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車禍
車禍
“那邊好像出車禍了。”
馬路上車子不多,熙熙攘攘的人群往着一個方向去。擋風玻璃碎了一地,靳涼躺在血泊裏,觸目驚心。
在失去意識之前,她仿佛看見了意氣風發的俞楚庭。
那個少年,她無比思念。
救護車來了又走,此處被圍上了警戒線。
醫院……
手術室的燈亮了三個小時,俞楚庭在外面受了三個小時的折磨。
直到手術室的門被推開。
“她怎麽樣了?”俞楚庭顫抖着詢問時清風,狼狽又憔悴,哭的像個孩子。
衣服上沾着靳涼的血,到現在他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他不該和她吵架的,如果不吵架,她就不會來找他,就不會出車禍。
一邊的貝泠哭的梨花帶雨,等着時清風的下文。
時清風摘下口罩,面色疲憊,對俞楚庭說道:“靳涼的情況不樂觀,聯系一下她家人吧。”
“時哥,時哥,你不是很厲害的嗎,怎麽會不樂觀。”俞楚庭跪在地上,哀求道:“求你救救她,她不能死……不能死……”
她死了,他怎麽辦。
時清風語氣微沉:“小五,你冷靜點。”
他再厲害也不是神仙,靳涼車禍傷的很重,能不能撐下來,還得靠她自己,該做的都做了,其他的他也說不準。
古淮溪從手術室裏走出來,剛摘下口罩,就被跪在地上的俞楚庭吓了一跳。
“嫂子,她怎麽樣了?她很好的是不是,你和時哥這麽厲害,一定可以救她的。”
時清風把他從地上拉起來:“你先聯系一下她家人。”
靳涼躺在擔架車上被護士推出來。
俞楚庭緊随其後,看着躺在上面的靳涼,心都要碎了。
他不準她死,不準……
他握着她的手,不停地在顫抖,他從來沒有這麽怕過,高中畢業那年,他差點把命丢了,他都沒這麽害怕。
他怕靳涼就這樣悄無聲息的離開他。
病房內,貝泠的眼睛哭的像個核桃:“靳涼的爸媽來了,我去接他們。”
俞楚庭一言不發的守在靳涼旁邊,看着睡在病床上的她,心裏說不出的難受,後悔昨晚的不懂事,後悔今早的不清醒。
他應該攔着她的,是他太自私了,總是逼着她催促她。
靳涼旁邊的機器發出滴滴的響聲,鼻子上按壓着氧氣罩,臉色慘白的像一張白紙,氣若游絲。
從深夜到黎明再到正午,他一直待在這裏不肯出去,他要陪着她,他要她醒過來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他要認錯,他要道歉。
“靳涼,你醒醒,打我罵我都好,你別睡了。”
醫生說只要靳涼能撐過四十八小時就可以了,如果不能恐怕一輩子都醒不過來了。
現在就看靳涼能不能撐過四十八小時了。
秦婉匆匆趕來。
走進病房時,秦婉的心跌到了谷底,看到坐在一邊的俞楚庭,抓住她的領子,一把拽起他:“她不是和你在一起嗎?!為什麽會出車禍!”
“是我,都怪我……”俞楚庭嗓音沙啞低沉,長出胡渣的臉備顯滄桑。
“她怎麽出事的!你又跟她鬧了什麽!你什麽時候能成熟一點!”秦婉的眼睛裏都是怒意,她就不該幫他的,不該讓靳涼去找這個一點都不成熟的男人。
俞楚庭眼神空洞,仿佛靈魂出竅一般,沒有任何的反應,任由秦婉拽着。
“你TM說話啊!!蠢貨!”
時清風拉開秦婉,低聲道:“你冷靜點,不要影響病人休息。”
秦婉顧及到靳涼,松開俞楚庭,把他推在椅子上,他也一直沒有反應,就這樣靜靜地看着靳涼。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靳涼卻沒有一點要醒過來的跡象。
燈光灑落在她的眼角,細細碎碎的,朦胧了她的容顏。
“靳涼,快醒醒,醒過來,我求你了……醒過來。”
靳涼的父母急匆匆從雲城趕來,終于見到了女兒口中那個叫俞楚庭的男人。
“你離我女兒遠一點!”梁涵試圖趕走俞楚庭,見他一動不動,扇了他兩個耳光。
俞楚庭還是固執的坐在靳涼身邊,對梁涵的怒火照收不誤。
靳方緒拉開情緒不穩定的靳涼:“別影響小涼休息,等小涼醒過來,我們再跟他算賬。”
這四十八小時裏,俞楚庭對靳涼說了很多話,包括他們中學時期的事,為了讓她醒過來,幾乎每一分鐘都在和她說話刺激着她。
時間到了,靳涼還是沒有醒過來,就這樣一直沉睡着,仿佛陷入了甜夢裏。
·
高考前的最後一個假期,靳涼和陳靈等幾個好朋友出去玩了兩天,開學前一天晚上才回來。
春日傍晚,落日餘晖應景,晚霞染了半邊天,街上大大小小的孩子,追逐打鬧,很是熱鬧。
“你回來了?玩得開心嗎?”
