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歸汀
歸汀
可是那天晚上,第一眼看到她穿婚紗的人,并不是江衍鶴。
江衍鶴并沒有在國內。
他這段時間,和有意向在京域投資酒店行業的沙特阿爾萊利文王儲,走得很近。
前些年,京域附近因為填海項目,酒店行業式微。
江明旭使用低價,在京域的環球金融中心和國金廣場旁邊的,在四季集團手上收購了一家五星級酒店。
他花了接近十億元來進行修繕和改造,耗盡心力。
于三年後,推出私人酒店會館一體式的禦海洲,并使用Noble coast的品牌經營,旗下推出了奢侈品,手袋香水和會員制餐品。
這次江衍鶴在迪拜搭上沙特王儲,就是江明旭引薦的。
他的下屬和沙特國民警衛指揮官事是朋友。
對方也是王室成員,說王子最近投美資在國際市場發行的投資級債。
江衍鶴看準了美聯儲的積極緊縮政策,幫他們大賺一筆。
美債的收益率漲到了十多年來的峰值。
他又遞出話,說加息會出現滞後效應,通脹拐點會在下一季度出現。
他在迪拜酒店裏等了三天。
第三天,沙特王儲親自來酒店和他見面,并提出,最近的确有把資産投資在別處的想法。
順理成章地,王儲用20億歐元,買下了全國境內一線城市共四家超高端酒店和附帶的私人會館。
位于京域的這家禦海洲,是著名的複古風;港島的禦海洲,走的是英倫異域風;蘇杭的禦海洲,是園林侘寂風貌;而上海的那座,是輕奢和奶油結合。四家分立,風格鮮明,概念高度統一。
沙特王子買下所有權,又轉手交給明旭控股集團管理。
一來一回,江衍鶴淨賺市值上百億。
雖然套用了江明旭和下屬何啓貴的私人關系。
不得不說,在短短七個月左右的時間,沉寂避世的禦海洲,就進入了全世界名流的視線裏。
旗下的品牌Noble coast也完成轉型和蛻變。
雖然是最近十五年新興的品牌,從剛開始的輕奢風,到如今異軍突起的浮誇奢靡的副牌。
今年的風頭一時無兩,甚至行業類各種頂尖時尚雜志,也在争搶該品牌新發布上封面的機會。
江衍鶴真的做到了,能帶動京域各方經濟發展。
周圍的地價也連帶漲了不少。
江衍鶴這兩天,并沒有陪伴在禮汀的身邊。
他搭乘私人飛機,陪同沙特王子去了費萊文的國際角鬥場。
他的小情人在牛津和京域兩處來去。
她在愛與和平的包圍下,翻譯更多的書,做環境和動物保護方面的口譯,嘗試着開發Trouver試圖庇護更多的人,讓他們免于失蹤和災難。
而他來往于鬥獸場橫生的死氣裏,保持情緒的絕對穩定。
江衍鶴滿足王儲的賭興,在血腥和屠.戮裏,用他精準的概率計算能力,一次一次地險勝。
每一次的冷眼旁觀和麻木不興,都讓他在別人眼裏更加神秘。
不會暴露軟肋,被任何人當做把柄。
禮汀是他的救贖,他的唯一救贖。
他總會在禮汀從英國回京域之前,返回京域,待在家裏,什麽都不做。
洗很久的手,等她回來。
說偏執,其實有些時候蠻偏執的,他不愛在手上沾上一點血跡,卻很享受為了禮汀披肝瀝膽粉身碎骨。
未來有她,是他的所有動因。
祁彌工作到深夜。
他正在和在首爾的現代集團,去參加鐵軌造船新技術研發交流會的羅彬,互相調侃。
羅彬:“再不吃一次大榮宴的蟹粉小籠包我真的熬不住了,今天臨走的時候,坐在我旁邊的那個老頭說,羅代表,請您務必來我家吃早飯,因為我們韓國是沒有早餐店的。”
羅彬:“我活了這麽大,從來沒想到一個國家沒有吃早餐的地方。我懷疑他們就是熱衷熬夜,早上誰都不想起床做飯。”
祁彌:“......”
就在他放松摸魚時,內線電話響起三聲。
這個號碼非常私密。
祁彌神情嚴肅,接下轉接進來的電話。
聽到內容時,他的心髒猛地一顫。
“您請等待一下,我會立刻把這一消息,彙報給江總。
祁彌恭敬地叩響江衍鶴的門。
映入眼簾的是江衍鶴的惬意的神情,他剛和禮汀說完話。
江衍鶴在笑,就像盛夏糜爛的瓜果,醞釀出香甜的酒液,帶着讓人着迷沉醉的笑容。
沒有人知道他在輕描淡寫地說出,“你去試婚紗,把自己送給我。”的時候,漆黑眼眸裏的希冀和盼望。
他在不安,在忐忑。
祁彌從外面恭順地推門進來,看到他手指撐着冷白鋒利的下颌,薄唇漾起柔和的幅度。
習慣性提醒他,江總,記得吃飯,不然胃痙攣會疼得不行。
他淡淡地回應了一聲,慢條斯理地把徐傑的商業罪案書的資料整理好。
“我就是讓你恰到好處地把邀請函送來。祁彌,你猜,她會在上面寫上我和她的名字嗎。”
男人從青年的英俊桀骜,已經蛻變得更加沉郁和優雅,卻依然嘴唇微揚,揣測小情人的心思。
“我猜她一定會,江總,畢竟她深愛着您。”
連祁彌都篤定至此。
他們都知道,江衍鶴期盼着她穿婚紗給自己看的時候,多熾烈又興奮。
祁彌在旁邊等待了很久。
他一直找不到機會和江衍鶴講出他需要報告的事。
直到江衍鶴的手機震動起來。
他的眉梢微變,從期許到冷冽,信息不是禮汀發來的。
是有人待在徐傑身邊的顧天縱。
顧天縱:“去巴黎過生日比京域更好,這裏暗潮湧動,誰知道他們不會在這裏做出什麽傷天害理的事。”
顧天縱:“小鶴,徐傑今天做一個鴻門宴,把我叔父那邊的人找去了。他勝券在握的樣子,像是篤定了自己會贏。徐傑還讓先行離開的人,此後十年,都不能與他們家做生意,做事絕到這個份上,你萬事小心。”
手機屏幕的冷光照在江衍鶴的臉上,他似乎對眼前警惕和危險情況的告誡毫不在意。
江衍鶴懶懶散散地回了一句嗯。
他散漫又閑适的解開臂間的襯衣袖箍,把金屬環飾放在一邊,冷白手指劃開打火機,又啪嗒合上。
“祁彌,你覺得我和徐傑,有可比性嗎。”
“沒有。”祁助理終于忍不住出聲:“徐傑,應該沒有翻身的機會了。”
“理由呢?”江衍鶴問。
“剛才我接到了一個電話,”祁彌試探性地說:“真實性還需要商榷,消息來自于家裏的孩子被夏元渡霸淩的徐雲鵬,當時江少你用治療狂犬病的特效藥,救下他兒子的性命,他給我們提供了一個重要信息。”
祁彌接着說:“徐傑,在策劃一場綁架案。”
“他的目标對象很有可能是你。主要你沒有出現在競選現場,再加上宴會上你....沒有得到朱家的協助,這次得到的票數将會大幅度降低。”
“是嗎。”江衍鶴擰暗書桌前的燈光,周圍顯得昏暗沉郁。
他咬着支煙在唇邊,也不點燃,松松地叼着濾嘴,薄唇浮出一抹笑來:“他的手段就這麽幼稚?”
