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似鶴
似鶴
霍鴻羽闖進Pub的時候。
孟絲玟還在沈琦涵身邊靠着,身邊放着高定春季新款粉琺琅手袋。
她小女生似地用手指勾着脖頸上,品牌方寄送來的天價項鏈。
她嘻嘻哈哈地笑着,惡趣味地看見,程頤給禮汀灌了一杯電氣白蘭。
孟絲玟正暗想着。
禮汀是不是把香水點到耳背和頸動脈的地方。
為什麽她每次咽酒,臉頰微紅,體溫升高的時候。
細密汗水浸潤過她的脈搏,她的身上都能傳來清冽的香味。
禮汀真的好會啊。
孟絲玟想,她一個女生都招架不住。
忽然有人從店外進來,光影閃爍,四周吵鬧的氛圍忽然凝滞了。
這個男人身邊帶着一個保镖,宛如摩西分紅海。
周圍情緒高昂的酒客驟然凍住,屏息讓道。
“越來越難馴了是吧,和我玩失蹤?”
霍鴻羽是單眼皮,皮膚顏色比較深,眉骨漆黑,輪廓冷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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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镖站定後,他從他們身後走了出來,個頭高大,單薄眼睛沒半點笑意,嘴角卻似笑非笑的,浮着點怒氣。
他直接把孟絲玟從卡座上拽出來:“和我回去,你他媽一個公衆人物,随便跑到酒吧和一群男的喝酒鬼混,你還要打算繼續拍戲嗎?”
慌亂間,孟絲玟的酒被碰撒了。
她惶恐地說:“涵涵救我。”
沈琦涵被吓到,往旁邊挪動,高跟鞋拐了一下,順勢一個趔趄坐下去了。
她并沒有幫孟絲玟說話。
霍鴻羽看起來嚣張極了。一路扯着孟絲玟就往外拖拽。
“走!”
不管她在背後,如何哭叫哀嚎。
變故來的太快。
沈鴻和李銳旭出門給禮汀買醒酒藥去了。
這裏本來就沒有幾個人。
費澄聲和裴時斯想阻攔。
程頤瞥見他們好管閑事的樣子。
她夾着煙,事不關己地說了一句。
“自己要靠着男人上位,還傍着一個年紀小占有欲強的,活該咯,你們救她做什麽?這是她自己選的路,想在人前風光,人後就得吃苦。”
程頤是費澄聲的前女友,說話對他一向有威懾力。
幾個男生想着,原來只是別人家務事,都沒有動了。
程頤和沈琦涵從小在世家圈子裏長大,最懂趨利避害。
霍家人他們一個都惹不起,霍鴻羽的長相她們也敬謝不敏。
甚至熟知的人,一直都在傳他在床上玩得可怕。
況且,是孟絲玟自己選擇的倚靠,想實現階級躍遷,就得付出不是嗎?
孟絲玟狼狽不已,感覺到一種難以名狀的羞憤。
她大叫着讓他放開:“你究竟有沒有把我當人看,我只是和我朋友聚個會,你又來發什麽瘋。”
“朋友?”霍鴻羽不屑一顧地放肆笑了起來。
他教訓她:“你真以為沈琦涵是什麽純情女大學生呢,買了還幫她數錢,人是特意拉你當把你當活靶子。”
他是真的把她當成自己養的一條寵物狗對待,可以随意揉圓搓扁。
前面的吧臺上有個人拍照。
他直接示意保镖把人手機給摔了。
“拍什麽拍,不許拍!”
拍攝的酒客本就懷着想曝光孟絲玟私生活的心思。
此刻吓得話都不敢說,悻悻地靠着吧臺垂下頭。
酒吧裏雜亂不堪,之前大家都竊竊私語讨論着孟絲玟的私生活。
現在人群紛紛噤聲。
兩個保镖拿着警棍,誓有誰敢拍攝,就摔碎誰手機的架勢。
霍鴻羽看她在掌心掙紮:“沒人救你了,你也別心存什麽幻想。”
孟絲玟披頭散發狼狽不堪。
她喊叫地聲嘶力竭被拽出去:“救救我,我真的不想和他回去。”
卡座上誰都沒有動。
酒吧裏的光影一圈圈浮着,似乎都沒有為驟變的驚愕反應過來。
饒是沈琦涵也沒有動,把玩着手裏的骰子,一副和自己無關的架勢。
人群安靜了半分鐘,他們走後,又冷眼旁觀地繼續開始了今晚的夜生活。
禮汀放下手裏喝了一半的電氣白蘭。
她心不在焉的,垂眼看着淺黃褐的酒液。
女生不知道想了什麽,扔下一行人,追了出去。
外面空氣驟冷,她沒拿衣服出來,抱着手臂凍得發抖。
前面往地下車庫的地方。
禮汀終于在停車場昏暗的燈光裏,找到了不遠處糾纏的幾個人。
孟絲玟還在不斷踢打着霍鴻羽:“放開我!”
