感覺。”
好像有點習慣跟他吵吵鬧鬧了，突然兩個人變得這麽生分安靜，我還挺不習慣的，也覺得心裏憋得慌。
你要有什麽問題當面跟我說，哪怕絕交也比冷戰要好。
結果昆嵛山發了句語音過來：“你完了，你墜入愛河了。”
我想着這句話感覺心髒都要跳出來了。
我是萬萬沒有想到，昆嵛山給我發這句語音的時候，嚴懷就在他旁邊。
我的那些吐槽和疑惑，他全都知道。
以至于後來我走哪都能看到他笑着一張臉跟我打招呼。
我心裏怵得慌，問他是不是把腦子撞壞了？
他又冷着一張臉，“我看是你腦子壞了。”
我莫名其妙，不禁陷入懷疑——他真的喜歡我？
他卻像有心靈感應一樣，拍着我的小腦瓜說：“我說錯了，你是絕世大聰明。”
我：……
總覺得他在罵我。
夏季聯誼賽定在本校，連大足球隊跟隔壁理工大比，我作為經理也負責保障後勤。
那天我見到了李成美，不得不說，她真的是個大美人，我一個女孩子都忍不住都看兩眼的那種。
李成美看我沒了以前的客氣，我也不意外，坐在觀衆席上看她用一段段勁爆的舞蹈為球隊打氣。
周圍響起了歡呼聲和掌聲，我也跟着喊出聲。
但那天還是出現意外了。
啦啦隊設計了一個高空翻躍的動作，李成美沒跳好直接摔了。
當時休息，嚴懷離得最近，第一個跑過去扶人，球場外有随行的醫護人員也一并跑了過去。
我人都快吓傻了，跑過去的時候李成美已經被擡上擔架。
我問嚴懷：“她怎麽樣？”
他也有點吓到了，但反過來給我寬心，“應該沒有大礙，醫生說扭到了。”
其實不是扭到，是錯位了。
我跟着球隊的成員一起去看李成美的時候，她看上去很難過，後來他單獨留下嚴懷講話，我大概猜到，應該是告白的話，但那天我還是聽到她哭了。
我後來去了解到，那場舞是她退下來的最後一支舞。
她想獻給球隊，獻給嚴懷。
喜歡一個人的時候，好像就是會這樣，想不遺餘力把自己最美好的那一面展現給對方。
我不知道嚴懷會不會為此感動，但我必須承認，我看到嚴懷摸她的小腦瓜時我心裏很不是滋味。
我有好幾天沒有再見嚴懷，我想要找一個答案，為什麽我會心裏不舒服？
我跟昆嵛山說起的時候，他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我：“因為你在意他啊。”
是嗎？
“你習慣了他這麽對你，所以接受不了他也這麽對別人。”他拍了下手掌，“換句話說，你吃醋了。”
“可我幹嘛要吃一個病號的醋？”
“那要問你自己了。”
我不知道。
他揣測道：“其實呢，人都會有一種競争感，或許是因為她跟嚴懷表明過心意，而你沒有，所以你有危機感。”
我竟然很贊同這句話。
我那天回宿舍，嚴懷就在樓下等着。
他站在路燈下，周遭一切都變靜了，他慢慢開口：“你去哪了？”
我如實答：“找昆嵛山聊天去了。”
他：“聊什麽了？”
“你。”
他似乎毫不驚訝，輕笑了聲，“那你想好了嗎？”
我默了默，想到接下來要說的話竟然覺得很害羞。
“學長，別追了，我跑不動了。”
他似乎有些錯愕，我一鼓作氣，“我覺得昆嵛山說得對，我不喜歡你對我跟對別人一樣，所以看到你摸李成美的頭時，我應該是吃醋了。”
他笑了聲，舉起雙手：“我跟她什麽也沒有。”
“我知道。”我拉下他的雙手，驚覺他手掌真的好大，輕易就能将我反握，“我也沒談過戀愛，要不咱們摸石頭過河，處着試試？”
他像收了線的風筝，整個人舒坦了，“試試？”
“嗯。”
“我不打算試。”
“啊？”
難道是我自作多情了？
他捏了捏我的臉，仍舊笑着，“我跑累了，這次換你來追我。”
“我可以走慢點。”他突然一臉正經地看着我警告：“追不上就找你算賬。”
我：“……行。”
他要不要這麽計較啊。
我反正是知道了，落他手裏沒得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