“您當時幫徐雲鵬一個忙,用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夏元渡害怕地不得了,不敢跟着許轶去意大利,沒有妨礙您利用許轶。”
“被夏元渡的狗咬傷的小孩父親徐雲鵬,在你離開京域去意大利以後,他來明旭找了你好幾次,就想找到時機報答您。”
“他是徐傑的親戚,又退伍了,身體素質比較好。這次徐傑選中他綁架你。徐傑可能覺得這樣做,萬無一失。他萬萬沒想到,您幫助過這個人。他一收到消息,就立刻打電話通知了我。”
“江少,您打算怎麽做。”祁助理穩定住他慌亂的心緒。
“保護好禮汀的安全,我和羅彬要談一樁虛拟貨幣的交易。 ”
江衍鶴揉了揉眉骨,淡漠道:“其他人的死活,和我沒關系。”
祁彌恭敬道:“禮小姐那裏,我一定會加強防禦 ,需要我調出保镖陪你左右嗎?”
“還需要問?”
江衍鶴眼裏沒有一絲光,嘴角倒是笑了:“我死了,沒有人會服徐傑靠這種陰損的手段上位,他根本沒有撐起全國商場天花板的能力。
在屏幕那頭。
禮汀看着藍光亮起又熄滅,她舍不得看到他期待的落空。
她輕輕推辭道:“聽說婚紗要提前很久定制,我怕我穿出來不好看。”
眼前是惡性競争商業打壓,背後是人情世故賭興死局。
江衍鶴都沒有放在眼裏。
他之前散漫淩冽的漠然感消失殆盡。
J:“如果不合适的話再改,等到結婚之前我們再改。”
他哄着她,眸光似春風和煦:“去巴黎選,正好陪你出來散散心,”
“擺出來的婚紗,一件都不剩,全讓給了別人?”
饒是霍鴻羽,也感受得到江衍幽暗眼神下隐藏的薄怒。
“禮汀一定是料定,和你結婚的人,一定不是她。”
顧天縱眼睛裏盛滿奚落,他瞪了一眼身邊看熱鬧不嫌事大的霍鴻羽。
“我早看出來,她是不懂争取的性格,能被禮家裏欺負得完全不敢回家,這不還是沒有挑戰精神的小女生嗎。沒有什麽安全感,別人興起一點争奪的心思,她碰都不會碰。”
“對待女人不能那麽溫柔,特別是你喜歡的女人,她們喜歡對她們不屑一顧的壞男人。上次我和莫哥去酒吧,有個小有名氣的環球模特,家裏有錢,出來玩兒的,對所有男人都不屑一顧,我買了最貴的酒,請她喝酒,她讓我滾去和銷售酒的牛郎喝。”
“但是浠哥很輕松就搞定了,他說她不過泛泛,身上的花漾小姐香水是路人香,轉身誇了一個姑娘的阿瑪尼海嶼青柏好聞,第二天,我陪他去外灘那邊送葉家的少爺回日本,還沒出機場就收到了一個消息,昨天那姑娘,讓他去她的私人公寓找她,她會穿着香水等他來品鑒。”
“瑪麗蓮夢露,只穿着香奈兒五號入睡?”
霍鴻羽用手指彈着玻璃酒杯:“啧,浠哥你玩得太花了,家裏沒有人管就是自由。”
“可別向往這種自由啊,我被小鶴奴役得蠻慘的,如果說這輩子我還有什麽限制的話,小鶴命令我往東,我一定會規規矩矩地拿出導航,跟着他走。”
莫浠:“上次為了陪他去新加坡,拍賣幾幅吳啓建的山水畫,我提前買通了七八個有入場券的人,讓他們幫我喊價。那幾個愣頭青鉚足了勁兒往上擡,每一幅畫都給我喊出天價,最後我回國賣了兩輛車,才把那幾幅畫運回國。”
“我覺得手下人,把這件事辦得很好,因為我查了吳啓建這個人,他的八仙圖合并在一起,是稀世國寶。”
“買回來以後,我放進了我家裏捐的文化館裏,準備用家裏的門票錢,回點血。這畫還沒焐熱呢,放在家裏還不到三天,一個政法大學的教授來我家裏做客,說這幅畫的真跡在他朋友的家裏。”
“我從來沒有懷疑過,那次拍賣居然會有贗品,花了幾千萬買到的畫全是假的。我直接追去英國找你鶴哥,他一本正經在玩,陪女朋友上課的純愛游戲呢。”
莫浠誇張地嘆了口氣:“我和他提到這些畫是假的,損失了七八千萬。”
“鶴哥.......會做虧本生意?”