自從最初她在霍鴻羽床上,叫出江衍鶴的名字開始。
最近她和他的關系,就陷入一種水生火熱的狀态裏。
她是最開始先挑釁他惡心他的,逼迫他帶自己出席宴會,結識人脈。
但是,自從被他帶去宴會,她遠遠地看見高琬的長相。
作為一個表演系出生的職業演員。
孟絲玟會經常模仿高琬的神态,對他露出誘惑的笑容:“這樣像她嗎?”
甚至會高琬發在社交平臺的同款衣服,她都想盡辦法地買來穿上。
“你為了學她真賣力的。”
霍鴻羽仔細地端詳她半晌,似乎真的在尋找高琬的影子,“她鼻梁上沒有那顆痣。”
然後他反應過來的時候。
霍鴻羽不知道哪裏來的巨大火氣,冒出嚣張的獰笑:“一點都不像,她長得洋娃娃。而你呢,裝出來的幼态讓我作嘔。”
“這樣啊。”孟絲玟說:“不像就不像,生什麽氣呢,操不到她就對我發瘋是吧。”
霍鴻羽狠狠地給她一耳光:“別用這種無所謂的态度和我說話。”
他想要刺激她。
看她為他情緒激昂,而不是這樣一副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裏的樣子。
霍鴻羽前幾天回了趟紐約的曼哈頓。
他回來的時候,找孟絲玟上床。
孟絲玟拍攝,很晚才回來。
他都在酒店裏等得不耐煩了。
孟絲玟回酒店的時候。
他手機響了。
是高琬打來的。
高琬詢問他的航班是否安全抵達,
霍鴻羽溫柔笑着說:“當然。”
孟絲玟正在跪在他前面,滿臉漲的通紅,雙眼怨怼地盯着他。
他感到一絲病态的快感。
他和孟絲玟在床上,依舊是不死不休的狀态。
晚上發洩完以後,兩人一點都沒有溫存。
直到霍鴻羽支使她幫自己拿放在床頭的煙灰缸。
“你的痣怎麽沒了?”
孟絲玟揣着明白裝糊塗:“找人算了命,說這顆痣會擋事業運,我就點掉了。”
“你怎麽不說是為我點的?”霍鴻羽惡聲惡氣地接過煙灰缸,滋斷了手裏的煙:“你完全可以回答為了更像高琬而取悅我,說不定我一高興,多揮霍點我爸的錢,讓你下半年資源好點。”
孟絲玟一邊塗抹被他弄亂的口紅,一邊說:“得了吧,我沒有取悅你的意思,我倆各取所需,反正你也得不到高琬不是嗎?我又不圖愛情。”
她似乎想到了什麽,嘆了口氣:“前幾天我遇到了一個人,女的。我和她說,她遲早會被抛棄,心疼男人不會有好下場。”
霍鴻羽玩着手上的游戲,眼睛都沒有擡。
知道他完全不會理會她。
孟絲玟兀自說下去:“她說不被愛只是她生命裏的常态,她心疼他是因為她愛他,不是為了要求回報。當時我覺得她挺傻的,但我轉念一想.....”
她扣好胸衣,調整完肩帶,對着鏡子裏的自己說:“......我其實挺羨慕她的。”
霍鴻羽支着腿,把煙放在膝蓋上磕了一下,嗤笑道:“你是為了能出名,出賣身體的人。還他媽相信愛情,少逗我了。”
“拿去。”話音未落,他往地下摔了一張卡:“這張卡,裏面不少不多,夠你做十個高琬一模一樣的全臉整容,所以修複的錢也夠了。什麽事業運,別騙我,你的事業不就是讓我幹的爽嗎?”
