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江晏遲遲不出現,宋苓煙很容易胡思亂想。
這棟別墅與宋宅太像,以前她是被爸爸保護似籠中鳥,現在變成江晏。
“煙煙,我能猜到你在想什麽。”
宋苓煙咬唇,呼吸都放慢一拍。
江晏說:“宋叔出事牽扯到太多人,其中因由并沒你想的那樣簡單,你要做的就是相信他。”
宋苓煙的眼淚奪眶而出,她微微點頭,眼淚便順着臉頰滴落在裙角,“江晏哥哥……”
“我會幫你找到宋叔。”
“好。”
“煙煙,要好好吃飯,好好練琴。”
“練琴?”宋苓煙抹去眼角的淚,眸中泛上瑩潤的光,卻更人覺得憐愛。
“一周後,我會趕回來見你。煙煙,你18歲了。”
宋苓煙聽到電話忙音,一時呆住,一周後便是成人禮的舞會,他讓她好好練琴,意思是她還能去參加成人禮嗎?
她不敢問,憋了好一會兒,手機拿起又放下,約莫過了十分鐘,她走下樓将手機送還給秦時雨,也沒說什麽,只是徑直坐在鋼琴前,雙手撫摸黑白琴鍵後偏頭問道:“時雨姐,我現在彈琴會打擾到你們嗎?”
大廳裏還有姚近,他在玩vr游戲,周言棋躲在藥房裏搗鼓他的藥,一片祥和安靜的模樣,秦時雨坐在鋼琴旁的吧臺前,吃着純手工的雙皮奶沖她笑,“你随意,不打擾的,正好這裏安靜過頭,有點聲音再好不過。”
宋苓煙松口氣,難得的泛起笑,她想快點見到江晏,希望爸爸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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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情緒明顯比下午那會好,看來還是老板最給力。
圍觀聽衆秦時雨在線發來消息,江晏嘴角噙上一抹笑,淡淡的不太容易讓人察覺,他沒有親耳聽到煙煙彈的琴聲,心情卻很自覺的沾染上她的歡樂,哪怕是微不足道的細小一丢的快樂。
宋苓煙怕他,或許是因為他将她困在別墅哪兒都不能去,讓她感受到了壓力,但宋苓煙又信他,這便讓江晏安心許多。
半路,江晏的車被一輛牧馬人窮追不舍,司機陳未是從江晏重回江家時就跟在身邊的弟兄,面對過無數次被追車、被盯梢的情況,但是這次稍微有些不同,他兜轉好久正想按照本意甩掉身後車時,江晏突然擡頭。
“陳未,車靠邊停。”
他聽從命令,将車停在路邊,很快那輛牧馬人跟上來,江晏繼續說:“陳未,你下去抽根煙。”
“是。”陳未下車,後座的車門被拉開,先入江晏眼的是一雙馬丁靴。
“陸警官,何事這樣急?”江晏率先開口。
來的人是陸知南,他一路跟江晏從金城機場離開,輾轉好幾個地方就是不停下來,兜兜轉轉擺明了是在耍他。
那他也沒必要繼續跟下去,索性攔截他。
陸知南是第一次跟江晏對話,看他不慌不亂一副好好市民的樣子,心裏就窩火,幾乎是下意識的咬牙,“江總,妨礙公務這事你做了不止一次,關于宋成凱的案子我希望你不要過多插手。”
江晏點頭,“我定安分守己。”
他安哪門子己!陸知南向來直爽,有什麽說什麽,學不會那套阿谀奉承,“既然如此,何必扯着宋苓煙不放?”他盯上江晏,試圖從他臉上看出點門道來,可惜任何破綻都沒有。
“陸警官,我與宋苓煙的關系,你不清楚嗎?”擺明了說他,明知故問。
“那我也不繞圈子了,黑市裏傳出來的消息,據說那塊玉還在宋苓煙身上,江總,你是鐵了心将血雨腥風綁在身邊。”
提到那塊玉,江晏神色瞬間冷漠,他連多餘的眼神都不給他,只是擡起手表看時間,“我還有會,陸警官。”
陸知南嘴邊泛起譏诮的笑而後推開車門,出去又半彎腰警告他,“江晏,我會查出來,你,還有宋苓煙乃至整個宋家,這件案子我不會就此罷休。”
“是嗎?陸警官,我也說過……”江晏扭頭,對上他略微憤怒的眼,“沒有我的允許你任何人都帶不走。”
一瞬交鋒,車門狠狠被帶上,陳未上車後都能感受到回蕩在車裏的冷空氣,他小心翼翼的問起,“老板,我們去……”
“回公司。”
江晏不是怕陸知南找到宋苓煙,他在金城有上百個地方可以隐藏,若是有心任何人都找不到她,但江晏不允許自己這樣固執。
他的煙煙一直在做籠中鳥,如果給她一些自由,她反而會感動。
“不回青菱別墅嗎?”陳未鬥膽給出意見,見江晏不說話接着解釋,“是近哥發來的消息,說宋小姐已經吃了藥睡着了。”
周言棋曾跟他提過,所有配的藥裏都加了安神的配方,為的是讓宋苓煙能好好休息,不要為宋家的事過于傷神,在不傷害她健康的情況下江晏是允許的。
只是,吃了藥才能去看她的做法未免……跟做盜賊一樣,他有多見不得人,還是太……吓人?
“……陳未。”
他轉頭,看向江晏,就聽老板說道:“我長得吓人嗎?”
江晏這話沒有信服力,單看他俊朗的模樣,年輕有為的總裁成熟多金,笑起來散發着獨一無二的氣質,說他長得吓人那才叫腦子有坑,可陳未是跟他很久的兄弟,一起經歷過的事多了去了,別看他年紀輕輕,真狠起來不怒自威讓人發怵。
“嗯?”