顧堅白難以置信地睜大眼睛:“難道鶴哥也被騙了嗎?”
“是啊,他被騙了,還被騙得心甘情願。”
莫浠眼神裏充滿神秘:“他啊.....他轉手就送了我幾輛新車,讓我回去好吃好喝別愧疚。後來我才知道他當時的目的,完全和畫沒有關系,拼了命地擡高那幾幅畫的錢,一方面為了那晚的慈善晚宴,另一方面,他的目的根本不是畫,而是主辦方,臨摹吳啓建那副畫的人不是別人,而是徐傑的父親徐秉強。”
“徐秉強一直有收集名家畫作的愛好,但是又菜又愛玩,沒辦法收集到真跡,他就自己找人臨摹假畫,放在家裏附庸風雅,這幾幅是非法流出的,他一直都在想發設法收回來,這次的主辦方以為他單純很喜歡畫,讓他來拍賣,沒想到,他一張都沒有買回來。”
“這不純粹欺詐嗎,涉案金額這麽大,一告一個準啊。”
霍鴻羽忍不住贊嘆道:“這次太穩了,阿鶴你做到這個份上,誰還敢和你争?”
“我從來對競選首席毫無興趣,更不會因為這一點小事,幹預到我的婚姻。”
江衍鶴聲音很沉,狠戾地摒棄那些無關猜測。
他勝券在握,情緒卻隐藏地很深,沒有人能徹底揣摩透徹。
“我陪徐傑玩玩,只為了證明給禮汀看,她這輩子注定屬于我。”
“你這次,得把人攥緊點啊。”
顧天縱走過來,替江衍鶴把擺在他眼前的資料拿走:“今天工作就交給我了,等會上船了。你和她好好過二人世界。”
“謝策清可是要去參加你生日宴的,到時候別把人勾着逃婚了啊。”
霍鴻羽清了清嗓子:“多年兄弟了,他一直苦苦懇求我,說想知道你們的近況,哪怕遠遠看一眼也好,我不是當事沒辦法拒絕。那天我在朱茵敏面前,言之鑿鑿地說你和禮汀的感情深刻,一轉眼,禮汀就在巴塞羅那,和你玩失蹤游戲。阿鶴.....這麽多年了,她心裏到底藏着誰,又在報誰的恩,我們幾個也霧裏看花。”
“報恩。”
江衍鶴在心裏重複了一遍。
他在威尼斯受過最重的傷,不是被Phallus或者徐傑報複,而是那天禮汀哭得眼睛紅透。
她細聲細氣地和他撇清關系,稱已經報完他的恩情了。
那天江衍鶴心髒痛得猶勝槍傷擊中。
原來這麽久,她還是沒有放下當時的事,認定是一種恩情償還。
他完全十萬個細胞都在叫嚣,隐秘的躁動和侵占的欲望每一分鐘都在自我折磨。
他想要徹底得到她。
這種燃燒的心緒在指引着他前進的路。
江衍鶴覺得自己已經沒辦法再忍耐了。
他很反感小孩。
更厭惡有一天禮汀這個蒼白脆弱的人,要被迫去照顧,吵鬧着分享走關注和愛的生物。
他恨不得把任何分走她愛的東西扼殺掉,這也是他從來不打算讓她懷孕的原因。
一想到有別的東西會讓她疼,他一定會變成虎毒食子的野獸。
但如今,江衍鶴急切地,想和禮汀締結一段無法掙脫的關系。
江衍鶴的那些手段和伎倆,籠絡人的,脅迫人的,都舍不得用在她手上。
就算是最病戾地想要得到她的時候。
他也只是舉重若輕地,把她帶到沒有人的房子裏,囚困着她,卻賦予她絕對的自由。
江衍鶴懶怠地掃了套房裏談事的朋友一圈兒,他壓下心裏的暗欲和勾出來的惡瘾:“少議論,就算她不争取,我也會親手,幫她穿上婚紗。”
日暮的旺多姆廣場,帶着一種古典的恢弘。
埃菲爾鐵塔只有遠遠的尖角,雲翳柔澤地環繞在周圍,遠處的長廊綴連着落地窗,在黃昏前的陽光中,就像從十八世紀出産的八音盒。
禮汀選完婚紗,剛回來酒店,用門卡劃開房門。
夕陽裏,整個房間顯得暖融融的。
六月的天氣還是燥熱,窗簾上都籠罩了白色的帳蔓。
她松松地把漆黑的長發攏到一邊,露出潔白如玉的側頸。
禮汀面對着鏡子,正在解今天穿得絲綢襯衣的紐扣。
身後出現人影,手指顫抖着,慌了一瞬間,有輕微的恐慌。
“窗簾拉上。”
鵝黃色的光線在帳蔓的遮蓋下消失了,只剩下一層晦澀的暗影。
得知來的人是他,禮汀瞬間安定下來。
她小小的臉撞到男人的胸口,對方沒穿衣服,胸前的皮膚被汗水浸透了,張揚着性感的氣息。
他的胸膛結實光滑,肌理流暢,讓她的臉很燥熱,他雙手箍住她,制止了她拉下裙子拉鏈的動作,暧昧升溫,她能嗅到男人身上有很淡的煙草香。
這麽近的距離,她能感受着江衍鶴正在用晦暗的眼神端詳着她。
他似乎想從她的表情裏,得知她到底有沒有想過好好選婚紗給他看。
禮汀往他懷裏埋了埋,黑發刺刺撓撓地蹭着他,像是往他心裏勾。
她小聲說:“婚紗,我選啦,等今晚穿給你看,他們一會兒送過來,說讓你也看看,有什麽需要改的.....結....結婚的時候再改.....啊....”