靳涼停下腳步,聞聲望去,俞楚庭穿着黑色西裝,成熟裏摻雜了幾絲桀骜,這是她第一次見他穿西裝。
靳涼不答反問:“你呢?”
“給你帶了禮物。”俞楚庭答非所問。
他走到她身後,熟練的在她耳邊辮了一條小辮子,從盒子裏取出發夾,順手挽起她披在身後的長發,用夾子給她夾起來。
“白城那邊好玩嗎?”靳涼問。
俞楚庭敷衍道:“還好。”
靳涼:“高考完你要回去?”
“可以不回去。你想去哪?”
靳涼低聲道:“我爸媽想讓我考雲升大學,現在的成績很穩定,應該能行。”
“嗯,我也一樣。我爸媽那邊随我心意。”
靳涼會心一笑,拉過他的手:“那就說好了,畢業就在一起,然後一起去雲升大學。”
高考結束後,他們約好在中心廣場見面,靳涼只記得那天很熱很熱,樹蔭都遮不住熾熱的陽光。
她一直等,等到月亮出來,等到星星出來,等到陳靈和遲烈把她拉回家。
俞楚庭的電話一直打不通,高中後的暑假,他一直處于失聯狀态,她去問過俞楚庭的姥姥姥爺,他們只說他回白城了。
成績出來後,爸媽帶她出國旅游,填報志願的時候,梁涵反複強調,讓她去雲升大學學金融,畢業後直接進家裏的公司。
然而她卻偷偷改了志願,從大學到專業全都改了,她離經叛道,跑去了白城,為此和父母起了争執。
雖然她從小就和陳靈一樣,不在聽話的孩子裏面,經常做一些叛逆的舉動,但這件事還是讓父母傷心的許久。
他們可以容忍她調皮搗蛋,卻不能容忍她是因為一個無關緊要的人,拿自己的前途開玩笑。
靳涼在白城找到了俞楚庭。
俞楚庭過的很好,閉口不提失約的原因,她從心底裏恨他,他卻死纏爛打,填滿了她整個大學生活。
大二那年,俞楚庭跟着她回雲城,遲烈陳靈約他們吃飯。
茶餘飯後,陳靈問她是不是和俞楚庭在一起了,她矢口否認,故意氣他。
其實那時他們的關系很暧昧。
是她一直不肯點頭,他就什麽也不敢做,連男朋友這個名分都混不上。
回家的路上,她和俞楚庭一前一後。
俞楚庭從靳涼口袋裏摸出了一包辣條,撕開就吃,這東西在家裏就跟神仙肉一樣,稀罕得很,家裏人根本不讓吃。
“有好吃的還藏起來,小公主還是少吃點垃圾食品。”
“還給我!”
“不給。”俞楚庭吃得滿嘴是油,辣條的劣質油,跟他身上的名牌格格不入,他卻像是吃到了什麽山珍海味。
“那我舉報你,跟你姥姥說。”
俞楚庭一臉無畏:“好啊,那我就把你偷偷去蹦迪的事告訴你爸媽。”
“喂喂喂,俞楚庭,我就蹦了一次,還被你半路截胡了。”
俞楚庭:“幸虧我跟着去了,你都快貼那小白臉身上了。”
靳涼翻了個白眼:“你是我的誰啊,憑什麽管我。”
俞楚庭一邊吃着辣條一邊委屈抱怨:“靳涼你太沒良心了,我都追了你——”
先吃口辣條緩解緩解情緒。
“——這麽久了,你剛才還跟陳靈說,跟我半毛錢關系都沒有,太過分了,糊弄誰呢。”
“給我吃一口。”靳涼道。
俞楚庭給她咬了一口,繼續說道:“我應該是你男朋友,你還讓我偷偷摸摸的,你說你過不過分。”
靳涼又拿過辣條咬了一口,還挺好吃:“凡事都得有個過程嘛,誰讓你錯過了最佳時機,後悔了吧。”
俞楚庭:“那還要多久啊?”
靳涼:“那你告訴我為什麽沒來?”
“誰沒來?”俞楚庭又開始搪塞:“這辣條挺好吃的,哪買的?”
靳涼聳聳肩,既然他不想說,那她也不怎麽着急,繼續和他搶辣條吃:“好,那你就再等等吧,我着什麽急,我又不急。”
俞楚庭扯過辣條:“你個渣女,別吃了!”扭頭就走。
“喂,俞楚庭!”靳涼追上去,挽住他的胳膊:“那好吧,你今天跟我回家好了。”
“真的嗎?”
她點頭:“再給我吃一口辣條。”
“不給。”俞楚庭笑着俯身親了她一口,都是辣條味。
靳涼一把奪過剩下的辣條:“拿來吧你!還想去我家,做夢去吧。”
“靳涼!你又騙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