陳未吞口水,車裏光線太暗,迎面開來的車打着燈經過,那光掃在他淩厲陰鸷的眼吓得陳未想起曾經背叛過他的兄弟的慘樣,堆起笑臉昧着良心搖頭,“老板,說什麽笑話呢,我要是長這樣該偷着樂了。”
江晏滿意的低頭,“開車。”
陳未松口氣,江晏心情愉悅的笑笑,“不回公司,先去一趟城東,然後回別墅。”
江晏知道陸知南是個難纏的人,他必定會成也較真敗也較真。
**
宋苓煙睡的不安穩,半夜總感覺有人在盯着她,眼眸轉動終是醒來,房間裏當然沒人,陽臺的玻璃門沒合攏,淡藍色紗幔被夜風吹到輕輕漂浮在半空中,宋苓煙半坐在床上發呆,是錯覺吧,夢中那樣被人注視太真實,她醒來對上沙發的玩偶,心中湧起幾分慌亂,随即下床。
雙腳踩在柔軟的地毯上,她連鞋都沒穿遍這樣赤腳下樓。
口渴了。
宋苓煙摸着扶手,淩晨大廳很安靜,吊鐘滴答滴答的聲音傳來,吧臺那響起水聲。
還有人沒睡嗎?
宋苓煙走過去,遇到秦時雨,她穿單薄絲質睡衣,曼妙身姿一覽無餘,加上卷發随意搭在肩上,幾縷碎發落在面頰旁,伴随她慵懶打哈欠的姿勢竟然平添些不俗的媚惑。
宋苓煙當下臉紅,她沒見過這樣的女人,宋家的姆媽從來不會叫她這樣穿,所以她現在的睡衣還是娃娃裙,多為可愛純情,換言之就是包的嚴嚴實實。
“是餓了,還是渴了?”
宋苓煙聽她問起,也跟着打哈欠,她指着桌上的水杯,“我有些渴。”
秦時雨幫她倒水,推過去時眼裏盛滿淚水,“我這是困的。”
可不得困嘛!大半夜被江晏電鈴驚魂,她睡眠淺聽到聲以為出了急事,喂喂兩聲差點想打人。
“時雨,你去看看她,煙煙下樓忘記穿鞋。”
“……”秦時雨困的不成人形,幸而她住在一樓,以最快的速度閃到吧臺那等小公主,還好,她并沒有起疑。
宋苓煙果真沒穿拖鞋,有一瞬,秦時雨都認為自家老板真開了天眼。
“你身子弱,怎麽也不穿鞋?”
宋苓煙低頭看看,“我給忘了。”
江·料事如神·晏,妥了。
秦時雨聞到了八卦的氣息,立馬就不困了,給她穿上準備好的新拖鞋,順嘴問:“你這也能忘?”
“我不喜歡穿拖鞋,喜歡光腳在家走來走去。”
“不奇怪嗎?”
“奇怪嗎?”宋苓煙好像陷入自我懷疑中,她輕言細語說道,“爸爸也不允許我這樣做,說不淑女,爸爸不允許我做的事太多了,但是江晏哥哥會幫我打掩護。”
“你從小就跟他一起玩嗎?”
秦時雨眼裏亮晶晶,在問她話前就已經關掉了別墅裏的監控設備,也不用擔心江晏會聽到。
“也沒有玩多久。”
但宋苓煙說完這一句就沉默了,秦時雨鬧不清哪句問錯了,腦子裏翻山倒海的想問題,宋苓煙忽然打破安靜。
她問:“時雨姐,你們跟江晏哥哥認識很久了嗎?”
秦時雨單手支下巴,思緒飄的很遠,“是啊,認識很久了。”
“那他……這些年過得……”宋苓煙欲言又止,秦時雨回看她,右手敲擊桌面發出清脆的聲響,“你覺得他會過得好嗎?”
宋苓煙知道是這樣的結果,但從秦時雨口中聽到真相,還是特別難過。
“老板、我、周言棋、姚近在國外吃了很多苦,那些苦頭是你這樣的千金小姐壓根就想不到的,江晏本是江氏獨苗,被人陷害到不能回國。我們幾個年齡比他大些,但做事遠沒有他穩,這點江晏在希林島時就已鋒芒畢露。”
宋苓煙喃喃,“希林島?”
“沒錯,我們幾個都在那認識。”秦時雨是懷了其他心思的,她想啊,小公主也該心疼她江晏哥哥了,多說點他受過的苦,宋苓煙會更在意他。
可她不知,宋苓煙眼前都是江晏滿身傷痕的模樣。
睡前,她躲在被子裏哭了好久,邊哭邊喊道:“江晏哥哥……嗚嗚嗚……”
都是因為她呀。
等江晏忙完,聽到她的哭聲心都要碎掉,幾個連環call打到秦時雨那,她睡的迷糊,問啥答啥,頗有點得意邀功的意思!
“時雨。”她終于清醒些,被這一叫喚吓得打冷顫。
“上次的工程調查似乎出了點小問題,天亮後去處理。”
秦時雨懵了,繼嘲笑宋苓煙住城堡後再次發配邊疆,不是,她到底哪裏惹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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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苓煙哭睡着了,她眼角還有淚漬,江晏忍不住想去幫她拂掉。
江晏的所有傷痛都屬于過去式,他不需要宋苓煙知情。他的煙煙被保護的太好,一旦知道他的過去,必然會為他難過,甚至會将所有的責任推到自己身上。
這不是他太自信,而是宋苓煙在他去少管所時就說過,“江晏哥哥,都是因為我,我不要你去。”
江晏16歲做的事,再重來一次,他依然會那樣做。
——奮不顧身的保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