他并沒有吻她,反而從後面覆壓下來,以脅迫的姿勢,把她抵在窗幔和他之間。
旺多姆廣場上三三兩兩的車聲和人聲,那麽近又那麽遠。
“你想過和我結婚嗎?”
他的嗓音,很低啞,在她耳畔質問道。
幽暗的房間裏,禮汀背對着他站着,全身都過電一樣戰栗着。
輕拍着他的臂彎,難耐地說不要。
那人從背後擒拿着她,圈着她,讓她無處遁逃。。
“嗯?說話。”
他的薄唇,很輕柔地,在她脖頸間上下觸碰。
禮汀難耐地揚起頭,她微微向後倚靠着他的胸膛,又舍不得騙他一句。
她只能輕聲哼着,很柔很嬌地說:“想穿婚紗給你看,很早前就想.....你準備的婚紗,我都看到了....原來你五年前就想着和我結婚。”
江衍鶴沒被她誘惑,發而敏銳地覺察到了她話裏的漏洞。
他扶着她的腰線,埋頭在她脖頸間,很促狹地低笑着:“那不然呢,你覺得我五年前喜歡誰?”
“我.....我很害怕,哥哥....我總是很笨....如果我做錯了事,很久以後才察覺到錯失了一些東西,我後悔了.....你會不會不要我了。她怯生生地問。
“做錯了什麽,想和別人私奔?”
他并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反而一心一意地蹂.躏她,他的掌心有汗,帶着滾燙的灼燒感。
禮汀難耐地扭動着,忍不住地磨蹭着,向上拱起身體。。
江衍鶴有耐性摁着她來回,不斷梭巡着:“說啊,誰?”
“謝策清嗎?”
禮汀在他懷裏小聲嗚咽着,失控地搖頭,她音不成字。
“還是楊洵?”他問。
禮汀:“嗯....不是.....”
“還是之前我們在巴塞羅那遇到的同事.....”
他感受到她的悸動,很惡劣地來回碾壓着細膩的皮膚:“誰呀,怎麽害怕我說出來?”
“不想他知道,我們背着他在偷情嗎,嗯?”
禮汀想要離開,不斷掙紮着,被人打橫抱了起來,絲綢白襯衣的領口松松地從她的鎖骨垂下來,露出半個肩頭。
江衍鶴用一只手拖着她,邁開長腿,和她一起跌在床單上。
她不出聲,咬在他的肩頭。
像是被撩急了咬人的笨蛋雪團子小狗。
江衍鶴把她摁倒,他的陰影覆蓋在她的上方,氣息鋪天蓋地地壓下來,讓她無處遁逃。 他依然不打算放過她,從她的腰線布料探進去。
就着上方絲綢的布料,他的手掌寬大,如冷玉修竹 ,宛如探究她骨骼和肌理,覆蓋在她的肋骨上,一寸一寸地撫摸着。
光是如此淺嘗辄止,怎麽會滿足呢。
江衍鶴從來都不會暴露他的貪婪,他游刃有餘地上移,就像禁锢一樣,抵在她的脈搏上。
他在命脈周圍繞了一圈,做出上位的絕對控制。
“狗狗做錯了什麽呢。”她雪白的皮膚,留下暧昧鮮明的痕跡,但是力道很輕,質問的聲音也浸滿了欲,撩撥得她瘋狂。
“看着我的眼睛說出來,主人就原諒你。”
禮汀的臉頰連同脖頸鎖骨,立刻變得嫩紅,就像窗外雪白的雲層被燒成魅惑的绛。
兩人呼出的熱氣,暈得她全身性感又糜澀。
“說出來....你不會原諒.....”
禮汀的衣料被絞在一起,捆住的襯衣,徹底把她困在網中央。
就像溺水的魚,她咬住衣服的下擺,被人箍在掌心。
襯衣被勒出誘惑的形狀,衣料每一絲縷的褶皺都引誘着她的感官。
江衍鶴能感覺到她的脈搏,在他的指腹上顫動着。
她掙紮的樣子太美了,就像閃光純粹的月神蝴蝶被日出的紅霧染得一塌糊塗。
“原諒啊。”
他漫不經心,眼神晦暗不明地給她支招:“畢業典禮前,就在京域待着陪我睡怎麽樣。”
“不可以......我會受不了的。”
她顫抖着眼睫,毫無防備地看着他,破碎又澄澈。
她畏懼的神色讓他享受極了。
江衍鶴忍不住低笑起來,暗啞道:“怎麽就受不了了啊。”
他眼神下移,渴求地吞咽了一下,意有所指:“你不是很喜歡嗎?”
“才沒有很喜歡.....嗯....那裏....不可以。”
“怎麽求我原諒,還在和我談條件?”