“我不想動臉。”孟絲玟倔強地說。
他睥睨着看她:“趁我沒玩膩你之前,少跟我拿喬。你下周不是有個雜志封面的拍攝嗎,我記得那應該是一個老牌女星瞿佳的位置吧。”
就因為這件事。
孟絲玟被她的經濟團隊逼着調整作息,少接工作,為整容做準備。
新盛傳媒是個小作坊,公司就指着她們幾個年輕女孩賣命。
今天,孟絲玟實在扛不住壓力了,才約上沈琦涵出來放松一下。
沒想到程頤也來找她們,提到費澄聲說他正在教禮汀玩滑雪。
一聽到禮汀,她兩都來了興趣。
幾個人在酒吧相遇了。
孟絲玟不想回去,她已經強制性被停掉工作,被迫整容。
現在她是真的受不了,實在不想回去面對霍鴻羽,也不想整容和高琬一模一樣。
高琬确實漂亮,貓系長相,短圓臉。
她的眼睛特別大,化奶兇妝特別可愛,有種富家小姐的嬌憨。
但是孟絲玟也有自己的風格。
她有種少女的清透,眼睛圓圓,很想無辜小鹿。
這幾天她為了整容,被助理逼得進入輕微地斷食狀态,吃一點東西,就愧疚得摳嗓子痛哭。
她真的不想變成別人。
雖然幼态臉的确更好接青春片。
可是孟絲玟自覺沒有人愛。
除了她買來的零星粉絲,還有季播劇短暫地熱度,也不會有人為了她難過吧。
她正想着。
看見一個纖瘦的人影,站在停車場逆風的地方。
她穿着一身白色,很像孟絲玟之前拍攝仙俠劇做出來的狐仙造型。
很美。
“你們為什麽要在大庭廣衆下拖拽女孩子,放開她。”
是禮汀。
她追上來了,拿着一把伫立在酒吧門口的黑色長柄傘,和一把小刀。
她孤勇又堅定地擋在孟絲玟身前。
“不可以把她帶走,她是有獨立人格的人,再對她不禮貌,我就報警了。”
禮汀揮舞了一下小刀:“我誰都不怕。”
孟絲玟愣了一下,随即眼睛濕潤了。
來幫助她的人,只有這個她曾經嘲諷過的,當情敵對待的女孩子。
這個傻瓜。
上一次她也是在拿着白色傘在自己面前,篤定地說是因為愛情。
現在呢,是因為正義感還是無聊的拯救癖?
她到底有沒有點自覺啊。
可是,不得不承認,剛才那麽多人裏面。
也只有她上心了,察覺到自己的害怕。
孟絲玟鼻尖酸澀,感動得吸了吸鼻子。
保镖牛高馬大,他們手裏的可是警棍,怎麽會把她一個纖柔女生放在眼裏。
他們什麽都沒想,剛要給禮汀招呼到身上。
霍鴻羽先上車,并沒有看到這一幕。
他正閑适地坐定在副駕駛,聽見孟絲玟在大喊。
“你們別碰她,她是江衍鶴的人,不怕死的話,動一下試試!”
孟絲玟聲音本來就尖銳,她第一次生出了一點勇敢的情緒。
看着身前穿着單薄白裙的禮汀,她心髒充盈着無限的感動。
霍鴻羽一聽,立刻打開科爾維特的車門。
他從車上走下來:“傻逼女人,你在說什麽,又他媽的造江衍鶴的謠是吧。”
然後他看見了禮汀。
入眼是一抹白色,黑色海藻長發到腰。
“你,不可以辱罵她。”
女生回頭冷淡地掃了他一眼,只是為了看清綁架孟絲玟的人的長相。
但是霍鴻羽的心狠狠地顫抖了一下。
這個人,他熟悉。
他見過。
就在這麽一瞬間。
千絲萬縷的關系串聯了起來。
還沒等他回過神。
“姐姐,上車!”呼喊聲從遠處掠近。
禮銳頌開着一輛本田NSX從角落裏拐出來。
車前燈開得雪亮,發出巨大的刮擦聲:“你把你身邊的女生帶上,我帶你們出去。”
禮銳頌上演着英雄救美的戲碼。
車在孟絲玟面前停下來。
孟絲玟真的不願意被帶去整容,只想徹底離霍鴻羽遠一點。
她什麽都沒想,掙脫開保镖,跑了過來,徑直往副駕上鑽。
“你不會冷嗎?”禮銳頌看着站在遠處,還是沒有卸下防備的禮汀:“姐,你上來,車上有暖氣。”
看見禮汀還是不動。
他規勸道:“姐,就算我倆真有什麽過不去的坎,可是我倆也一起生活了十年,我至少也算你的弟弟啊。”
禮汀對任何男人,都有一種與生俱來的警惕。
她抱着那把傘,還是拘謹地站在原地。
坐在禮銳頌車上的孟絲玟規勸到:“禮汀你上來啊,我真的不想被霍鴻羽抓回去,幫我一下好不好....求你了。”
禮汀咬着下唇,上車後。
她舉着小刀,對禮銳頌說:“我還沒有徹底放心你。”
“嘭——”
車輛遽烈顫動了一下,霍鴻羽直接從後面撞了上來。
霍鴻羽吼道:“禮銳頌你算什麽東西,把車上的人給我放下來。”
禮銳頌猛踩油門,心道我才不會放。
因為如果沒有孟絲玟,禮汀絕不會上他的車。
這是唯一一個和禮汀近距離接觸的機會。
禮汀手上的尖銳小刀,在剎車時,差點捅到自己。
禮銳頌呼喊起來:“姐,你把刀收回去!”