他從來沒有生過她的氣,就愛她這副倔強樣子。
現在她不斷痙攣着,意識模糊,喃喃地叫着他,一遍又一遍。
反而加重了他的興奮感。
她難捱地叫着他主人,汗水有一種很淡的水生香溢出來,撩得他不斷地舔吻和吸吮。
可今晚的格外不同,他下手很重,懲罰她的錯誤一樣反複地盤問她。
“狗狗是在想着誰,變成這樣的啊。”
那只展翅欲飛的鶴,并沒有褪色,反而更加糜麗。
禮汀眼睛盈盈地,軟軟求饒:“放過我好不好.....一會還要上船,不能昏過去。”
“放過你。”
他沒有停,看着她靈魂出竅的表情,哼笑道:“求我啊。”
她再怎麽求饒,還是擺脫不了昏過去的命運。
即使知道一會兒要穿婚紗給他看,還是全身都被他烙下病态的印記。
作惡也要好對象,誰叫她總是無底線縱容。
“禮小姐,你現在方便嗎,我來幫你換上婚紗。”
外面傳來禮貌地拍門聲,是帶着化妝師的Camellia。
禮汀醒過來了,她再次艱難地撐起身,用手貼了貼滾燙的額頭。
她發現自己正在塞納河的夜航船的包廂裏。
婚紗正放置在一旁的櫥窗上。
服務她穿上這襲婚紗的,是今天的Camellia。
這十套本來就是禮汀的私人婚紗,Camellia被邀請到船上,如果有不滿意的地方,她會送去更改。
禮汀最後選中的這套是斑斓的魚尾,上面墜落搖曳的星辰,就像魚的鱗片一樣五彩奪目。
現在雖然是傍晚,惟餘新月。
禮汀在燈光下換好了。
這襲婚紗并不是一貫的銀白,而是有很淡很柔的珠光玫色。
如果在落日的海面,真的很像浮出水面的人魚公主。
幫禮汀換好婚紗後,Camellia贊嘆了很久她的美麗,讓她安心地在這裏等待江衍鶴過來。
Camellia也注意到禮汀身上的暧昧痕跡。
她以為禮汀會有亞洲人一貫的羞澀,沒想到她沒有一點遮掩的意思,落落大方地告訴她,“把頭發盤起來吧,這樣爽利一點。”
“禮小姐是覺得....他留下的愛痕和婚紗的顏色很搭嗎,不僅美麗而且多了一份色氣和性感。”
“我......我想盡我最大可能讓他開心。”
她看着鏡子裏身上的吻痕,垂下眼睫:“我有的時候,會生自己的氣,難過得全身發抖,只有在他懷裏的時候會什麽都不去想。”
“其實我留在他身邊....沒什麽能幫到他的,可我每次想躲起來,一個人,我都會戒斷得難受。他總是覺得我是在羞澀推脫,其實我是不敢面對。即使他對我好到,讓我覺得生死契闊那些字眼離我很近,連我這種人.....都能觸手可及。”
“看得出來,江少真的很愛你。”
Camellia說:“連續為同一個人定制了五年的婚紗,真的很少有這麽确切的愛情。”
“我知道,所以才想淡薄一點呀,離開也不會很疼,也不會一定要他陪我才能活下去。
禮汀抱住膝蓋縮成一小團,小小的纖細的人,身後的拖尾很長地鋪在地毯上。
“今天選婚紗,遇到了那個女生,是他爺爺選中的聯姻對象。”
禮汀輕聲詢問:“你還記得她的長相嗎,混血兒,有意大利血統,是從小就在英文書院就讀的千金小姐。”
Camellia回憶了一下,翡姍的身材高挑,氣質張揚跋扈,并沒有禮汀美到讓人心碎。
“我記得,你就是因為這件事擔憂嗎。”Camellia問。
禮汀:“我很害怕變故,所以不敢去篤定那些承諾。他上位成功失敗和誰在一起,我都安靜地站在那裏祝福他,可以聽完他的承諾,放在心裏,當成一束,在很多年以後照亮我的光,告訴我自己也被愛過。這樣就足夠了。”
Camellia安慰道:“可是我覺得,這個世界上除了你以外,沒有人配的上他。”
“我總覺得自己還不夠好。那些婚紗裏有一件是新品“赫拉的眼淚”,我覺得寓意不好,是故意讓她們選走的,我很壞吧。”
禮汀用雙手十指抹掉眼睛下面的淚,聲音顫抖地站起來,很溫柔地對Camellia笑了:“剛才做了一場夢,夢裏他很兇地掐着我的脖子,質問我為什麽不相信他。可比起這個,我更害怕他用膩煩的眼神看着我,說他從來沒有愛過我。”
Camellia:“很多戀人都有婚前恐懼症,或許是覺得和別人締結一段關系,幹涉到自己的自由。”
禮汀很輕地閉上了眼睛。
“自由......不需要自由,只想蜷縮在他的懷裏。做全世界最不會離開他的人,被他侵占,囚困,哪裏都不要去,不背叛他,不随便逃走,不思考是否陪襯。可以放心地,把他當成這個世界上,我唯一的存在定義。”
為什麽主人那麽好,笨蛋小貓也會跳窗迷路,在外面流浪呢。
明明它也舍不得離開他的呀。
Camellia和化妝師離開以後。
禮汀一想到江衍鶴會看到她穿婚紗的樣子,就緊張得不得了。
聽到有腳步在門口徘徊。
她慌慌張張地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什麽都沒有想,把門把擰開。
眼前的人不是江衍鶴,而是臉上滿是欣賞和戀慕的謝策清。
對方似乎也沒料到她會突然打開門。
“禮.....小......小汀......你....”
謝策清眼眶驀地紅了,眼睛裏溢滿細碎的光:“穿婚紗的你,很美。”
謝策清完全沒辦法,從她身上挪開眼睛,就這麽和她在門口對峙着。
他安靜地看着她。
“我剛才很糾結要不要敲門......真的很美,明明是給他慶生的,偏偏我腿腳不受控制從甲板那邊穿過來......因為聽他們說你在這裏。”
“小汀,你今天很美!如果婚紗是為我穿得就好了,可能這就是命吧,半點不由人。”
他在德國呆了幾年,友情和愛情讓他沒辦法兼顧,他只能默默地祝福他。
徐傑的事鬧得人盡皆知,大家都知道京域波谲雲詭。
蔣蝶曾經鼓動他,去幫助徐傑,因為她在意大利,得知她沒有絲毫介入他們關系的可能,于是心生惡念。
這樣江衍鶴失敗後,就會放棄禮汀。
謝策清想起答應過禮汀,永遠當江衍鶴的朋友,不和他有任何矛盾。
他并沒有做出任何背刺的事情,只是默默地煎熬着,想在某個恰當的時機,再見她一面。
夜裏的塞納河水波蕩漾,天上的雲一層一層地舒展着。
澄澈的燈光讓一切都美得宛如梵高的畫作。
“我是......第一個看到你穿婚紗的嗎。”
謝策清迫切地希望她做出回答。
禮汀只是看着他,提醒道:“現在可能需要避忌一點,我已經答應和他結婚了。他吃醋,我會心疼。”
謝策清眼睛已經紅了。
長期的壓抑讓他情緒稍顯失控:“你難道真的從來沒有考慮一點我嗎,江衍鶴在海裏把你交給我的時候,我以為,和你走到最後的人是我。”
“他等了我快十七年了。”禮汀垂下眼睫:“甚至....我還覺得我對他好得,還不夠。”
那麽漫長的等待也沒有相伴終身的機會,對江衍鶴實在太殘忍了。
江衍鶴也是她放在心尖疼的人。
他把全世界最好的都堆在她面前人她挑選,但她連我會永遠陪着你,這個小小的承諾都做不到。
謝策清不知道她在想什麽,只是覺得她的拒絕很冷淡。
禮汀在他面前一直是個清冷疏離的人。
偏偏包容了江衍鶴一次又一次的肆虐。
其實今天在外面徘徊的不止是他。
還有葉澤川。
他哥哥這次幫助江衍鶴在日韓市場的食品行業開拓市場,被霍鴻羽邀請來的。
但霍鴻羽并沒有邀請葉澤川。
葉澤川軟磨硬泡跟着他哥哥來巴黎。
他想要問詢朱茵敏和蔣嘉禾的事情,所以在門口守着,想等到江衍鶴離開。
謝策清敏銳地察覺到了上面船舷包廂的這個陌生男人。
他帶着質問的語氣:“他是誰?”
禮汀遠遠地看了葉澤川一眼,忽然有點心悸。
也許是禮汀曾經被葉澤川下了情藥,葉澤川想要對她做什麽。
更是因為,她答應朱茵敏和蔣嘉禾,要離開江衍鶴的那個約定,是葉澤川牽的線。
她有點慌。
一時不知道怎麽面對。
下意識掙紮着想要推搡謝策清,逃到房間裏去。
“我不知道....我不想知道.....”
“那個男人是誰?”
謝策清伸出腳,蠻橫抵住門,制止了她的躲避。
“難道他才是第一眼看見你穿婚紗的人?”
他咬緊牙關,臉漲的通紅,非要她給一個解釋。
謝策清今天的情緒已經在極端亢奮和低落之間徘徊,已經掙紮很久。
就像一座處于休眠期的活火山,就等着一個契機爆發。
悠悠的河風穿過他們之間,但兩人之間的焦灼感并沒有減弱半分。
“放手。” 禮汀小聲抗議着,用手拍打着他。
“雨夜裏,在酒吧門口來接近我的人不是你嗎,圖書館給我分享鬼蘭的不是你嗎......我做錯了什麽,憑什麽一點希望都不給我.......哪怕.很久以後的某一天,沒和他在一起,願意和我相處一段時間,我都心滿意足了。”
謝策清拉拽她的手腕。
推搡間,禮汀的耳環滾落到了地上。
啪嗒一聲,耳環是定制的人魚淚,鑽石制成的,淡藍色的,在月光下璀璨奪目地閃耀着。
耳環繼續往前滾動,這顆鑽石表面光滑圓潤,順着甲板鐵板的間隙,跌落在塞納河裏。
“叮——”
伴随着一聲落水的輕響,再也找不到那枚鑽石了。
就像童話終結的那天晚上。
禮汀停止了動作,纖瘦的人倚在門邊。
她掙脫謝策清的束縛,忽然怔怔地滑坐下來。
她用細細的手指捂住臉,大滴大滴的眼淚順着掌心滑落下來。
崩潰的瞬間總是突如其來。
就像出門丢失的錢包,在車站被偷走的手機,甚至是永遠沒辦法在一起的戀人。
她明明是一個,連他寫過的卷子都會好好保存起來的人。
弄丢他給過的戒指,弄丢他五年前訂下的衣櫃裏衣服的約定,到最後,弄丢和婚紗配套的耳環。
還會弄丢和他的感情。
她聲音很小很細地輕聲忏悔道:“對不起....哥哥....我其實一直....都沒有想過和你結婚....”
禮汀簡直沒辦法維持自己的形狀,背靠着船舷,顫抖着脊背,就像被河霧浸濕的蝴蝶,艱難地靠在甲板上喘息。
故事的最後,貪慕王子垂青的美人魚,會化作水裏苦澀的泡沫。
她會啞掉,唱不出歌來,會沒有漆黑的長發,會和所有人來不及揮手作別。
謝策清看着眼前破碎的人,他心裏想被刀絞一樣難受。
“禮汀,剛才是我急了,你別怕我.....”
她揚起小臉,往前面後退,手袖上的婚紗被眼淚浸濕,發出沙沙的摩擦聲:“你別過來。”
禮汀再往後走,就是輪船的圍欄了。
謝策清的心髒幾乎提到了嗓子眼。
“禮汀,你不要朝那裏走了,危險!”
謝策清把雙手放在胸前,掌心向外,做出護衛和談判的動作:“是我不好......我不過去了,我也不質問你了。”
前舷處的葉澤川身影消失了。
外側的過道裏,卻有另外一個人的腳步聲漸漸走近。
“小汀,你相信我....”
謝策清倉皇地不斷解釋道:“我只是有些想不開,看到你穿着婚紗很美的樣子,我的心都快要碎了。”
“我不會靠近你了,你過來。”
禮汀一直看着他,水的波紋在婚紗的裙擺上,仿佛她正溺于深水裏。
在光華盈滿一地,就像玫色的羽翼,薄薄地顫抖着。
走廊裏。
枝枝蔓蔓地插滿了顏色豔麗的皇家胭脂月季花,香味濃密,繁複且顏色深淺的紅,又有幾分妖冶。
“我沒有不相信你。”
她止住了哭泣,很緩慢地抿出一個笑來。
婚紗的腰線很窄,謝策清能看到她幅度美好的腰窩,心髒處是貝殼狀的胸飾。
美到讓人屏住呼吸的人魚公主。
“那你過來好不好。”謝策清懇求道。
“五年前的事情,他今天還在吃你和我的醋.....”