“快快快。”孟絲玟尖叫起來:“快走啊,霍鴻羽追上來了。”
禮汀沉默了一下:“你先把孟絲玟安穩地帶出去,我要确定她安全後,才放下刀。”
禮銳頌也不知道想了什麽。
他猛打方向盤:“行吧,姐,你要不搭一件我的衣服,你穿得太單薄了,就算有暖氣,也遭不住這種嚴寒吧。”
孟絲玟狂跳的心髒緩和下來。
她主動起身從副駕上,撈了一件禮銳頌的外套,遞給禮汀。
孟絲玟:“穿上吧,剛才多謝你。”
禮汀垂着眼:“你沒事就好。”
她默默接過衣服,一種陌生的男性汗味,讓她不适地咳嗽了一聲。
她很想脫掉,但是實在太冷了。
車從停車場駛出來的時候。
禮銳頌車速很快,再加上冬夜能見度低。
他開了遠光燈,前面濃稠一片不能視物,再加上霍鴻羽在背後追着他們。
“哐當——”
“撕拉!”
剛駛到酒吧門口,和對面一輛黑色的阿斯頓·馬丁發生了刮擦。
車裏的人把車猛地一掉頭,擋在了禮銳頌的車前面。
一個青年從車上下來,個頭不高。
他瘋狂敲打禮銳頌的方向盤:“操.你媽怎麽開的車,搖人來說說理賠的事。今天不給老子把新車修補好,就別想走,我哥還在這附近呢,下來!”
禮銳頌搖下車窗:“怎麽是你?”
剛才他沒看清這人的臉,現在他看得一清二楚:“許轶,你怎麽在這裏?”
禮銳頌看見那輛阿斯頓馬丁,舌頭閃爍了一下:“你爹給你買的?”
“江衍鶴随手送我的。”許轶說:“我他媽剛提車呢,你就給我把側車門撞出了一個長條劃痕,我心髒在滴血。”
禮銳頌看着身後追出來的霍鴻羽。
許轶的車也堵在前面。
他緩緩回過頭,手指顫抖了一下,一副頹喪灰白的表情:“江衍鶴來了,他在哪?”
話音剛落。
禮銳頌就感到一種天然的壓迫感,就好像獵物被野獸瞄上了。
一種讓心髒驟停的威壓,讓他渾身發冷。
“江...江少....哥...哥。”
禮銳頌牙關顫抖:“你怎麽...賞臉來了。”
雖然是濃霧天,周圍的街燈閃爍。
禮汀聽到有人叫着那個人的名字。
從他伫立在窗外鋒利的下颌線一點點往上看。
他深棕色的瞳眸被帽檐掩住一半,細長的眼睛在明暗交接處顯得晦澀,來勢洶洶也鋒芒畢露。
低頭湊近車窗的時候,驟然變得靜默。
他垂眼:“不要穿其他男人的衣服。”
他根本沒理會這裏的任何一個人,或者說沒看他們一眼。
只對堂而皇之穿着禮銳頌衣服的禮汀,産生了情緒。
禮汀眼睫顫抖了一下,她想出來抱緊他,被冷空氣活生生逼了回去。
她白皙的小腿從裙擺裏露出來,她甚至只穿了一條極薄的絲襪。
“我很冷。”
江衍鶴脫掉他自己的大衣外套,然後把禮汀松垮穿在身上的外套扯開。
他的手指搭在車門邊緣邊緣,宛如骨瓷一樣,幹淨修長,冷冽,不着一物。
似乎碰到禮銳頌的衣服,他都嫌髒。
“只能穿我的。”
但是禮汀穿過,有了她的溫度。
他才施舍性地願意扯出來扔掉,随意揉在雪地裏。
他把自己的黑色大衣裹在禮汀身上,衣料包裹住她的小腿。
垂愛地問詢:“還冷嗎?”