禮汀唇角的幅度忽然變得潋滟起來,流水光圈一層一層融在她的周圍。
她眼神清澈,露出一個抱歉又執拗,就像城頭上随手擲春華的白衣仙。
“我只是找一個,在他面前,能夠徹底證明自己屬于他的機會。”
她從耳朵上摘下另一枚璀璨奪目的藍寶石耳釘。
當着謝策清的面,劃出一道抛物線。
把耳釘扔在了塞納河裏。
“撲通——”
水面的寧靜被打破,耳釘下墜,露出淺淺的漣漪,和輕微的響聲。
已經足夠了。
五年前,設計謝策清那晚。
她在演戲,獲得江衍鶴的初吻。
今天也是五年前那晚的殊途同歸。
她設計謝策清,繼續演戲,讓江衍鶴明白她從未朝三暮四過。
禮汀眼睫顫抖,醞釀出很低很哀的哭聲,她啜泣着:“怎麽辦,耳釘沒了,我明明說過讓你放手的。”
然後她做出非常悲傷的神情,仿佛是這個世界上最沒有着陸的浮萍。
“這樣的話....哥哥一定不會要我了...”
“小汀,你先過來,我會陪你和江衍鶴說清楚這件事。”
謝策清不明就裏,看着禮汀陷入危險,他的神經瞬間高度緊繃起來。
“你陪她,對我說什麽?”
穿着黑色西裝的江衍鶴出現在身後,投射下一道傾斜的陰影,嗓音有些冰冷無瀾。
此刻,英隽的男人少了幾分漠然,多了一些暗啞。
他的眼神有很重的殺意,特別是看到謝策清和禮汀之間,像是在審視。
謝策清嘗試着解釋,一邊向禮汀走去:“我只是在問她一些事,和她聊聊之前.....”
“你不要過來。”
禮汀求救一樣看着江衍鶴,眼睛裏盈滿淚水:“哥哥......剛才我很害怕,因為門外有黑影,打開一看,原來是謝策清,他用腳卡住門不讓我離開.....婚紗配套的耳環沒了.....”
她已經站到了船舷上,婚紗裙擺垂墜感很好。
風吹起薄紗,她就像遺世獨立的畫中仙。
“小汀,你聽我解釋,我剛才真的沒有惡意。”
謝策清的一哽一咽,聲線急迫慌亂。
他逐步逐步地朝着禮汀走近,忍不住伸出雙臂,想要觸碰她,把她傾斜的身體拉回來。
“寶寶,為什麽要哭,覺得被他欺負了?”
江衍鶴看着他們的對峙,比水流更幽暗的眼眸像是要把他們卷入其中,他驟然發問。
“耳釘......我最喜歡這套婚紗,配套耳釘掉進水裏去了,這套耳飾到項鏈本來就是一對,分散後寓意不好.....”
禮汀一邊說,一邊往後退。
她就像一截勉強挂在窗舷上的風筝。
這時候,她在眼睛的餘光裏看到了葉澤川。
對方似乎看到了她和謝策清之間争執的全過程,又似乎沒有。
禮汀心裏一亂,穿着高跟鞋的腳瞬間踩空。
“嘩啦——”
在落入水中的那一剎那。
到處都是蕩漾的水波,婚紗讓她全身重的難受。
禮汀很清楚落入水中的這一瞬間,如果他不來及時把她救起來,她只有死路一條。
一定會溺水的。
她急跳的眼簾中,倒影着江衍鶴的影子。
伴随着四濺的浪花,他結實寬大的臂彎,已經把她摟入懷中。
他反應得十分迅速,禮汀反應過來的時候。
他已經在月光氤氲的水波中給她渡氣了。
周圍是靜谧又浪漫的六月巴黎,是颠倒的城市景象,在水裏浮泛。
一切都很安靜,船已經駛出很遠的地方了。
這一次,終于兜兜轉轉地完成了他的夙願。
從頭到尾,是他救下的她。
就像一場貫穿五年的救贖之旅,他終于從自責的深淵中,安心地在手裏摟緊他的戀人。
古老的橋體垂下斑駁的暗影。
婚紗很沉重,拖尾很長。
禮汀和他鼻尖相貼,因為溺水,她在他掌心裏越發昏聩,只能任由他擺弄,就像他從古老城堡裏虜獲到的人魚公主。
男人的手指拖住禮汀的頸動脈,上面還有下午被他肆虐的紅痕。
江衍鶴撐住她,把她抵在橋的掩體上。
這裏是唯一避世的國度。
他是尋覓到新大陸的國王。
她是穿着婚紗将要嫁給他的皇後。
月光在加冕。
城池傾覆。
“掉下水。不會害怕嗎?”
他嗓音很沉,就像是恐慌失去她一樣,把她摟得很緊很緊。
“我不怕,因為,我再也不要你吃謝策清的醋了。”
她脆弱的頸動脈被他摁在指腹下,河面的波光讓他能看她臉上細小的絨毛,很淡的粉色,像花瓣。
“汀汀用命做代價,就是為了讓我不吃醋?”
江衍鶴的視線很赤.裸,他撚起她濕潤的頭發,很輕地吻在下午鎖骨的咬痕上。
男人指腹的繭抵在她嘴唇上,制止了她想要否決的濕潤嘴唇。
“就這麽愛我啊?”
他的聲音很輕柔,從水裏把她打橫抱起來。
兩個人拖出長長的一條濕漉的水路,把她倚在橋洞裏。
禮汀咬住下唇,怎麽不愛呢。
比命還要愛,給他統治國度裏的一切,把自己悉數奉獻,勝過上斷頭臺。
兩人前方的橋體石壁上,有一截紅色的牌子,寫着Pont-Neuf的字樣。
他們來到了塞納河上最著名的新橋。
下午,江衍鶴沒有吻過她一次,因為是懲罰。
現在,悉數補回來了。
他很溫柔地伸出舌尖刺探着,察覺到禮汀的迎合。
江衍鶴愉悅到了極點,鉗握住她的下巴,強迫她打開花瓣般的嘴唇,賣力地肆.虐着,就算吻過千次萬次,他依然能從她身上獲得讓他心悸的征服感。
在謝策清面前。
她做出了近乎生與死的選擇,為了滿足他的征服欲。
今天下午,他一遍又一遍地懲罰她,詢問她心底的人到底是誰。
她終于給出了答案。
用了和他一樣偏激的方式。
一并圓滿了他幾年前沒有救下她,無法滿足的痕癢感。
也只有她,才能完完整整地圓滿,他日益膨脹馴服戀人的野心和掌控癖。
他越發激烈地擁吻着她,就像一個狂徒在反複膜拜自己搶劫而來的贓物。
就像二十年前那對新橋戀人一樣。
他們都痛恨着自己不能完全私有愛人,但又全然不能脫離人類之間互相占有的欲.望。
全世界只有她,才能平衡他的瘋狂。
如果天性裏愛欲糾纏的沖動只能被束之高閣,那只能跳下新橋,用來佐證,彼此是他們在全世界最愛的人。
吻帶來的快感刺激身心。
兩個人就像過電一樣貼近喘息着。
矗立百年的亨利四世雕像,靜靜地觀察着這對不想放開彼此的戀人。
它的存在,跨越千年,為了完成今晚這場見證。
遠處的街道,傳來悠揚的小提琴聲音。
吟游詩人彈奏着《Un coeur en hiver》的主題曲。
她把臉埋進他的胸膛裏,就着濕漉漉的裙子和赤.裸的腳掌,在細碎的沙礫之間,跳起舞來。
沒有上流社會的讓她緊張的相擁舞蹈,沒有舞步的章法和步調,在他懷裏她總是格外地放松和惬意。
她能嗅到潮濕的河水混着汗水的味道,性感肆意也讓人迷戀。
就像剛才他吸吮着她嘴唇裏的微顫的舌尖,有着微微的澀味。
“哥哥....不要放開我的手.....好不好....”
她在他懷裏,很輕微地低聲訴求着,“我想和你牽手到天亮。”
“嗯。”
兩人倚靠在一起,無視周圍的一切聲音。
橋下,鮮綠潮濕的苔藓在水裏浮浮漾漾,氣氛浪漫到了極點。
水流,遠處的煙花,十二點的鐘聲,以及很遠的人聲。
“你第一次對我伸出手的時候,我就篤定,你是來救我的。”
“我在漆黑的深淵裏獨自活了很多年,我覺得自己是為了那只手活着的,你第一次掐我脖子的時候.....我很享受,也我似乎離它近了一點。”
禮汀閉着眼睛,眼尾是缱绻的紅色,很依戀地靠着他。
她很蒼白,但最脆弱的人,對他有最病态的野心。
“今天......哥哥來水裏救我的時候,讓我想起了很多年前的事......”
禮汀側頸上那個齒痕,真的很明顯,是他今天下午在巅峰的時候肆虐出來的。
他垂下眼,安撫一樣地吻她的側頸,察覺到她的身體變得很軟,像是又沉湎在他帶給她的刺激裏。
如果江衍鶴在外面對她做出什麽事的話。
她本來就渾身濕漉漉,禮汀身體弱,一定會發燒。
他壓下眼底最深處幽暗的欲念,把她抱起來往岸上走,她斜倚在他的懷裏,手指軟軟地搭在他手上。
江衍鶴:“你一直都,只渴望着我,來救你吧。”
禮汀稍微撐起一點背脊,白皙的臉上充滿戀慕,她沒有回答這句話,但全身上下包括心髒和靈魂都在回答。
“主人,這樣一來,無論我做什麽,你都會原諒我嗎?”
她還在重複今天在床上的稱呼。
看來他不答應,她就會執拗地一直問等他同意。
那人看着她瞳仁裏閃耀的碎星。
他很輕柔地吻她的額頭:“會啊,陪我睡覺就原諒。”
禮汀臉又紅了,燥得慌,不想和他講話,垂下眼睛,轉移話題。
“還有......婚紗裙擺太長了,有點重,我想換成那種可拆卸的長裙擺魚尾,剛才在水裏,下墜感讓我很難受。”
她做出誘惑他的承諾:“沒有拖尾的話,方便的是主人,不是我哦。”
“我讓祁助理陪你去換。”江衍鶴漆黑眼睫垂下來,憐愛地端詳她。
禮汀晃了晃小腿,在他懷裏掙紮了一下:“不用麻煩他啦,我自己去,多逛幾家婚紗店,選出一條最好看的,好不好。”
在威尼斯,送給他的藍色湖泊寶石,還在他襯衣裏貼着皮膚珍藏着。
讓她覺得很滿足。
“我現在滿腦子,都是你向我游過來的樣子,一直都是。”
她在他懷裏閉上眼睛:“從來沒有別人,沒有任何陰差陽錯,只有你。”
“我一定會一次一次救你,在生命和你之間,你更重要。”
男人輕描淡寫,滾燙的掌心訴說着他的篤定,他箍地她很緊,很用力,很熾熱。
“我知道的。”禮汀小聲回應他。
她一直相信這句話。
江衍鶴嘴角噙着笑意,又帶着說不清戰勝情敵的滿足:“等我當上京商首席的第二天,我們就結婚。”
禮汀并沒有回答這句話。
她在他臂彎裏睡着了,長長的拖尾裙擺在地上劃出一條水漬。
好像她不是這個世界的公主,被他強行掠奪,來這裏暫時歇息。
仿佛一到天亮,她就會變成美麗的泡沫,回到深海裏。
他一定沒想到。
禮汀把婚紗改成可拆卸,是為了利于跳海逃婚。
爛尾是不可能的,我除了更得慢,沒有缺點好伐,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