禮汀嗅着他衣領上好聞的氣息,終于安心了下來。
下一秒,她擔憂的望向江衍鶴:“可是你會冷。”
“你抱着我,我就不冷。”那人呼吸沉靜。
她抱住他的腰部,眼淚把衣料濡濕,細白手臂軟綿綿地環住他,撒嬌道:“我讨厭你,你來得好晚,不要再丢下我一個人,讨厭你。”
冬夜山谷風嗚咽着,呼嘯着掠過大街小巷。
周圍人都在看着,誰都不敢打擾他們分毫。
聽到動靜。
程頤和沈琦涵,還有一群男生也從酒吧裏出來看熱鬧。
但是他們看見是江衍鶴,連大氣不敢出一句。
霍鴻羽很想過來,把孟絲玟扯下車,但是他也沒有挑戰那人脾氣的膽量。
他只能用眼刀狠狠剜着孟絲玟。
江衍鶴擡手撐住了門,陰影壓低下來,用一只手摩挲着禮汀翩然欲飛的肩胛骨。
把她困在座椅和他之間,擋住所有的風雪。
然後他俯下身去,壓迫感十足地靠近。
禮汀甚至能看見他手腕出深紫混雜幽藍色的筋脈,在彎曲的手腕骨骼的支撐下,顯得遒勁有力。
他旁若無人,嘴唇覆蓋在禮汀的眼睛上,輕柔地觸碰她,讓她眼尾驟然升溫。
“不會再丢下你一個人。”
禮汀在他的觸碰中,和他的呼吸驀然交融,
她聲音細軟得像一只小貓:“這裏特別多的人,還有很多都是你的朋友,被他們看見了,是不是不太好。”
“那你就只看我一個人。”
他溫柔地把她撚出夾在衣領裏的頭發,長腿彎曲支棱在車座位上。
似乎想到了什麽。
他擡起頭,眼神瞬間狠辣淩厲。
江衍鶴的腳嫌棄地碾過禮銳頌的衣服,冷冽目光掃過禮銳頌,命令他:“帶着你的破爛,滾遠一點,否則我不客氣。”
哪怕這是禮銳頌的車。
但他就是有一種得天獨厚的倨傲和優越。
肆無忌憚地奪走他的車,也奪走他車上的禮汀。
接下來,他用手臂撐在禮汀的椅背後,根本不避諱別人投來的目光。
他只是細細端詳了禮汀一秒。
看見她在他的視線裏,逐漸臉紅到了脖子,卻凍得小幅度發抖。
“我抱着你就不冷了。”江衍鶴關掉車門,坐進車裏。
他掌心灼熱,在逼仄的車廂中,摟住她的腰,緊緊地把她箍在懷裏。
孟絲玟在副駕上,完全沒想到江衍鶴竟然會如此溺愛一樣地關注着禮汀。
他的沉郁又憐惜的視線牢牢地鎖住她,任由她把躲進他懷裏。
孟絲玟什麽話都不敢說。
害怕只要自己一開口,獅子就會盯緊她的咽喉,強勢地讓她下車。
江衍鶴根本沒其他的任何人放在眼裏,他吐息溫熱地看向禮汀。
瞧見她雪白的肩頸皮膚,他聲音微啞:“這樣還冷嗎?”
禮汀本來還在戰栗,聽見他的心跳,讓她逐漸安穩了下來。
她小幅度地搖着頭,還沒告訴他自己身體回暖了,唇齒就被堵住了。
“嗚.....嗯....”
孟絲玟沒有輕舉妄動,她再也不敢回過頭去看了。
車裏氣溫逐步升高。
她也漸漸地不再發出絲毫的聲音,她覺得她啞掉了,像個溺水的人一樣,一聲呼救的聲音都無法叫出來。
身後對話聲模模糊糊的。
孟絲玟沒辦法聽清那兩個人究竟說了什麽。
緩緩地變成了牽連的,粘稠的水聲。
禮汀覺得周圍逐漸變得昏暗下來。
或者說她已經沒有心思去在乎周圍的其他事物了。
這麽黑,情況應該是霍鴻羽他們不敢開車照亮他們,都把車燈給熄滅了。
就這樣在盛大又純粹的黑暗裏。
她和全世界她最愛的人,旁若無人地吻着。
他單手鉗握住禮汀的後頸,逼她更深程度地陷入狂熱裏,獻祭出唇舌。
“不要理會別人,有我在呢,你是我的。”
他目光幽深,鼻梁和她細密地摩挲着,觸感冰冷而幹燥。
但在兩人唇齒不斷地觸碰中,兩人的鼻尖漸漸灼熱起來,滾燙又親密無間。
“我是你的。”她回應道。
禮汀能嗅到他扣住她下颌的手指尖,讓她悸動的煙草味和沉郁的男香。
“和別人去滑雪了嗎?”
“他...他們說....教我。”
他閉上眼,遮掩住眼底的嫉妒情緒,确實更深更用力地覆蓋上她的唇。
“獎勵又沒了,看來需要懲罰你才對。”
禮汀逐漸呼吸不過來。
她一邊在他修長手指尖閃躲,一邊更深地把吻獻出去。
她躺倒在車座上,手腕輕柔地搭在車座上,一副任人視為的姿勢,寵溺地接受着他的狂熱又放肆的吻。
“會壞掉,就沒辦法再接受懲罰了。”
周圍人影閃爍,車外玻璃上單面透光。
外面的人看不見裏面發生的情況,卻逐漸從周圍聚攏。
一個個大氣都不敢出,卻好奇江衍鶴到底在和誰在裏面的人越來越多。
禮汀看見外面光影的變動。
周圍是幾千米高的巍峨雪峰。
他第一次,在所有人面前激烈地把她攬緊懷裏。
她深知,他宣揚主權至此,根本不敢有人再敢惹她的麻煩,也相當于徹底地告訴所有人兩人的關系。
在窒息和身體過電一樣的愉悅之間,她緩緩眨了一下眼睛。
那人還覆蓋她身上,單手撐着座椅,嫉妒到充滿病态地狠狠吻着她。
理智昏沉間,禮汀看見了孟絲玟。
孟絲玟說了很多刺傷禮汀的話,第一次被反噬。
她正眼神失焦地呆在前排,思維陷入長期的空白。
就像電視頻道失去信號,不斷跳升顫動的雪花。
霍鴻羽在外面冷漠地盯着她。
但是,在這樣旖旎地環境裏,孟絲玟似乎也感受不到害怕了。
倒是禮銳頌在車外踱來踱去。
他眼睛血紅,幾乎要崩潰了,嘴裏發出困獸的磨牙聲。
所有人都在場,江衍鶴根本不避諱告誡所有人。
他是禮汀的。
他和禮汀是一對。
下一刻,江衍鶴懷裏的手機猝不及防地震動起來。
屏幕在黑暗裏亮起來,顯得格外刺眼。
車裏空間封閉安靜。
孟絲玟也顫抖了一下,被手機震動聲打破了她恍惚的神智。
她還是不敢回頭看他們一眼,只能聽見喘息和綿密的水聲。
江衍鶴還沒停止宣誓占有欲,他把禮汀的高領毛衣從脖頸剝開縫隙。
用犬齒輕柔地貼合,咬舐,嘬吸,就像對她施予懲罰一樣。
但是禮汀在脖頸疼痛和靈魂戰栗之間。
她忽然想到,這麽大張旗鼓地打斷她和江衍鶴的。
能有誰呢?
她雖然躺卧,看不見程頤和孟絲玟。
但她很清楚他在大庭廣衆下宣誓主權後,會發生什麽。
“我說謊了,哥哥。”她任由他在脖頸間肆虐,帶給她疼痛和快感,輕柔地撫摸他的頭發。
江衍鶴換氣間,遲疑又沙啞地,用鼻音:“嗯?”
“我看見了你去京都的請求,我故意裝作沒看見。”禮汀說。
她頸窩裏的人一震。
他在無止境地惴恨與煎熬中,被她救贖了。
他忽然牢牢地更深地,死死箍緊了她。
“我願意陪你去京都。”
禮汀吻着他的黑發,寵溺地說:“就當作對我的懲罰,好不好。”